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正室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亦柔
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夏家,离开夏修平,庞如雪若有所失,神情闷闷的。
另有一个烦恼的人是刘妈妈,刘妈妈原也是北地人,少小卖身入富户为奴,十五六岁做了少爷的通房,生有一双儿女,结果少爷成亲之后,已长到五岁三岁的儿子女儿同一天落池子淹死了,刘妈妈悲痛欲绝,反被主母责怪不看好孩子,命牙婆子将她远远卖到江南,做一个五六十岁老男人的贱妾,没两年那男人就死去,她又被卖,也是时运不济,她去到哪家都不得安生,辗转七八年间被卖了四五次,最后在湖州州城街头被夏修平和庞如雪买下,带回夏家,后来夏家得了庞如雪的银子,又扩建住宅又买奴仆,夏金氏买来车夫刘大,刘妈妈便配给了刘大,生有一子叫狗旺。
现在的问题是:刘妈妈如果要跟庞如雪走,他们一家人就散了,因为车夫刘大是夏家的奴仆,庞如雪没有刘大的卖身契,不能把刘大和狗旺一同带走!
但是刘妈妈舍不得庞如雪母女,庞如雪虽软弱无能,却是唯一一个让她安定下来的主子,依晴和乐晴,都是她一手带大,十几年的相处,那份感情已经不是纯粹的主仆之谊,而是家人一样浓厚的了!
看着刘妈妈坐在廊下流泪,夏依晴也一筹莫展。
庞如雪却将出刘妈妈的卖身契,连同一个装了五十两银子的荷包放到她手上,轻声道:“从此后你就是良人了,不再为奴做婢,自个儿在外头租个小房子住,这样,刘伯和狗旺儿时不时地也能过去与你团聚!”
刘妈妈跪到地上哭道:“太太,我情愿跟你们去的……”
庞如雪摇头:“不能!狗旺儿怎么办?他才十二岁,孩儿离不开娘,做娘的也不能离开孩儿!”
乐晴小时候还吃过刘妈妈的奶,对刘妈妈十分依赖,忍不住上前抱着刘妈妈呜呜大哭,依晴也红了眼,走过去对刘妈妈道:
“妈妈别哭了,我们去到京城,尽量给你寄银子,两个月之后,你可每月月底到织云绣庄去问,我会给绣庄小姐青莲写信,银子,也寄到她那里!若我们有了能力,定会寄多些,到时你让刘伯赎身,带着狗旺儿,愿意到京城来找我们,就来吧!”
刘妈妈再次哭倒在地,嘴里呜咽着喊:“太太……姑娘啊……”
第二天清晨,当天边第一缕朝阳升起,庞如雪母女三人已坐上一艘大商船,朝着岸上的刘伯、刘妈妈、狗旺,还有织云绣庄老板娘和她的女儿青莲、玉莲频频挥手,商船扬起风帆,船队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隐入苍茫的水天相接处。
重生之正室手册 12.第12章 进京
夏依晴临时将刘妈妈托付给织云绣庄老板娘,刘伯则带上狗旺赶着马车直接去了南平县给夏修平送信。
夏依晴以庞如雪的名义给夏修平写这封信,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公道自在人心,夏家长房嫡庶世人皆知晓,别想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若还要一意孤行,做掩耳盗铃之举,贬庞氏而抬举黄氏,那么就等着报应吧!夏某人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强行将嫡女远嫁他方,又要强夺嫡妻肚中子嗣,逼得母女无路可走,此去京城投亲,将来夏某人也要上京述职,庞家人会不会放过他,可说不定哦!
后又写道:经药堂大夫诊断,庞氏肚子里怀的确系男儿,夏某人若顾怜这唯一的男丁,便请收留刘伯和狗旺儿,好好关照,因是他们一家人相助,母女三人才能活到今朝!日后若想在京城与妻儿见一面,凭刘伯和狗旺儿来见!
夏修平收到信未及阅读,得知庞氏母女已经坐上船去了京城,顿时呆若木鸡,在他的认知里,庞如雪性子绵软,温柔懦弱,打死她都不会、不敢挪窝,而且当年她可是哭成泪人似地跪在庞夫人灵牌前发过誓,至死,不再踏进庞家一步!
