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

    这是林芷萱最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芦烟，若是我不答应呢”

    林芷萱如是说。

    芦烟愣住了，她如今跪在林芷萱面前，她虽然如今跟林芷萱不似从前亲近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林芷萱竟然会这样直白地拒绝她。

    林芷萱瞧着芦烟那样无辜、单纯又惊慌失措的眼神，十分的心疼，可是:“芦烟，若我说，当初，是因为沐贵妃对我动用私行，想要害我性命，所以才被禁足的。你还要替她求情吗”

    芦烟的身子猛地一颤，瞪大眼睛看着林芷萱。

    显然，这些事情她是一无所知的。

    “芦烟，这世上的事，并非都如那只猫儿一样，单纯可爱。有许多肮脏，污秽，隐藏在你所瞧见的美好背后。你当真要嫁给林远川吗他可并非是你的良人。若是你嫁给他，而他有一天也如沐太妃一样，要来杀我，你可怎么办”林芷萱的话，几乎一字一顿，说得极慢，极其仔细。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林芷萱从前，从来都没有对芦烟说起过。

    芦烟已然愣在原地，依旧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不，这是不可能的，远川，为什么，要杀你怎么可能会有那一天呢你在说什么什么生啊死啊的。我听不明白。”

    林芷萱的眸子里含了些许哀戚，是呀，她要怎么跟一个成日里抱着猫儿的小姑娘，说明白那些杀戮血腥。

    她根本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芦烟，我说假如，假如当真有那么一天，你要怎么办”林芷萱认真的看着芦烟。

    芦烟依旧摇着头，




第七百一十八章 诋毁
    林芷萱听着从芦烟口中给自己扣的“绝情”的帽子，心中是满满的无力:“芦烟，我劝你不要嫁给林远川，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的将来。而我不去救什么沐太妃，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不给王爷惹麻烦。不是不帮，是当真帮不了。”

    芦烟听着林芷萱那样决然的口吻，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帮就不帮，不过是让林芷萱帮个小忙而已，她是摄政王妃，这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她却牵扯出了那么多危言耸听的话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生生死死。只不过是她不愿意帮自己而已。芦烟复又给林芷萱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是芦烟唐突摄政王妃了。芦烟告辞。”

    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而去，连外间窝在地毯上打盹的猫儿都没有顾及。

    还是外头跟着芦烟的丫鬟，匆匆忙忙进来，告了罪，抱走了那只波斯猫。

    歆姐儿却愣在原地，至今没有回过味来。

    直到人都走了，歆姐儿才十分忐忑地抬头，看着林芷萱问了一句:“姑姑，延亭哥哥的娘亲，真的要杀您吗是不是，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我瞧着，我瞧着他们都对我很好，不像恶人的样子。而且，而且您平日里，对延亭哥哥也很好，平日里，还请他来宴饮，还亲自为他操持婚事，我们不是亲戚，不是一家人吗”

    林芷萱拉着歆姐儿在炕上坐了:“歆姐儿，我们是亲戚，是一家人，可是姑姑却也没有说谎，他的母亲，当初的确险些杀了我，以后也未必不会再动杀心。你能明白吗”

    歆姐儿摇了摇头:“可是，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林芷萱怜惜地将歆姐儿揽进怀里，忽而有些犹豫，她才这么小小年纪就让她知道这些会不会不好。林芷萱轻轻拍了拍歆姐儿的背:“歆姐儿，这世上有些事，就是那么的违背常理。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勇敢地去面对，不能一味地不肯相信，而去逃避。”

    歆姐儿沉默了良久，林芷萱这才轻轻松开了她，让她随九姐儿去玩吧。

    歆姐儿却瞧着林芷萱，有几分犹豫，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歆姐儿会护着姑姑的。”

    林芷萱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歆姐儿却更加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将来有人要害姑姑，歆姐儿一定会护着姑姑的！”

    林芷萱复又将歆姐儿揽在怀里抱了抱，道:“姑姑知道，歆姐儿最懂事了。”

    林芷萱放了歆姐儿出去玩，九姐儿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眼神明亮，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仿佛方才芦烟在时，九姐儿说的那几句让林芷萱惊讶的话都是幻觉一样。

    林芷萱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才多大呀，那许多利害纠葛，她怎么弄的清楚呢。

    可是林芷萱发现了林远川和魏延亭的打算之后，心中却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耽搁，定然要及早跟魏明煦说才好。

    却不想，等着魏明煦夜里回来，脸色也是一样的难看，林芷萱细问了究竟，原来朝堂上，今日礼部的大臣也纷纷上书，提及了此事。

    到时候，魏延亭娶王妃要进宫谢恩。

    可是毕竟沐太妃还没有昭告天下说去世，照礼部的规矩，是没有理由不去叩见亲额娘的。

    礼部上书问此事应怎么处理，魏延亭便上前，跟魏明煦哭诉了好半天，说什么自从先帝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求魏明煦开恩，放沐



第七百一十九章 就计
    魏明煦道:“从前不杀她，是因为那时朝局未稳，延亭又心高气傲。若是杀了她，难免延亭不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动摇朝廷根基。所以才温水煮青蛙，以图缓缓而治。

