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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不见雪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爱吃醋的香菜

    清冷的微风吹乱了长街 原本的安宁,也无意中触动了他心中的一根弦。河中水花乱飞,怪物在河中搅乱风雨。身边的白马,被这怪蛇吓了一条,两只前脚腾空乱踢。赵钦怒视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淮河中渐渐平息下来的余波,转身离去。

    随身的丫鬟,莹白的手指捏着上好的锦缎伸到赵钦面前。接过锦帕,随意擦了擦口水,赵钦跨上青葱马,长鞭狠狠拍在骏马的身上,疾驰而去。

    “小王爷……”

    到了平阳王府邸,一个身穿麻衣,发须胡白的老头连忙扶他下马。

    “老韩,不许给这畜生喂食。”赵钦说话时脸色阴沉的可怕。牵过马,老韩不敢多说,憨笑着点头。

    府上一众侍卫丫鬟知道这位公子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谁又惹他发火了,恐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赵钦自从看见淮河妖蛇,又见林子云舍身救人,没来由的胸口发闷。越过王府大门,走了一条径路。时值肃秋,王府后院仍是花团锦簇,亭台花榭,雕栏玉砌,上镌游龙,下刻铭文,衔嵌着花纹斑斓。

    看了一眼提名“月宫”的院子,赵钦挥手打发了前来请安的女婢,笔直走了进去。

    院中,也无雕栏玉砌,全然不似王府的金碧辉煌。大院中,种植满庭的紫竹,莹莹翠翠,是一片叶的海洋。隐在竹林中,有一个茅草屋,正好到头的屋檐,赵钦每每进屋时都要低头才可。

    撩过一叶遮门的紫竹,赵钦用脚将木门狠狠踹开。

    “关了你三年,不耐烦了,赶紧走,趁我没改变主意前。”

    此地幽谧,只有一个穿翠衣薄纱的少女蹲在井口盘打水。那女子似乎是没听见赵钦说的话,修长白皙的手指提着木桶,捞着井水。

    “砰……”

    赵钦见她不语,双手握紧,狠狠地打在一棵竹子身上。

    “你若是想杀我的话,凭你的本事,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没死的话,我就刺了你的双耳……”赵钦冷冷说道。

    少女长身立起,亭亭玉立。十六七点左右的样子,已经是绝美的容颜。盈盈一握的蜂腰,白腻如雪的肌肤,娇嫩的脸颊只怕过一两年更加祸国殃民。拧干放在木盆里面的抹布,少女擦了擦洁白生辉的额头,提了一桶水往屋里面走。

    “我不走……在这里我还有一丝报仇的机会。离开了,就真的没了。”

    “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吗”赵钦恶狠狠的说道。

    “不止是我,平阳王府的人命,想要的人太多了。”美丽的少女朱唇轻启。

    赵钦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声音败坏的说道:“我又没得罪过你,杀人的是平阳王,有本事找他去,找我报仇算什么事”

    少女一怔,红唇被她皓齿咬的欲滴血。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惹不起平阳王,只能杀了他最心疼的长子。一个女孩子,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呵呵……跟我待的久了,你倒是学会了耍无赖,这点倒是很像我。”

    少女面色羞红,强忍住杀意。那平阳世子近在咫尺,只需拿出袖中寒刃未必不能取他性命。只是这人奸诈狡猾,身边又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护卫,倘若杀不了,就再也没机会了。她笼在袖中的手指,终究还是没有摸出那一把杀器。

    赵钦眼色变化中,见少女将寒刃收起,哈哈大笑。他肆意从后面环腰抱着那少女,双手直接越过后肩落在那丰腴的双峰上。少女被他抱住,身体明显颤了一下。赵钦是情场老手,伸出舌头在她晶莹剔透的耳畔吹着热气,高耸的鼻梁已经触到了少女吹弹可破的雪白玉颈上。

    “芳蕤,你当我一辈子的禁脔吧。你的手不适合握刀,也举不起剑。”赵钦癫狂大笑。

    “殿下,我新学了曲子,为你抚一曲吧。”