反悔回头,庞如雪是绝对没有那份胆魄的!要说真正敢造反生乱,一定是他那两个女儿,带头的自然是长女夏依晴!
忙问刘伯这是怎么回事?母女为什么好好的要跑到京城去?
刘伯按照夏依晴先前教他的话,一五一十,将夏金氏和黄氏近几日所做所为,甚至小时候母女们受的辛酸苦楚,原原本本全说了出来。
夏修平听完,让人带刘伯父子去用饭,自己一个人阴沉着脸,在书房里坐了半天。
他知道庞如雪母女日子过得不够体面,因为要顾及黄氏的感受,要讨好顺从黄家,这样他的官途才能平坦,但他也没想到她们母女会有病死、饿死的危险,黄氏管银钱,每月自会往夏家送钱送物品,每年回家祭祖,他很忙,又被黄氏粘得紧紧的,半步甩不掉,但他会私下里交给母亲夏金氏一些银子,他知道母亲喜欢银子,给她银子,她自然不会亏待庞氏母女,夏家现在比从前好了几十倍,使奴唤婢的,总不至于让他这个夏家顶梁柱的妻女吃不饱穿不暖,可谁知道,庞氏母女这么多年来竟是靠着替外边绣庄做绣品和卖画挣钱活命!
黄氏更加过份,给了她正妻一般的待遇,讨好孝顺黄家十几年,又答应过让她有明面上的正妻之位,给爱之定下一门好亲,反正庞氏不图虚名,深居简出不抛头露面,正妻之位于她没什么用处,日后自己官做大了,说得上话了,再补偿她们母女就是。
可那黄氏干了什么?她竟然没经过自己,真的跟张家人接上话了,还四处宣扬依晴与张家议了亲,这不明摆着要毁掉依晴吗?
这愚蠢无知的女人!官场上虚与委蛇,真假莫辩那套她难道不懂?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夏修平的女儿,慢说嫡女,就是庶女都不可能下嫁那什么县丞之子!更别提那小子还丑得跟个青蛙似的,自己看着都恶心,何况是依晴!
大女儿依晴尚未及笄就生得端丽明妍,姿容不俗,夏修平也是去年回乡过年才发觉,当时一位姓陈的同窗携子到访,同窗已官至五品知府,回乡祭祖顺便探访故旧,陈家那可是本城名门望族,世代官宦之家,同窗生的三个孩儿都是儿子,听说老友生了四个都是女儿,便要见一见他的女儿,黄氏当时只让十岁爱之和八岁惜之出来见礼,同窗诧异,说当时喝过你长女的满月酒,应该不止这般大吧?夏修平只得让人请了依晴和乐晴出来拜见父执,同窗甚是高兴,每位女孩给了一份礼物。
过后同窗写信给夏修平,赞他教女有方,表示等依晴及笄时他会与夫人一同过来庆贺!
如此郑而重之的示好,很显然,陈家欲与夏家联姻!
与本城名门望族攀上亲戚,夏修平当然愿意,但想到黄氏心胸狭窄,便没有太早声张,谁知现在弄成这样!
