幽荒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少琛
三十一、拨开云雾(9)
药叶儿听玄然这话,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宫严倒是见怪不怪,笑道,“四皇子殿下的人,各个都长得如此清秀俊美。这里请——”
宫严引着玄然与药叶儿来到二楼最里的一间屋子,而后对玄然行了一礼,“四皇子殿下,不知道您来蕴藉医馆……是要找医师给您看病,还是找药师给您调理身子”
玄然并不着急回答他,只是慢步走进屋子,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盘腿坐下,靠着椅背,一只手撑着脸颊,妖艳的眉眼轻轻一扫,薄唇轻启,“看病。”
宫严行礼,“如此,请殿下稍等片刻。”说罢他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非常奢华的房间,房间里的每一样摆设都是价值连城的工艺。玄然淡然的环视四周,看见药叶儿正在绕着屋子看里面的摆设,他眼睛微眯,一言不发。
只是一会的功夫,药叶儿好似闻到什么眉头一皱,走到玄然身边,从身上抽出一根银针在玄然耳后的翳风穴点了一下。然后从挂在腰上的小药囊中拿出一粒白色的丸药,递给玄然,玄然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在医术上,药叶儿从未出过错,他没有犹豫拿过来便吃了。
药叶儿跪坐在玄然身边,玄然眉毛一挑,看着药叶儿,药叶儿知道他是在问她为何吃药,药叶儿指了指桌上的香炉。
玄然看着面前桌上的香炉,飘出点点香烟,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淡淡的香味。
药叶儿正要说话,玄然一把搂过她,用手指压着她的下巴禁止她出声,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厮端着茶水进来,他看见玄然与药叶儿的动作,下意识的低下头,把手里托盘里的两杯茶轻轻的放在桌上,便又退着出去了。
玄然眼角看着周围的墙壁,把脸凑到药叶儿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楼有股怪,每个房间之间都有夹层,隔墙有耳。”
药叶儿瞪大眼睛看着玄然,好想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玄然轻叹了一口气,在药叶儿耳边说道,“我们走过那么多房间,每一个房间以你的步子丈量是十步。方才你在屋里踱步的时候,你从左边走到右边只用了八步。屋里屋外距离不一样,那么外面多余的两步,藏起来做了什么呢”
玄然淡然的解释,药叶儿几乎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了,药叶儿万万没想到,玄然看似是一个玩世不恭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皇子,居然能从这么小细节,便知道这座房子的猫腻!
玄然看药叶儿发愣,便松了手,伸手去端茶桌上的茶水,送到药叶儿面前,药叶儿闻了闻,点头示意安全。玄然才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这时响起敲门的声音,“四皇子殿下。”
玄然嗯了一声,门便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老者,那老者还没有完全进门,玄然眉眼一票,冷声问道,“你有什么本事,来给本皇子看病。”
那老者显然没有想到玄然会如此直接的问他话,微微一愣,站在门口对玄然欠身行礼,“老朽行医几十年,自认为医术造诣略有小成……”
“略有小成”玄然冷笑的声音,扩散开来,把整个房间都渲染一个冰窖,接着又问,“三十五味香可会解”
那老者一听玄然问的是毒药,脑门上的汗立马就冒了出来。虽然宫严掌事叮嘱过他,里面这位四皇子性子怪诞不经,让他凡事小心些伺候,但是这一脸地狱罗刹的气势,压的他不敢随便言语。
玄然见此人愣在原地,不敢言语,浑身轻微的发抖,立马把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怒声呵斥道
三十一、拨开云雾(10)
“我身上的三十五味香是你下的”玄然眼睛一眯,冷冷的问道。
范德轻声回道,“是。”
玄然轻哼,“你是从哪里找到那两味稀世植物的”
“殿下不会不知道范帝妾花园里有那两株稀世珍草罢,我这个做叔叔的问她要一两株植物,她又怎么会不给。”范德淡然回道。
玄然表情虽然淡然,但是紧握的拳头已经开始呈现出绿色的光芒,他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药叶儿眼角的余光看着玄然的手,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范德是心甘情愿出来顶罪的,玄然本来有一万个理由来查封这栋楼,但是范德主动认罪,让玄然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那背后之人居然有能力让范家二叔这个从不惹世事的人,主动出来背这个黑锅。
药叶儿眼睛范出一丝冷光,到底是为什么!
范家二叔毒术从属荀药谷,他定是跟着谷里的人学过毒,以他的毒术,应该没有人能制住他才对……这背后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里,药叶儿主动伸出左手,按在玄然手上,而后故意用讨好的语气对玄然说道,“殿下,既然知道是谁下的毒了,定要压回府里,好好折磨一番,才能解殿下心头之气。”
药叶儿左手用劲,暗示玄然不要轻举妄动,并把身子靠在玄然身上,右手在玄然背后写到——我要这个人。
玄然低头,看了看靠着他的药叶儿。许久,抬手一指,一道淡绿色的光从他手上射出,直直打在范德的麻穴之上,人立马就倒在了地上,而后玄然吼道,“来人!”
