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舞之血月悲歌

    方芷莨道：“能否赏个薄面，放过那孩子一次。他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

    石磊为难地道：“可是我答应过小姑娘给她报仇的，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你说会帮小姑娘报仇，说过会杀了桂儿吗”

    “没有。”

    “桂儿一病数月之久，饱受折磨，这还不算报仇吗”

    石磊愣了一会，道：“我要救一位卖花姑娘的性命，没有吸取足够的灵力，如何来救她”

    穆长风心里一动，问道：“一位卖花姑娘相貌如何，你在何处认识的”

    石磊答道：“脸圆圆的，很美的姑娘。我不知道认识她的地方是哪里，总之离这儿很远。”

    穆长风又问：“她是不是有个很凶的养母”

    “对对对。”石磊惊讶地道：“大哥会算卦不成”

    “是宝儿姑娘，她已经过世了。”穆长风不由得咋舌，感叹这个世界太小。闪舞

    “过世了”石磊难过不已，放下粥碗，再也吃不下去。

    周念平正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逮住机会冷嘲热讽：“你是不是傻，桂儿的灵力很难吸取，不会转移目标世上恶妖那么多，你一双大眼精光乱闪，怎么就盯着他一个白长得一副聪明样，幸亏你不是一只猫，否则早晚饿死自己。”

    “我……”石磊泫然欲涕，“我没想那么多。”

    周念平怒道：“没那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我告诉你……”

    穆长风见周念平额头青筋毕露，就知道他尚有许多伤人的言语，当即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

    方芷莨道：“你想救她，怎么跑出这么远”

    “被人追杀到了这里，那人说我是妖，我不是妖，我是除妖的。”

    方芷莨嗯了一声，道：“你是自己出来的，还是跟着谁一起出来的”

    石磊道：“我是跟着罗刹尊者一起来到人世，不过我们刚刚离开幽冥鬼域，我就遭人追杀，和罗刹尊者失散了。”

    方芷莨道：“你们出来要干什么”

    石磊道：“我不清楚，罗刹尊者是个年轻姑娘，师父吩咐我一起同行，做她的仆人。”

    周念平用密音术道：“幽冥鬼域罗刹尊者与修罗尊者向来不和，我估计修罗尊者是要自己的徒儿监视林珍儿。”

    穆长风用密音术表示异议：“不会吧，你看他如此单纯，修罗尊者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肯定是这样，你爱信不信。”周念平正在难过，没有心情解释，没好气地扔掉筷子，大步走了出去。

    穆长风苦笑一下，将早饭吃完，走出客栈，见周念平一动不动地坐在街旁的石凳上。

    当时骄阳如火，大街上行人如织，熙来攘往，颇为热闹，周念平的身影越发显得凄凉落寞。

    穆长风轻轻走过去，道：“又有烦恼了，跟师弟说说心里话吧。”

    周念平道：“如果我娘能活过来，如果我是个不三不四的人渣，她会不会被气死一次”

    穆长风道：“还用问吗，肯定会啊。”

    周念平像极了一只穷凶极恶的猛兽，死死地盯着穆长风，“偶尔来句好话敷衍一下能死啊。”

    “忠言逆耳利于行。”穆长风以平静的目光回视着，“面对厌恶的人，师弟自然会口蜜腹剑鬼话连篇，面对手




第430章 义子（三）
    穆长风买了米面和一包糕点去了老奶奶家。闪舞

    桂儿体弱，尚在昏睡，老爷爷中了迷药，也在昏睡之中。老奶奶热情地将穆长风迎了进去，泡了热茶，道：“难得你来看望我们，带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我不能要，你一会拿回去吧。”

    穆长风故作亲昵，道：“实不相瞒，晚辈是玉龙阁弟子，时常到春水村玩闹，晚辈与您是老乡，东西不多，聊表一下心意。”

    “原来你是玉龙阁的弟子。”老奶奶年岁太大，很多久远的往事都已忘记。对玉龙阁的印象却特别深刻。

    记得少年之时，她与三五好友总是聚在村头，时常看到玉龙阁俊秀的年轻弟子策马而过。男弟子俊朗无双，女弟子英气十足，令人好生羡慕。

    每逢佳节，远远地望到玉龙阁的烟花璀璨，如长龙飞舞云中，如金翅凤凰在九天长鸣。

    她曾数次随着寡母往玉龙阁送新鲜水果，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从书中幻化而出的仙境，石砌的亭台楼阁座座相连，玄冰高塔气势恢宏，冰雕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四季常青的松柏，以灵力滋养的花草，几十年来时常入梦。

