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啊孩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肖远征
四〇二、思进退,不与鸟雀争食
夏天是一个有什么心事都会写在脸上的人。近一个月,他回到家里吃完饭后,无论是看电视还是躺在床上休息,总是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有时还有些叹气。樊婷看在眼里,渐渐上心。
这天晚上夜深了,夏天仍是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不能入睡。樊婷关心地问道:“你最近有什么心事老是睡不香,说出来听听。”
夏天说:“支行新来的胡辉,比较捣蛋。急着要进他的人把持各部门,天天都在搅事。”
樊婷说:“不就来了一个行长吗,能把水搅得多浑”
夏天说:“这人不同,特别喜欢搞阶级斗争那一套。而我在湖贝支行又是有根基的人,受到群众拥护,他不用我,就是要见不到我。因为他担心,我在支行一天,不论当不当官,都会对他产生威胁。所以,现在考虑是走是留,是最费脑筋的。”
樊婷说:“我看没有那么严重。上次在梅林金融服务社,也不是考虑是走是留,结果呢,申虎还是让你干,而你不愿意干了。这回,我看也能挺过去。”
夏天说:“跟梅林金融服务社时的情况不同。申虎是人好,心地善良,只是被居心叵测的陈平他们清君侧,内外勾结给申虎施加压力,要我低头,目的是不要阻他们的财路。而胡辉一来就是一肚子坏水,他的马仔在等待着上班。所以,他所做的工作,不但要我们靠边,而且要做到日后没有反击能力。正因为如此,他是要在赶尽杀绝后,好办自己的事。”
樊婷说:“我就不相信,一家那么大的银行,就由他一个人胡来。”
夏天说:“不应该相信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本来就不应该相信:一个自己找上门来的人被市民银行马上委以重任,把近十亿的财产交给他。你说是吗但在市民银行就是这样,接二连三地发生。”
樊婷说:“你们银行也是的,在行里任劳任怨地干,很难提拔;倒是外面来的人,胡吹一通牛皮,就能混个行长当。也不知哪个头有神经病。我们不怕!大不了不干,日后在深圳费用高,我们回县城去,当一个个体户,深圳、老家两头跑,也能混到饭来吃!再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不去银行上班,一个大活人就会被尿憋死反过来说,你管着那么多案子,市民银行真的不要那些呆帐贷款了”
夏天说:“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我想了解清楚总行对我的态度。如果总行领导确实对我不感兴趣了,我看也就要知趣的走了。但是,这也有一个感情上割舍不下的问题,毕竟干了六年。再就是,离开了市民银行,我们干什么继续到别的单位找个活干,还是当一个个体户如果当个体户,搞什么生意这些是要好好谋划谋划的了。”
樊婷说:“
四〇三、旧部交心谈往事
“老徐,我告诉你,我们行在用人方面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是早在我的预料之内的,你信不信”夏天开着车,载着徐东海走在笋岗路上,准备到徐东海的住宅小区的文体室打乒乓球,在车上对徐东海说。
徐东海说:“你说来听听。”
夏天说:“去年底今年初,你不是在行里闹别扭吗因为王行长当初的心思全放在自己如何离开湖贝支行上面,对你的事情得过且过不上心。而你则对王行长有点误判,王行长是表面柔和,但在骨子里比谁都强硬的人,要是在平时,你这样一闹,就在他眼里没戏了。但是,你也知道,王行长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个中原委就是因为王行长的心已经不在湖贝支行。后来他的调动没戏了,于是,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又摆上他的议事日程。他首先通过陈作业找我谈,要我当产品开发部主任,申亚琼负责资金信贷部,你重回笋岗办事处。我听后,坚决要求把我调到笋岗去当主任。”
徐东海听完夏天如是说,埋怨夏天道:“老夏,你也是的。你这样一阻,我没有去成笋岗,不也是丢了我的饭碗”
夏天没有回答徐东海的话,继续说道:“后来,王行长到了我的办公室找我谈心,对我说:‘听陈行长说,你不愿意调动。我原本的想法是把徐东海那小子弄回笋岗去,眼不见心不烦。’”说完,一边开着车一边勾过头来对徐东海说:“你想,王行长因为你一闹,心中记着你了没有”
徐东海顾左右而言它地说:“王行长对你是特别信任的,这点大家都看得出来。”
夏天解释说:“我对王行长也是真诚的。”
接着,他开始点评两个行长:“坦率地讲,就为人的秉性来讲,王行长是一个雁过留声的人。与他相处,让我觉得很是受用,也对我的口味;而对陈作业则不敢恭维了,他比较唯利是图,说得白一点,是雁过拔毛式的人物。”
徐东海附和道:“我也有同感。尤其是对陈作业,我上次就跟你说过,跟着他没有好果子吃的。”
夏天接着继续向徐东海介绍当时的情况,说道:“当初,我还是坚决要求王行长为我办最后一件事,把我安排在笋岗。我说,信贷主任这岗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你一走,就意味着我也够钟了。到那时,就丢饭碗了。我要是到了笋岗,就是另一番天地。王行长当时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没有把我提上去,我要躲在笋岗当闲官,便对我说;‘昨天上午,我还对人事教育部的许光说到你提职的事,他还是把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湖贝的情况我也反映了多次了,但申董事长就是不点头。现在,我们都无能为力。’后来,他坚持要我留在支行本部,我对他说:‘看来,你一走,我就得下岗了。’老徐你看,我有先见之明吗”
这时,小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徐东海说:“就是股市的情况不太稳定,要不然,我们离开市民银行,做一个专职的股民,到了三点钟,打打球,锻炼身体,也是很写意的。”
小车进入小区后,夏天把车停好。
下车后,夏天问道:“这几年,你在股市上赚了钱吗”
徐东海说:“说实话,我在二级市场赚的还没有谭飞燕赚的零头,谭飞燕这小妞生就一个贼胆,敢赌。我主要在抽新股上赚了大头。不说了,我们进去打球吧!”