    若是他不提此事，或许我会许沐氏在宫中平安终老，可是如今……”

    魏明煦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他们闹出这样的动静，又合情合理，那便只能答应他们所求了。”

    林芷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这才压低声音问魏明煦:“王爷是打算杀了她”

    魏明煦与林芷萱对视一眼，含笑点了点头道:“从前是摸不清他的心思，如今既然知道了，未必就完全拿她没有法子。况且当初幽禁，本王曾下令，封锁宫门，连饮食都不许递送进去，更别说医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怕早已成了一具腐尸，若是延亭不提，我都要忘了。”

    林芷萱拧眉道:“可是延亭如今既然提了此事，那就说明，不知道什么缘故，沐华裳定然还是活了下来。所以他们才要救她。”

    魏明煦点头，道:“本王会派杜勤亲自开宫，去迎她出来。”

    林芷萱已经懂了魏明煦的意思，他是想趁开宫之前，杀了沐华裳，到时候再对外说她病逝了。

    “如此也好，”林芷萱点头，“沐华裳一死，延亭就要为母丁忧，他的婚事也可以作罢了。”

    魏明煦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口茶，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林芷萱刚要唤人进来，却正听见秋菊在外头敲门，说新烧了水来，问林芷萱是否要填茶。

    李婧从李家回来之后，过来给林芷萱和魏明煦请安，她故意捡着魏明煦在林芷萱房里的时候过来，却不想秋菊恰好不再，是冬梅在外头，上回冬梅收了她那样贵重的礼，还去回了礼，李婧也是拉着冬梅说了好半天的好话，与对秋菊的态度大相径庭。

    此回冬梅竟然也没有拦她，反而让她在回廊上稍候，冬梅进去跟林芷萱和魏明煦回禀了李婧的来意。

    魏明煦起身，说他外头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了，只在门口遇见了李婧，李婧慌忙的给魏明煦行礼，魏明煦却只点了下头，就大步离去了。

    李婧盛装打扮，如此有几分失落，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进去给林芷萱请了安，又说已经叮嘱父亲母亲了，今日便派人去了镇国公府，说想要接梁家大姑娘暂回李家小住，成婚的时候，从李家出嫁。

    毕竟李家老夫人也是镇国公夫人的祖母，虽然不是同一支，并不是十分的亲近，起初也不太同意，但是毕竟远近亲疏有别，再加上李家老夫人的手段林芷萱也是见识过的，竟然事情就成了。

    梁家大姑娘已经被带回了李家。

    李婧对林芷萱道:“已经遵从王爷和娘娘的意思，依照规矩，在出嫁之前，不会让梁姑娘与肃郡王再见面了。”

    林芷萱点头应了，夸了她事情做的好，却并没有再其他的话了。

    李婧在林芷萱面前也有些兴致缺缺，就说不耽误林芷萱歇息，便告退了。

    淑慧公主次日，正领着黄家的几个姑娘来林芷萱家里做客，说西域进宫了极好的香料，又说她的这几个妹妹也擅长调制香料，她素日里对香料研究不多，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领了几个丫头过来伺候林芷萱试香。

    林芷萱瞧着那三个姑娘，模样都差不多，只是年级最小的那



第七百二十章 调香
    林芷萱用手帕轻轻扇了扇香炉里袅袅的烟，略微点了点头，道:“的确不错。”

    九姑娘躬身给林芷萱行了一礼:“娘娘喜欢就好，能替娘娘调制香料，是小女的荣幸。”

    林芷萱略微含笑点了下头，就没有在说什么了，九姑娘只得退了下去，可转身，却还是背着林芷萱和淑慧，得意地对五姑娘和七姑娘扬了下头。

    林芷萱尽收眼底，却什么都没说。

    五姑娘和七姑娘也是面不改色，五姑娘转头瞧了七姑娘一眼，见七姑娘低眉敛目，并不想上前的样子，五姑娘心中略微合计了一下，便捧着自己的香炉走上了前去。

    林芷萱这才认真地打量起了这位五姑娘，一身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端庄稳重，与九姑娘的鲜活灵动相比，显得很不出众，只是恭敬地将香笼送到林芷萱面前的炕桌上，秋菊已经将先前九姑娘的香炉挪到了远处。

    五姑娘退了两步，这才恭声回道:“娘娘，这是西域进贡的茵犀香，香气期初仿佛与白玉兰、牡丹和莲花混合的香味，清透纯粹。余味与檀香和香草相似，柔滑而余韵袅袅。出奇之处在于，西汉时期，汉武帝曾以此香烧水，可医治恶疮。在房中焚烧此香，可以去邪气，防治百病。

    妾身听闻娘娘对天花恶疾很是在意，年前还曾命西洋大夫钻研防治天花之法，推行惠及百姓。此香或许于娘娘也有裨益。小女因此斗胆，择了此香，请娘娘一试。”

