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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远征

    徐东海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来吧!我也是大不了拍屁股走人。”

    这时,夏天在不经意间,翻了一下当天的《深圳特区报》,在第二版的右下角位置上,刊登了约有10x10厘米的讣告,上面写着:

    广东省资深金融工作者、xx国有银行深圳分行原副行长、离休老干部申虎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99年8月6日在深圳病逝,享年六十八岁。申虎同志的告别仪式定于1999年8月14日在深圳沙湾殡仪馆举行,敬请申虎同志的生前友好、亲朋故旧依时参加。

    联系电话:0755-xxxxxxx。

    申虎同志治丧小组敬启

    夏天看完后,颇动感情地对徐东海说:“老徐,你看原梅林金融服务社的申总就这样郁郁寡欢地死了!”说完,将报纸递给徐东海。

    徐东海接




三九三、申一枫面授机宜
    在办公室里,夏天正在看着韩小妞送来的、经胡辉作过批示的总行文件《关于召开全行综合反映会议的通知》,该文件称:为了加强全行的综合反映工作,经总行领导研究决定,召开跨部门的加强综合反映工作会议,会议定于本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在西丽湖召开,希望各行高度重视,按要求派出对市民银行有影响的核心人员参加会议,以期在市民银行提高知名度、让社会接受的公关工作中达到应有的效果。本次会议原则要求各支行派出办公室主任、资金信贷部主任、产品开发部主任各一名参加会议,同时,各支行可结合本行的实际情况,选派有潜质的文字人员与会,并将名单报总行办公室。云云。

    夏天看到该文件阅办单上,胡辉写道:“本行请许主任、夏主任、徐主任参加,并按文件精神准备材料。”

    夏天看完文件,签了字。合上文件夹后,思忖道:“三人参加会议,中层干部便走了一半,说明总行还是很重视这次会议的。”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夏天拿起电话说道:“你好,我是湖贝支行……”,电话那头说道:“夏主任,我是你的老朋友——总行的陈韵!夏主任,最近可忙了”

    夏天说:“不忙,要说忙的话,还是你这当秘书的忙。你说呢”

    陈韵说:“老实说,我也忙,但我是跟着行长东奔西忙,是瞎忙,没有钱的;而你则忙得实在,能看到钱包鼓起来。”

    夏天笑着说:“还说钱包鼓起来,你给我定的任务是不好完成的。年初,徐海涛还问我是不是对任务没有信心,我对他说,主要是考虑同事们碗中有没有饭的问题。”

    陈韵说:“你的情况,我清楚,年年叫苦,年年超额完成任务,从不唱高调。我对你特别有信心。这不,我又找上门来求你了!”

    夏天问道:“陈秘书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陈韵说:“这回不是我个人的事。总行不是发了通知吗,要在西丽湖召开一个联席会议,加强综合反映工作,我们黄鹿行长今天出差上北京前,再三叮嘱我,要找几个有经验的同志,结合自己的实践,谈谈综合反映工作的重要性。不然,像我们行去年一样,工作做了不少,但是,上面并不满意。所以,我看了你写的不少材料,就想到了要你出马,帮我们这个忙。”

    夏天谦虚地说:“看来,你又找错人了。向上汇报一直是我的弱项,所以不论成绩大小,都是年年十八,不会长进。”

    陈韵笑着说:“年年十八,就是青春永驻。这样的男人很讨少女喜欢,也是我们男人追求的最高境界。”

    夏天问道:“改天在西丽湖开会,你会去吗”

    陈韵说:“我会去,黄鹿行长对这个会议很重视,他要在会议上讲话,到时候请你们这些老同志讨论的时候,多发言、多支持。”

    夏天说:“我们支行最近来了新行长胡辉,好像开始搞事了。陈秘书,他是什么来历”

    陈韵说:“黄鹿行长在出差前,准备找胡辉聊一下的,但听说他出差了,没有找到。我跟你说,当初因为你们支行王行长不干了,没有人能顶上,总行也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对外招聘行长,这胡辉是自己找上门来应聘的,没有什么背景。现在,他在看着总行,而总行也在看着他的表现。”

    夏天说:“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对我们这些旧人弃而不用,要是你有机会的话,请黄鹿行长给我挪挪位,你看怎样”

    陈韵说:“我尽力而为,你也要耐心等待一下。”

    夏天说:“好的,我先谢了!那我们就西丽湖见”

    陈韵说:“好说,挂了!”

