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由于已经提前联系过他的家人，所以刚一敲门，就有一对中年夫妇热情的开门迎接，又是端茶，又是关切的慰问，弄得夏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说道:“郑朗在学校联合朋友一起欺负其他同学，这个你们知道吗”

    “呃……”

    夫妇俩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郑朗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刚才在外面不是还说好会保护我的吗

    家访很快结束，夏仁看着郑朗一侧脸上的红印，感觉很满意。

    车子就停在小区里，他婉拒了郑朗父母的好意，独自下楼。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乌云笼罩的夜幕里看不见星星，漆黑一片，小路上亮着灯光，不过每个路灯都间隔甚远，在浓郁黑暗的挤压下，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也只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城市的喧嚣才得以慢慢褪去，能够听到路边草地中的虫鸣。

    夏仁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怔了怔。

    副驾驶的位置，正坐着一个身穿黎明中学校服，体型稍胖的少年。

    只是这少年的校服上沾满了血迹，和他本身苍白到诡异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要多管闲事。”

    徐强面无表情地说。

    夏仁有些意外，他现在和昨天下午见到的那个懦弱的小胖子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冷，仿佛从骨髓里透漏出来的冷，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警告，反而更像是我在脚边看到了一只虫子，然后踩死的那种感觉。

    残忍到麻木，对生命彻底漠视的气质。

    这种前后强烈的反差，他只在二类感染体身上见到过，但就算是方斌和出租车司机沈华，也没有眼前这个小胖子变化的彻底。

    这有可能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三类感染体。

    “你也是幻觉吗”

    夏仁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撬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手中。

    徐强的出现，至少验证他下午的猜测是对的。

    “你想死吗”

    徐强的语气里终于带了一丝愤怒的情绪，同时还有疑惑。

    这个人，为什么不怕自己

    他下午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有三个人可能是在调查自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狂乱梦境（九）
    回到学校，他把刚才遇到徐强的情况跟梁婉和刘秀秀讲了一遍，几人的神情都不轻松。

    事情发展到这里，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估。

    上吊之绳，三类感染体，还有疑似不老会插手的痕迹，令这所学校蒙上了一团迷雾，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持，短时间内，他们很难查清真相。

    除非抓到徐强，可是对方很谨慎，就连和夏仁接触用的都是幻术，本体隐藏在什么地方，更是无从得知。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们能够确定，那么徐强绝对会对那五名欺负他的学生动手，这也是他露出的唯一破绽。

    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之后，夏仁来到教职工宿舍，由于是临时安排的，他的房间里只有木床、书桌、椅子之类的简单家具，就连被子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夏仁今晚本来也没打算睡觉。

    他掏出手机，坐在椅子上，打开作家后台，开始码字。

    这样很不方便，一根大拇指码字的速度是远远比不上键盘的，但他没得选择。

    追更者出现后，可以预见，将来他可能需要将全境污染一直连载下去，至少一两年内会是这样，而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坐在电脑前安心码字的，断更一天就是一千成就点，代价太大，所以不论是否愿意，他都必须要尽快适应。

    凌晨四点的时候，窗外下了一场小雨，夏仁将今天的一万字设定好定时发布，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而后意识到，自从收容了无根之水后，自己的身体已经很难疲惫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甚至就连周围的环境温度对他的影响，也不是那么明显。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他平躺在硬木板上，没有脱鞋子，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早上七点，没有闹钟，夏仁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打电话的是刘秀秀:“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夏仁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匆忙洗了把脸，然后来到校长办公室内。

    梁婉，刘秀秀，和校长已经在等着他了。

    “详细情况是怎样的”

    他刚进门就问道。

    校长满脸疲惫，解释说道:“这次的受害人不是学生，而是老师，早上六点四十五左右，警署给我打来电话，说毕老师跳楼自杀了，我没敢妄动，首先想到的就是通知你们。”

    “跳投自杀”

    竟然不是上吊吗

    夏仁和梁婉对了一下眼神，问道:“那个毕老师，是不是八年四班的班主任”

    校长肯定道:“就是她。”

    夏仁无奈的拍了拍脑袋:“竟然忘记这一茬了，肯定是徐强动的手。”

    “你说什么”校长疑惑道。

    “没什么。”

    夏仁转过头，对刘秀秀说:“你和那五名学生一个班，就暂时先留在学校，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有什么情况就赶快通知我们。梁婉和我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问题。”刘秀秀点点头。

    校长在一旁说道:“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如果不出现，对毕老师的家属也不好交代。”

    夏仁想了想，答应下来。

    有着同事的身份，他们能够顺利进入到案发现场，因此也没有联系后勤部，三人开着两辆车，一起前往毕老师家。

    由于是上班时间，交通有些拥堵，他们赶到事发小区的时候，地上只留了一大摊血迹，毕老师的尸体正在被抬上救护车。

    “李组长”

    夏仁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你是那天跟着黄专家的年轻人。”

    李组长走上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可以看一下尸体吗”

    夏仁指着旁边的救护车。

    李组长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道:“可以。”

    夏仁和梁婉一起走过去，校长犹豫一下，没跟着。

    “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我事先说好，尸体的现在的模样不太完整。”

    急救医生警告道。

    “我们是同事。”

    夏仁无视他的警告，直接掀开沾血的白布。

    看到尸体的样子，梁婉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真惨。”

