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晓风清露
魏延显恨恨地咬了咬牙,继而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父债子偿。行!朕认了。朕自然会帮父皇善后。我只是很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我瞧着靖王妃是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太滋润了,所以,竟然敢私下派人,将李淼生引到翊坤宫来,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你的依仗是什么十四叔终于打了胜仗,要凯旋而归了吗”
他要,回来了。
这倒是林芷萱第一回听到这样的消息。
第九百七十二章 目的
的确,能庇护她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明白这些,柳溪终究是点了头,扶了她起来,道:“好,我许你去伺候她,可是日后,你必须得留在宫里,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你死,或者我死了。”
秋菊跪地,给柳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柳溪领着秋菊去永寿宫见了魏延显。
林芷萱病了,病得躺在床榻上,咳得直不起身来。寿康宫的偏殿里,只燃了一盆微弱的炭火,冻得人禁不住打寒战,林芷萱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谢锦年说,她是听了魏延显的吩咐,怕被旁人知道林芷萱藏身于此,所以不敢找宫女来伺候,怕泄露风声。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并没有苛待林芷萱,是她来的第一天就着了风寒,自己身子不好才会病成这样的。
而如今太医院的院判是傅为格,如果她派人去请太医,一定会惊扰太医院的人的,到时候被魏明煦知道了林芷萱病成这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溪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形,更加不敢想象才不过几天而已,林芷萱竟然病成了这副模样。柳溪只赶紧命人多抬几个炭盆进来,一面问魏延显:“皇上,若是她当真死在这里,等靖王爷回来,皇上打算如何向他交代赶紧去请太医吧。”
魏延显已经心有余悸:“林芷萱病成这样,魏明煦一定不会放过朕,那还不如就与他撕破脸,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来得痛快。”
柳溪摇头:“打一仗皇上有几分胜算”
魏延显抿唇不语。
柳溪叹道:“皇上此时此刻与他打一仗,还不如直接自缢来得痛快,也免得输的一败涂地。对外说是永寿宫的一个小宫女着了风寒,让太医来瞧瞧吧,垂着帘子床幔,是瞧不见脸的,只是别叫傅为格也就罢了。”
魏延显一听这法子可行,便赶紧命人去了。
谢锦年却在一旁冷眼看了柳溪一眼,心中十分的不满。
秋菊在怔怔地盯着病床上的林芷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柳溪留了秋菊守在这里,引着小皇帝和谢锦年回了正堂,毕竟只不过是给一个小宫女看病,是没有理由皇上和贵妃都候在这里问候的。
谢锦年伺候着魏延显在炕上坐了,又亲手去端了热茶进来,还满脸笑意地招呼着宫女给柳溪也斟了茶,却不曾想柳溪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跟她说今日她过来的时候,瞧见御花园的景致不错,让谢锦年先去御花园里逛逛。
那意思,分明是在逐客,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魏延显私下聊聊。
谢锦年胸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怒气。
如今她的父亲最得皇帝重用,才刚刚升任了兵部尚书,是如今朝廷中皇上最得力,最依仗的功臣,柳溪算什么,不过是个老宫女罢了。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这可是自己的永寿宫,他们竟然要把自己赶出去!
谢锦年张嘴刚要说什么,魏延显却看着愣在原地还不动弹的谢锦年,催促道:“你先下去吧。”
谢锦年满肚子的话都被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了。只能赌气行了个礼告退,便领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跟着一群太监嬷嬷撑着伞拿着披风狐球出了翊坤宫,往御花园去了。
