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灵镜传

    伍虞一走到巷子出口就进了侧边的一家木工铺，林深喊了他几声没叫住他，便无奈地跟了进去，凌蓝和衍析并没有等他们，而是一同散漫地行于街上。

    原本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可以通过一个人，走了一段之后，凌蓝向衍析靠近了些。

    再过了一会儿，凌蓝和衍析几乎挨着胳膊在走。

    “你干什么”衍析其实有留意到凌蓝一直在慢慢地朝她贴近。

    被发现的凌蓝一脸不自在地转过头，有些脸红地看着衍析说:“过路的人看你看得厉害，我离你近一些好帮你挡挡。”

    “哪有”衍析这才仔细留意起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啊。”

    “傻子，你这么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人家肯定早把视线移开了。”

    “你才傻子。”衍析瞪凌蓝。

    凌蓝突然委屈地道:“你清早就联合他们一起取笑我，我不过就这样说你一句你还要凶恶地还回来。”

    衍析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对凌蓝说:“你怎么能说他们取笑你，谁都能听出来，他们是真心佩服你。”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凌蓝一个跨步就堵身在衍析前边，“反正你取笑我了。”

    衍析正要辩解，凌蓝立马又说:“别以为我没看到当时你一直在偷笑。”

    凌蓝话音刚落，衍析就大笑起来，同时还不忘用手掩唇，她边笑边说:“亏得我早上憋得那么辛苦，快让我畅快地笑会儿。”

    凌蓝黑着脸瞪着衍析看了好一会儿，衍析才收敛了些。

    “哎呀，我是特意那样说的。”衍析说完又呛笑了下。

    凌蓝的脸色更阴沉了，仿佛在无声地问着衍析:“特意说了就为拿我作笑料”

    “不是那种意思。”衍析读懂了凌蓝的表情，“你也知道，凡界生灵心思很多，总喜欢问这问那的，我们既然谎称是双生兄妹，哪有亲哥哥在院里睡了一夜，更深露重的，妹妹竟然都不关问一声的我怕惹他们怀疑。”

    衍析说得头头是道，语重心长，凌蓝渐渐地转变了眼神。

    “原来你是为自己开脱啊。”凌蓝恍然大悟道。

    “他们要是问个什么，我不好不回答，解释起来又难以搪塞，除了说这个，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衍析朝凌蓝翻了个白眼。

    给你安个好名声还不要，真是条倔龙。

    凌蓝笑得意味深长地问正在腹诽的衍析:“话说回来，你这‘亲妹妹’怎么不记得叫哥哥一声，就狠着心让我在外面睡了一夜”

    衍析不自在地瞥了凌蓝一眼:“这事你可不能怪到我头上，我昨夜睡得沉……”

    “睡得沉！”凌蓝较真起来，“我清楚地记得我被你的关门声惊醒过一次，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出来过，就算没出来，也肯定看到我在院里睡着。

    听凌蓝这么一说，衍析的眼神开始飘忽，眼睛也不停地眨了又眨，很是紧张的样子。

    “不愿意叫就不叫了，我没觉着冷，我不怪你，其实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一直细细看着衍析的凌蓝当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所以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衍析低着头不出声，她两只手的食指在一起勾着，不停地被她拽扯。

    “你想遮掩什么”凌蓝又忍不住问出口，脸也朝衍析逼得近了，他很不喜欢衍析有事瞒着他的这种感觉。




第十七章 清灵白羽
    “姑娘，姑娘，看看这些小饰物吧。”路旁一个撑木架摊的大娘见两人经过，殷切地朝衍析喊道。

    衍析微笑着走过去，凌蓝也跟着她去看。

    “姑娘你看看，这锈纹荷包，小兽吉祥物，还有香囊，额带……”大娘拿起这一物还没放稳就又拿起那一物，热情不已地为衍析作着介绍。

    衍析很有耐心地看着大娘给她递到眼前的许多配饰，凌蓝索然无味地在旁边等着，一会儿在原地转个圈，一会儿仰头作长啸状但是不发出声音。

    衍析的眼睛一直在那些小配饰上来回地转，她还不住地点着头，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看姑娘喜蓝，不如试试这个”那个大娘突然拿起一条蓝色的布编抹额就要给衍析戴上。

    衍析连忙摆手，嘴上一直说着不用，大娘接着道:“怕是你这仙子似的姑娘嫌我脏我身上这衣服，我这木架摊儿，还有我这手，可都干净着呢，我就怕你不会戴。”

    衍析勉强地笑笑，微微把头向前欠了欠。

    大娘边伸手边笑意盈盈地说:“来，我给你重新绑绑，绑个好看的结。”