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两个穿着墨绿色衣服、蒙面的玄影,玄然指着范德,“把他给我压回府里,不允许他自尽……我,要好好折磨他。”
范德听见玄然的话,闭上了眼睛。
玄然府邸地牢之内。
范德被下了软毒,浑身无力,靠在地牢的墙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的墙壁。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之中传来轻微脚步声,那脚步声在牢门口停了,拴在门口的锁也被人打开。范德目光移动到牢门口,似乎有些惊讶门口站着不是玄然,而是今日在玄然身边,一起去医馆的那个年轻男子。
范德见来人是玄然的男宠,便不再看他,仰着头靠着墙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药叶儿走上前去,静静的站着,打量着范德,她怎么也想不出范德会出来帮人顶罪的理由。范德见面前这个男子并没有为难他,不由的好奇,把目光移到了药叶儿的身上。
药叶儿见范德看着她,便张口问道,“是谁让你出来顶罪的”
范德没有表情,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回答,又继续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范徳心里暗附,果然,四皇子玄然不是那么好骗的。
药叶儿一点都不意外范德是这种表现,于是把攥在手里的东西,丢了过去。
那东西砸在范德的胸口,落在他的衣袍之上。他睁开眼睛,缓缓的低下头,看见他的衣袍上掉落了一个小小的紫金牌,上面刻着“荀药谷”三个字。
他立马眼睛睁大,拿起这个牌子,翻过来,只见正面刻的是一个“药”字。
范德看着眼前的紫金牌,有些不敢相信,颤声问道,“你……是荀药谷的……谷主!怎么会!我那日在试医会上见到的明明是一个姑娘!我以为那个姑娘才是谷主……”
药叶儿没有理会范德,只是接着问道,“你的毒术谁教
三十一、拨开云雾(11)
药叶儿皱着眉,这毒的脉象,她从来都没有摸过,中毒之人面色如常,舌苔如常,甚至连脉象都有健康之色,若是没有本事摸隐脉,倒是真的被这毒给糊弄过去了。
药叶儿来回踱了几步,若有所思,“你是何时中了毒的”
范德听药叶儿如此问,不由的低下头,“惭愧,其实我也是到今日到了蕴藉医馆才知道自己中了毒……今日我被人请到蕴藉医馆,纱帘后面的人要我出来承担这一切事情。并且告知,我身上被他下了毒。那人带来一个中毒之人,死的时候悄无声息,好似一下子就断气了一样。我也经历了那种窒息的痛苦……他确实能控制我身上的毒……”
范德抬头看着药叶儿,药叶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范德跟着火芯学的毒术,居然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药叶儿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在牢房里来回踱步,细细思索着什么。
范德忽然正跪,双手托着药叶儿方才丢给他的紫金牌,低头对药叶儿行礼,“谷主!”
药叶儿回过身看着他,范德对药叶儿磕了一个头,“请你、请荀药谷救救玄城里这些中毒之人!若是说这种奇毒,有谁能解,这世上恐怕只有荀药谷能解了!”
药叶儿接过范德手里的紫金牌,扶起范德,“抱歉,范二叔,我不能答应你。”
“谷主!”范德皱眉,不明白药叶儿此时的想法。
“这毒我没有见过,我没法子配出解药。我虽然可以直接用心法来逼毒,但是我只能救你一人。”药叶儿认真的继续说道,“我现在没法确定毒扩散的手段,没有办法确定有多少人中了这个毒,我更没法确定的这个毒,毒发方式是什么……”药叶儿眼睛一眯,“不过,从你这里我确认了一件事,这下毒之人,就是这整件事情背后的主谋,这就是那个人做事风格。”
那人在堰洲也是如此……以天灾之名,拿几百万人性命当筹码。
范德皱着眉,唤着药叶儿,“谷主……”药叶儿看向范德,范德说,“谷主,你可以在我身上做实验。我……学艺不精,但是也想在解毒的事情上尽绵薄之力。”
药叶儿看着范德,“范家二叔,你可知晓,你身上的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解开,而且试毒是有风险的……”
“谷主你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范德对着药叶儿又是一礼,“当年,我的命是火芯救得,现在若是因为试毒死了,也不过是还给他而已。”
药叶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莫要如此说,若是火芯听了,必定立马喂你吃了毒药。”药叶儿又在牢里来回踱了几步,好似想起什么事来,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教范潋毒术,莫不是……”
范德点头,“范潋那孩子,性子虽然有些偏激,但是在医术的研修上,他从未怠慢半分。虽然他没有玄莨、玄栾那般医学天赋,但是我一直坚信勤能补拙。毒术终究是医术衍生出来的旁门,不是正道……”
“可是我不明白,你不教范潋,却教范帝妾……”药叶儿皱着眉,这几天在王城御医院里,范德的大哥、御医院副院首、御医院制药领事——范扉、范家二小姐范荨,范家的人影倒是还没有看见。