夏修平越想越怒,手上用力,啪地一声折断了一枝笔管。
且不提夏修平连夜赶回夏家,破天荒与黄氏大吵一架,黄氏当场翻脸,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那边庞如雪母女乘坐有镖师押护、各样文书证照齐全的大商船,一路顺风顺水、穿州过县,两个多月后即到达京城。
近乡情怯,说的是庞如雪,将近京城前夜她就睡不着觉,甫下了船,更是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夏依晴和妹妹乐晴只得温言软语解劝半天,她才肯带着姐妹俩坐上租来的马车,往城里去。
途中,夏依晴紧紧握着庞如雪的手,不停地安慰她,让她不要想太多,心情放松些,省得一会见着表姐神色不好,像个弃妇怨女般无端招人嫌弃。
因在船上母女们去不了别的地方,每日只能缩在舱房中做做针线或是读读书下下棋,少不得拿些话题来论说,夏依晴姐妹俩不停不休的追问,庞如雪只得遮遮掩掩地说了一些外祖父家的事,夏依晴多少了解庞如雪的一点心结。
庞家世代官宦、诗礼传家,庞如雪的祖父曾官至一品大学士,先帝跟前时常走动,递帖拜在庞家门下的门生不计其数,当年庞如雪嫁给夏修平之时,她父亲已是五品礼部员外郎,叔伯也各自为官,庞如雪下边的两个弟弟,也都读书上进,得了举人的功名,将来不论科举或举荐,入仕做官都不在话下!庞家府门上头挂的是先帝御赐的扁额,在京中可不是无名之辈,江南湖州黄氏的娘家跟京城庞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大肥象和瘦驴子的差距!
夏依晴和夏乐晴听说外祖父家竟然这么好,忍不住暗自激动,乐晴一双眼睛里更是冒出许多小星星,满脸抑制不住的畅想式笑容,夏依晴却联想到庞如雪十多年不肯主动提及娘家一个字儿,心里知道,一定有个很不简单的事实真相等着她们呢!
果然,庞如雪流着眼泪告诉女儿:“庞家是不能去的,当年……是娘逆了你外祖父的意,娘不孝!你外祖父将你外祖母留下的嫁妆折成现银交给我,说我若走出家门,便不准再回头,从此父女恩义断绝……庞家,不认我这女儿了!你父亲后来再上京赶考,又去过庞家认亲,可他们不认,还说、说庞家大女儿早死了,哪来的大姑爷?将你父亲轰了出来……你父亲那时可是中第了的,被庞家家丁轰打出来,颜面尽失,恼得他回来都不肯理我了!”
夏乐晴还没从美梦里醒来,就又被打回原形,喃喃道:“为什么啊?娘明明还活着,还有我们,为什么不认我们?”
夏依晴倒是很平静,富贵豪门,前世也见识过,哪家没有个不能外道的秘辛?还真看不出当年的庞如雪是个热血少女,向往自由恋爱,宁肯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跟定一见钟情的夏修平!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庞父也老了吧?他还能强硬到几时?或许,庞如雪回来正对时候,试探一下,若庞家能再把她认回去,那就太好了,母女们可是转机无限啊!
马车自东门入城,车夫把马车赶得稳稳的,直往庞如雪交待的南城福安坊走去。
毕竟是天子居住的地方,京城与外省城市自是不同,这里所有建筑物都比别处高大许多,房屋外形装饰雕工或比不得江南的精致繁复镌美,但却是富丽堂皇,庄华大气。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夏乐晴自从进了京城地界,一双眼睛就不够用,上了马车还趴在车窗上朝外张望,当看到京城门楼足比原来住的江南小城门楼高上两三倍,直惊得她哇啊喊出声来,再看到可以并排行走十几辆马车的宽阔大街、街头衣饰鲜亮的人群和一派繁华昌盛的市容,眼睛更是瞪得溜圆,缩在座位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庞如雪见小女儿这副模样,怕招惹人笑话,暂时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用心教导关照乐晴,依晴也能松一口气。
福安坊平安街,马车停在一座外形不算豪华但足够体面大方的住宅门前,门子上前来问讯,庞如雪报了姓名,请他往内院传个话,那门子掩门进去,半盏茶功夫,便有三四个婆子仆妇走出来,接了庞如雪母女下车,然后领着她们从仪门入府,直往后院去。
庞如雪的表姐赵氏四十岁左右,身材略微发福,慈眉善目,梳着简约的圆髻,不戴钗环珠宝,只在髻上插了两朵并蒂金花,穿件宝蓝小团花襦衫,下着深青暗纹百褶裙,对于庞如雪的久别归来,她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诧和疑问,只从二门上迎将出来,笑咪咪地打量着母女三人,见庞如雪腹部微微隆起,了然地点点头,扶住她不让行礼,寒喧三两句,便将她们让到二堂上去坐。
重生之正室手册 13.第13章 亲戚
当年庞如雪如何离开庞家、离开京城跟随夏修平返回江南,赵氏是一清二楚,那时还是她请了官媒,和丈夫方知秋为夏修平庞如雪操办了个简单的婚仪,一切料理停当,才雇船送他们走,庞如雪被庞家抛弃,内心灰冷,去到江南后只给表姐写了封平安信,为刻意忘记京城,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赵氏性子平和,只字不提旧事,只约略问了问她们此来路上可安好,甚至没问到夏修平,还是庞如雪按着母女几个在船上商量好的说法,主动告诉赵氏:夏修平久居任所,母女三人在家怪闷的,两个女儿长大了,想到京城来逛逛,看看母亲生长的地方,所以,就来了!
