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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正室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亦柔
重生之正室手册
作者:凤亦柔

娘亲舍弃富贵低嫁渣爹遭冷落,还险些被妾室夺走妻位,夏依晴认为自己不可能发生那种情况!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谁还相信爱情?重活一世的夏依晴绝不犯低级幼稚错误!出身卑微,太低?那就顺应时势嫁豪门!利用婚姻先把有利于自家人的东西拿到手再说!

娘亲遇到的问题终究也摆到了依晴面前,小妾、青梅翩跹来袭,依晴轻哼都边儿玩去,咱可是金光闪闪高端大气有志向的正室夫人,没空跟你们玩抢男人这种低端游戏!

某男(带着点敬意小小心地)请问夫人的志向是?

某夫人存银子啊!今年一万两,明年一万两,后年……





重生之正室手册 1.第1章 有喜
江南鱼米之乡湖州辖下一座小城,市集繁荣有序,街道整洁通畅,申时末刻,午困已过,人们又焕发精神,十分热情地投入生意买卖中,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闲逛或做事,各忙各的,热闹而不聒噪,阳光盛炽,却有阵阵清风拂面,送来阵阵凉意,细细品闻,能品味出风里带着一股稻草清香,那是因为这风儿顺着城中河流自城外吹来,城外河道交叉纵横,河岸两边尽是稻田,正值盛夏,稻谷已经灌满浆,将熟未熟,从那儿吹来的风自然含香怡人。
一辆小马车自城外驶入城中,轻快地穿街过巷,在西街一家绣庄和和东街一家书局前各停了一停,车上下来一位五十来岁仆妇模样的妇人,走进绣庄、书局,办好事情出来,上车后马车就再没停过,一直走到城北一处不大不小中等规模的富户住宅门前才又停了下来。
车夫放好踩凳,喊了句:“到家了,姑娘下车吧!”
那位仆妇先钻出来,将车帘撩起,侧身在旁笑咪咪看着两位十来岁的妙龄少女相随下车,嘴里提醒着:
“姑娘小心,别踩了裙边儿!”
夏依晴走在前面,她骨肉匀称,体态略显丰腴,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婉约秀丽,穿一身湖蓝色绢纺夏衫,只是寻常布料,胜在剪裁样式新颖,缝制手工精巧,衣领袖口裙裾绣着精美雅致的花叶枝蔓,且在浆洗熨烫上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机,合身的衣裳衬出豆蔻年华女孩儿曼美的姿态,看上去唯见清雅大方,赏心悦目,却是忽略了衣料的低廉平常。
走在后头的是她妹妹夏乐晴,与姐姐着装差不多,也是个美人胚子,桃腮琼鼻,明眸似水,姐妹俩身量都挺高,妹妹比姐姐略微单薄些,看上去却绝不显嬴弱,柔韧的腰肢一扭,回身从马车里拖出个大包袱,将要抱出车厢时她忽地顿了顿,皱皱眉,又把大包袱往马车里推进去,却顺势拉出个蒙了蓝布的细编竹篮子,挎在臂上。
那个大包袱里的东西是她们刚在绣庄和书局里接来的活儿,如果这样扛进大门,众目睽睽,难免不会被夏家的人说长道短,若是让夏老太太觉察了她们的底,那就更不好了!所以那大包袱是不能从大门进去的,只能将留在马车上,由车夫刘伯带进杂院去,到晚上再做计量。
而竹篮子里装的是从庙里带回来的供品,三个月前那位在外县做七品县令的父亲出来办差,顺路回了一趟家,心血来潮进南院探望母亲庞如雪,住了一晚上,结果母亲竟有喜了!今天祖母难得地大发慈悲,让姐妹俩代替母亲出城进庙里拜送子娘娘,住持给了些供品回来,说是孕妇吃了母子平安!
夏依晴和车上的仆妇看着夏乐晴的动作,不免相视一笑:乐晴自小够机灵,就是性急爱冲动,今年四月她刚满十二岁,总算又有所长进,变沉稳些了。
夏依晴差三个月满十五,即将及笄,但她实际年龄……嗯,应该说是灵魂年龄是二十八岁!
