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血途

    须臾之后，漠藏黑云再度背过脸去，并出人意料的一下子脱去了身上的黑裙，但令司徒川颇为诧异的是:那里面竟还有一袭白衣，白衣下面无比美妙的**若隐若现。从水中升腾起的飘渺雾气笼罩在她身体的周围，一种令人窒息的朦胧空灵之美令司徒川感到了无限的惬意。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雾岚氤氲之中，她的脸变得模糊，司徒川凝视着那张脸，当雾气稍稍淡去，他看到东歌公主正朝着他袅袅婷婷地走来，修长的美腿迈着优雅的步子，伴着那悦耳的水声。

    东歌公主端庄秀雅、明艳绝尘，静若幽兰，馥郁芬芳，翩若惊鸿，摇曳生姿，眸光潋滟，顾盼神飞，风情万种，书卷芳华，俨然画中仙子。

    司徒川的心仿佛瞬间被一团迷雾笼罩，他的世界再次被一片令人炫目的白所充斥，惊愕之余，他连忙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喊道:“公主殿下！”

    司徒川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

    中军大帐里空无一人，残烛还在燃烧，闪烁的烛火中，大帐的门被揭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黑云，你怎么还没睡”

    “我出来走走，看到你点着蜡烛，以为你也没有睡，就进来了”漠藏黑云径直走到司徒川的床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司徒川，“我听到你刚才叫什么‘殿下’，是梦到了什么人吗是云山王，还是……”

    “不……我……刚才是睡着了，”司徒川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其实是梦到你了。”

    “我”漠藏黑云柳眉轻挑，眼含笑意，一抹柔情似水，却闪着一丝戏谑，“我可不是什么‘殿下’，我充其量不过是个郡主。”

    司徒川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黑云深沉一笑，眼神中满是温柔，“不，你比‘殿下’可大多了，别忘了你可是龙川女王！我应该叫你‘陛下’才对。”

    “少来这套！”漠藏黑云斜瞟了一眼司徒川，嗔笑道:“恐怕在你们大夏国




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十回 漫漫东归路
    赤焰城的议政厅内，西凉武烈王贺兰敏隆对来自统万城的最新消息感到忧心忡忡，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豪华而又空旷的大厅。

    “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逐日王和细封恪尊已经逃离了统万城。”赤焰城主野林长风浓黑的长眉下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张虽然有些苍老但却棱角分明的脸和一把乌黑的山羊胡使他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这也许是一个好消息。”

    “逐日王和细封恪尊到底去了哪里”贺兰敏隆双眉紧锁，那只硕果仅存的右眼凝视着野林长风，嘴角微微下弯，一脸担忧之色。

    “据说是去了中夏的平州。”

    “司徒川已经东返，如今是慕容骏驰在执掌平州兵马，我们并不清楚他会如何对待逐日王和细封恪尊。”贺兰敏隆声如洪钟，在这空旷的大厅里余音绕梁。闪闪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那张气势雄浑的脸显得异常冷峻。

    “我听说清州慕容家族历来尊崇武德，那慕容骏驰虽说勇猛强悍，其个人武力甚至不在司徒川之下，但其为人宽厚，行止儒雅，颇有其祖父遗风，我倾向于相信他一定会善待逐日王和细封恪尊。”野林长风平日里从未停止对潜在对手的研究，他希望用自己的判断打消武烈王贺兰敏隆的担忧。

    “若果真如此，那真是我西凉之幸事！”贺兰敏隆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看起来仍然忧心忡忡，“不过，毕竟是寄人篱下，他们的日子未必好过！”

    “尊敬的武烈王，”大将兀力漠泽一脸焦虑地对贺兰敏隆说道:“统万城发生如此变故，细封恪尊也曾多次求助于您，我们却为何要作壁上观乃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我西凉的逐日王流落异国他乡！假如当初我们相应号召，出兵勤王，我们至少有机会把逐日王迎接到赤焰城。”

