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花影
傅锦仪吃了一惊。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吓得颤颤发抖地跪在圣上脚下,怎么会有人胆敢向圣上直言
只是很快,她终于发觉了真相。
她看不见那个说话人的脸,但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对,没错,他是豫王啊!
豫王回来了他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豫王又是怎么进宫的宫外是火一般交战的太子党和保皇党,他这个早就被赶出京城的落败的亲王,又是怎么穿过重重封锁,进入一层一层的城门,甚至气定神闲地来到了乾清宫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而就算得到答案,在豫王出现的这个瞬间,一切都来不及了。
而徐策已经闪电一般捂住了她的嘴。
两人身后跟随的所有随从们都寂寂无声地站着。
“你,你放心。”圣上说道:“小六,这圣旨,给你。梁进忠,你来念吧!”
他原本应该抬手示意,但显然他抬不起来了。
梁进忠爬起来,从怀中捧出圣旨。圣上目光呆滞地朝一个不知名的方向看去。
傅锦仪的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
不对,这不对!圣上怎么了
圣上看不见,既没认出徐策,也没认出豫王,所以他还以为刚刚推门进来的是太子,出声催促他的是珉王!就算这些都可以理解,但这种生死关头,他将传位诏书递给梁进忠算怎么回事!
精明如圣上,他难道不知道梁进忠背着他投诚豫王
傅锦仪目不转睛地盯着圣上,终于,她看见了。
圣上的手脚都在颤抖,几乎连坐着都已经令他筋疲力竭了。他的身体实在太孱弱了,油尽灯枯的形容一点都不过分。而他的眼睛不单是瞎了,细细看去时,还能从眼角的皱纹里,看到一层向外扩展的豆绿色印痕。
皮肤上的豆绿色痕迹……
豆绿色是一种常见的衣料颜色,出现在人体皮肤上却太不寻常了,所以,傅锦仪也不会记错。
盯着圣上的面孔,傅锦仪有一瞬间的愣神。
梁进忠终于展开了圣旨。
圣上用更加严厉的目光看着殿内——就仿佛他真的看得见,仿佛大家真的会被他所震慑。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梁进忠高声道。不愧是御前总管,就算年过花甲,这个老迈的宦官仍然口齿清晰、声色嘹亮。
所有人都安静地跪着。
而在这其中,只有跪在最前头的豫王面上难掩欢欣。
他的整个身子也在颤抖,他也控制不住。若不是顾虑到圣上只是眼睛瞎了,耳朵还好使,他早就要大笑出声了!
“……朕即位二十有七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
通篇溢美之词,是对承乾帝一生功绩的结论。只是,他这一生功过如何,只待后人评说了。
梁进忠朗声念下去。然而,他接下去的话就令众人再也无法平静。
“兹尔皇二子李澄,人品贵重,甚肖朕躬……”
圣旨最后的几句话,如一声声沉重的擂鼓,敲在每一个人身上。念完了,他将圣旨拱手一捧,便准备递到豫王手中。
殿内依旧没有人作声。
“不对,不对,你念错了。”圣上沉闷地摇摇头:“是皇六子李清。”
梁进忠却轻轻笑了一下子,道:“圣上,是您记错了。就是皇二子李澄。”
圣上瞎了的眼睛猛地睁圆了。
“不——!”他拼尽浑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撕裂的高喊。
“儿臣多谢父皇。”豫王李澄站了起来,从梁进忠手里接过了诏书。
“你,你还是回来了”圣上伸出手想要阻止,手指却只能簌簌地抖动着:“李澄,你和李治一样,想要杀了朕……你这个乱臣贼子……”
圣上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满面茫然。他似乎已经死了,又似乎还活着——说他死了,是他的瞳孔慢慢扩散,手指都垂了下去;说他活着,他的鼻子和耳朵却在动,手背上裸露的皮肤也在扑簌簌地抖动。
他的皮肉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机勃勃地钻来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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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傀儡
宫变发生后,他无法突围出宫避难,只能混在乱军中随圣上进了乾清宫。无权无势的他没有其他选择,和三皇子夫妇、四公主还有五公主几人合计了,带了些会功夫的侍女一同去。他知道,对于争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大哥二哥等人来说,他们这样的,也就是人家皇冠上的装点,以及必要的见证者。他们就如没根的浮萍,到时候成王败寇有了结果,他们就顺势拥戴那个赢到最后的人即可。
结果呢先是交泰殿里,大哥当着臣民的面谋反了。到了乾清宫,又瞧见二哥李澄乔装混入,并带来大批暗卫一一跪在他们身边,将刀子抵在他们身上命令他们不要出声。于是,他就亲眼目睹了一桩闹剧。
圣上一掷决生死一般,写下诏书传位,却不知自己在跨进乾清宫的瞬间,就被李澄玩弄于鼓掌。
李澄手底下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杀光了圣上身边的人,那种无声而诡异的杀人手法让他不寒而栗。他们这群人只能陪着李澄演戏,等到李澄拿到了诏书后,他本想率先拥戴李澄,然而……
人家李澄可没心思陪他玩。李澄心狠手辣,懂得斩草除根,将他们这群不幸目睹了篡位全程的观众们统统下令格杀。
五皇子知道,他这二哥是比大哥更贪心的。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二哥不单想要皇位,还想要名声。二哥怕他们把今日之事传出去,故而灭口。
五皇子领着自己的王妃哭嚎逃命,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爬到重华宫见到赵太后时,他那倒霉的三哥、三嫂、四姐、五姐,都成了乾清宫里的一把灰。
五皇子只想仰天长啸——我是无辜的啊!我和皇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而李澄若真的成为新帝,他这个漏网之鱼也早晚会被灭口的……没法子了,想要活命,那就祈祷李澄赶紧去死吧!
