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灵镜传

    “我有幸见到……”

    “衍析，以后还是少运术为好，我真的怕你遭受灵噬。”

    “一定要顺利归合灵息。”

    “衍析，我带你去认识羽澜，让她看看你……”

    “臭镜子……”

    凌蓝的头沉沉地靠在了衍析的肩膀上，他终于停止呓语，呼吸渐匀。

    待凌蓝睡着了很久后，衍析才稳住了心神。

    伍虞早前说过水池里泡了药酒，这条笨龙应该是喝了不少那池子里的水才醉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酒力都不胜，衍析在心里无奈地哀叹。

    他刚刚……衍析重重地眨了下眼，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不过是一条醉龙而已，就当他发疯好了。

    “羽澜，我真的……羽澜！”凌蓝的双手突然攀上衍析另一边的肩膀，然后紧紧地收了收。

    被凌蓝抱住的衍析听见他嘴里喊着的名字，心隐隐一揪。

    他是这样重情重义，自以为伤害了手足和朋友便情愿散灵，为报别人的恩情涉再多险、做再多牺牲也不在意；他又那么细腻，知道来凡界前要准备维持生计的东西；他还特别善良，周遭氛围有变他第一个给别人温暖，自己一个人将不悦默默润滑掉。

    痴痴傻傻又敏感多变的笨龙啊，你到底是被怎样算计的如果你一醉倒就会干傻事，为何你现在是这样的状态

    没有暴怒，没有发狂，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没有……

    你真的甘心相信下去那些事吗，还是你怕，真相会带给你更锥心刺骨的痛

    衍析眼里的月色渐渐变得深郁了，她把凌蓝身上的袍子拢了拢，下一秒便带他从树顶上消失了，桂池院里徒留一声叹息。

    第二日辰时过半，阳光洒了桂池院的一大半地方。

    阖衣睡了一晚的凌蓝揉着眼，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喝了几口池里的水后便没了意识。

    正当凌蓝打算坐起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婢女端着茶水进来了，她把一壶热茶放在桌上后给凌蓝柔声说:“凌公子，太子殿下和林公子正在前院的东侧房里等你。”

    “我知道了，我这便去。”凌蓝慵懒地坐起来应道。

    伍虞和林深已经等了凌蓝半个时辰了，林深一直保持着直坐的姿势不停地喝茶，伍虞则拿着小刀专心地刮刻起自己随身带的一小块木头来。

    “你又要造个什么出来”林深好




第九章 悠悠蓝心
    衍析一袭湖蓝色丝衣裹身，曳地长纱裙外披，肩形若削，腰如束素。她每走一步，裙角便荡开浅浅的一层波皱，仿若穿身于水中，周身散着初脱云雾的灵气。

    她的头上未用任何珠钗流苏，仅一根蓝色丝带绑在发间，几千青丝宛如飞瀑流泻在薄挺的背部。她那石榴色的唇点缀着莹白如玉的脸，颊上还晕着一点粉红。

    杯子摔碎的声音吓到了她，只一瞬，她便察觉到了几束向她投来的目光，于是她停下步子，那双翠羽般的眉微微挑起，螓首轻转，摄人的眼眸落在房里的凌蓝身上。

    看到衍析渐渐向他们走近了，林深最先反应了过来。

    “是衍姑娘吗”林深问伍虞。

    伍虞这时也回过神来，他把手里的木块塞回袖袋里收好，然后回答林深:“嗯，是衍姑娘，就是她和凌公子一起救你回来的。”

    眼看着衍析已经走进了房门，林深起身作揖道:“林深在此谢过衍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林公子客气了。”衍析给林深回了个礼。

    衍析已经坐到他身边了，凌蓝还未从方才的惊艳中缓过神来。

    “听说凌公子和衍姑娘从远西来。”林深倒了杯茶放在衍析身前，“若二位得空，不妨出去走走，我可以随时奉陪，好让你们熟悉熟悉南城。”

    “我已经早你一步允诺带他们游玩了，你可不要抢我的差事。”伍虞立即接了林深的话。

    林深正要再说什么，衍析忽然问道:“你们四处闲逛，不怕夫子训你们吗”

    伍虞好笑地看向衍析:“夫子一月开一次堂，其余的时间他不会约束的。且不说这，他还总说我们的某些同门只知道闷头读书，不体悟其他学习的好法子，不明白学习的精髓。”

    “哦”衍析不解，“学习的精髓，是什么”

    林深长舒一口气，张口就要大论一番。

    伍虞立马伸手顿在半空:“打住！”