柳溪看了一眼谢锦年,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心有余悸地对魏延显道:“老奴唐突了,只是听闻前些日子,皇上似是在朝堂上与王景生王大人闹了些不
第九百七十三章 不好
魏延显一脸愤然之色,显然柳溪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面去:“可是,朕能怎么办呢还要退,还要避,还要让吗”
柳溪却反问道:“那皇上,还想继续做这个皇帝吗”
魏延显再次缄默不言,只听柳溪缓缓劝着:“如果皇上还想继续做这个皇帝,就要为家国天下计,就要为大事计,而不能只顾自己一时痛快。”
魏延显扬手摔了一个茶杯:“朕这个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
柳溪拧眉道:“皇上得空还是多去皇后宫里坐坐吧,皇上在皇后宫里的日子久些,人也变得沉寂些,怎么来永寿宫的日子常了,就变得这般急躁了呢。”
柳溪的话一语中的,魏延显如今毕竟年岁还不大,也还没有个定性,与谢锦年走得近了,时常听着那个丫头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嘀咕,人就总是越发沉不住气,成日里老是想打想杀的。
“皇上也别总在后宫与这些女人们呆着,毕竟后宫女子的见识总归浅薄些,皇上应该多与朝臣们商议国家大事,况且,不是还有帝师顾谋悭顾大人在,那是太皇太后亲自为皇上挑选的老师,皇上虽然幼时心中存着些疑影,不肯亲近,如今倒是不妨多于顾大人学些谋事理政的本事。”
魏延显一听顾谋悭的名字,心中也是隐动。顾谋悭虽然是从前魏明煦帮着自己寻的师傅,可是论起学问才识,的确不错,况且,他从前是太皇太后亲妹妹夫家沈氏的故人,太皇太后与他走得也很近,时常与他过问自己的学业,想来如今这么多年,顾谋悭在宫中行走,也已经早就成了太皇太后的心腹了吧。
魏延显对着柳溪点头应了,又恭敬地谢过,这才离了后宫,去了养心殿,召见了顾谋悭。自从太皇太后薨逝之后,外头又有战乱,魏延显已经旷课一个多月了。
只是,魏延显对顾谋悭向来不尊敬,从前若不是有太皇太后压着,他根本就不想跟顾谋悭学习什么,毕竟他一直把顾谋悭当做魏明煦的人。
就连太皇太后从前在魏延显眼里,也是动机未明,在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魏延显虽然仪仗太皇太后,却总归是对太皇太后存有不小的戒心的。
如今太皇太后薨逝,顾谋悭见魏延显没有人压着了,也没有人给自己撑腰,他从来是个闲云野鹤,不爱多管的性子,魏延显愿意学他就教,不愿意学,他便闲着,从来不上杆子追。免得讨人嫌,再惹祸上身。只看小皇帝亲政之后干的这几件事,也知道这小皇帝不是个善茬。
所以魏延显的课一停就是一个多月,如今,顾谋悭在家里好生坐着,忽然得了宫里的传召,他自己个儿都诧异,如今这改朝换代闹得如火如荼,这小皇帝怎么想起自己这个帝师来了
顾谋悭的妻子儿女有些担心他,可他自己却反而气定神闲,说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换了朝服,跟着前来传旨的太监进了宫。
其实当真只如谢锦年所言,林芷萱只是初来那日,着了风寒。只是她的身子素来就弱,生了疏哥儿之后,身子越发亏空得厉害,这些日子又只顾着跟魏明煦赌气闹别扭,傅为格和沈岩两个,也一直围着家里的孩子转,哪里有功夫好生给她调养身子。
而搬到了永寿宫之后,这儿冷,不比歆
第九百七十六章 冰凉
?歆姐儿怔在了原地,连一句恭喜的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得了这个消息,魏延显马上赶了过来,一进永寿宫的门,也是对谢锦年嘘寒问暖,满面喜意。
这是他第一回当父亲,也是他有的第一个孩子。
他如何能不欢喜,嘴里还念叨着,自己比魏明煦有福多了,这么快,就有了皇子。又再三吩咐了傅为格,要好生给谢锦年安胎,什么安胎药贵吃什么,御膳厨房一应也要紧着谢锦年来。
谢锦年娇羞地跟魏延显撒娇,歆姐儿立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只觉得舌尖苦涩。
连翘和步摇则是早听了歆姐儿的吩咐,在永寿宫里逡巡,一旁立着的黄九姑娘自然也是瞧出了连翘和步摇的心思,只不着痕迹地给她们两个往偏殿努了努嘴。
连翘瞧出了黄九姑娘的暗示,也过去探查了一番,只是却被永寿宫的宫女给拦住了。
这一拦,越发的让连翘瞧出了端倪,林芷萱多半是在这里,连翘虽然不能进去一看,但是一靠近偏殿,却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如今谢锦年才刚知道有身孕,定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喝安胎药,多半是林芷萱,林芷萱病了!
