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骆驼会流泪

也许骆驼会流泪
作者：冷媚霜
“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同样被人厌弃，没人在意，可是没关系，我们不需要别人，我们可以彼此依偎取暖。”“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其中有人可以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呢？”“那就学着其他人，放弃另一个。”……顾七乐曾说自己是不会哭的骆驼。顾七乐曾对苏欢说毕竟和他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顾七乐让苏欢走，苏欢就真的走了。在苏欢转身的那一刻，骆驼流泪了……



序章
    房顶一盏破旧的吊灯微微摇晃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少年精致的五官上，悠暗深邃的眼眸，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悲伤和老成，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细细的烟雾飘上来，和昏黄的灯光折叠在一起，映射出几分忧郁。

    屋子里头很静，静到可以听到屋顶苍蝇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静到可以听见屋中二人的呼吸声。

    苏欢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偷瞄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烟头也跟着一明一灭。

    苏欢出声弱弱的叫着少年的名字。

    苏欢:“顾七乐……”

    “嗯”

    那个叫顾七乐的少年轻声应答着，将目光从房顶的吊灯上移开，看向苏欢。

    苏欢:“没什么……”

    苏欢低下头，声音依旧弱弱轻轻的。

    顾七乐没在意，又将目光移向上方。

    顾七乐:“我奶奶老说如果十二生肖里有骆驼，那我应该就是属骆驼的。”

    顾七乐坐在地板上，仰头靠在沙发沿上，看着天花板上一只飞来飞去的苍蝇，自顾自的说着。

    苏欢:“为什么”

    苏欢低着头小声问。

    顾七乐:“因为我打记事起就没哭过，我奶奶说，只有骆驼才不会流泪。”

    顾七乐看着苍蝇在屋顶上绕圈乱撞，自己找着乐趣，他没指望她能搭着自己的话说下一句。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响起苏欢弱弱的声音。

    苏欢:“也许骆驼也会掉眼泪呢”

    苏欢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起头对着顾七乐这么说，用他能听到的声音。

    顾七乐一愣，看向苏欢，盯着她的眼睛。

    顾七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苏欢此刻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的脑子告诉她，现在低下头别说话才是明智的选择，别惹他不高兴，但苏欢的嘴竟然直



一 苏欢
    我叫苏欢，今年18岁，因为去年休学了一年的问题，我今年正上高二，我胆子很小，别人不怕的我都怕，唯独他，别人都怕，我不怕……

    【2009年9月3号，北城中学】

    高二九班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旧校服的女孩，背着一个很脏很旧款式很土的双肩书包，一双杂牌运动鞋已经穿的开了胶。

    她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两只手紧紧攒着书包的背带，她低着头，孤零零的靠在班门对面的栏杆上，里面传出同学们的阵阵说笑声，但这一切仿佛和她没什么关系。

    “苏欢”

    苏欢正低头看着地上一只在搬食物的蚂蚁，听到有人叫自己，立马抬起了头。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很精干，抱着一本数学书和教案，苏欢想了想，她应该就是自己的班主任，闫桂芳，闫老师。

    苏欢睁着有些胆怯的眼睛盯着这位闫老师看了一会儿，然后迟钝的点了点头，用微弱到比蚊子还微弱的声音怯怯说。

    苏欢:“闫老师好。”

    闫桂芳看了看眼前的女孩，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她很快遮掩掉了，她笑着对苏欢说。

    闫桂芳:“没关系的，不用紧张，班里同学都很好相处的，你跟我进来吧。”

    苏欢点点头，跟着闫桂芳进了教室。

    闫桂芳:“大家安静一下！”

    原本吵闹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班主任带着一个看起来邋邋遢遢的女生进来。

    苏欢的头埋的很低，她盯着地面，手将背包带捏的变了形。

    闫桂芳:“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吧。”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但这并没能缓解苏欢心中的紧张胆怯。

    闫桂芳:“你和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苏欢:“我叫苏欢。”

    苏欢依旧低着头，声音跟猫叫似的，讲台下已经开始响起杂乱的议论声。

    “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说自己叫苏什么来着，哎呀，她那么小声怎么听的清楚。”

    苏欢更紧张了，她不敢抬头去看，就死死咬着嘴唇，闫桂芳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讲台下的同学说。

    闫桂芳:“新同学今天有些感冒，嗓子哑了，我来帮她介绍吧，她叫苏欢，以后你们要互帮互助。”

    说完闫桂芳把目光转到苏欢身上。

    闫桂芳:“你就先坐到最后一排的空桌子那里吧，等过两天重新排座位的时候再调。”

    苏欢点了点头，舒了口气，缓缓挪动着步子朝教室的最后走去。

    那是最靠近卫生角的位置，苏欢走过去，静静地拉开凳子，把书包塞进书桌下的抽屉，然后拿出书本准备上课。

    与苏欢桌子并排的那张桌子坐着一个少年，他正侧趴在桌子上睡觉，苏欢看不清他的脸，也没敢去细看，低头盯着自己桌子上的书。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这节课是历史课，闫老师出去，一个半秃顶的老男人走进来。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啦！”

    旁边睡觉的少年依旧没有动，历史老师朝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开始讲自己的。

    苏欢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少年，那少年突然动了动，苏欢连忙收回目光。

    那少年眯开了眼，看到了苏欢。

    “谁准你坐在这的”