很简单的理由,赵氏丝毫没有怀疑,笑着说道:“正该如此!两个姑娘长这般大连京城都没来过,真怪可怜的!这可是她们母亲生长的地方,就放心住下吧,表姨母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养你们娘儿几个总还能够!”
虽是客气话,听着却让人无比暖心,庞如雪眼里又泛起泪意,微微低下了头。
正饮茶闲话,忽听门外传报说老爷回来了,赵氏起身迎接,庞如雪也带着依晴、乐晴走去给表姨父方知秋行礼,方知秋忙让赵氏扶着庞如雪,笑呵呵接受了依晴姐妹俩的大礼参拜。
方知秋四十五六岁年纪,是个清瘦的文官,官位似乎不很高,表面上正儿八经有点严肃,说起话来才知道他其实很和善,也很健谈,与依晴乐晴有问有答说得十分高兴,这随和性情倒是与赵氏般配互补,夫妻之间也默契,相互看一眼,就能知道彼此心意。
后来又见着其他的人,方府人口简单,夫妻俩生有一女二儿,女儿早嫁出去了,儿子们也都娶妻成家,二媳妇身怀有孕,长媳坐月子,刚生的孙女只有二十天,庞如雪母女来得还真不是时候,正是赵氏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两个媳妇都需要照顾。
庞如雪觉得很不好意思,赵氏却笑道:“咱们两人的母亲是亲亲的姐妹,我也只得你这个表妹,来了就不要见外,我如今实话实说,你月份还小,我暂时就照顾不着你,家里人来客往的,你们怕也不厌其烦。我只把西头那个靠近外墙的院子收拾好,便是你从前与夏妹夫成亲时住的那个蕉院,如今还让你们娘三个住着,把我屋里两个婆子给你,晴儿乐儿大了,身边得有人跟着,各自给她们一个丫头……那院子有院门通外街,你们可自行出入,里边也有个小门通往我这,来往也方便。至于食材用度什么的,府里有专管采购的人,一并买回来,每天送过去!”
夏依晴听了,心想这位表姨母真真是个妙人,做的这个打算竟完全合了她的心意!
既让母女三人依傍方府,又分两家住着,各过各的日子,表姨母可以安心照顾媳妇孙女接待各方客人,母女几个也免得在旁边碍手碍脚尴尬难堪,可谓两边轻松自在!