连翘的心下也不安了起来,悄没声地溜进来,不着痕迹地跟歆姐儿回话。
魏延显只顾着欢喜谢锦年的身孕,倒是并没有很在意杵在一旁发呆的歆姐儿。
直等到魏延显吩咐完一切,歆姐儿才私下里与魏延显说:“贵妃有了身孕,身体较弱,最怕被人过了病气。不如那些病了的人,还是送到臣妾宫里将养吧。”
魏延显自然听出了歆姐儿话中所指,又想起了魏明煦即将回京,还有今儿早晨看着林芷萱病成那个模样,他也是心有余悸,有歆姐儿照看着,想来会好些吧。
魏延显只是觉着歆姐儿这样大喜的时候提这个有些扫兴,却还是冷着脸点头应了。复又去养心殿,跟顾谋悭议政。
歆姐儿如蒙大赦,赶紧命人将林芷萱小心翼翼地用轿子送回翊坤宫。
谢锦年如今只因为自己有了身孕而无比的欢喜,旁人自然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只看着病秧秧的林芷萱,冷哼了一句:“算你命大。”
却也不想让这么个有病的人留在自己宫里,给自己招惹晦气,歆姐儿带走就带走了。
瞧着病重的林芷萱,歆姐儿眸子里的泪水一下子就忍不住落了下来,翊坤宫里刹那间闹了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煮粥的煮粥。
歆姐儿却不曾想,黄九姑娘这个被人忽略的丫头,竟然没有回去,而是一路上跟着自己来了翊坤宫。
还是连翘好心,提醒了歆姐儿一句,若不是黄九姑娘,她也察觉不到林芷萱生了病,秋菊被困在里头,也抵不出话来,歆姐儿这才注意到久久不肯离去的她。
让人安顿好了林芷萱之后,便出去见了黄九姑娘一面,还以为黄九姑娘要因为此时来跟自己邀功。
却不曾想,黄九姑娘竟然要跟她借一步说话。
歆姐儿点头许了,与她去了西梢间,黄九姑娘这才犹犹豫豫地将黄桢今日托人让她打听林芷萱下落的事与歆姐儿说了,末了又犹豫着说了一句:“嫔妾家世微薄,当初能进宫,也全是托了王妃娘娘的福,虽然如今我自己不争气,闹成这样一个笑话。可是我哥哥和嫂嫂都是真心对娘娘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皇后娘娘只管开口。
哪怕……哪怕,到了最坏的地步……”
黄九姑娘的话忽然止住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大胆地替淑慧公主和黄桢做这样的决定。
第九百七十七章 故梦
?这么冷的天气,是谁将她的疏哥儿放在冰冷的河水里,那该多冷啊!
林芷萱只觉着浑身发寒,可是疏哥儿却仿佛不觉着冷,在那摇篮里,还依旧咿咿呀呀地想要说话,还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林芷萱。
只是疏哥儿在河里,林芷萱却在岸上,林芷萱顺着河水大声呼喊着疏哥儿的名字,要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看疏哥儿就要远去,林芷萱不顾河水冰凉,趟进了河水里,想要追上疏哥儿,想要救回疏哥儿。
却只看着疏哥儿的篮子越飘越远,林芷萱焦急地呼喊着,自己也涉水越来越深,眼看河水就要漫过自己的头,林芷萱却忽然觉着眼前的河水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在的什么地方亲眼看见过。
然后,她便看见了身旁稀疏错落的芦苇丛里,忽然飞出了一只流萤。
天色一下子从清晨变成了黄昏,天上竟然又缓缓出现了月亮和星子,让那萤火虫飞舞得越来越清晰。
林芷萱看着那只萤火虫,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想起了那是什么时候。
那是那年秋闱,自己跟魏明煦还有九姐儿去南苑围场围猎的时候。
那一夜,他骑着马领着自己出去玩。
在眼前的这一片宽广浩大的河水中,在那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林芷萱瞧见了两世自己默默追寻的秋萤。
当初,自己曾经对着那只萤火虫许愿,希望自己,能给他生个儿子。
过往的那些记忆如同眼前快要漫过头顶的河水一般涌了上来。
林芷萱几乎要在那条大河里溺水而去。
她的四周除了压抑的河水就只有黑暗,只有芦苇的鬼影在摇曳,让她心惊胆战。
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从前一个人面对全世界的日子。不能累,不能认输,不能彷徨。
她原本就是这一世与魏明煦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常了,觉得腻,觉得厌烦。
觉得一个人无忧无虑的其实也挺好。
可是,那却是在无病无灾,在眼前的局势尽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时候。
她会觉着自己无所不能,觉得一个人也可以撑住全部。
可是如今她病了,如今她受伤了,如今她躺在床上病得爬不起来,她好累,好疼,每一根骨头都是软的,她咳嗽着,几乎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她才发现,自己眼前的希望,竟然只剩下了那一抹摇曳的荧光。
她忽然想他。
想他能在自己身侧,想念他温暖的体温。
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每夜并肩躺着,他批他的奏折,自己看自己的书。
锡晋斋摇曳的灯光昏黄成暖流,再怎样的寒冬,也从来都不曾冰冷过她的心。
原来其实,从前温暖她的手,她的脚,她的心的,并不是锡晋斋底下的烟道。
而是他啊。
是自己使坏地将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身上,冰的他一个机灵,然后嬉笑着被他捉住手脚,他总是一边嗔怪她,一边将她拥进怀里,用他的身体,温暖着她,一边碎碎念着:“要多吃鹿肉,多喝羊肉汤。胡良卿这个大夫怎么当的,他给你调理身子的药怎么一点都不管用,还是这么凉。”
自己体虚,怕冷又畏热。只有他冬暖夏凉。冬日自己被他里抱着取暖,夏日里,自己总是烫得像个火炉,还总爱粘着身上凉凉的他。
那个在自己枕边睡了十年的人,与自己水乳交融,同床共枕,寒暑与共。林芷萱总是很贪恋他的胸膛,尤其是在出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安让她慌张的时候。
林芷萱总喜欢被他用力地抱着,倚着他宽厚的肩膀,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有一种窒息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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