    “学习……”林深不死心。

    “停！”伍虞再喊了一次。

    林深无奈地端起茶杯静静地喝起茶来。

    “内修外化，总之就是要时刻懂得领悟，善于运用。”伍虞简单地解释了两句。衍析听完点了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林深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对伍虞说:“我们出来时，千曲突然说要吃周记的糕点，她让我给你说回去的时候帮她捎带着买一些。”

    “你去。”伍虞淡然地说了两个字。

    “她给我这样交代的，若是见你没回去，她一定又会同我生气。”林深神色有些焦急。

    看来没错，是心上人。默默观察着林深的衍析在心里断定千曲在林深心里份量很重。

    “走吧，不然下次夫子问你什么，我绝不出声……”

    “走走走！”伍虞暴躁地应道，看上去十分不情愿。

    林深愉悦地起身向衍析和凌蓝告辞，伍虞也随他一起走了。

    衍析微笑着回应完两人后转过头，不经意就注意到了一手撑头一手保持着端茶的动作呆坐在她旁边的凌蓝。

    “笨龙，你怎么了”衍析抬起胳膊撞了一下凌蓝。

    他杵在半空的手上什么没有，衍析十分好奇他如此出神地在想什么。

    凌蓝被衍析撞得一只胳膊肘滑下了茶桌，他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问你怎么了”没有得到回应的衍析把声音放大了些。

    凌蓝挺身坐好，故作淡定地回视衍析:“没怎么啊，调了一会儿灵息。”

    “调灵息”衍析脸上是看穿一切的表情，“你现在这么厉害啊，不用运术，只呆坐着就能调灵息”

    凌蓝瞪了衍析一眼，夺过她手中的杯



第十章 南山清风
    这日早，李忠出门时像往常一样叮咛冬歌。

    “小妹，别乱跑，大哥出去了。”李忠站在冬歌的房门前，十几个山汉跟着站在他后面。

    “嗯。”冬歌隔着墙应了一声。

    “看着你二哥，让他也别乱跑。”

    “知道了，大哥。”

    南山上有八个寨子，势力最强、人数最多的是黑风寨。其他寨子的人都是依山势群聚而居，以求在这“阴风森森”的山里能团结起来活下去。

    荒贫的南山里，黑风寨的“智者们”是将“从恶”一贯而终得最彻底的组织。

    黑风寨的人行尽恶事，他们十几天进一次城，分成几伙在城中远离官府的各个暗角打家劫舍或是去城东的农户家里抢粮食。在山里时又总是欺压势单力薄的山民，掠夺某些人进城做小本生意得来的财物，更有甚，他们还会强抢别人的家妇。遇到其他寨子的人也是百般刁难，蛮夺别人打猎所得。

    后来，城中几个颇有名望的显贵之家不断遭贼，南城官府终于决定全力缉拿黑风寨的人，可他们抓住的只是一些小贼，那些寨子里当家的人一躲进南山，官兵便不敢深入了，一来是他们不熟悉地势，二来，他们的力量也不足够阖力包围南山。

    南城城主一直很积极地解决南山贼寇之事，也许他想以一己之力铲除贼寇，争个响亮的名堂儿，所以久久没有求助朝廷，只是不知这官府“大计”何时实施。

    南山仍然十分不太平。

    李辉生性鲁莽，一遇到事就要拼蛮力，李冬歌虽武艺精进却单纯无知，所以李忠不让这两人跟他们出伙。他交代给李辉的事是砍柴、看粮食，李冬歌要做的，就是帮寨中兄弟烧水、晾水、做饭。

    不过，这两兄妹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冬歌喜欢跑去山里的山民家里和妇人聊天，好心的民妇会给她多余的布裙穿，还会教她做针线活儿。有些时候，李辉偷偷溜出了寨子，冬歌只得干完所有活儿，她哪儿也去不了，还要帮李辉兜着。

    冬歌答应了李忠后起床收拾，简单洗漱完毕后，她就往后寨去了。

    想到李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冬歌便自己生火烧水。一大锅水烧好之后，她用麸皮将柴火掩了，让火先温着。

    做完这些后，她又去劈柴了。

    多半个时辰之后，冬歌去李辉的房门前叫他:“二哥，起了，我把前半垒柴劈了，你起来弄完剩下的那些。”

    冬歌说完便去收拾寨子的堂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冬歌见李辉没动静就去喊他:“二哥，你昨晚喝酒了吗，这都几时了你还不起”

    冬歌拍门很是大力，可李辉房里还是无人应答。冬歌顿觉疑恼，她二哥平日里精气神儿十分足，顶闹响儿，绝对不是个贪睡的懒汉，虽然看面相很像懒汉……

    指不定他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冬歌想着想着便踹李辉的门，等她踹了三脚之后，门开了。