她在本尊九岁时来到这个朝代,依然是华夏国,看情形很像北宋朝时期,但皇帝却不姓赵,而且京城是在长安,很奇怪的一个年代,她糊涂了一阵子,想不出来学过的历史哪里有衔接不上之处?最后只有接受现实,无论如何,能够重活总是件好事,不能辜负了这个机会,认真过好一辈子才是正理!
她脑子里有本尊的记忆:盛夏时日,一个九岁的女孩儿,为病弱母亲抱不平,领着六岁多的妹妹去找祖母夏金氏理论,结果发生争执,女孩儿体质嬴弱,却伶牙俐齿,据理力争把夏金氏顶得说不出话,夏金氏一怒之下抓起竹条就打,女孩衣着单薄,又要护着妹妹,头、脸、身上被抽得起了道道红痕,姐妹俩哇哇大哭,相扶携着从大太阳底下跌跌撞撞逃回南院,母亲庞如雪看见,母女仨又是一阵抱头痛哭,下晌女孩开始发高烧,到了晚上更是烧得迷糊,庞如雪拖着病体,领着小女儿走去跪求夏金氏,夏金氏只给了几粒清火丸,舍不得银子延医买药,后半夜女孩就死了,因缘巧合,她的灵魂穿越而来,顶替女孩,成为夏依晴。
那次醒来之后,夏依晴就激励自己:一定要多吃饭,还要教妹妹也多吃,长壮实了力气大些,打不过老巫婆夏金氏,总能够跑得过她,再不要让她抓住,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或是一顿竹鞭炒人肉,太吃亏了!
因为对九岁女孩之死心知肚明,五年来,夏依晴对夏金氏没半点好感,抓住机会就用言语把那老婆子激得暴跳如雷,但是十分无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五年过去了,夏金氏没显出一点衰老的迹象,反而越活越精神,真是气死个人!
在夏家,即便夏依晴和妹妹努力做到自强自立,还时时提防着,母女三人的日子仍过得不尽如人意,若姐妹俩也像庞如雪那般软弱柔顺,只怕早让夏金氏全部虐死了。
庞如雪逆来顺受,孝悌贤良,性情温柔绵软得让夏依晴无话可说,靠这个娘保护女儿是不可能的,女儿不为她的利益去抗争,她就宁可忍气吞声,吃亏受苦,绝不会去忤逆婆婆。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从小受过严格教导,禀持三从四德之训,九岁之前的夏依晴和妹妹由病弱的庞如雪亲自教导规矩,品德、辞令、仪态、女红之外,琴棋书画样样都学点,九岁之后夏依晴有了变化,向妹妹灌输了很多自己的思想,姐妹俩同屋居住,每日形影不离,乐晴受依晴的影响之深可想而知。
仆妇从车上下来,拿过夏乐晴手上的篮子,说道:“这个给我,姑娘们如今都大了,二姑娘该学着大姑娘,出门在外不比在家,行动举止应端庄娴雅、娇贵些……这些太太也教过你,不能再像小时那样随性,咱们老爷在外头做官,你们可是官家小姐!”
夏乐晴切了一声,满脸不屑:“刘妈妈别跟我说这些,什么官家小姐?谁见过官家小姐穿粗布衣吃掺杂粮的米饭?从小到大粗细活儿自己做,还要挨打受骂,我看哪,在这夏家,我和姐姐就是庶女……”
刘妈妈黯然听着夏乐晴说这番话,到后面听她说出那一句,不免变了面色,急忙要制止,听到大姑娘夏依晴开口,她才松了口气。
大姑娘声音仍然柔婉悦耳,却是多了一丝严厉:“妹妹又忘了么?我如何教你的?凡事三思而行,说话也要过过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庶女是妾所生,永远站在嫡女身后十步远处,在家里姐妹中永远低人一等!日后庶女婚配被人挑三拣四,难嫁嫡子,生出的儿女,会因为其母庶女身份矮人一头!你认为咱们的娘亲是妾室吗?你愿意做庶女吗?”
“不!我不愿意!我说错话了,姐姐饶了我罢!”