下晌,赵氏吩咐管事婆子带人过去整理清扫蕉院,空着的院落一般也安排有婢仆住着,天天洒扫,落叶灰尘什么的是没有的,只需将正屋打开通气,各样家俱物什重新擦抹一遍,把门帘窗帘儿以及床上被褥棉垫全换上新的就可以了。
赵氏又将跟前一个姓张的婆子带一个年轻仆妇派去专门服侍表妹庞氏,又让夏依晴和夏乐晴自个儿去挑选,她院子的丫头们,看中谁就让谁服侍她们。
夏依晴姐妹自小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刘妈妈要照顾庞如雪,又要做各种家务事,管不了她们姐俩,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现在突然要使奴唤婢,反而觉得很不适应。
赵氏见小姐妹俩只管笑着婉拒,不肯要丫头随从,她哪里答应,亲自给她们各挑出一个丫头,十一二岁年纪,买进方府也有四五年,都是学过规矩的,将她们改了名儿,一个叫翠香,跟着依晴,一个叫紫香,给了乐晴。
既然来投奔表姐就要听从安排,庞如雪没再说什么,只让依晴和乐晴谢过表姨母。
当晚夏依晴和娘亲、妹妹入住方府西侧的蕉院,院落不算大,却建有小凉亭,堆砌了两处假山,假山边种有三两株芭蕉树,几行修竹,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栽了些低矮的花花草草,三间正屋,右侧一排稍矮的厢房,从正屋里出来,下了两级台阶便是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一溜儿摆放三口大水缸,里边盛满清水,各养着几尾红色锦鲤,不时跃出水面,带出串串水珠,十分活泼可爱。
夏依晴姐妹俩很喜欢这个清爽干净的院子,翠香和紫香手脚勤快,伶俐乖巧,主仆相处小半天便完全混熟了,倒也相处融洽。
张妈妈和福旺媳妇儿是有家的人,她们晚上是要回家的,只轮值在蕉院住,婢仆住厢房,母女三人住正屋,庞氏占东屋,依晴和乐晴住西屋,姐妹俩在老家时就是一屋住,还同一个床铺睡觉,现在情况不同了,翠香和紫香各认各的主子,为方便服侍和区别衣物用具,坚持要姐妹俩分开,好在房屋也够宽长阔大,张妈妈便走去请示太太,第二天就有四个家丁扛了架玉石座大幅木雕插屏过来,将房间一隔为二,姐妹各据一边,乐晴很不乐意,庞如雪和依晴却觉得挺好,原本也打算依晴及笄就让姐妹俩分开睡的,如今可不正好合适!
依晴是九月初八的生日,早在船上就过去了,庞如雪为不能替女儿办一场及笄仪式而愧疚,依晴却无所谓,反而安慰庞如雪,说自己能和母亲妹妹在一起,平平安安长大已经是有福气了,不图那些虚礼。
庞如雪那时便想着等到了京城找着落脚的地方,就抽空带依晴去银楼打几样首饰,去绸缎庄扯几块好布料子,及笄以后的姑娘得打扮起来,着装再不能朴素马虎。
重生之正室手册 14.第14章 表姐
逐渐安定下来,眼见着已进入十月,京城十月天气,初时感觉只是早晚凉冷,午时还是温热宜人,庞如雪久未回京一时竟适应不了,加之带着个身孕大老远地奔波,终于染了病,好在只是轻微的伤风着凉,方府也有孕妇,平日与大药堂定好了的,大夫一请立马就过来,替庞氏诊了脉,顺便察看腹中胎儿状况,大夫说胎儿一切都好,就是孕母伤风着凉,得吃用几副汤药调理调理。
夏依晴担心药汁对胎儿有影响,悄悄拉了张妈妈出来问,张妈妈笑着说:“不怕的,这位大夫可是御医的后人,对妇人病和孕产科很精通……咱们府里两位少奶奶怀孕期间有什么事都请问他,上次大奶奶也受过凉吃了他开的药,这不好好的?姐儿生下来,能吃能睡,什么事都没有!”
夏依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暗想许是自己多虑了,其实古代中医发达,而且从医者多数都十分严谨诚实,讲究医德声望,不会乱给人吃药的。
姐妹俩陪护娘亲,这几天便也不好往表姨母那边去,因表姨母身边有娇嫩婴孩,怕过了病气。
庞氏躺着歇息,乐晴带着翠香、紫香做针线活,依晴就定下心来,坐在窗下案桌旁给湖州几位闺友写信,给织云绣庄的信上更特别问了刘妈妈近况,母女三人匆匆北上京城,一路上最担心的就是刘伯和狗旺,怕他们因为帮助母女隐瞒事情而被责罚,轻的或会打一顿,重的,只怕打完还要远远卖掉,到时候刘妈妈就受苦了,知道丈夫和儿子卖去哪里还好,若夏家人故意瞒住不让她知道,一家人骨肉分离,岂不悲惨!