基于对性命的珍重,五皇子朝着赵太后喊出了一声“赤胆忠心”的口号。
“皇祖母,儿臣,儿臣……没什么大本事,也不懂得治国理政,唯有忠义的道理是明白的。”五皇子伏在地上颤抖。
赵太后平静地摆摆手。
“不必了。你忠于的圣上已经死了。”说着又掀了掀眼皮子:“既然老二已经登基,那就别折腾了。”
“太后娘娘!”“皇祖母!”“如今也只有您出面,才能剿灭反贼啊!”众人惊恐地呼喊道。
不怪他们害怕。豫王因一年前被圣上赶出京城,原本的势力都被清剿了,今日去乾清宫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党羽。他们本想做墙头草,可人家豫王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们,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豫王日后坐稳了皇位,会放过他们才怪。
“你们啊,真是想得太浅薄了。”赵太后沉沉道:“如今除了老二,还有谁适合坐在皇位上老大原本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圣上当众废黜了他,还将他的罪行贴皇榜宣告各地。这都是圣上事先预备好的,如今就连三千里之外的齐州百姓都知道,李治早有反心,在皇帝饮食中投毒导致皇帝中风。咱们皇室里的子孙夺嫡,不论犯了多大的把柄都有翻身的可能,唯独失去了民心,就绝不能成功了。老六是被老大杀的,尸身丢进乾清宫的大火里,一块儿烧了!老三死了,老四是老二的亲兄弟,正四处纠结人马支持老二。唯有老二,他好歹还有名声!”
众人都愣住了。
“你们非要拉老二下台,那就是再起血腥,换老大登基,后患更多。我看啊,到那时候,别说天下百姓跟着你们受苦,就连你们自个儿的命,也更难保了。我既是皇族里的长辈,就不能不为这个天下考虑。你们打得头破血流不要紧,分崩了朝堂、扰乱了皇室,外敌定会趁虚而入。若皇位上的人还不能受到百姓和臣民的拥戴,那咱们这个王朝,也该过气了。”
赵太后冷冷撂下最后一句话。
傅锦仪也没想到赵太后会是这个态度。
“太后娘娘,臣妇,臣妇有一事定要向娘娘禀报。”傅锦仪突然说道:“还请娘娘听过后,再做决断不迟。”
太后看着她,惋惜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已经是徐家长媳,绑在了老大的船上,下也下不来了。你说吧,若是你想揭发老二的罪状,我劝你还是省省。不论他有何等大罪,也不及老大失去民心这么严重。”
傅锦仪垂头道:“李澄的罪状自然是有的,但不只是罪状这么简单。李澄此前被驱逐出京,连他的王妃陆氏的娘家都被抄家流放,府邸里搜出来的那些兵器也都上缴了。李澄能杀回京城,凭的又是什么呢”
赵太后淡淡道:“歪门邪道而已。他蛰伏了十几年,手底下豢养了一大批苗疆的刺客,那些人,擅用奇毒。他不过是趁着老大和圣上斗法,趁虚而入,在宫中大肆投毒,杀光了圣上手底下的护卫。再有,便是圣上身边有人背叛。”
傅锦仪道:“大宦官梁进忠背叛圣上不是一日两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出去送死!