    放下电话后,夏天在心里暗忖道:“一个找上门来的人,胡吹一通牛皮,就可以让他挂一个行长,把十亿元的财产交给他胡整一通。这市民银行的领导也太随便了一点。为什么不在知根知底的员工内部充实领导班子呢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我看未必!看来申一枫、黄鹿与第一任领导班子的古丁力、罗艺的思路相去甚远,难怪罗艺在第二任班子上任后选择了离开,其根本原因就是大家尿不到一壶。”

    八月九日下午,一辆轿车驶进了湖贝支行的停车场,三分钟之后,支行行长室的门开处走出了胡辉。只见他迅速往楼下停车场走去,来到这辆刚刚驶进停车场的轿车旁,用左手打开左边第二排的车门,将右手托在车门上方的上限高度,嘴上说:“申董事长辛苦了!请。”

    这时,车内的申一枫慢慢把双脚往车外移,随后探出了头,站起身,算是下了车。在胡辉一阵逢迎讨好声中,他矜持地迈着步,慢慢往楼上的行长室走去。

    两人进了行长室,胡辉随即将房门关好,开始密谈起来……

    第二天,胡辉要资金信贷部填制一套分栏式的,内容有:支行旧贷款经办人员、清收不回来



三九四、感叹嘘唏送行尊
    很快到了八月十四日。

    这天,是人们对金融战线老同志申虎表达最后敬意的日子——到沙湾殡仪馆向申虎告别仪式的约定日期。

    话说申虎治丧小组根据申虎生前的多彩人生和复杂经历,尤其是他晚年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当总经理期间因经济诈骗案件的是非纠葛,带来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坎坷局面,有关部门做了几次研究,决定不开追悼会、不致悼词,改由在礼堂大厅摆放申虎的骨灰,正堂挂他的遗像,在此接受亲朋故旧、管理机关和有关单位的告别致意仪式和摆放花圈、挽联、缎带,以此避开对他晚年的不幸的评价,免得继续勾起亲人的痛楚回忆。

    告别仪式定在上午十点举行。

    话说夏天对申虎也是充满着感情的。他看申虎,就是在心里把他作为一个堂而皇之的金融长辈。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他和罗文虎一样,大家同是从广州长堤137号这栋广东省最高金融管理机关的大门里走出来的,说他是“老行尊”也不为过。

    夏天在报上看到申虎逝世的消息后,几经推敲,拟就了一副挽联,准备在到了沙湾殡仪馆后,配上一个花圈,送到吊唁大厅。

    这天,夏天还是与往常一样,起得比较早,早上八点多钟,夏天拿着写好的挽联放在车上,开着轿车,上了泥岗路往沙湾方向开去。

    到了殡仪馆,看到时间还早,他来到租售配置悼念用品的专门店,要了一个花圈,配上自己写好的挽联缎带,看上去倒也显得一派肃穆庄严。夏天表示满意,便叫店员与自己一起将花圈抬向吊唁大厅。

    夏天来到大厅,只见布置好的灵堂正方,挂着申虎晚年的免冠照片,照片的边框上系着黑纱。在照片的上方写着八个黑体字:“沉痛悼念申虎同志”,正堂的左右两边合挂着一副用隶体书写的挽联,右边的写道:“王孙游兮不归,”左边的写道:“春草生兮萋萋。”

    在大厅的左右两边,已经摆放着广东省人民银行、广东省xx国有银行、深圳市委组织部老干部局、深圳市人民银行、深圳市xx国有银行等单位,以及申虎亲属的花圈、挽联、缎带。

    夏天看这些花圈,除了落款表明了各自的单位之外,右边的挽联一般是:“沉痛悼念申虎同志”、“申虎同志千古!”在其亲属所送的花圈中,作为他老婆的唐姨送的挽联则写得颇有人情味,右边那幅写着:“您要走好!”左边落款写着:“妻:小唐率子女敬挽”。