    少年皱着眉头，看着苏欢质问着。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相对于安静的课堂来说也不算小，一瞬间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苏欢和少年的身上，苏欢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不喜欢面对别人的目光，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会让她觉得很难堪。

     



二
    穿过一条条繁华的大街小巷，拐进了一条破旧的小胡同，走到一栋面临拆迁的旧楼，上楼，拿钥匙开门。

    苏欢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和呕吐物的味道。

    苏欢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她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开始收拾地上的酒瓶，那扫帚扫去地上的呕吐物，然后拖洗地板，等做完了一切，沙发上睡着的男人才悠悠转醒。

    “几点了”

    苏欢一边往垃圾袋里捡着桌上的垃圾，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着。

    “七点。”

    与白天里在学校不同，苏欢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话声音也不再微弱，她此时的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的干着活，回着男人问她的话。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张了个哈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并不在意苏欢的态度，懒懒散散的站起来朝着卫生间走去，然后甩给苏欢一句。

    “去把垃圾丢出去，味儿大。”

    苏欢没有应答，直接站起身提着垃圾开门出去。

    ……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苏欢将手中的垃圾丢进楼下的垃圾桶，然后仰起头望天。

    “欢欢啊，看什么呢”

    有人问自己，苏欢低下头，是隔壁的王阿姨。

    苏欢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阿姨:“你爸在家不”

    苏欢:“在的。”

    苏欢的声音又变的微弱起来。

    王阿姨:“你告诉他一声，你们家的水电费该交了，今天下午收水电的都上门催费了，敲了三四回门也没人开。”

    苏欢:“知道了。”

    王阿姨:“行，快上去吧，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家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收。”

    王阿姨丢了垃圾就上楼去了，苏欢依旧站在楼下，她仰头看了看楼上，眼中尽是厌恶，她不想上去，不想面对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家，但她除了这个地方，无处可去。

    迈着沉重的步伐，苏欢向楼上走去。

    再次打开门时，刚才那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已经洗漱打扮干净了，看起来是要出门的样子。

    “欢啊，我有点事要出去，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苏欢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直接略过，顺带着回了一个字。

    苏欢:“好。”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苏欢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仿佛是跑了八百米后没缓过神，迈不动步子的模样，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苏欢才低叹了口气，进了厨房。

    只是简单的米粥，苏欢就着一包榨菜简单吃了，然后开始做作业。

    外头淅淅沥沥开始下着小雨，苏欢走到窗前，打开一条小缝，把头靠在窗户上，外头的凉风掺着丝丝细雨打在脸上。

    天已经很黑了。

    ……

    第二天早上。

    苏欢五点半出门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苏欢并不觉得稀奇，锁好了门往学校走去。

    ……

    “王强！把你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你丫的怎么天天回去都不写作业！”

    “哎呀，别啰嗦了，赶紧给我，回头请你喝水！”

    离规定要求到校时间该有大半个小时，能提早来的大多数都是为了抄作业。

    苏欢看着前面的几个同学的“辛勤”的抄着作业，自己坐在这儿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后墙上挂着的钟表一份一秒走着，班里的同学逐渐都来了，学生们总是喜欢吵吵闹闹，原本安静的清晨也变得热闹起来。

    与前面的热闹相比起来，苏欢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显得有些冷清的过了头，苏欢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胳膊。

    “啪！”

    有人拍苏欢的桌子，抬起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女生。

    “收数学作业。”

    女生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苏欢“哦”了一声，赶紧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作业本递给女生。

    “不用整本交，你把作业的那一张撕下来给我就好。”

    苏欢又低声“哦”了一声，翻开撕下写着习题的那一张递给收作业的女生，女生拿了作业继续到隔壁组收了。苏欢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顾七乐的桌子还是空的，现在已经七点了，早自习就要开始了，苏欢低下头，他迟到了也好，苏欢喜欢身边没有的人的感觉。

    &n



三
    苏欢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小慧，自己明明给她了，她还和自己说了话，怎么可能不记得！

    赵小慧面对苏欢的眼神很坦然，仿佛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赵小慧:“老师，我真记不大清了，收的时候也没大注意。”

    整个班的目光都投向讲台上，赵小慧看起来真的像是记不清了似的，苏欢轻轻咬了嘴唇。

    “叮铃铃……”

    早操铃响了。

    闫桂芳看了看苏欢，说。

    闫桂芳:“你们先去早操吧，苏欢，你和李璇一会儿下了第一节课来办公室找我。”

    班里的同学都站起来往门外走，苏欢低着头站在讲台上不动，等班里的人都出去了，自己才跟在最后出去。

    早操的队形是按照大小个排的，苏欢的个子偏娇小，按理说应该站到前面去，但是大家都已经站好了，苏欢不知道该插到哪里去，苏欢局促的站在队伍外面，低着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向队伍最后走去。

    ……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苏欢喘着粗气，努力的绕着自己的小短腿，让自己跟上队伍不掉队。

    早操一共跑了四圈，结束的时候苏欢累的够呛。

    队伍原地解散，苏欢缓了口气，刚准备回教室，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走过来拦在苏欢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

    “你好同学，我是李璇。”

    李璇，就是写在自己作业纸上的那个名字。

    苏欢站直身子，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李璇大概只有一米五的个子，对比起李璇，一向看起来娇小的苏欢也显得高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