名分这事儿太重要了,李澄有诏书在手,就能得到宗亲和内阁的支持。
李治就算硬生生攻下金銮殿,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也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任何人都能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讨伐他。
这夺嫡啊,力气是一回事,运气是另一回事……只要能坐上皇位,管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投机取巧那也是你的运气……
李治和徐策究竟能不能赢,傅锦仪一点信心都没有。
李澄既然是靠着名分立起来的,那就能被名分所摧毁。赵太后是皇室中辈分最高、身份最尊贵的人,只要赵太后肯出面作证李澄篡改诏书,那事情就有转机。
已经坍塌的乾清宫房檐上,盖着厚厚的一层黑灰。
黑灰下头埋着王朝的荣耀,当然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下头埋着的只有鲜血,碎肉和白骨。
只是如今,这里头也不是没有活人。
“快到了,快到了……”傅锦仪在心底说着,用尽力气再次将一块烧毁的硬木从身前挪开。
花朝在前头伸手拉她。
“少奶奶您真是……好不好地,偏要来爬这乾清宫。”她将傅锦仪拉上来,手臂上的伤口淌下一道蜿蜒的血线:“叫乾清宫也是不对了,这鬼地方,是死人堆啊。”
“若是有路可走,我又何必受这个罪!”傅锦仪无奈道:“外头都成了战场,唯有烧毁的宫殿里,最安全。哎,这是什么时辰了”
傅锦仪的声色颤抖着。
“三更过一刻。”花朝接口道:“乾清宫附近守卫的都是圣上的人,这会儿……死得差不多了。少奶奶放心,咱们不会被发现。”
傅锦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会被发现我还指望着赶紧被那姓梁的阉人发现……你不是说他帮着李澄追杀圣上身边的银甲军吗他肯定在这附近,咱们都等了这么久……”
花朝沉默半晌,道:“那是我前天得来的消息。今天,还不知准不准呢。”
花朝既是暗卫出身,在宫里自有一套人脉,领着傅锦仪仓皇逃命之时她也得到了一些要紧的消息。
譬如,梁进忠服侍圣上多年,又有武艺,这会儿便被陈澄派出来追查圣上的守卫、他从前的同僚们。陈澄下的命令是全部杀光,这种清洗行动是越早越快越好,以防将来陈澄坐在皇位上,冷不丁还跳出一个手持先皇诏书的家伙,要揭发陈澄登基的猫腻。
有人昨日还在乾清宫后头看见过梁进忠的身影。
“花朝,若我记的没错,你这是第一回肯听我的。”傅锦仪垂头道:“你,你可得信守承诺,不准告诉徐策!”
花朝撇了撇嘴。
“我这是没法子了,才跟着少奶奶您一块儿胡闹。”她扭过头去:“这主意虽然冒险,总好过在重华宫等死。”
傅锦仪倒笑了。
“你,你这人……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主子,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胡闹的。”许是连着在瓦砾底下爬了一天,傅锦仪难得坐下来歇会儿。她朝花朝道:“你这回肯答应我出来,是怕徐策出事吧”
花朝一时愣住。
“这……您说的没错,大将军是我的主子。大将军若是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好。”
傅锦仪轻笑一声。
“徐策那么多心腹暗卫里,唯有你一个女孩子。我有时候都羡慕你,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傅锦仪说着,微微一顿,还是问道:“花朝,我就当你是我姐姐吧。你告诉我,你当真对徐策没有半分心思你可是跟了他十几年了!而且你已经是徐策名义上的妾室,你该不是,该不是真有点心思,才会答应他这样荒唐的要求吧!”
这话刚问出去,傅锦仪自个儿就后悔了,忙道:“我绝不是怀疑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再疑心你,那我可就不是人了!我就,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花朝皱着眉头看了看她。
那眼神里充满着对智障的关怀,傅锦仪连忙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若真有这心,还轮得到你!”花朝没好气地扔出来一句话,傅锦仪吓得浑身一抖。
“可,可你也是女子,你难道就一辈子舞刀弄枪你,你不准备嫁人了”傅锦仪犹豫着问道:“我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看你年岁肯定比我大,整日混迹兵营,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相好的。你立志像男儿一样做官是不错,可你终究是个女人……”
花朝眼角抽了一下子,随即也坐了下来。
“我原本的身份,大将军怕是告诉你了。”花朝道:“你说得对,我年岁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就麻烦了。我比你年长五岁。”
傅锦仪当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比她大五岁,那就是二十岁!我朝女子十岁就能说亲,十二三岁出嫁正是大好年华,拖到十七岁就是老姑娘难嫁了!拖到二十岁的简直是人神共愤!
“二十岁了,你……”傅锦仪惊愕地道:“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花朝摇摇头:“没有。即便是有,也不合适。世间男人大多贪恋美色,你们这样的生来貌美,自不必愁;可我这样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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