夏乐晴连连摆手,懊恼道:“咱们的娘亲分明是爹爹结发原配妻子,可凭什么啊?黄姨娘可以长年累月陪在爹爹身边,她生的爱之和惜之也是女儿,爹爹就只肯带着她们娘几个,时时日日疼爱顾惜,连起个名儿都与咱们不一样……普天下就只有她们母女命够好,妾室和庶女反而比正室和嫡女更得宠爱,享福受尊重!娘亲和我、和姐姐却是连祖母院子里的丫头都不如!我不服嘛!”
夏依晴微叹口气,见车夫刘伯敲开了夏宅的大门,边拉着妹妹往里走,边小声道:“日头毒辣,我们先进家去……我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但若是有能够让我们依凭的条件,一定紧抓住不放手!娘亲是正妻,我们姐妹是嫡出,这是事实!爱之和惜之有什么好命的?准她们再得宠,说到大天上去她们也是庶女,永远低我们一头!不值得与她们置气,更不值得羡慕!”
姐妹俩手牵手进了大门,沿回廊往内院走去,一边论说着天儿热,等会到花架篱笆下采些荠菜晚上拌酸辣凉菜吃,刘妈妈拿着篮子笑咪咪跟在后头,望向夏依晴的目光既欣慰又疼惜,她为太太高兴:大姑娘出落得妍丽水灵,气度风华比那些大户人家的闺秀还要好,更难得的是大姑娘聪慧机敏,心思活络,有才华有胆识,太太柔善怯弱,却生下这么一位比男儿都要胜三分的女儿,当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做为太太身边唯一的仆妇,刘妈妈最懂得南院母女三人的艰难,大姑娘两岁多,太太生下二姑娘,因损耗太大,又得知老爷另娶新人,痛急之下那病就再没好过,一直缠绵病榻,刘妈妈要照顾太太,又要看护二姑娘,拉扯着大姑娘,那日子别提多难过了!偏老太太势利,管家务事的二房太太童氏跟着为难人,南院用度向来是被克扣惯了的,借口银钱紧张,老爷定给南院的月钱拖三拖四不发下来,每月只扔给几枚铜角儿,加上些别人家用来喂鸡喂鸭的碎米烂苞谷,作为大人小孩额外熬粥用,至于太太吃的药,高兴时给捡上两副,不高兴就没钱上药铺!
但南院母女三人终究没饿死,太太的病还逐渐好了起来,老太太她们嫌弃南院是个穷酸积晦气的地方,懒得走动去瞧看,她们却不知道,南院,那可是块灵宝之地啊!大姑娘和二姑娘在南院生长,从小吃不好穿不好,却依然长得高挑秀美,敏慧能干,特别是大姑娘,三岁会看护妹妹,五岁能烧火煮粥熬药,七岁已从太太那儿学会拈针引线做绣活儿,琴棋书画也学了下来,九岁那年被老太太打得大病一场,眼看活不成了,太太拖着病体爬到院中跪在雨地里许愿:若得大女儿醒来,愿减寿十年!结果大姑娘真的醒了,病好后愈发聪明机灵,从此成为南院的顶梁柱,那时起,南院的日子才慢慢有点滋味了,再不用每天眼巴巴等着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施舍!
太太在两位姑娘的护理下,身体恢复得很快,大姑娘让药铺里的大夫配滋补药丸时专门用上好药材,多贵都舍得,把太太调养得肌肤丰美,气色红润,看上去不像是生了两个女儿的娘,倒像与大姑娘二姑娘是姐妹般,老太太不待见,老爷每年回乡探亲祭祖又有那侧室黄氏步步紧跟,三两天就又走了的,原配夫妻反而不能相见,太太便深居简出,每天只在南院里和两个女儿一道拈针引线做绣活,或帮着大姑娘描图做画,安闲度日。
上次老爷到州城办差,顺路儿回来探望老太太,因黄氏没跟着来,老太太得了老爷送的许多好处便不再管束他,老爷往后院去看太太,见太太病全好了,十分高兴,当夜就歇在南院,没想到老爷走后一个月,太太就害喜了,请得大夫诊脉,确认是喜脉!