    “我们虽拥有将近四万骑兵，然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东有赫连尊虎视眈眈，西有布延赤渊居心叵测，更何况统万城城墙高大坚固，又有重兵守备，以我们的力量，即使全部出动也万难攻取，如今，我们能保住赤焰城已经殊为不易。至于逐日王，我也是爱莫能助！”贺兰敏隆对于当前的局势感到无计可施，虽然他是西凉第一勇士，但这并不等于他甘愿冒着失去赤焰城的风险出兵统万。

    “尊敬的武烈王，”大将凌吉思贡说道:“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对独孤烈盘踞统万城置之不理，他的暴行已是人神共愤，只有彻底打败独孤烈，迎回逐日王，西凉才有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

    “说的没错！”贺兰敏隆把手攥成拳头重重地砸在眼前的一张桌子上，眼神中充满了杀气，“我是在等待时机，时机一到，我会亲自敲响逆贼独孤烈的丧钟！”

    武烈王贺兰敏隆按兵不动，一直在隔岸观火，而慕容骏驰的大军则带着小逐日王和细封恪尊一步步地接近了云阳城。

    与此同时，司徒川的大军也在马不停蹄的向东进发，他们将会再次回到西征的出发地云中城，并在那里进行短暂的休整，而后继续东进。

    在前往云中城的路上，司徒川先后收到了云州节度使裴元直和静州节度使胡征明发给他的战报。

    大将令狐荣野与司徒川并马而行。

    “大将军，”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使令狐荣野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真没想到东方济竟然已经打到了昆宁。”

    司徒川凝视着东方一望无际的草原，炯炯的眸光中透着深深的忧郁，萧瑟的秋风把他盔顶上的缨毛吹到了一侧，并随着马背的起伏有节奏的荡漾着，他身上的蚕丝斗篷在风中轻轻飘荡着。“从静州到达这里最快也得十天，在这十天之内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您是怕昆宁陷落敌手恐怕即使东方济这只老狐狸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克昆宁城。”

    “东方济未必会强攻昆宁城，昆宁城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诱饵，他在等待猎物的到来。”

    听了司徒川的话，令狐荣野的眼中闪出一丝惶恐之色，“战报上说，朝廷派了右武卫大将军夏侯雅正前去增援昆宁。”

    “对这个人你了解多少呢”

    “我现在还不能断言他就是一个草包，但从他过往的战绩来看，他和东方济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令狐荣野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司徒川，“您的前任——前平凉督师司马青川对此人嗤之以鼻，我现在只能期盼着他不要输的太难看！”

    “皇帝陛下派了这么一个人足以说明如今朝中几无可用之人！”司徒川叹息道:



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十一回 秋风水川谷
    大夏国右武卫大将军夏侯雅正抬眼望着这漫天飞舞的鸽子，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这是敌人进攻的信号。“这该死的鸟！”他狠狠地骂道。

    须臾之后，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天际，从水川谷两侧的树林和坡岭中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这声音令身处谷地中的大夏国十余万大军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首先袭来的是呼啸而来的密集如蝗的箭雨，霎时间，以密集的队列拥挤在水川谷内的大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搞得不知所错，只一轮齐射之后就有多达千人殒命，重伤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着整个谷地，好多人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是第二轮齐射，又有更多的人倒在了血泊中。惊恐万状的士兵们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了，他们狼奔豕突，慌不择路，原本严整的旌旗变得东倒西歪，整个谷地乱成一团，人马开始自相践踏，死伤枕藉，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

    此时，南辰虎威中郎将端木景洵率领着近万骑兵已经迂回到水川谷的北口，将大夏军的退路彻底切断，而在水川谷的南口，南辰镇北大将军东方济正亲自率领大军严阵以待。

    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夏侯雅正一时慌了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成批成批地倒下而无计可施。副将葛复礼倒是还有些大将风范，他提醒夏侯雅正必须立即就地组织抵抗。