于是,两人进了文体室,脱了外套,练起球来。
随着一声敲门声,韩小妞来到夏天的办个室。
“夏经理,你要的高交会入场券发下来了。你看,还是智能型的,多漂亮。”韩小妞对夏天说。
夏天接过入场券,看见上面写着:“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中国深圳1999.10.5-10”。在这张入场智能卡上,写着夏天的名字和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字样,编号:155717,右下角还写着一个大写的a字。
夏天看完,满意地说:“真漂亮!多少钱”
韩小妞说:“原来说要100块钱的,但在做下来以后,可能鼓励你们这些专家前去观摩,说是免费。”
夏天笑着说:“那就谢了。”
这时,黄蔓延站在夏天办公室门口,笑着问道:“有什么要谢韩小妞的我也先谢了!给我一份。”
韩小妞说:“凡是当初怕出钱的,这次都没有份儿,我们行只有夏经理不怕出钱,所以市政府专门送给他一张。”
黄蔓延说:“应该!应该!我不妒嫉。”
韩小妞说:“你们聊,我走了!”
韩小妞走后,黄蔓延对夏天说:“怎么样,胡行长那一套你还能应付过来吧”
夏天深有感触地说:“要说进入官场的时间,我是十二岁就开始接受官场的洗礼,到现在在官场摸爬滚打也有三十年了,胡辉这一套无非是逼我走。我现在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看着事态的发展。当然,也在寻找新的机会、新的门路,不会与这帮小子争什么高下的。对了,你有什么投资、合作的商业机会吗”
黄蔓延说:“我的一个老乡在莲花北搞了一个‘麦当娜’,正在装修。据说很好赚,是连锁店,要收加盟费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夏天笑着说:“我只听说过麦当劳,怎么又冒出一个它的姐姐还是妹妹来”
黄蔓延也是半开玩笑地说:“是姐是妹我搞不清楚,但是,卖的东西好像几乎一样。去看吗”
夏天说:“可以看一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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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四、一篇令胡辉兴高彩烈的报道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宝安政法部门在顺利审结对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案件之后,在六月份召开了一次庆功会,邀请了深圳各大报纸、电台、电视台等传媒参加。记者们在发表新闻报道的同时,都在以敏感嗅角寻找新的闪光点,看看能不能把成功的案件侦破过程组稿为报告文学之类的作品。当中,有一个女秀才参加了庆功会,她当时任职某法制报的记者。在参加了庆功会后,发挥女性办事细腻、不厌其烦的优势,找上专案组死缠烂打,要把破案素材写成长篇通讯或报告文学。
这个时候,作为专案组核心人物的洪虎因为还有任务在身,没有多少功夫应付这种务虚的差事,加上先前监视居住的本案嫌疑人之一、岸尾公司前高管刘森林仍然没有找到,好象还不是张扬的时候,他借故把接受采访的差事推给了专案组负责预审的同行。女记者与这同行颇有缘分,一来二去,居然推心置腹深聊起来。
话说这位成员只是负责预审,对于外调方面的事虽然不敢说他一无所知,但所知之事,一是听案情介绍,二是在预审时看当事人的询问笔录。因此,这样的素材离写作长篇通讯与报告文学的要求,仍有不小差距。于是,这位爷根据法院生效判决书,加上自己估计加想象的一番发挥,与女记者颇具专业水准的文字组稿能耐有机结合在一起,经过三个月的润笔,一篇题为《一切为了人民的利益——记一场保卫村民亿元集体财产的战斗》的长篇通讯,便在某法制报的二版刊登了。
应该说,这女记者在职业操守上还是好的,在该文采写的过程中,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当时仍在行长岗位的王显耀,而王显耀像往常一样,把这种处理旧贷款的相关事宜交给夏天,他对女记者说:“这事请您找我们的信贷主任,他比我更清楚。”
女记者问:“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王显耀给了一个电话号码,便把电话挂了。
女记者随即打通了夏天的电话,核实了安延公司在湖贝支行贷款的有关事实。至于其日后拟发表的文稿,则没有在行内征求意见。
长篇通讯发表后,夏天、徐东海等人都看了。依夏天看,该文描述事件还是比较客观,而间中所述的所谓破案过程中,与银行的人员怎样斗智斗勇云云,则是虚构的。而且在文中,把做过访问和询问笔录的人,像秦现虹、夏天、徐东海、吴冬梅等一概在姓氏后面加个某字,如“徐某”、“夏某”。这点与在文中点出朱赤儿、庄宇之名如出一辙,让人觉得这些人就是导致该案发生的同案人。
徐东海看完该文后来到夏天办公室,问道:“老夏,法制报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一下。新闻记者胡吹海侃,见怪不怪。”
徐东海说:“把我们描写成跟犯罪嫌疑人一般,我们告他去!”