太太说如果这肚子里怀的是男儿,那是老爷的福气,因为至今为止,老爷还没有儿子。
刘妈妈却认为,这一胎如果是男孩,那也是大姑娘带给老爷太太的福气!没有大姑娘,绝不可能有这个儿子!




重生之正室手册 2.第2章 南院
进到内院,主仆三人沿鹅卵石铺嵌的小径往南院走,南院不算大,五间青瓦上房倒是造得坚固牢靠,是夏依晴曾祖辈倾尽财力用心建造起来的,地基筑得高,登五级石阶上去,是带着雕花石栏的宽阔廊沿,夏依晴和妹妹乐晴小时候在廊沿下追逐嘻闹,既尽兴又安全,还不受风吹雨淋。这是当年夏家最好的祖屋,理所当然给长子长媳居住,庞如雪跟随夏修平回到夏家,便一直居住在这里面,生了两个女儿,直至今日。
这并不表示庞如雪身为长媳在夏家待遇如何的好,夏老太太由着她们母女长住于此不来骚扰,那是因为夏宅后来扩建了,夏老太爷和夏老太太带着小儿子们自是往崭新而宽阔的院落去住,旧院子旧房子,他们才看不上眼。
夏家在本地原不算什么上档次的人家,祖传二三十亩田地,世代耕读,好不容易到夏修平中了举,兴冲冲上京求取更大的功名,不料落第而归,但好歹不花用一两银子带回个媳妇儿,而庞如雪又带回一万两嫁妆银子,天上掉馅饼,把夏家人乐疯了,那一阵子对庞如雪好得不得了,庞如雪性子软心肠更软,经不得两句哄,一万两银票全部上交婆婆,夏老太太就用那银子置田地、扩建住宅,一跃成为令乡邻羡慕的富裕人家,夏修平的弟妹们娶的娶嫁的嫁,都攀上了好亲事,由此在城里更有体面,得到城里中上层社会的认可和尊重,夏家的风光就从那时开始。
夏修平与庞如雪婚后三年是他们最恩爱的时候,那时夏依晴刚出生,夫妻俩蜜里调油,情意绵绵,在庞如雪的规劝和陪伴下,夏修平用心攻读,之后再次上京赶考,这才中了末位进士,留京任职没门,还是拿着庞如雪的银子,四处打点,谋得江南本土某县县丞之职,虽只是九品官,好歹做了官,领受着一份朝廷的俸禄。
夏家既有田产,夏修平又做了官,按说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就那样踏踏实实地过下去,全家同心合力,慢做打算,总能将家业越做越大,但人向来是贪心不足,夏金氏见儿子有出息了,越发得意洋洋,认为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必定贵不可言,而她这个生了文曲星的娘更是了不起,儿子还没上任呢就以官家老太太身份自居,四处炫耀卖弄,又受了别人鼓动撺掇,觉得儿子要趁年轻将那官越做越大,但需得与有权有势的人家攀亲才行,庞氏没个娘家支撑,懦弱无用,可巧有媒人上门说亲,夏金氏一听说是州同知的女儿,大喜过望,也不管那姑娘什么底细,立即一口答应,很快,在夏金氏的操持下,夏修平娶了黄氏进门。
而此时庞如雪刚生下夏乐晴,原本就生产不顺利,身体损伤过重,卧床两个月恢复不过来,婆婆和夫君不带商量地另娶了新妇,这对于尚且沉浸在与丈夫恩爱情深之中的庞如雪是何等沉重的打击,不言而喻,庞如雪身体再养不回来,缠绵病榻几年,整个儿瘦成人干,完全变了形。
想起往事,夏依晴就暗自叹息,庞如雪从不在她们姐妹面前说夏家人不好,更时时教导她们要孝敬长辈,尊敬父亲夏修平,自己受了委屈和泪吞,还要教育子女尊敬恶婆婆和渣丈夫!这样的奇葩母亲夏依晴拿她没办法,闲得无聊时就去撬刘妈妈的嘴,哄她以讲古的形式把父亲和母亲的事讲给姐妹俩听,刘妈妈被姐妹俩磨来磨去,无可奈何,只好都说了,不过刘妈妈也只能从夏修平带着庞如雪回到湖州那时说起,因为当年的刘妈妈是落了难在湖州州城街头让庞如雪买下来的,庞如雪之前的事,她也不得而知。
但据从小辗转于豪富大家族里做丫头仆妇的刘妈妈推测:庞如雪实打实是大家闺秀出身!她端庄优雅,举止从容,识文断字,还有那些已形成习惯的规矩教养,所有种种,若不是从小就经严格训教,是成不了的!