    “绑个结还要人家帮你动手”凌蓝懒懒地看着衍析，“你自己边走边绑不就好了，钱一付我们就走吧。”

    “公子别急，我这就好了。”大娘慢慢把额带展开然后覆上衍析的额头。

    凌蓝给那位大娘报以伪笑:“好，我等着，您慢慢弄。”

    给你减负还不乐意，你还能弄个花出来不成凌蓝在心里暗嘲。

    衍析全程不发一言，十分安静地等那大娘给她绑好。就在那大娘把手收回去的一刻，凌蓝突然往大娘的架面上放了一把碎银，然后拉着衍析就走。

    “大娘，多给您些，谢谢了！”凌蓝边走边用没有抓衍析手的另一只手朝大娘挥了挥。

    “哎，哎，停步，公子，我没有说要卖给你们，我只说试一下呀，回来，回来！”大娘一脸急色地从摊架后边挪出身子，然后抬脚就向衍析和凌蓝追去。

    凌蓝来到凡界有些时日了，此前从没见过如此激动的人，被惊吓了一瞬后，他鬼使神差地拉住衍析更快步地跑。

    衍析一脸惊慌，愣愣地跟着他跑。

    两人在奔跑过程中，撞掉了卖桃大爷的担子，被担着的筐子掉到地上，滚了一地的桃子，卖糖葫芦的小贩被撞得抱着他那插满糖葫芦的草木长杵转了个圈，还有其他的许多路过的人都被他们“招呼”到了。

    跑了许久后，凌蓝气喘吁吁，衍析也有些累了，到一处背街口时，两人拐进去就都停了下来。

    “那位大娘……”凌蓝喘了口气接着说:“真是十分，凶悍。”

    “你还说人家呢，她嚷着不卖，我给她就是了，你跑什么”衍析正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的声音因为疲累夹了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凌蓝叹了口气，弯下身子用两只手抵住双膝，面朝土地垂着头不说话。衍析也双目无神地呆坐着，两人久久不动弹。

    正在衍析感觉自己有了些气力的时候，额头上一轻的感觉让她几乎瞬间回神。

    “凌蓝！你看，你看……”衍析指着自己头顶惊声喊叫。

    凌蓝立即抬头。

    衍析的额上不见那条显眼的额带，头顶却飘着一物，那是一片白色的羽毛。

    它在空中荡呀荡的，慢慢往上飘。

    凡界任何生灵都承受着向下坠的力，即使在空中也不例外，可这片白羽竟在向上飘。更惊奇的是，被衍析、凌蓝的目光紧锁着的、缓缓在飘的羽毛，瞬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衍析对着那片空气微微拧眉。

    “灵羽！”凌蓝急道，“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大娘很怪异，原来是个翼族灵物。怪不得她不卖那布条，给了我们就暴露了。”

    “是啊，她的确是



第十八章 玉镜乍碎
    “你先起来，你听我说，她应该没有恶意……”衍析几番用力，还是挣脱不开凌蓝，她想着先把他拽起来兴许好脱手。

    “衍姑娘！”

    “凌公子，衍姑娘！”

    凌蓝一听到这两声呼唤，立马站起身。

    “伍公子，林公子。”凌蓝拉着衍析朝背街的街口走去，他的脸上堆满了如释重负的笑。

    因凌蓝使了大力，衍析虽不情愿过去，却也生生被“拖”着挪到了伍虞和林深跟前。

    “我们原先是打算和你们一起上街的，但因为我的琐事就忘了，还请你们见谅。”伍虞右手握扇，左手抵着右手手背，颔首道。

    “不妨碍，不妨碍。”凌蓝应道。

    伍虞听凌蓝的声音很是愉悦，便抬起了头，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凌蓝和衍析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

    “你们方才……衍姑娘，你是想过那边的正街去吧，有什么事吗”林深察觉衍析的神情有些不对。

    “她……”凌蓝刻意地笑着，想打个马虎眼。

    “我要找一个卖小饰物的大娘，你们在这边的街上有没有见到”衍析直接探问，凌蓝的计划失败，笑容僵在了脸上。

    “今日开集，卖小饰品的摊贩一条街就有**个，且制作这种小物的一般都是有些年纪的妇人，这……”林深面色犯难。

    “不必找了，不必……”凌蓝又插嘴。

    “衍析，你要是见过她，我们也可以一个一个地辨认。”伍虞听衍析的语气很是迫切，也不免为她着急起来。

    “行，衍姑娘，你为我们说说她的衣着，我们上街了多留意些。”林深接着伍虞的话说道。

    衍析回忆:“我记得，她穿着深红的衬身长衣，外面是棕色粗布半袖，她的摊架是香色的……”