    一把推开少女,赵钦饶有兴致地瞧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玉笛。

    王府深处,小苑。紫色的竹林,染着云彩,添了几只孤鹜。笛声悠扬,也震落了一地尘埃,惊的林中鸟儿飞遁。

    她是阳朝的杀手,为了报仇,宁愿在平原王府中做一只金丝雀儿。如果不这样,她也无家可归,她的国已经被平阳王的万千铁蹄踏灭。

    笛声高亢起伏,婉转跳跃。赵钦能感受到里面似乎有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于暗夜之中起舞。音律一改,低潮处如猛虎卧山,隐忍爪牙。

    “啪……”

    锃亮的耳光狠狠甩在芳蕤绝美的容颜上,俏厣上留有五根红红的手指印。

    “如果想杀我的话,就别那么卑贱。要诛王,便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赵钦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相反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睚眦小人。玉笛摔在竹板上,溅起清澈嘹亮的声响。少女闭了双眸,更显的那对狭长的睫毛如蝴蝶扑舞。拾了笛子,朝赵钦做了个揖,不动声响的准备溜走。

    “我真搞不懂,能当的了皇帝的人不想当皇帝。做不了皇帝的人,却要做皇帝做的事情。若天下都是你这样的人,真的太没意思。”

    “你生在权倾朝野的平阳王府,又怎么知道百姓的痛苦……”

    “哈哈……阳朝旧梦。你一个瞎了眼的人,我也不能叫你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天下怎么样。但是我告诉你,当今的司马相公正在推行改革,连那颠沛流离的散户都能拿到一亩三分地。若是生在阳朝,你们的皇帝能做到吗你偏要说什么不好,无非就是我父亲杀了你一家子罢了,真不该留下你这个余孽,白生了这么好看的脸。”

    赵钦越说越恨,攀上前用手指轻轻勾起少女峻挺的下巴。

    “哗”的一声,芳蕤从他手中挣脱出去。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竟是闪过了一刹那的芳华,她踮起脚尖,后脚朝天踢了个半弦月。高傲不可一世的世子,猛地摔了个狗吃屎。

    “纳命吧,以你的血祭奠他们的亡魂。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取你这个害人精的性命也算不差。”芳蕤贝齿狠咬。

    她手中的寒刃上被她用云帕裹住,每日都用香毒熏染,只要触碰到了一丝毒素连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活。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常年被密训的女杀手无论是修身养气的功夫还是武功都是一绝的。

    眼下就是最完美的时机,只需自己动动手指,便能取了这少年的性命。芳蕤心道,杀了这人,我肯定走不了,黄泉路上有他陪伴,便是打我骂我也认了。

    这一剑,是惊现的昙花,寒刃于风轻云淡中折袖而去。

    “我说的话还算数,你的手不适合拿剑。本来是绣花,研墨的手指,举起剑来真不够好看。”赵钦淡淡的说道,瞎了眼的芳蕤自然没看见此刻站在赵钦的身前还有一个白须黄牙的老者。

    也不见那黄牙老头从那里出现,但是那一对浑浊的双眼中透着杀意。手中捏的双刀迎向那寒刃,一股雄霸天下的气势从这个暮年老人的身上升起。

    芳蕤输的很彻底,的确如赵钦所说她不适合做杀手,哪有做杀手做成了侍女,还被发现的。嘴中含着一丝苦笑,少女已将毒刃捡起,毫不犹豫的割破了自己雪白的颈项。鲜血如胭脂一样红,染的翠绿薄衫一片鲜明。

    “殿下,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杀你,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从芳蕤缓缓倒下,寂静无声。这个世间除了刚才的两人,谁也不知道有一个女子死在此地。是啊,她也只是一个乱世之中为报国仇家恨的普通女子而已。

    “老常,你走吧,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哪怕天大的事,就是狗日的赵松喊我,也别来烦我。”

    赵钦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将芳蕤的尸首抱放在卧床上。点着檀香的紫炉,插蔷薇的青瓶,还带了一壶酒给这个被自己关了三年想杀自己的人送行。