夏依晴和夏乐晴曾多次问过庞如雪外祖父家的事,庞如雪面色忧戚,只说外祖父家很远很远,远到咱们走不到了!
说着这话,眼里还蓄了泪水。
姐妹俩就不忍心再追问,夏依晴暗地里猜测:弄不好是外祖父家因为什么原因家破人亡了,庞如雪自己逃出来,遇上夏修平,让便宜爹捡了便宜也未可知!
走近南院,便闻到阵阵熟悉的清新花香,夏乐晴一闻得那香气便耐不住性子了,说一句:“姐姐我先进去看娘!”
声音尚在,人已一阵风似地越过夏依晴,沿着爬满蔷薇花的低矮女墙小跑,裙裾翻飞,很快闪进院门去了。
刘妈妈制止不住,嗔怪道:“这孩子,还是如此急躁!”
夏依晴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清爽宜人的花香,此时倒不能怪乐晴性急,回家的人如同燕子归巢,谁能阻挡?南院是庞如雪母女的地盘,母女三人和刘妈妈勤加打理,把南院装扮得如同个小花园般,她才来五年,已对这院子生出感情,何况乐晴在这里边住了十二年!
夏家底子薄,靠庞如雪的陪嫁银子扩建起来的宅子统共也就那么几处院落,里边各处角落旮旯栽种几杆翠竹,堆几块石头充作假山就完了,没有多余的空间修建花园,夏依晴姐妹俩四年前受绣庄老板娘邀请去她家做了一回客,见她家园子里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其中那一波波一层层蔷薇花架引得姐妹俩挪不开脚,绣庄老板娘便剪了十几枝蔷薇藤蔓送给她们,教她们如何栽种如何搭架,回来后姐妹俩合力栽下蔷薇藤,三年间连年移栽,精心培护,在刘妈妈和她丈夫刘大帮助下,砍竹枝搭花架,到如今整个南院房前屋后全是粉的、红的、白的、黄的蔷薇花,江南气候湿润,蔷薇除了深秋和冬季不开花,春夏初秋都恣意盛开,花朵如繁星般密集,花香清雅袭人,古朴的南院变成优雅美丽的蔷薇园,这两年蔷薇更是爬出院来,将低矮的院墙装饰得美不胜收,夏修平和他的妾黄氏、两个庶女清明回乡祭祖,经过外边都不禁赞叹眼馋,但黄氏清高自傲,自己管住夏修平不准他进南院,也不许两个女儿在南院花墙下多逗留,两个女儿每次回来便从外头摘去许多花朵,打苞的花骨朵却掐下撒了一地,把夏乐晴气得要找她们算帐,奈何被庞如雪管住,夏修平每年只回老家一两次,做娘的受婆婆约束不准走出南院,却想让女儿表现良好,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得她们父亲的垂爱。
多么天真的母亲!
夏依晴正站在花墙下暇思,自顾冷笑,忽听院子里传来吵闹声,夏乐晴像枚炮弹般直射了出来,红着眼睛拉着她就往里面拖,一边喘着气喊道:“姐姐快来!不得了了,她们要占我们的院子!”
夏依晴吃了一惊:“什么?是谁?”
姐妹俩相随进了院子,夏乐晴抬手一指,语气里带着哭腔,满含忿恨:“就是她们!祖母和二婶娘派来的人!”
