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策

    “少夫人初初进门来头一年，如此也是应当的。”北燕垂眸说着话，过了一会后金姑姑也没有再问，拿上了衣裳去给自家少夫人换上。

    祝九瞧着这衣裳，拧了拧眉，“怎是要备上这衣裳来”

    “北燕说的无妨。”金姑姑低声答了话，祝九未曾多问，随即换上了衣裳，至于那披风，觉着暗金色的不大好，她本就不喜这色儿。

    这披风原先是留着压箱底的。

    “换了我先前用的素色披风罢，这色，显得老气。”祝九说着这话，余光看了一眼北燕

    北燕抿了抿唇，倒是并未开口。

    金姑姑看北燕没有多说别的，便去换了披风来。

    好一会后，人便出了门。

    北燕今儿个不随着去，临门前，祝九让春杏送了北燕出府去，想来她拿着包袱也不好出去。

    这厢人去了大门口，交代了金姑姑折身回去一趟，“去给我取一身素色袄子来。”

    “是。”金姑姑也没多问，只想着自家少夫人可是怕到了外头畏冷。

    又折身回去取了一身素色袄。

    邵家的祖山也就是出了禹城外不远，坐马车过去不过是小半个时辰。

    祖山脚下有着邵家偌大的祠堂，邵家祠堂并未立于门里，邵家列祖列宗也未曾有灵位放在邵家门里。

    禹城这边风俗与祝家不同。

    到了山脚下，早早有妈妈和丫鬟们候着，今儿个来的邵家人，男丁女眷分道两旁进入祠堂。

    人手握香，脚下行台阶一步顿一步的往上走，直到手中香即将燃尽了，行到祠堂门口才行。若早了迟了，都是不尽心的。

    邵家的规矩多，祝九也就记着这些规矩，随在后边跟上。

    一炷香过后到了祠堂里边，祠堂里边暖和，进了祠堂的人，拿掉披风，由跟随的丫鬟拿着候在门外。

    邵吴氏这会儿瞧向了祝九，本是一见着她拿掉披风便要开口，可见着她里边才穿着素色袄子时，到了嘴边的话竟然是生吞了回去。

    祝九这会扭头看了过去，见到邵吴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朝她微微一笑。

    “哼！”邵吴氏闷哼了一声，捏了捏手中手帕。

    这会老太君先行祭拜了列祖列宗，起身后，便是看向了邵家的后人们，让人行祭拜之礼。

    祝九心里的提防并未少过，当她嫁进邵家之就受了刁难，又岂会那般轻易的相信旁人。

    这祭祖之事，不论在邵家也好，还是祝家门里，都是头等大事。

    若是出了差错，可不是小事。

    说起来此等事儿也似曾相识，先前在祝家门里时，祝湘和祝语两位姑娘便寻过此等心思。

    何况她才让三房吃了个闷亏，门里都看了笑话。

    要是临近年关，能有何让她犯错的，便只有祭祖一事了。

    邵吴氏心里恼怒，怒的是北燕那个死丫头，竟是连这点事儿都没办好。

    难不成她那老子娘当真是不管不顾了

    是临近年关，能有何让她犯错的，便只有祭祖一事了。

    邵吴氏心里恼怒，怒的是北燕那个死丫头，竟是连这点事儿都没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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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扪心自问
    北燕听了这话，眼泪婆娑的进了门，当即跪到了祝九跟前，在外面冻得厉害了，小脸一阵铁青，浑身哆嗦着，连说话都口齿不清。

    “奴婢谢少夫人大恩。”北燕重重的磕着头，却是又抬头道:“只是奴婢无处可去，家境贫寒，若是离了邵家去，也不知晓该去何处。还请少夫人留下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你个钻心眼的，少夫人要打发你离去了，你便是不敢了。那先前，怎就敢了有何事儿不能跟少夫人说了去，便要由着旁人使坏”

    春杏最是气恼的，她见着北燕受罚，又是自家少夫人跟前伺候的。

    便心生怜惜，日后在门里一同伺候好少夫人，也是个好姐妹。

    可没想到，这几日下来，人不但不念着少夫人的恩情，反倒替了旁人办差事，要害了自个的主子。

    “少夫人，奴婢瞧着，这人啊也不必留着。今日有了头一回，来日指不定还有第二回。人心难测，她那心若是捂得暖的，也就不必如此了。”