    夏天看后想道:“唐姨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妇女,虽然不能说是她害死了申虎,但是,申虎忧郁而死毕竟还是与她有关系。写出这样动感情的挽联来,必是有高人代笔。”

    夏天放好自己送的花圈后,端详亲笔题写的挽联,认为联中意蕴倒是对申虎不失公允。

    只见夏天送的花圈上挂着的挽联写道:

    难得两朝重用,皆为青壮有为,为国为家执掌金融牛耳;赞哉:人生如画,光荣离休人敬重;

    可惜一生清誉,只因老眼昏花,因妻因私任用经济宵小;惜之:晚景是非,羞愧辞世众嘘唏。

    是啊!回想当年,申虎是何等的威风!在广州解放的时候,被接管金融部门的军管会当作新政权基础的根正苗红的可靠人才而加以重视和重用,经数十年的栽培,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至副厅级。奈何在离休赋闲之际却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斗,被拖累至死。

    时近九点半钟,不少金融界的专家名流陆续来到沙湾殡仪馆的大礼堂前的余坪上,虽然说是前来送申虎最后一程,人们的脸上难免有点肃穆,但是,朋友和熟人相见也是免不了要握手问安。

    一会儿,一辆在车厢两边写有“深圳特区人民银行”字样的中巴停靠在余坪靠近大礼堂门口的位置上,作为参加送别仪式的人民银行方面的代表从中巴里鱼贯而出。

    夏天看到人民银行巡视员兼作市民银行监事长的罗文虎也从人民银行的中巴上下来,便走上前去,问安道:“罗老师,您好!”

    罗文虎操着一口乡音很浓的广东兴宁“普通话”,对夏天说:“夏天,你也来了”

    夏天真诚地说:“要来的,他不但是我们广东金融界的老行尊,而且与我还有知遇之情,毕竟领导过我。”

    罗文虎认同地说:“是应该来,虽然说他一生的结局饱含悲剧色彩,但这一方面是因为组织上硬是要他这个离休干部重出江湖,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老眼昏花用人不察,才铸成大错。有些事,不能全记在他的名下。”

    夏天赞同地说:“是!我的看法也是。毕竟申老是个老实人,只是被人利用了。另一方面,当时的环境也是这样一哄而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个人是很难改变的。俗话说:‘时势造英雄,’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夏天吊唁申虎还有另一个未曾从他自己嘴上说出来的理由,那就是:在陈平、柯少基急于控制梅林金融服务社的贷款大权而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夏天泼脏水时,通过申虎之口发出的警示,的确给夏天敲响了警钟。以至夏天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后,处事谨慎,三思后行,虽然在贷款方面也有一些失误,但总归还是相对稳当。后来,经过几年的甄别和付诸法律清收行动,在个人操守上均无不妥。反观申虎、陈平、柯少基,恰恰是因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与当初所唱的高调形成太大的落差而丢人现眼:有的改名换姓躲起来了,有的生怕被别人抓住狐狸尾巴而急急离开了梅林金融服务社,有的因为涉案被政法机关监视居住。

    真是世事无常啊!从某种意义上说,夏天还从当年梅林金融服务社酿就的那件让自己受迫害的事件中成了受益者。这真是应了古人说的一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夏天正在思索之际,xx国有银行深圳分行的一个同志来到罗文虎的跟前,对他说:“罗总,告别仪式就要开始了,请您到前面来。”

    说完,引领罗文虎到了大礼堂的前排人群中。

    这时,大礼堂的低音喇叭传来一个女士悲痛而低沉的声音:“各位参加老同志申虎告别仪式的来宾,你们好!告别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参加申虎同志告别仪式的来宾代表中,有深圳市委、市政府老干部局的代表,有广东省人民银行干部处、深圳特区人民银行的代表,还有申虎同志长期工作过的单位——xx国有银行广东省分行的负责同志、xx国有银行深圳分行的代表以及申虎同志的生前友好和同事、部下、朋友、亲属,一共380多人。各单位和朋友送的花蓝、花圈、缎带、挽联排放在大礼堂的左、右两侧,从人们题赠的挽联可以看出,人们对于失去一个像申虎同志这样德高望重的开国金融老前辈,有着难于言表的悲痛心情。尊敬的来宾、朋友们,今天我们尊重申虎同志生前的愿望,并根据家属的建议,申虎同志的丧事从简。来宾和朋友们在哀乐声中从礼堂的右边缓步走到正堂,向申虎同志的遗像和骨灰三鞠躬,然后往左接受家属谢意后离开。现在,我宣布:申虎同志告别仪式正式开始。播哀乐。”