饶是夏依晴能忍耐有自制力,放眼往院子里一瞧看,也禁不住怒火顿生:院落里到处乱扔乱放的,正是母亲庞如雪和她们姐妹的东西——箱笼东倒西歪,半开不合,所有东西都倾倒出来,那些平日穿用的衣裳原本好好儿挂在衣架子上,棉褥被套干净整齐地折叠放在床上,此刻全部被揉卷成团,从台阶上直接扔下来,到处散落,绣架散开断了腿儿,上边描绣到一半的腊梅图眼看已成废品,几只鸟雀落在上头,踩着踩着竟还撒了泡鸟粪……
夏乐晴跺着脚,尖声喊着:“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没有人理会,廊上五六个婆子抱着各样东西往下扔得更快了。
夏依晴不声不响快步上前,伸手当胸揪过一名才从台阶上下来的妇人,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妇人还未回过神来,她已抽身离开,同时松手,妇人站立不稳跌落下去,一头磕在石阶上,立时血溅当场,额上多了道口子。
夏乐晴见姐姐动了手,也抄起一根竹杆,跑去对着廊上的婆子们一阵乱捅乱打,两个婆子躲避不及被敲到头,嗷嗷乱叫,那跌下台阶受伤的妇人则躺在地上尖声哭嚎,夏依晴踏步上了最高一阶,站在廊前脆声道:
“你们都看见了?谁再敢扔我的东西,有财媳妇就是榜样!这还是轻的,你们都是我夏家花银子买来的奴婢,我是夏家的大姑娘,便打杀了你们,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重生之正室手册 3.第3章 教训
场面静下来,几个婆子仆妇停止了扔东西,却从正屋里蹿出个二十七八岁的圆脸少妇,穿件嫩柳色缎面衣裳配银红马面裙,头上螺髻绕珠花,斜插一枝赤金大钗,她甩一甩手上绣帕,对着夏依晴冷笑道:
“好啊大姑娘,我的人你也敢打!杀了人还小事一桩?连我都没有这般大的口气,姑娘倒是能耐得很呢!”
夏依晴回头看住她,目光清澈,语气温婉:“原来是二太太啊,穿得花红柳绿的,我当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头呢!二太太自然不敢乱杀人,因为二太太姓童,你爹只是个种田的泥腿子,杀了人你就得吃官司!而我,不好意思,我姓夏,爹爹是当官的!夏家的姑娘杀个奴才,你觉得夏大老爷会让他女儿吃官司吗?”
一番话不禁满带讽刺轻视,还十足的仗势欺人,把夏二太太童氏气得脸色瞬间变了三变,青红白交替,如同开了个染坊。
童氏的娘家是本地数得上名的地主,城外良田数千顷,此时却被夏依晴说成泥腿子,气得她浑身哆嗦,险些晕倒,木木地杵在那儿,一时竟不记得还嘴!
站在廊下的夏乐晴本已恨极,听了姐姐的话忍不住大笑出声,正弯腰捡拾院子里东西的刘妈妈抬头朝廊上看了看,急忙走过来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从正屋里又出来几个女人,当头的是夏老太太金氏,夏金氏才不过五十多岁,身子骨硬朗,腰板直溜,她昂首走在前面,身后是大儿媳庞如雪和三儿媳林氏。
夏依晴看着三人走出来,黛眉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夏金氏和林氏都是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庞如雪却是布衣荆钗,素得不能再素了。
虽然她不喜欢夏金氏暴发户的做派,但气势气场很重要,有时候当一个人底气不够的时候,得借助旁物的作用,比如庞如雪,她本来就弱怯,再素衣素面的,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在女人与女人的争斗中,很难占上风!
听刘妈妈说,庞如雪初嫁进夏家时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都让婆婆和小姑子搜刮去了,不但没有金银首饰,十几年来好衣裳都没能添置一件,先前是病卧在床,即便有也穿不上,后来夏依晴想法子从书局、绣庄和布店里揽得些活儿,姐妹俩除了给母亲延医买药外,攒下些银子,母女三人各自缝了三两套比较贵的衣裳,但庞如雪见十几岁花儿般的女儿都不舍得穿好衣裳,她就更不肯穿了。
夏依晴暗自想着,从明天起,也要让母亲在着装上讲究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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