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活儿该
丹娘没好气地瞪了李阎一眼。
李阎咧着嘴,也不说话,就直愣愣地看着丹娘。
他这做派,丹娘倒不好发作,别着脸,从脖子红到了耳后跟。
李阎抿了抿嘴,又开口:“你的事,要是乐意说,我就听,不乐意说,我也不问。”
女人颦着
第七十八章 李蔡交探
丹娘被蔡氏误认为是火鼎婆显身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见天保仔,无论蔡牵是何等样人,心中没有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李阎一路出来,蔡氏的人眼光怪异,可天保仔威名在外,天舶司大会之后更是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这时候拦上去问一句:“我家火鼎娘娘给你讲什么了”
“阿九姑娘。”李阎正好瞥见环抱两只酒瓮,往前走的阎阿九:“不知道蔡老板,如今身在何处啊。”
阎阿九面无表情地盯着李阎,也不回答。
“我想和你家蔡老板谈一谈。”
李阎笑着。
“我家老板说,他今日不想见客。”
“那这样,你替我传句话给他。没问题吧”
“可以。”
“你告诉蔡牵,我可以把她带走。”
“……嗯”
“我说完了,你尽管传话便是。”
……
“十三年前,广东下谕禁烟,从那时起,英国人的鸦片,要从加尔各答海港,转手到我天舶司,再流入南洋沿海。这里头,我能独占四成毛利,黑斯汀离了我,要多费十倍的人手和心力,才勉强有可能,把生意做到今天这个规模。”
黑斯汀,英格兰驻印度总督,东印度公司大董事。
蔡牵手旁,放着一只酒瓮,甜美的酒香四溢。他脸上有淡淡地醉意,对面坐着李阎。
阎阿九给两人倒满酒桨,退立一旁。
李阎也咕咚咕咚把杯中酒饮尽,这“太清红云”本是汉时贡酒,度数极低,可留存至今,后劲极大。他晃了晃脑袋,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说:
“蔡老板做地都是大生意不假,可鸦片其物,荼国害民,蔡老板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何必做这等损阴德的勾当呢”
蔡牵不也恼,反而点点头:“我倒相信,天保兄弟这话,出于真心。只是嘛,这是良言,可也是……”他嘴角往下一瞥:“无用之言。”
他摆手道:“世人逐利,螳臂当车必死,挟大势者,方能立于浪头之尖。”
李阎摇头,打心眼不认同这话。只是他最懒得就是争论道理,也就由得蔡牵去说。
“庙堂诸公,识得鸦片荼毒之祸,可他们看不见的,是鸦片之后,前所未有之变局,陆沉激荡之危机。”
李阎一举杯:“愿闻其详。”
蔡牵也许是醉了,也许是天舶司大会之后,蔡氏的心思,也无须在南洋海盗面前隐藏。
“红毛之国,在寰球之西,东印度公司,哪里去种这么多的鸦片”
“印度。”
“不错。十年前,印度迈索尔亡国之战,便是黑斯汀指挥。”
蔡牵又道:“天保兄弟,你抬眼看看,如今的天下是个什么模样国门之外早就是英国人的天下,你瞧着吧,五十年内,印度国将不国。可红毛子的大炮,指得可不仅仅是印度。如今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自印度至南洋,自南洋至中国,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
蔡牵眼中毫光毕露:“我上面这两句话,如今的官府诸公,要几十年才能琢磨出滋味。”
他一顿:“鸦片,我可以不卖,天舶司,甚至可以让东印度公司一块鸦片也流不进南洋。而结果,你已经看到了……”
若是旁人,自然听得云里雾里,可李阎是什么人,他一下子把酒杯放下。
“红毛子要打广东的事,你早就知道”
“呵呵,天保兄弟完全可以直接一些,你想问得是,红毛子打广东的事,是不是我背后推波助澜吧”
李阎挑着眉毛,也不说话。
蔡牵掰着指头:“英格兰,法兰西,罗刹,葡萄牙,四国如今乱战将歇,国内一片萧条。我只是透露给黑斯汀,官府逼我天舶司太紧,他的货,年底就运不进来了,黑斯汀是个冒险家,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他自己要从战场上去拿,后面的事,不用我去撩拨。”