    在哀乐低回声中,参加告别的人们迈着平缓的脚步,缓缓来到大礼堂的正堂,分别向申虎的遗像三鞠躬,然后走向左边与申虎遗孀唐姨等家属握过手,道一声:“节哀、保重”,便向礼堂大门走出去。

    人们看这情景,正是:

    生年别老申,白日到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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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五、人不留客天留客
    却说那天夏天与总行行长秘书陈韵通话后的一番感叹是有原委的。

    你看,像夏天这样学有所长,干有所专,考有业绩的员工,四年多来没有任何的升迁,而市民银行的不少支行长都是在对外应聘中,听到他们口若悬河地胡吹一通牛皮,就走马上任的。这些人上任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不得不利用各种场合、节日,动用单位甚至他们本人的资源给头儿打点送礼,以此求得对他们无能的宽恕。另一方面,为了平息支行内部的不同意见,他们总是寻找机会,排斥上届领导班子留下来的中层干部,大力安插自己的亲人、亲信、马仔。这样,上面根本听不到不同声音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年一度的硬指标考核。当硬指标考核过不了关,而送礼又解决不了问题时,他们的下台便是题中之议了。问题是:市民银行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一年过去,老贷款成了逾期,两年过去,便是呆滞,三年、四年下来,那就是呆帐贷款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求爷爷、告奶奶,行里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天天烧着高香,也是无济于事了。从这个意义上说开去,市民银行的主要领导申一枫、黄鹿乱点鸳鸯簿般地任命支行行长,是市民银行错失清收旧贷良机,失去打好翻身仗机遇的根本原因。

    而现在的问题是:申一枫他们还在他们自己既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两个月后,他们居然凭着胡辉提供的拉进来五百万元的半年期定期存款单的复印件,任命了湖贝支行的一个行长助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行长助理在了解了支行的基本情况后,竟然像当年黄鹤楼上的千古名句一样: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他走了,而申一枫则手中抓着自己写就的一纸任命状徒叹奈何。当然,申一枫并没有损失什么,倒霉的只是市民银行本身。

    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一日,市民银行在西丽湖举行的联席会议如期召开。

    会议首先在西丽湖度假村大礼堂举行大会,由黄鹿作《加强综合反映,提高市民银行的知名度》的主旨讲话。接着,总行营业部、计划部和工会支行分别介绍了各自单位对综合反映工作的认识和做法,接下来,便以专业为大组,再分成各两组,合共六个组到度假村宾馆区的六套房子里展开讨论。

    第二天,恰逢深圳建市以来最大的强台风——八号强台风开始袭击深圳市,市民银行本来就要求参加会议的人员要住下来专心开会,现在碰上建市以来最大的台风,更加要求与会人员不要回去,晚上就是不开会,也要呆在度假村躲避台风,以策安全。

    与会人员参加了一天的会议后,吃过晚饭,在湖区溜达了一圈,算是散过步了,也可以说领会了总行领导安排在湖区开会的另类目的——减轻工作疲劳,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夏天和徐东海被安排在二号楼,同楼的还有罗湖支行的办公室负责人黄松兴,福田支行的行长助理王火炬。大家回到住处后,坐在会客室里,王火炬拿出一包精致的碧螺春,一边泡茶,一边聊起了原来金融服务社时期的事情。

    王火炬说:“老夏,你们行那个安延汽车城公司的贷款案,当时我听到中央批示要从严查处,可能会整治不少人,而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事了,啊”

    夏天解释说:“从总体情况看,当初办理贷款的时候,我们的老总在主观意图上,还是想着金融服务社大干快上,没有多少个人的私利,所以不论怎样深挖,都没有过多的涉及个人的问题。加上涉及到的地方利益现在得到了较好的关照,不就网开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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