    当年,皇朝初建,平阳王作为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不知道立下了多少功劳,杀出了赫赫威名。这世界上怕平阳王的人很多,但是恨他,想杀他的人更多。只是猛勇善战的大将军哪里是那么好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先杀了王爷最爱的世子泄恨。

    爱风流的世子,以为留住了女杀手能让她绝望。可是,让她绝望的不是杀不了平阳王与他赵钦,而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赵钦没有一丝的忏悔,他觉得芳蕤的死,至少死了比活着更好。如他这样的活着,倒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只不过赵钦在这之前,还得在乎关心他的人,所以他不能死。那怕平阳王是外人眼中的屠夫,但是却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所




第四十八章 风花雪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年秋雨穿人肠。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花美,却在秋天枯萎。只不过往日的离愁抵不过今朝的相思,世子赵钦站在晚风中一袭白衣,如一尊潇洒仙人。

    旁边的丫鬟,素手拈香。似乎是很少见到平日里浪荡不羁的赵钦如此安静,静静的看着渐渐陌生的男子,不由得痴了。

    院里栽了小时候的芭蕉,还是这种树儿好,管它春夏秋冬都是青色的,在萧瑟的秋冬中如身穿锦衣华裘的贵公子别样玉立。大抵世间所有人都会长大,而长大又只是一瞬间而已,所以才有怀念。

    见天边残阳滴落下山谷,猩红的云彩给远山天幕镀了一层彩甲,侍女将白绒厚袍系在赵钦身上。

    “红玉,天寒了,记得添些衣裳。”赵钦打了个哈欠,漫不由心地说道。

    贴身的丫鬟红玉眨眨好看的睫毛,垂眸低嗅着自己衣领。赵钦意识到是自己平日里的蛮横让这些侍女,不敢对自己大意。尴尬的笑了笑,抖落掉锦衣上的尘埃,伸手捏起红玉俏丽的下巴。她也不敢乱动,却不知为何今日有以往不曾有过的胆量,抬起螓首正好望见满面含笑看着自己的赵钦。

    红玉惊得连忙后退,脸红的跟后山的火枫一样,连脖子都红透了。

    “上天待我不薄,残阳虽如血,佳人却比花儿红。”

    “记得添些衣服,天冷了。”赵钦的话远远传来。红玉望见寒风中丰神如玉的平阳王世子,只觉得以前他是天底下最浪荡不羁的公子哥,现在却是踏歌而行的神佛。连看着赵钦的眼睛,也越来越亮了。

    平阳王府大厅,一个头发苍灰,穿金色蟒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册书信,低眉,垂目,不语。

    “老赵啊…… 我瞧城南付家有个美女,那晚悄悄看了眼,果真貌美如花,美艳不可方物。”一个青年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平阳王连忙将手中书册收起,换了一脸笑容迎上那青年。至于是谁敢在平阳王府内称呼平阳王为老赵的还不是那个全长安城最大的纨绔赵钦。

    “钦哥儿,看上哪家的如花美人了告诉爹,就是皇帝老子家的你爹也给你弄来。”平阳王贼兮兮的望着儿子。外人凭谁也料不到这位盛名在外的大将军竟然如此跟儿子说话。

    赵钦不以为意,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离贴过来的平阳王远了些。他捏了捏被冷风吹红的耳垂,哈了一口气在手上,全然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子。伸手又去掏了掏耳朵,估计是摸出来一瓢耳屎,粘在手指上,两根手指挽了个弹弓,赶走了耳粪。

    “你别再提皇帝老儿他家的女儿,送我也懒得要。”

    “浑小子,别说些胡话。”平阳王拿儿子没办法,叹了一口气。

    落日余晖下,一代将军容颜衰鬓,除了对自己的疼爱,赵钦还看见他的满目疮痍下的忧虑。

    “这折子,是司马公的改革法吧。”