    伍虞和林深边听边思虑着待会儿分头找，衍析又说:“她的样貌，她的样貌，我想不起来了……”

    凌蓝听衍析这样一说，终于逮着了说话的机会:“你看你，把人家的样子都忘了，这怎么找找着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何必找呢，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衍析苦苦地思索着，费力地回忆着那位大娘的容貌，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她不觉猜到，那个灵物也许对自己的灵识注了什么术力。

    “没事的，没事，我这执拗的妹妹是看上了那大娘卖的一件小物，当时没有出手买，走了一段又后悔。”凌蓝转而对伍虞和林深笑道。

    林深和伍虞看着他们，一时摸不着头脑。

    衍姑娘看来不像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她也不常佩戴什么，怎会为了一件饰品急成这样即便是她要返回去买，当哥哥的怎么还拦着不让去呢，这是不想他妹妹买到称意的东西吗……林深想不通。

    “伍公子，你这扇子真是气韵不凡，你在哪里买的，快带我去瞧瞧，我也要买一把。”凌蓝看着伍虞手里的折扇，羡慕地说道。

    伍虞想着自己拿到手之后没打开过这扇子，不知道凌公子怎么就看出它气韵不凡的。

    虽然凌蓝让他感觉奇怪，但伍虞没有拂凌蓝的面子:“这是我刚才在一家文饰铺买的，从这儿走大概二十几步就到了。”

    “带我们去吧”凌蓝双眼放光。

    “好……”伍虞应声，掩盖了心里的一丝无奈。

    “走吧，妹妹！”凌蓝猛拽了一把衍析，衍析才一回神，发现自己又被拖着走，费尽力气也挣脱不开的她气闷极了，瞬间就起了运术的心思，但为了不让陪着他们的二人生疑，她又不得不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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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独入黑风
    南山上，几个山匪装扮的人行于山路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两袋粮，走在最前面的人领先了后面的几人好一大截路。

    “小兄弟，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体力竟然这么好啊”落在后面的几人里有人向前面的人略带点谄媚地说了句。

    冬歌原本想回头，但她现在有“聋哑之残”，可千万不能让那伙人看出破绽。

    “他力气大，人纤白纤白的，看那眼睛就知道长得也俊”另一个人说道，“可惜，是个哑巴，就算你拍马屁把自己拍到累死，人家也听不着。”

    那几人一听这样的话，都笑了，发出的声响还不小。

    冬歌不作理会，继续走自己的路。

    “也幸亏他听不着，不然要是让二当家的知道我们说了这些，他非找我们麻烦不可。”

    “这小贼也就仗着自己搭救了二当家一把，以为自己在寨中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地位，前几天一直在砍柴，今儿被派着和我们一起去城东抢粮，也没比我们高几等啊。”

    “这人也真是，抢粮的时候不出力也就算了，让他看个马，还能看丢了，咱扛粮受罪都不算啥，寨中的马可都是弟兄们费力抢来的，老大要是知道丢了三匹，那他肯定是要剁了我们啊！”

    “剁就剁，要是怪下来，就说是前面那领队的没把马看好，到时就算大家都逃不过惩罚，要是看着这小贼死了，那我也痛快，死就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他们的话里都捎带着冬歌。山路弯绕，好像这样发泄着走起来就能轻松些。

    “如果要是，二当家的把这小贼护了，可我们又没人挡着，该怎么办……”有人弱弱地问了句。

    大家的步子慢了，脸上都或轻或重地有了点愁色。

    这时，冬歌转过身，重重地跺了跺脚，几人闻声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冬歌举着右手，竖起大拇指朝自己身后指了指，示意他们跟上。

    众人一齐点头，都努力地用憨实而友善的目光看着冬歌。

    冬歌也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继续向前走。

    “奇怪，真奇怪。”又有人嘀咕。

    “哪里奇怪”

    “给人的感觉奇怪，头上包的布巾也奇怪，一直蒙着脸更奇怪。”

    “是啊，说起来，要不是二当家突然给我们片伙儿传话说这兄弟以后由他专罩，我还不会发现在咱们寨子里竟有作这号打扮的人物。”

    “我也没见过，不过，咱寨子里人多，我都来了好久了，现在还没认完。”

    “听说是二当家那晚喝醉后要去方便，结果走错了地方，差点儿一头栽到后寨煮肉的大锅里，当时大伙儿都在前院喝酒，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的，猛拉了一把就留得了个恩惠，二当家保准吓得酒都醒了，就记着他这恩人了呗。这好机会我怎么就遇不上呢我要是遇上了，那我一定是有前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