“唉,此事说来话长了。这要从八年前的事情说起……”范德长叹了一口气,心思不定,似乎在回忆八年前他与范家决裂之时事。
此时牢房里又传来脚步声,玄然身穿白衣,来到地牢之前,眯着眼睛看了看牢房里药叶儿与范德,而后走了进去,问药叶儿,“问出什么了么”
药叶儿略有迟疑,缓缓开口说道,“我现在只知道,那蕴藉医馆背后的主人,对玄城里去过蕴藉医馆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
三十一、拨开云雾(12)
药叶儿出了地牢,外面已经入夜,玄然府邸的夜晚格外的安静,整个玄城都安静让人窒息。
圣冼坐在轮椅之上,静静的等着药叶儿出来,他看见药叶儿出来,轻轻笑着,“我来接你回府。”
药叶儿神色凝重,慢慢的走了过去,琴胤推着圣冼,跟着药叶儿。
回到玄府之内,圣冼一直送药叶儿回到了房间,药叶儿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都是眉头紧锁。
圣冼怕药叶儿今晚又是一夜无眠,柔声问道,“药姑娘,看你面色凝重……是随殿下去了蕴藉医馆没有收获”
药叶儿听圣冼问起蕴藉医馆的事情,想起这些天调查到的事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圣冼,现在城里肆意着一种我不知道的毒……那人亦如在堰洲一般,用人命谋算着他的大计。”
“到底是什么样心智的人,才会如此冷血……”
“我想不明白啊,圣冼!他筹谋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在他谋算的路上,有多少如同玄家一般的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我甚至开始觉得,玄武南境与青龙北境的那一场打了几年的战争,好似也是在那人操控之中。玄武军队十万大军,青龙军队三万大军,以及无数在边境战争中死去的平民百姓,这么多人的英灵、这么多的灵魂都不足以平复那人内心的……”
“王权真的是一个恐怖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王权做到如此地步呢”药叶儿皱眉,好似内心深处有一丝愤怒、一丝恶心、一丝不惑爬上眉梢,她把目光投向圣冼,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回答。
圣冼看着药叶儿,缓缓开口说道,“这片大陆没有战争的时候,只有天帝统治的那段时期。万圣归一,天下太平。”
药叶儿轻笑,“是了,只有统一,才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战争,才不会死如此多的人……虽然邵子牧利用我,但是我仍然希望以他之能结束这纷争。”
圣冼看着药叶儿许久,而后说道,“药姑娘……我相信,纵然现在事情再复杂,也会有一个线头能把这些碎片都拼接起来,最后形成一张完整的图。而那图上,便是那人的模样。姑娘不必太过着急,我们定会解开这错综复杂的迷局。”
药叶儿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起头,“圣冼,有没有人同你说过,若你入朝为官,兴许也是一代良将。”
圣冼看着药叶儿,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内心中转过许多想法,而后他低头浅笑,“姑娘说的是,若不是家训不许,我或许也可以成为一代良将。时间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罢。”圣冼说罢便退出去,替药叶儿合上房门,最后从门缝中,看了一眼药叶儿,她目光如炬,看着窗外的明月。
琴胤在外面对圣冼行了一礼,跟着圣冼一起回到栾的房间,圣冼微微侧过头,亦是看着窗外的月,缓缓说道,“主上似乎正在成长,她好像开始渐渐明白——到底何为帝王。”
琴胤目光看着圣冼,“是,谷主明显比以前心思深沉多了。”
“你说,主上这种改变与她而言是好是坏”圣冼声音里似乎带有疑惑。
琴胤轻声道,“若是就荀药谷的谷主而言,这种改变或许不太好……但是就朱雀帝国的帝君来说,现在的改变是必要的。背恩忘义、孤独无靠、丧失至亲、权力之怖、杀伐果决、仁心天下,这些都是一个帝君成长之时必须要走的路……就连谷主也不能例外。”
圣冼听了琴胤的这番言论,转过身看着琴胤,静静的看着他,而后居然轻笑了一声,“此番言
三十一、拨开云雾(13)
药叶儿注视着圣冼,忽然手里捏了一个诀。
立即从暗处就飞来五枚银针,圣冼似乎早有察觉有什么的东西破空的声音,只是微微的侧了一下头,便躲了过去。
而后一个身影飞快的窜了过来,圣冼脚下用力,椅子便跟他人一起后滑了出去。
来人见状,剑锋一变,跟着圣冼后滑的方向扫了过去。
圣冼不慌不忙的伸出右手,硬生生的用手掌接住了这剑!
偷袭而来的暗芯看见圣冼是空手的接住了她手上的短剑,眼底露出经验之色,瞳孔一缩,还没有看清楚圣冼手上有什么,便看见他的左手已经已化掌而来,暗芯不敢大意,伸出左手接了这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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