李阎低头:“广东沦陷之初,英葡联军以剿匪之名驶入南洋海域,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福临那边,也是你煽风点火……你就不怕玩火“
蔡牵呲喽一口喝干净酒盅,悠悠地说:“你看不见别人攥拳头,不代表这只拳头不会打在你的脸上。早知道疼,很多时候比晚知道疼要来的好得多。”
他又看了一眼李阎:“当然了,窃钩者偷,窃国者侯。”
利亚砸了砸嘴:“蔡老板,我是个粗人,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不过你今天这番话,教了我一件事。”
“哦。”
“男儿爱吴钩,当不为谋蠹舞。”
蔡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天保哥说笑了,如今,我等要为你,哦不,为你那位秀儿盟主舞动吴钩才是啊。”
李阎嘿了一声,挑挑拣拣,把两颗花生扔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刚才那些话,出得你我之口,烂在肚子里。说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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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身体不适请假一天
本来今天想庆祝亚运会夺冠,多写两章,白天写了三千多字,下午一看写的什么玩意,,又全都删了,加上熬夜有点感冒,事情状况就朝另一个方向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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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盗枭声(一)
是夜,令出红旗,传于各家海盗头领。
章何,朱贲各为一方渠帅,各自归巢携带兵力,及黑旗安千禄,牛尾,白底等七家势力,一路开往香山,消灭当地打击官府的葡人舰队。歼敌务尽。
林阿金为一方渠帅,连同蓝旗千钧标,白旗帮各家,各岛屿土族,明帮等二十余家海岛势力,各自归巢带齐兵力,自旅顺,新会,番禺等地,拦截葡人零散舰队。
红旗帮,蔡牵各位一方渠帅,带齐其余全部兵力,开往广州湾,歼灭唐若拉主教及其东印度公司管事在的,英格兰及葡萄牙人伙舰队主力。
今晚三更出发。
哨子急促……
青黑帆林立高耸,炮口森森。前后不下千条大船汇聚又分散,各自归拢成三道海上黑流,有小船回自家老巢报信。
万里南洋,蝇头黑流各自攒动。各家势力拿出了压箱底的人马船只,实打实二十二万人,大小船只数千,遮天蔽日的黑潮压望沿岸……
……
章何者,客家人,潘村小民也,有胆略,少强征田土。殴死人命,捉收断事司监问,遇赦,出则摄众,挂九星黑旗,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跪拜首过,符水咒说刀枪不入,外多传“妖贼”军,聚众万余,旌旗蔽日。
——《德顺龙江乡志》
朱贲,号九麻义豕,少读书不成去而为盗于海,其人机敏,侪辈听其指挥,为避兵锋,尝往来西江日本。交通苏松,觊觎闽粤,久为东南之患。
——《蓝寇始末》
夜色渐浓,潮水拍打大船,声声入耳。
这是妖贼军炮船的一间顶舱,朱贲深夜来访,言称要见章何。
“我可是听说,天舶司大会之后,蔡牵请了天保仔去了蔡氏祖祠,嘿嘿,这姓蔡的还真是顺杆爬……”
朱贲语气酸的紧,忽然眉头一皱,问向齐道济:“章何兄弟呢”
齐道济一拱手,又抹了抹八字胡子:“都督大人正在闭关,朱龙头请稍等片刻。”
朱贲虚了虚眼,想起章何败回到天舶司时,那张阴沉似水的脸来。嘿嘿一笑道:“怎么章兄弟,莫非还有什么秘术未曾施展么”
齐道济唔了一声,笑着摆手:“我家都督,是在和天保龙头的比斗当中,伤了三魂七魄当中的“尸狗”魄,这才闭关疗伤而已,哪还有是什么秘术后手。”
“哼哼,你又何必瞒我,南洋如今谁不知道,章何当日高搭法台,红毛的瓦斯科战舰也如同孩子的玩具任意揉捏,只是比斗当中,这等法术施展不开罢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外面帘子一挑,一身大氅的章何走了进来。黑发上有袅袅的白雾升腾,煞是惊人。