    似乎是没有料到刚才慌张收起的书册被赵钦发现,平阳王面色一变。眼睛一瞅,正好看见赵钦一双贼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衣袖。无奈的叹了口气:“封建边疆,取消世袭,好大的手笔。当今天子虽然年幼,可是老夫却也不得不佩服他。”

    “只怕是如这落日般,泣血而唳。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即便他是一个好皇帝,可是却适合做一个皇帝。”赵钦双手笼袖,微微低首。

    “钦哥儿,你告诉爹。你想不想做那万人之上爹爹别的不敢说,只要你说一句好,拼了命也给你弄个皇帝当当。”平阳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一头苏醒的雄狮。

    赵钦已经很少看见自己爹爹将腰板挺得这么直了,微微罢手。

    “我当这个皇帝那全天下的人都要遭殃了。你别害我了,老子可不想成天被人骂,还要跟狗一样护着儿。我不是那块料,当不了圣人,做不了恶人,这皇帝啊,如果你要做,那我举双手赞成,到时候弄个皇子当当更加威风,哈哈……”

    “你这小子,我当皇帝有屁的用。爹爹老了,就算做了皇帝,也要传位给你。”平阳王一脸慈祥。漫天金阳洒在他衰老的脸颊上,如同寺里面一个挑水的老和尚一样普通。

    “我啊,早帮你看好了。付家的少夫人,虽然守了寡,但是风韵更甚以前。那腰肢比柳枝更细一些,屁股浑圆的比庙里面小和尚的头还圆。回头娶回来做个夫人,再生个儿子,我便可以当皇帝他哥了,岂不是美哉。”赵钦哈哈大笑。

    “你这个臭小子,你爹是那种人吗”被自己儿子抓住把柄,平阳王如同一个泄气装愣的小子。

    “你是哪种人,我不知道。但是却在红照院外听见李师儿说他年玉璧两相逢,化作明月配清风。还说什么好狠心的人,该死的赵如禀。这些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决计不敢乱说。”赵钦边说边慢悠悠的走出门外。

    平阳王一听,果然面色变幻如潮。当年他是当兵杀敌的大将军,李师儿是名满天下的大美人。两人萍水相逢,互生情愫。只可惜回来命运弄人,却是没有走到一起。但是多年前两人玉璧为誓,一人执一半,只要合璧就在一起。那如禀正是平阳王的字,没想到虽然伊人已嫁多年,还心心念叨着自己,平阳王露出痴汉一般的醉笑。

    “钦哥儿,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喜欢穿着红衣服,带着玉树簪的美人”

    “不是,她喜欢穿紫衣。”

    “那是不是一个体态丰腴,肤白貌美的天仙”

    “这就更不是了,我说的是一个牙黄皮黑的老妪。”

    王府院中,一老一少,一父一子低头搂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是传来频频荡笑。

    赵钦看着年渐衰老的平阳王离去,眉目一皱。花容易谢,木也会枯,人自然会老。

    城外的高山,映在眼眶中。一片浴血的灿烂云彩,摇曳在山巅。长街上车马声不断,打碎了这片宁静。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那一片残红欲尽时,看见了远山的枯叶染了一缕艳红,它也想摘一片彩霞,与夕阳媲美。墙外的枯枝,也沾上了一点嫣红,想要堆一山春花,与秋风作舞。

    “老赵,你说要给我一个皇帝当,可我不想做。但是谁若是敢让你的皇帝丢了,我便要谁死。”赵钦攥紧了拳头。

    长安城的夜景可不怎么美,是在秋天。格外的冷,似乎有火炉也不能抵御这寒冷。这股冷气,能让人时不时将手拿出来吹口气。可惜干燥的天气,连喉咙里都干涩了,显得更加的凄凉。

    清乐街,坊间歌舞靡靡。赵钦丢下青葱马,自然有小厮过来牵走。小王爷出门必不可少带了三五个体壮腰肥的恶奴,周围还有几个成天厮混一起的好哥们。

    醉红楼,无论是砖瓦,阁子里面的楼杆,纸窗无一不是红色的。更加醉人的是,这里面的姑娘脸上的一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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