    “我曾做过驱魔师的美梦，可惜我资质不佳，为此哭了一次又一次。”老奶奶心中思潮起伏，感叹自己的人生走向了歧路。

    “我小时候读书很好，驱魔师的美梦破灭，就此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有位老人家劝过我，女儿家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不一定非要做驱魔师，画师、书法家一样令人崇敬，实在不行可以做个教书育人的女先生，一样的造福世人，我没听进去，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穆长风厌恶她薄情寡义抛弃生母的行为，虽见她流露悔意，却并无同情之感。今日上门有要事待办，不得不虚情假意地安慰道：“谁的人生是顺顺利利的，有的早年坎坷，有的晚景凄凉，更有人一生落魄，前辈身边有桂儿这么好的孩子陪伴，晚年还是很幸福的。”

    老奶奶聊感欣慰，笑着道：“是啊，儿孙福也是福分，上天赐给我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已经不错了，如果我的母亲……”她脸色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桂儿可吃过药了”

    “今早天一亮，我就去药铺抓了药，那个货郎还好吧，不会来我家找事了吧”

    “前辈尽管放心，他已经答应我师姐不会再找桂儿的麻烦。”

    “哦，哦，那就好。”老奶奶心一宽，笑的满脸皱纹，亲自给穆长风倒了一杯热茶。

    “上好的乌龙茶，味道却不怎么样。”穆长风喝了一口，故意皱起了眉头。

    老奶奶道：“当然是好茶，我家老头子很挑剔，不好的茶叶根本不要。但是我家的井水不好，老头子平时都是用山上的泉水泡的，我一直照顾着桂儿，没时间上山。”

    穆长风道：“水质不好，就算是仙茶也会糟蹋掉。良才美质，好生可惜啊。”

    老奶奶面有愧色，“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晚辈叨扰，已是不该，怎好意思责怪前辈。”

    穆长风眉眼温和，以闲话家常的语气道：“制茶颇费功夫，深耕、栽种，耗费种茶人的心血，待茶树长成，需采茶女用指尖一点点将其采下。再经过晾晒、翻炒、焙香、拣茶舂茶、辛辛苦苦制成的好东西，最后全毁于井水，心有不忍，忽然感慨而已。”

    老奶奶年轻之时读过很多书，颇有学问，很快就从茶叶联想到了桂儿。

    穆长风道：“不知前辈是否和晚辈一样，深觉惋惜不忍呢”

    老奶奶道：“是啊，既然是好茶，就不能怕辛苦，应该取上好的泉水来泡，就像我家桂儿，资质上佳，应该有好人来教导。”

    穆长风道：“前辈一看就是读书明理之人，当然是合适的人选啊。”

    老奶奶忧愁满腹，长叹一声，“我和他爷爷，都不会



第431章 义子（四）
    “他他他……”老奶奶对周念平没有好感，更多的是畏惧，当即摇头表示反对：“不行，桂儿不能认他做义父。”

    穆长风早料到她会反对，却故意问道：“为什么不行”

    “他……”老奶奶壮着胆子道：“他不像个好人，我怕桂儿被他教的更坏。”

    穆长风道：“我师哥是个性情纯良的人。”

    老奶奶犹豫了片刻，道：“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穆长风闻言一笑，道：“晚辈虽然满头白发，其实才二十二岁，不适合收义子。”

    “我不敢高攀。”老奶奶还算有些见识，早看出穆长风出身于显赫的家族，而且家教良好，“你若肯收桂儿做徒弟，我到死也瞑目了。”

    穆长风道：“将晚辈和师哥比较一下，晚辈绝对没他适合。其一，晚辈自小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即使有心好好教导桂儿，恐怕也会力不从心。第二，晚辈学识浅薄，除了降妖捉鬼的灵术，其他的一窍不通。第三，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晚辈不太喜欢小孩子，做不到真心善待您的桂儿。”

    老奶奶听到“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八个字，以为自己先前猜测有错，以为穆长风的出身并不优越。

    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为儿孙筹划将来之时，私心会更重。她的年龄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多说十年八载，少说三年五年，恐怕就要驾鹤西去。

    桂儿妖族的身份同样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世上降妖的驱魔师还有很多，他们夫妻二人健在尚且没有能力护他周全，只要桂儿背后有个强大的靠山可以仰仗，这一生才能平平安安。

    误以为穆长风出身平凡之后，便打消了让桂儿认他做师父的念头。

    穆长风喝了一口茶，道：“我师哥出身于玉龙阁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家境优渥，生活稳定，除了每年下山历练的几个月，其余时间都是在玉龙阁。等您百年之后，桂儿可以长长久久地跟在师哥身边，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必风吹雨淋。一生平安顺遂，才是您和老爷爷，以及桂儿的亡母最大的心愿吧。”

    “周念平的父亲是……”老奶奶隐隐猜到了真相，只是不太确定。

    “晚辈的二师叔，周端。”