就因为想到这点,夏依晴才给夏修平写了那封信,特别注明他若想见自己的儿子,就拿刘伯来换,希望夏修平能够从夏金氏手中拿到刘伯的卖身契,刘妈妈身世本就够可怜的,好容易遇着个和她一心一意的男人,生了儿子有了家,不能够因为她们母女把这一切又丢失了。
过得两天,就到方府大孙女办满月酒的日子,赵氏早跟庞氏母女打过招呼,让她们不要见外,自家人不必想着要送什么礼,送了也不收的,只过来吃顿饭喝碗甜酒就好。
庞氏腹部隆起,本就不便露面,此时又染了风寒更不好过去,赵氏让管事妈妈专程跑来请依晴姐妹俩,说让她们出去凑个热闹,至于她们的娘,就由仆妇陪着在家,一会开席了,自有人送肉菜和甜酒过来给她们吃用。
管事妈妈还带来一个红木匣子,打开来看,里头有珠花、璎珞串儿、金钗银钿,豆粒般大小的宝石耳坠子……全是十几岁女孩儿戴的小首饰,不算贵重,却样样精致,每样都有相同的两份。
管事妈妈笑着说:“太太每日忙昏了头,前天晚上睡前才猛然想起来:做姨母的竟是忘记给初次上门的外甥女儿见面礼了!这不,昨儿花小半天上街在各个银楼金店里转悠,好歹挑出这些个来,给二位表姑娘戴着玩。太太有话:不值什么,可不许推辞!”
庞氏极为感动,和管事妈妈说了两句客气,便让夏依晴和夏乐晴收下,并教她们一会到了那边记得给姨母道谢。
张妈妈敦促着翠香和紫香赶紧给姑娘们打扮起来,依晴和乐晴穿好衣裳,又各自挑了两样表姨母送的首饰戴上,走出房门,把张妈妈和福旺媳妇儿看得眼珠子一眨不眨,暗道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小姐俩初时衣装素雅看着也是极好的,再这么稍微穿戴起来,通身上下光华顿生,这气派竟是比平日在外头见到的权贵家千金小姐也不差毫厘!
既是喝喜酒,怎么可能真的空手而来,依晴和乐晴已经准备好了,连日来姐妹俩手头上缠绕的,就是送给方府大孙女的礼物。
表姨母早看出母女三个的艰难处境,她们又何苦硬撑着装胖子?不若顺水推舟从善如流,承了姨母一片好意,不花用一分银钱,依晴托请张妈妈帮忙,张妈妈是赵氏跟前的人,找几块好布料给她挑选不是难事,挑好来便用心裁剪,姐妹俩费心费神几天,用精湛的绣艺和细密的针脚为小宝宝缝制出两套时尚漂亮衣裳,另配有小背心小帽子小鞋袜,看上去精致大方,颜色搭配鲜亮清雅。
紫香兴冲冲托着送上前去,太太夫人们任谁见了都大加赞赏,啧啧称奇,忍不住想伸手拿过去摸摸看看。
赵氏十分高兴,方大奶奶更是欢喜不尽,她在闺阁里也是习学做过针线的,岂能不知什么样的绣品手艺最为上等珍贵,更何况这两套小衣裳裁剪样式十分新颖奇巧,既漂亮又显富贵吉祥,她一见便爱不释手,奈何前来道喜吃满月酒的多是有年纪的长辈们,她只好陪着笑脸耐着性子等长辈们一一看过,才赶忙将小衣裳抱起交给身后丫头让她赶紧拿回房去,生怕给人摸坏了。
依晴姐妹俩道过贺,又围在赵氏跟前行礼,谢她赠送的一匣子首饰,赵氏见她们戴了珠花和金钗,配着从湖州带来的两套杭绸面料新衣裳,一个粉紫,一个嫩黄,上边点缀精美绣艺,鲜嫩喜庆,又显清贵秀雅,十分引人注目。
赵氏众位女客频频看着依晴姐妹,便笑着拉了她们向大家做介绍,直说是她表妹庞如雪的女儿,有认得庞如雪的,便围上来拉着她俩的手左看右看,问长问短,依晴敏感地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问到她们的父亲可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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