    言语稳重而不轻佻取巧，听在耳边让人很是舒服。

    林芷萱从前倒是不曾听过此香，也略问了一下，只是气味并不怎么好闻，熏得林芷萱略一皱眉。

    瞧着林芷萱那一闪即逝的嫌弃的神色，九姑娘在身后补了一句:“五姐姐这香在关键时刻倒是当真难得，可是谁日常里在家里焚这样难闻刺鼻的香，可不要将人都熏跑吗”

    在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淑慧闻言，也略微皱了下眉头。好在林芷萱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只问五姑娘:“这香是西域进贡的”

    黄家五姑娘瞧见林芷萱竟然还继续问她，便赶紧恭声答了:“是。”

    林芷萱继续问道:“每年进贡道中原的茵犀香有多少”

    五姑娘略一思忖，才答道:“怕是不过二十斛之数。”

    林芷萱叹道:“竟然只有这样少，倒是可惜了。”

    忽而又问了一句:“你可会调制这茵犀香”

    五姑娘此回倒是被问住了，有些羞赧道:“小女学艺不精，尚且不会调制之法。可是，若是娘娘喜欢，小女愿意尽力一试。”

    林芷萱和善地笑了笑，说也不必勉强，只是若她喜欢，可以费心去钻研一下，这样的好香，若是能制出来，也吃造福百姓的事。

    五姑娘躬身应了退下，黄七姑娘这才莲步轻移，素手调香，捧着香笼送到林芷萱面前的炕桌上，又燕语轻声地给林芷萱介绍这香料:“娘娘，这是月氏国进贡的返魂香，香气清甜，入药可治百病，沾惹在衣裳上，也会摇曳生香，经久不散。”

    林芷萱仔细打量着这位七姑娘，她的香果真是最好的。回话也是言简意赅，始终低敛着眸子，不争不抢。

    只是这衣着上不过是一件极其家常的乌金云绣衫，配了一条散花如意云烟裙，显得太过低调了些。虽然姿容上要比五姑娘出彩一些，可是粉饰极淡，头上也不过斜攒了两只玉簪，配的是青玉的头面。不似九姑娘的步摇华丽，也不似五姑娘的珊瑚头面那样端庄。

    在这样的冬日里，难免让人觉得有意思冷意。



第七百二十一章 先手
    九姑娘心中恨恨，自己是母亲的幼女，从来被家里的长辈宠上天去，都夸她聪明伶俐，不似五姐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连淑慧公主也最喜欢能言善辩的自己。所以此次，竟然都答应了自己，以进香为名，前来拜访林芷萱。毕竟在调香一事上，自己的两个姐姐也不过是粗略懂些怎样焚香罢了，不比自己竟然还会配置香料方子，调出自己的香料来。

    可是为什么这两番，所有人竟然都喜欢七姐姐，她有什么好的，孤高自傲，伪作清廉。九姑娘心里气，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只得接了。

    林芷萱复又叫了五姑娘过来，略一犹豫，还是取了那只玉簪，递给了五姑娘，五姑娘双手恭敬地接过。

    林芷萱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含笑点了下头，便唤了七姑娘过来，将那一对翡翠玉环给了她:“倒是与你今日的头面很是般配。”

    七姑娘恭敬地接了。

    淑慧在一旁，却没有太看明白林芷萱的意思，除了那九姑娘是没戏了之外，林芷萱送了这样金贵的玉镯给七姑娘，难道就是中意七姑娘了可是她却跟五姑娘说了那样多的话。

    只是淑慧也不好现在当着三个丫头的面问林芷萱的心意，便道了时辰不早，要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三个丫头也纷纷起身，跟林芷萱道了告辞，便跟着淑慧走了。

    秋菊将他们送出门去，却远远地听见九姑娘酸溜溜地说:“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看这样子，就连王妃都中意七姐姐啊。”

    她自知自己无望，却故意拿这话来刺激五姑娘。五姑娘却没有与她一般见识，只握着手里的玉簪，有些失落和释怀地淡笑了一下。继而便强打起精神，对七姑娘道了一句:“当真是恭喜七妹妹了，能得王妃青睐。”

    却不想，七姑娘竟然丝毫没有引以为荣，反而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玉镯，转手丢给后头跟着的丫鬟了。

    九姑娘自来知道七姑娘瞧不上林嘉宏，见她如此不快的模样，她倒是十分的受用，嗤笑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跟上了淑慧，那张闲不住的嘴跟淑慧嘁嘁喳喳地说起话来。

    林芷萱等人都走了，复又叫了冬梅过来，屋里的小丫鬟在收拾方才待客的茶具碗盏。

    林芷萱问了冬梅:“那日赏雪宴上，究竟是怎么个情景，你再与我说说。我今日倒是没瞧出这个七姑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来。”

    冬梅道:“我也瞧着今日七姑娘打扮得朴素了些。那日雪宴上，三位姑娘都是做同样打扮的，还是属七姑娘容貌最出挑。太太是嫌九姑娘年纪太小了些，怕不到生养的年纪。性子也有些太过活泛了。而七姑娘和五姑娘相较，七姑娘生的更好看些，夫人就多与七姑娘说了话，七姑娘回话上也很识大体。

    五姑娘几乎一整日都没怎么说过话，所以倒是被人忽略了，没怎么太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