    “原来是他。”老奶奶记得幼年时代的周端，相貌颇像女孩子，秀气的很。性格也像女孩子，沉默腼腆，彬彬有礼，待人和气。

    在一种爱屋及乌的心理作用之下，对周念平的厌恶随之淡然了一些。

    “师哥是个通才，桂儿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什么都能学就更好了，技多不压身，当今之世，能者辈出，只要有真才实学，就有属于他的康庄大道。桂儿或许能成为文学大家，或许能成为绘画大师，或许能成为悬壶济世的医者。”穆长风察言观色，确定老奶奶动了心。

    又道：“到了那个时候，桂儿不但功成名就，而且会流芳百世。当然，晚辈说的是‘或许’，将来之事谁都做不得准。桂儿跟了师哥，这些‘或许’才有可能成真，跟着我，无异于明珠暗投。就算再不济，桂儿总能学个一技之长，无法大富大贵，一生衣食无忧绝对没问题。”

    老奶奶更加动心，她不是贪心的人，从未像丈夫那般抱着寒门出贵子光宗耀祖的奢望。但是孩子有机会成材，她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

    穆长风道：“晚辈知道前辈担心什么，您根本不必担心。晚辈承认，师哥性格急躁言语恶毒，但是他重感情，重承诺，一旦收了桂儿做义子，定会掏心掏肺一腔赤诚，将毕生所学倾囊传授。将来无论是谁敢以妖族的身份为借口为难桂儿，我师哥会第一个站出来，用性命守护着他。”

    “这个……”老奶奶还有一丝犹豫，道：“人啊，学好不易，学坏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怕桂儿到头来没学到你师哥的本事，把他的缺点学了十足十。”

    穆长风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前辈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晚辈的师哥是个有分寸的人，在孩子面前，他会将自己的不好尽数收敛。再说还有晚辈在呢，晚辈会在一旁监督，不会让桂儿学些不该学的。”

    老奶奶道：“等周念平收了桂儿做义子，是不



第432章 义子（五）
    “师哥。”穆长风讨好似的为周念平整理衣襟衣袖，“别生气啊，你一生气，往日里的风度翩翩全没了。”

    “闭嘴吧你，给我走开。”周念平推开故意套近乎的穆长风，使劲摔上了房门，“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隔壁房门颤了几颤。

    穆长风厚着脸皮推开房门，道：“你打算今晚让我在外面过夜啊”

    “我把你踹到乱葬岗里去过夜，和小鬼儿作伴去吧。”周念平刚刚抬起腿，穆长风一闪身窜进屋，突然发现床头放着好些五彩纸，还有一个刚刚扎好的兔子灯，长耳红眼三瓣嘴，做匍匐之状，甚是可爱逗趣。

    周念平赶紧收起纸和灯，慌张无措之中，不小心将兔子灯掉在地上。

    穆长风俯身捡起来，这才发现灯上写了一首诗：“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他不知这是一首描写桂花的诗，看到“嫦娥”、“掷与人”后，便领悟过来。

    “你看什么，能看懂吗。”周念平蛮横地抢过兔子灯，放在包裹之中。动作轻柔缓慢，生怕不慎把灯弄坏。

    穆长风温和地道：“师哥看到了两位老人家的身子骨，恐怕支撑了不了几年，到了那个时候，桂儿就成了孤儿，难道师哥忍心”

    “世上孤儿多着呢，难不成全塞给我做儿子，救他一命已是仁义，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桂儿是妖族，即使心地善良，也难保不被双子门发现，难保不被双子门铲除。况且他没有好人教导，将来一旦行凶作恶，不仅仅是双子门容不下他，玉龙阁和巫女峡同样会设法除去替天行道。”

    “别人的将来，我周念平没兴趣关心。”

    穆长风幽幽一叹，道：“师弟可怜桂儿，更可怜他的母亲，至死不忘保护孩儿周全，若不能遂愿，真的是落得个死不瞑目的结局。”

    “我也可怜他的母亲，但是我还没傻到给自己添个累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周念平就是奉行利己主义。闪舞看得惯就看着，看不惯就走人。”

    穆长风故作担忧之状，“得了，我何必口苦婆心强人所难，我去认桂儿做义弟吧，师哥千万要为我保守秘密。万一被我娘知道了，不一刀把桂儿劈成两半儿才怪。到时候再多个身体变成两截的妖鬼来寻仇，师弟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周念平许久无语，喘息声逐渐粗重，心跳声越发强烈，穆长风胸有成竹的一笑，就此离去，找到石磊，向店主重新要了一间房，让周念平独自一人好好安静一下。

    一夜好睡之后，穆长风端着口水鸡和坛肉来到周念平的房间，发现他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双目中有一丝泪光若隐若现，颇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委屈又无助。

    “哟，师哥不会一夜没睡吧。”穆长风把菜放在桌上，故意盯着周念平的脸看了又看，“还好，没有黑眼圈，风度翩翩不减一分一毫。”

    “去你的，别故意气人。”周念平抓起口水鸡大吃起来，含含糊糊地道：“看到你的德性，我就更没心思认义子，好人都能被我教坏了。”




第433章 义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