    回过神来的夏侯雅正终于想到要放手一搏，和南辰人大干一场，然而，为时已晚。

    南辰镇北大将军东方济的身旁忽树起一面两丈余的大旗,挥左左伏起,挥右右伏起，居高临下，左右夹击，大夏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溃不成军，死伤惨众，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南辰大将端木景洵率领着近万骑兵从谷地北口向南杀来。一盘散沙，毫无斗志的大夏军哪里还经受得起重甲骑兵的猛烈冲击，端木景洵的骑兵与其说是作战，毋宁说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杀人游戏，被骑兵刀刃砍死的和被铁蹄践踏而死的几乎一样多。端木景洵骑着高大的骏马，手持偃月刀，身先士卒，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短时间之内，竟先后有三个大夏将军死在他的刀下，在强悍的南辰精锐骑兵面前，大夏军似乎只剩下了恐惧和哀嚎。

    在这濒死的危机面前，夏侯雅正手下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军以他过人的勇气与强大的武力赢得了敌人的侧目。北宫茂德，这个夏侯雅正一直以来不怎么待见的出身寒微的将军，此时此刻却几乎成了他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这个时候，只有北宫茂德的骑兵还在战斗，北宫将军本人则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左劈右砍，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护着三军统帅夏侯雅正一路向北遁去。

    但撤退的道路上横着端木景洵的重甲骑兵，一场骑兵之间的惨烈对撞在所难免。

    北宫茂德的骑兵已不足两千人，身后及两侧还有不断冒上来的南辰步兵对他的骑兵进行轮番的攻击，较远处的南辰弓箭手也开始重点照顾他的骑兵。但面对一万人的南辰骑兵，北宫茂德毫无惧色，他治下的骑兵也跟着他冒死冲击，没有一丝动摇。

    端木景洵再度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喜悦，作为南辰首屈一指的将军，与强者的对话往往更能激起他的战斗热情。

    在一片乱战的水川谷，冰刃的碰撞声和嘈杂的喊杀声响彻云霄，萧瑟的秋风呼啸着掠过战场，如林的旌旗在风中飘荡，杀戮和流血充斥于水川谷的每个角落，端木景洵和北宫茂德的厮杀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端木景洵令北宫茂德深切感受到了南辰第一神将



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十二回 雾漫凌波湖
    大夏显庆十九年十二月，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辞别了云中郡守南宫信，携大将中行牧、赤里坤、漠藏黑云、拓跋仪、令狐荣野、慕容晴雪，率领五万骑兵浩浩荡荡的继续向东开进，目标直指平凉关。临行前，司徒川特意嘱托南宫信，除了守住云中城之外，还要尽力配合慕容骏驰伺机夺取孤悬在平州腹地的河阳城。

    与此同时，从西凉川归来的慕容骏驰也带着细封明兰和道武逐日王来到了云阳城。

    守卫西凉的百里驰早已率众迎候在西门外，百里驰事先已经知道了关于细封明兰和西凉逐日王就在慕容骏驰军中的消息。

    凛冬将至，一天寒比一天，百草枯黄，树叶纷纷落下，天地间一片苍凉和萧瑟，但那起伏的坡岭勾勒在天幕上的曼妙的曲线却令草原充满了一种成熟女人般的柔魅。

    第一次离开西凉川的细封明兰被云阳城西郊的的美景所陶醉，她完全忘记了旅途的疲惫，骑在马上东张西望，不想错过沿途的每一个陌生的角落。

    慕容骏驰与她并马而行，他禁不住偶尔用余光扫一眼这位西凉川最美丽的女人，一个能够勾起他的美好回忆的女人，在他看来，这里最美的风景恰恰是细封恪尊本人。

    细封明兰凭借女人特有的敏感察觉到了慕容将军对她似乎有欣赏之意，这令她颇有些得意。

    细封明兰转脸看着慕容骏驰，他的英俊、他的儒雅都是那么令人着迷。

    慕容骏驰感受到了来自女人的温柔的目光，也转过脸去。二人四目相对，细封明兰灿然一笑，唇角弯成了月芽，看得出她的神情非常的愉悦。慕容骏驰也笑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清澈的眸光中写满了温柔。