章何拧着眉头,满头虚汗,偏偏一对眸子亮如火炬:“久等了朱龙头,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朱贲一见章何,抖了抖袖子:“看章兄弟这副模样,莫非又有精进”
“这天保仔恐怕是得了哪家小神的供奉传承,一身业艺已经今非昔比。我若不思进,岂不是没几年就要被红旗帮的人摘了脑袋。”
朱贲探身说道:“我可是听说,厌胜之中,有一门令人发指的秘术,吞了厌胜高深者的后半截脊骨,可得此人生前一半修为,天保仔是不是……”
章何摇头:“十夫人的法术,我再熟悉不过,天保仔施展出的手段与她全然不同。”
朱贲一拍手:“那岂不是说,大屿山里,还藏着一个有厌姑一半法术的人物”
章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龙头有话不妨直说。”
朱贲咳嗽两声:“章兄弟,咱们那位“盟主”大人已经进令,今夜出兵,要我和章兄弟先行攻打香山,这事
“我知道。弟兄们点齐人马船炮,就等开船了。”
朱贲跳脚:“诶
第八十章 大盗枭声(二)
宝船林姓者,乳名阿金,世落拓游江湖,多携炮弩兵器出洋,掳袭一舟得志,后屡为之,以众水鬼夺帅之法驰名,但其著令不杀人,船货只取其半,有穷可怜者,全释之,海上称“仁盗”,
——《只见编》
两天后,天色将晚。
“那姓蔡的,自己放弃做盟主,却连累得我们里外不是人。”
敖兴抱着肩膀,古铜色的皮肤仿佛铜铁浇筑。
林阿金摁着海图:“还有多远”
敖兴回答:“自刚才我就瞧见飘在海上的船骸,应该快了。”
“叫儿郎们打起精”
说着,他眼神一眯。
林姓船队西面,一抹黑光自海际翱翔而起,红绿二色相间的旗帜飘舞,金蓝色圆盾的风帆之下,军装笔挺的葡萄牙人挂起红旗,一道道黑红色人影在船上奔走,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彼此。
“哼!”
林阿金把海图一卷。
“降三帆,架炮!左右船只排开,泉郎种下水。”
船舷露出三排几十个窟窿。包头巾,**上身的林家汉子把大炮推出一尺。
“扑”
葡人的黑色炮舰上,打出几枚实心弹,却在距离林姓舰队的前头入水,倒不是葡人连炮弹射程都算不清,这是在警告林姓。
“家主,我们”
“等。还有,叫后面的船,别冒头”
林姓的船,最前头大概七八条六十来米的闸船环成一个月牙,船上的人扬着火把,对着葡人的船只虎视眈眈。
“检查长,发现不明船只。”
检查长巴罗斯的服装一丝不苟,他转动桌上的巨大地球仪,快步走下楼梯,只瞟了一眼,就笑着对属下说道:“又是这种古老的中国船。”
自突袭战打响一来,东印度公司连同葡萄牙的雇佣军队,面对的官府主力,便是这样的中国闸船和广船。
那些连大些海浪都承受不住的渔船,自然不必说,就是所剩不多,那些所谓“大帆船”,葡人的火炮只要一轮齐射,就要沉个一两艘,这些老掉牙船只的航行速度又慢,自己的人慢悠悠地填弹,发射,不超过三轮,这些船只基本就完全溃败。
“应该是海盗船,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可是,他们似乎没有退开的打算。”
巴罗斯皱了皱眉头,出发之前,唐若拉主教也曾叮嘱过,如无必要,不要和南洋海盗发生冲突,可眼前,对面的船队好整以暇地摆开架势,火把也带着,分明来者不善。
巴罗斯当机立断:“开炮!轰沉他们!”
红绿旗帜飘扬下,十二条黑色三桅船列成一个箭头,打了一个转儿,斜着绕向林姓舰队逼近,森森炮口敲得林家水手直皱眉。
“砰”
葡人的箭头船队的十几条黑船,齐齐歪向一边,白烟弥漫,咻咻的炮弹砸在林姓船队的船板上,猛烈的红色火焰舔过甲板。
火光当中,满脸冷酷的葡人指挥官刚要下令再次开炮,瞧见烟雾散尽后,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林姓舰队,硬生生把冲锋开炮的命令吞进了肚子。
一轮火炮之后,面前这些船尖又细长,甲板脊弧很矮的中国老船的表面,只有一些浅浅的伤痕。
巴罗斯敏锐地发现,这些在样式上和官府船只没有区别,也称不上崭新的中式闸船,吃水非常得深……
“检查长大人”
“冲过去,离近些再打!”
长久以来,葡人在南洋的势如破竹,让巴罗斯具有极大的自信。
五个呼吸的事件,敖兴眼前一亮:“家主,红毛进入我们火炮的射程了。”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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