    果然和冬歌想得一样，李辉房里空无一人。

    冬歌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然后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李忠和一众人回了寨子。

    冬歌为每个人盛了面汤，里面飘的几片菜叶儿是冬歌种的，再是一人一个粗面馒头，然后他们站的站，坐的坐，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虽说山里野物多，可黑风寨独大，山上各处又有其他的寨子，山汉多靠打猎添食，想在这里轻松地沾上荤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清风寨已经近半月没有觅着野物了，这天早上，他们仍是空手而归。

    大家都吃完了以后，冬歌开始收拾碗筷，这时，李忠急急地跑到了她跟前。

    “小妹，你二哥呢”

    “我晨起时一不留意，他就跑出去了，我去他房里看时，早没人了。”冬歌一下一下地抹着碗。

    李忠很是恼火地道:“他怎么就不知好歹，以前一起出去，给兄弟们惹了事，害阿华



第十一章 夜袭黑风
    一天后，清风寨的人在南山上把除了黑风寨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李辉。

    第二天晌午，冬歌和李忠还有一帮兄弟坐在寨子里，谋划着夜里要进黑风寨寻人。

    李忠始终眉头紧锁，冬歌不停地与众人商量，一会儿推翻之前的决定，一会儿又觉得闯进去的方法如何如何。

    大家又急又躁，一时无法达成最终策略。

    最后，李忠发话了。

    “阿古先杀掉寨门口的大狗，阿吉带三个人偷偷进他们后寨，八个人跟我在前寨混过眼儿以后再仔细找人，阿九和阿力两个人在寨外半里地处等着，若是他们有出伙进城的队伍回来，阿力就学狼叫，大家务必随时竖起耳朵细心听声儿，听到就撤。阿九你小心着，狼若真的被引来了，就立即用大刀杀掉。”

    冬歌听着不对劲，连忙拉住李忠的袖子问他:“大哥，我呢，为什么没安排我”

    “你留在寨中等着我们。”李忠抽开手，定定地看着冬歌。

    “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二哥！”冬歌一把扯住李忠，不停地摇头。

    李忠的脸上突然露出温和的笑，他抚了抚冬歌的头:“小妹啊，你听哥说，我们和你二哥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不在家好好晾水、做饭，指定痛骂你。”

    “我可以回来之后做，不到半个时辰我就能做好一切，你让我去好不好，好不好，大哥”冬歌眼里泪花闪闪，急声恳求。

    李忠有些不忍，他犹豫了片刻后叮咛冬歌:“你和阿力、阿九一起吧，一定要小心些。”

    “阿九！”李忠突然喊了声个头最高的一个兄弟的名字，“保护好小妹。”

    叫阿九的山汉大声地回应了李忠。

    冬歌这才肯放开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夜幕渐临，大家都准备着短刀、大刀之类的东西，冬歌去自己房里翻出了她多年未用的长皮鞭。那是她三哥送给她的武器，她之前怕在山里被什么野物叼住或是被人把这稀罕物抢了去，所以将那鞭子收了起来。

    她想，如今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了。

    细细的皮鞭盘成厚厚的一圈，虽有柔相，但硬骨更显。

    大家快要出寨子的时候，李忠又叮咛众人:“将兽毛袖筒戴在左腕上，一定要记得这个，不然混不进黑风寨。兽牙链子也尽量收起来。”

    黑风寨里的普通匪汉都是在左腕带着动物皮毛缠成的筒袖。因寨子里人太多，没有几个人能戴上兽牙颈链。

    再三确认妥当之后，清风寨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按照李忠的命令，除了阿力的暗号代表撤离之外，兄弟们在一处地方察看清楚便要快速撤离，大家最多在黑风寨找寻一个时辰，不可以逗留太长时间。

    他们绕了半圈山路后又爬了三处高地才到了黑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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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晚辉正暖
    片刻后，倒在地上的六柱儿对着李忠跟前那个清风寨的兄弟大声吼:“泼皮，和我是旧相识又怎么样，不要妄想来调教我！”

    “傻子，找也没用，李辉被我们杀了，老大的狼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六柱的脸上是得意的笑，他的语气十分嚣张。

    “你说什么！”坐在李忠身旁的冬歌猛地站起身，她拿过旁边一个兄弟的大刀走到六柱的跟前:“我要杀尽黑风寨的畜牲！”

    李忠突然制止冬歌:“等等！”

    冬歌手里的大刀已经扬起，又生生停在了半空，她急急地喘着粗气，压抑的哭声听得人心直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