夏天点评说:“这篇通讯,七分真实,三分推理,让看过的人充满想象。但不能说它完全没有事实……”
夏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响了。夏天接了电话,对方说:“夏经理吗我是庄宇。”
夏天立即问道:“庄总,你在哪里给我电话”
庄宇说:“我在家里。我回来已经三个月了,没有什么事了,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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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五、炒蛋上台的满月酒
“夏经理,我有一件事要你出面协调了。”高尚来到办公室对夏天说。
夏天问道:“什么事,你说。”
高尚说:“昨天不是在陈行长的主持下,我和汪洋、谭飞燕重新划分了上报报表的分工吗!因为头寸表不是我们这个部门做了,营业部便不给我们提供现金项目的统计素材。这样,我们报不上去,责任又由我们担着。”
夏天说:“谭飞燕也牛起来了,有意给我们的工作出难题我跟她聊聊。”说完,打通了谭飞燕的电话:“谭经理呀!……”
谭飞燕马上说:“夏经理,你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想问你的是,晚上不是你那个部门摆满月酒吗我想问:红包上要写什么字给多少钱合适”
夏天笑着说:“谭经理,我要纠正您的说法,不是我这个部门摆满月酒。从理论上来说,任尔为老婆生的小孩应该跟我们大家没有多少关系。呵”
谭飞燕咯咯笑着,笑完后问道:“小任不是你的部下吗你看红包包多大合适”
夏天也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任尔为现在是行长直接领导。至于喝满月酒,过去称为‘糖仪’,如果你跟他是亲戚,剪三、两尺布送过去就行了;如果是朋友捧场,贺礼能买到一包糖给小孩子吃也就行了。”
谭飞燕说:“夏经理,你在玩我。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包200元”
夏天因为有事求她,不能再跟她磨嘴皮子,于是说:“应该是吧。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这边做现金项目电报的事还要请你大力支持一下呢!你看怎样”
谭飞燕说:“夏经理,我现在特别忙,你那点事我就不掺乎了。对不起,还是由高尚慢慢整吧!挂了。”
后来,夏天打电话给营业部主持帐务汇总的白秋菊,请她支持高尚的项目电报提供材料,白秋菊满口答应。于是,夏天对高尚说:“营业部的工作做得很粗的,你绕过谭飞燕,直接找白秋菊、吴冬梅,我看更好些。”
高尚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时,舒光荣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小任今天请假,在筹备晚上摆满月酒的事情了。他要我请你晚上一定要前来捧场,你去吗”
夏天反问道:“小任估计我会不参加吗”
舒光荣说:“那也不是,夏经理是宰相肚里好撑船的人,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夏天说:“同事一场,也是缘分,会去。”
“那我先走了。”舒光荣说完,离开了夏天。
……
下午,高尚来到夏天办公室向夏天通报中午找吴冬梅聊协助做项目电报的情况,据说,吴冬梅听完高尚的请求,马上答应:每天由她把现金项目统计好,让高尚拿去往上报就是了。
夏天听后,满意地说:“尽管谭飞燕被胡辉弄得神魂颠倒后,目空一切,不可一世,但是像吴冬梅、白秋菊等人还是守本分的。”
……
下班后,夏天的轿车里坐着黄蔓延、徐东海、韩小妞、舒光荣等人,他们也是和夏天一样,受邀到八卦一路一家大排档喝任尔为小孩的满月酒的。
十五分钟后,小车在大排档门前停好,一行人上到排档的二楼。这时,早有任尔为的朋友热情招呼着落座。
人们看这有着两层楼面的大排档,任尔为包了整个二楼,大致有十来张桌。
这个排档经营着中国北方与西部菜色,讲究粗放,不像粤菜、湘菜以精工细作招徕顾客。到这种酒楼吃喝的人,性情中大概也要有一种不论菜色如何,一落座,就是“三碗不过岗”——直喝得天昏地暗,醉个半死的不二情怀。
也许是因为一个“钱”字了得,逼得任尔为不得不在这种排档请上了客,让大家掏一回腰包为他冲一回喜,还多少赚上一笔。
此话怎讲原来,按照深圳行市,通常接到这种高价饭票的“罚款金额”一般是给200元,一张桌坐个十个人,也就能收到2000元,每张桌的菜色花个500元,掏个100元买点酒,剩下1400元就是纯赚的了。而摆酒又有一个规模效应问题,一般弄上个十张台子以上,那是又轻松、又赚钱。这样一来,任尔为请这一回酒,一来拉近了与同事的距离,二来不但是他自己分文不花,将你的钱买单喝你的酒,而且少说还硬生生地赚了一万多元,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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