    北燕听了这话，哽咽着摇了摇头，不断的在跪在地上磕头，“不会的，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如今到了这等年岁，出去了再嫁已是没有好人家。

    再者，家中母亲要养，兄弟在几年前才赎身出去，如今连个住处都没有。

    自家爹爹在外欠着人的银钱尚未还清，她一出去，日后便是要被卖了去当小妾。

    进的门里，还不都是像她那二姐一般，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瞧着北燕求饶的厉害，祝九并未松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便也是让门里门外的人瞧着。

    犯了错，该是如何。

    金姑姑见着北燕磕头见了血迹，连忙道:“眼瞧着年关了，这般也不像话。少夫人，奴婢瞧着北燕这丫头倒是真知晓错了，不如便饶了她这一回。想必日后念着少夫人的恩，也不敢了。”

    北燕不能离了邵家去，在邵家再苦，也比出去了强。

    就是平日里在三房伺候时，受打受骂总有缓口气的时候。

    “你倒是说说，何故这般做了”祝九这厢才发问，北燕听得这话，连忙回了道，“奴婢有个老子娘在府邸当差。如今该是归家去了，奴婢的娘念着家中奴婢的哥哥，想出去团聚了去。”

    “奴婢还有个二姐前些日子送回了家中，娘回去也好有个照应。可前儿个管事的将奴婢的娘留了下来，还不允准离去.....”

    北燕家里着实清苦，若非如此也不会心急。

    她家中同胞三人，原本是在邵家当差的，后边陆续赎身出了去。

    这赎身之后，在外按理也是外边讨债的人接了她姐姐出去，转眼便将人卖给了人为妾侍。

    邵家门里赎身过后的人便不留着了，历来规矩。

    即便留着，若非忠心伺候好的，留下做家生子，旁的都是该打发归家去的。

    北燕将家中事儿道来，听得人心里落忍。

    只是在邵家门里伺候的人，谁不是家境如此。

    在外头，许多人卖儿卖女，均想卖进邵家来。

    一来邵家接济这些人，给的银钱高，二来日后还能自个攒了银钱赎身出去。

    临了了，还能打赏了银钱去。

    这别户人家门里，一卖身契便是拴的一辈子。

    若非主子们开恩了许了人家，或是打发了归家。

    这越是伺候长久的，越是离了不了，大户人家门里的门门道道，伺候得长久了哪能随意离去的。

    邵家门里面上行得正，进门伺候的，在主子跟前得力的人，无不都是欠了一辈子的。

    像北燕这样能赎身的，大多都是不能进屋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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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防不了一世
    北燕则是比她年长一些，如今都还未曾许了人家，想必日后便要留在邵家了。

    眼下看来，倒并非如此。

    “你去将妙莲唤来，我与她问几句话。”祝九想着，北燕如今犯了错处，着实不该再管事。

    地下的丫鬟们当差好也有不服气的，日后难免生了岔子。

    刘婆子点了点头，唤来了妙莲。

    祝九想让妙莲进屋当差，可这事儿却是遭了金姑姑的劝。

    才刚问了几句话，金姑姑便进了门，在门外时，听见刘婆子与王婆子说话，指少夫人有意让妙莲来管事。

    一听这话，金姑姑快步进了屋。

    “少夫人。”金姑姑说着，看了妙莲一眼，“妙莲，长陵姑娘想着咱们厨房的糕点了，方才碰着姑娘跟前的丫鬟，捎了话。你去交代一声，让人送了过去。”

    “是。”妙莲颔首应着，紧着去了小厨房。

    祝九见着金姑姑有意支开妙莲，不禁疑惑道:“姑姑这是怎的了”

    “少夫人，虽说少夫人如今正是花容月貌之时，可到底年岁还小。这妙莲这般年岁，更是多了几分韵味，模样也俏丽，怎能添进屋内伺候。”

    金姑姑心里是担忧着，虽说跟前春杏和南林模样都不差，身段也好。

    可毕竟是从娘家带过来的，知根知底。

    再说了，这两丫鬟日后要出嫁，也是出嫁出去，定是不是往门里添。

    祝九听明白过来这话，轻笑出声，“姑姑多虑了。”