    正如急救医生所说，尸体的脸部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头骨破碎，脑浆溢散出来，和黑色的头发混杂在一起，下巴向左倾斜到可怕的角度，一眼看上去，整张脸全是血污，甚至分不清眼眶原来的位置。

    当然，也看不出她死亡时的表情。

    夏仁接着将白布掀的更高，表情愈发凝重:“她本来就没穿衣服吗”

    “嗯。”

    急救医生点点头。

    夏仁把白布放下来，转身来到毕老师跳楼的地方。

    摔成这样，肯定是脸部着地，而且坠落的楼层不会太低。

    夏仁看着灰色地砖上浸满的血迹，然后抬头仰望。

    李组长走了过来，看到他的样子，疑惑问道:“你过来，也是查案的”

    根据上回的经历，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年轻人也属于警督系统。

    夏仁没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你是说……”

    “这栋居民楼一共十二层，路面距离居民楼足有两米多的距离，中间全是草坪，如果是正常跳楼，受害人应该是摔在草坪上，而阳台都装有防护栏，根本没有立脚点，除非她从天台上助跑跳下来。”

    这点不用他说，李组长也早就想到了:“初步判断这是一场凶杀案无疑，可是通往天台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受害人家中的阳台窗户打开，我们在阳台上发现了她的拖鞋和指纹。受害人身上有被暴力侵害的痕迹，奇怪的是没有发现男性的精斑，具体还需要等法医尸检结果。”

    他很自然的将夏仁也当做了可以讨论案情的同事。

    夏仁砸了砸嘴，刚才看到尸体状况的时候他就怀疑，没想到真是这样，不愧是青春期的少年。

    “受害人是单身吗”

    “不是。”

    李组长回忆着刚才到手的档案，说道:“受害人有丈夫，不过最近在外出差，还没有回来，”

    “我想上楼去看看。”

    “可以。”

    李组长没有拒绝。

    毕老师住在十楼，夏仁他们带着鞋套和头罩进到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卧室里的床单凌乱之外，家里其余的地方都很整洁，卧室的书桌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教案本，大概是通风不好，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极淡的咸腥味。

    没有挣扎的痕迹，可能徐强用幻术操控了对方。

    梁婉掏出符纸在大床上贴了一下，上面旧印的图案立刻显现出来，表明这里遭受了污染。

    夏仁来到阳台，看到了边儿上摆放的一双棉拖鞋。

    他伸头朝下面看了看，心里推测着各种可能性，觉得毕老师大概率是被扔出去的。

    确定了是徐强做的后，夏仁便准备离开，毕老师死后，对方的下个目标，肯定是那五名学生，刘秀秀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临走之前，他对李组长嘱咐了一句:“这个案子你最好还是交给黄秋远比较好。还有这个房间，最好不要待太久。”

    刚才梁婉的那一张旧印，并没有能将污染完全消除。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组长问道。

    夏仁没有和他过多的解释。

    下了楼，校长还需要去警局做个笔录，讲一下毕老师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他们俩担心刘秀秀的安危，着急回到学校，就没有一起。

    “放任一间被污染的屋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夏仁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

    梁婉解释说道:“按照你的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狂乱梦境（十）
    此话一出，郑文若瞬间怔住了。

    “老，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她支支吾吾，脸色因为紧张，有些苍白。

    夏仁眯了眯眼:“真正的郑文若在哪里”

    早在上课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整整两节课，她的注意力一分一秒都没有在课本上，总是在偷偷观察自己，而每当自己的视线想要和她对上，她又赶紧躲开，很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如果换个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女孩子暗恋的表现，但因为之前有过接触，夏仁也大概了解她不是那种纯看颜值的花痴女。虽然自己确实很帅，嗯。

    本以为她是被徐强用幻术操控了，但是又感觉不到污染的气息，夏仁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女孩的心思毕竟难猜。

    直到刚才，她爬上天台，进入到只有两个人在场的环境，夏仁才终于能够确定，她不是郑文若。

    尽管外貌一模一样，但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眼前这个女孩眉眼间，有种病态的柔弱，而且，身上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

    夏仁再次问了一遍，如果对方还不回答，他可能会用不太愉快的方式自己找到答案。

    因为徐强的出现，难以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这说不定也是幻术的一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女孩手指纠结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很是为难，弱弱地说道:“咱们在医院里见过一面。”

    害怕夏仁会生气，她紧接着为自己辩解道:“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就是，很想要体验一下上学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文若同意了的。”

    “医院里见过”

    夏仁回忆了一下，突然说道:“你是那个总是在住院，和郑文若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他碰到赵明月的第三天，去医院找过平诗晴，在和对方解释自己情况的时候，拉扯之下，无意间进入了一间病房，当时还以为是空的，没想到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位上，还有位捧着一本书在看的女孩。

    匆匆一瞥，女孩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深的印象，直到之后为了帮助失去记忆的曾书艺，他带上无面者面具，在咖啡馆里遇见了曾书艺的同学，郑文若，发现对方和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女孩极为相似。

    因为那时候他刚刚接触污染不久，对周围的事物极其敏感，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再次去往医院，确认了两人样貌完全一致，只是随后平诗晴跟他讲述了女孩从小就一直在住院的事情，他才暂时将这件事当成巧合搁置到一边。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会以这种方式，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