    “如今夫君出门在外，平日里难能回来。一年到头都不知能见上几面。再说了，日后院子里边迟早要添姨娘的。是不是跟前的人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是否能一门同心。”

    祝九并未想着邵莫只有她一个妻子没有妾侍。

    尽管当初邵莫书信中有言，可那又如何

    日后邵家门里，即便邵莫不应此



第三百一十八章 防不了一世 （二）
    春杏见着金姑姑面色不大好的从屋内出来，不禁往屋里看了一眼，“姑姑这是怎的了”

    她倒是从未见这过姑姑这般面色，像是得了自家主子的训话。

    “没事儿，不过是在少夫人跟前说了几句错话，惹得少夫人不高兴了。”金姑姑垂眸盖去眼里的黯然。

    春杏见着她这般，拉着人去了舍屋，“姑姑，你跟我说说，到底是跟少夫人说了甚惹了不高兴。”

    “莫不是，为了妙莲进屋伺候的事儿”

    说罢这话，春杏瞧了门外一眼，门外布帘也未曾放下。

    “正是这事儿。”金姑姑难得这般忧心，当初的姑娘进了邵家，现已不是个姑娘了。

    她要为自家主子思虑便是日后长久之事。

    虽说她一个伺候的从未经历男女之事，却也瞧多了。

    先前祝家门里各房主母看似风光，这妾侍一个个抬进门里，老爷待发妻日子一长便是淡然许多。

    这瞧多了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

    她就怕日后自家主子也是如此.....便想着早早的做了打算才好。

    可未曾想到，主子没那心思，更不曾上心，也不知这般是好是坏。

    听得金姑姑细细说来这事，春杏失笑道:“也难怪少夫人动了怒气，姑姑是在最得少夫人心思的。却是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呢！所谓关心则乱。”

    “这话从何说起”

    金姑姑倒有些不甚明白了。

    “你想呀，咱们少夫人还是个姑娘时，便不思忖这些。她的心思，姑姑不知晓，如此一而再的劝说，总归是会让她不高兴的。少夫人说的也是对的，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在这邵家门里，处处防备谨慎，荣华里表的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这点，姑姑自是比起奴婢明白许多。咱们主子向来备懒，先前做姑娘时，便与其他的姑娘有些不同。”其实这等心思，春杏也不甚明白。

    可伺候时候长了，跟在祝九身边日子长了，逐渐的也明白了过来。

    是以，金姑姑今日劝说惹得人不高兴，自家主子真正不高兴的，便是金姑姑没能明白她的心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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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何人？
    听见有男子的声音，祝九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这.....”祝九当下有些进退两难，金姑姑瞧着如此，索性拉着自家少夫人往里边走了去，“少夫人先甭出声。”

    两人往里边走了好大一截，直到藏身在大树底下。

    碰见这等事儿可不能出声也不得出了去，便是当没瞧见为好。

    可这一男一女进了园子，不大一会响起那令人羞耻的声音，就连腊树，都折腾的飒飒作响。

    祝九一张小脸透红，觉着尴尬极了。

    就连金姑姑这年岁了，听见这等动静都觉着老脸涨红。

    那动静持续了好一会，伴随着女子隐忍的娇嗔，直到听不见动静了，又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儿。

    邵梁氏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可别急着走，我好不容易才见着你回来，你多留一会。”

    “我若不急着过去，一会二哥定是要寻我饮酒。二嫂，你也早些回去院子，甭让人瞧见了。”男子的说话急促，连忙穿戴好了衣裳。

    听得这话邵梁氏有些恼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回回来带了个新进门的小丫头你，那丫头可是水灵的厉害。早将你的魂儿勾了去！”

    “哪能，那丫头本是留着日后送人的。”

    男子一阵好哄，“昨儿个从关外带回来一样好东西，上等红珠，可没敢忘了你。”

    “那还差不多.....”邵梁氏闷哼了一声，让男子先行离去，自个便留在后头稍稍整了整仪容。

    只是刚准备迈出步子时，却突然听见了动静。

    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警惕，娇喝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