    细封赤山抱着小逐日王骑马跟在后面，大将邱林翰则紧跟在细封赤山身后。即将再次回到云阳城令邱林翰感慨万千，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亲切。

    云阳城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慕容骏驰和他麾下的将士们的心情都十分激动，他远远的看到了百里驰和一众出城迎接他的负责守卫云阳城的将士们。

    及至近前，慕容骏驰和众将领们以及细封恪尊依次翻身下马。细封赤山下马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小逐日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百里驰迅速走上前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对慕容骏驰行了一个半跪之礼，“云阳郡守百里驰参见督师大人！”

    慕容骏驰大吃一惊，他赶忙把百里驰扶起，:“百里将军，你这是……”

    “朝廷的宫廷女官昨天才刚刚到达，您已经被正式任命为新任的平凉督师了。”百里驰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站在慕容骏驰身边的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这位是……”

    “噢，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来自西凉的细封恪尊。”慕容骏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细封明兰。

    百里驰打量了一下细封明兰，不禁惊诧于她的绝世美貌，“西凉川真可谓是钟灵毓秀，从来不乏绝世佳人，昔时我有幸在云中城见到过美貌绝伦的独孤可尊，当时惊为天人，今朝又在云阳城下遇见您，您的美貌竟比独孤可尊更胜一筹！”

    “将军谬赞了，”细封明兰柳眉微蹙，看着那张令人生畏的刀疤脸，又低头看了一眼小明山，发现孩子稚嫩的的眼中闪着泪花。虽然百里驰对她不吝赞美之词，但细封明兰仍然隐隐地感到他的目光并不十分友善，她也对百里驰在这种场合提到独孤影深感不快，“希望将军不要再提及那些让人感到沉重的人和事！”

    “好吧，方才恕我冒昧。”百里驰自知语失，忙把目光从细封明兰略显冷艳的脸上移开，低头看着她手里领着的俊俏可爱的孩子，并马上猜到了他是谁，他试图从这个孩子的略带哀伤的眼神中发现些什么，这并非徒劳之举——虽然他还只有六岁，但这个孩子看起来似乎对他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陌生人毫无畏惧之色，这恰恰是百里驰不愿看到的。“这位一定是万众景仰的西凉之王了！看得出他很勇敢！”

    慕容骏驰接着试图向百里驰介绍西凉将军细封赤山，细封赤山却抢先向百里驰打招呼:“百里将军，久闻大名，只可惜昔时我们在金沙滩连见面寒暄的机会都没有。”

    “细封将军真会说笑，”百里驰冷笑道:“如果我们在那种场合相见，只会有两种可能，不是你去见你的赤焰之神，就是我去见我的长天诸神。我们将不可能进行今天的对话！”

    “冒昧地问一句，”细封赤



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十三回 兵威震钟离
    公冶梦月和唐君若快步走下龙辇，向北眺望，只见训练有素的禁军队伍正在沿湖岸展开防御阵形，整支队伍井然有序，看上去士卒们虽略显紧张却不慌乱。

    禁军统帅段天诚快马来到皇后面前，迅速翻身下马，对皇后行了个半跪礼，神色略显不安，“皇后殿下，前面拦住我们去路的并非大夏军，而是常年盘踞在凌波湖翠薇岛上的流寇钟离岳的人马。”

    “钟离岳就是那个多年来令大夏皇帝焦头烂额的钟离岳”公冶皇后长眉微挑，只是略感惊讶，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依然镇定如常。

    “是的，皇后殿下，此人并不好对付。”一向以勇武著称的段天诚此时似乎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万禁军被压制在湖岸，进退维谷，形势十分不妙！”

    “按照常理，大夏的敌人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公冶皇后面对着浩瀚的凌波湖，从远方吹来的湿冷的朔风吹皱了她那绣着连珠团凤锦纹的华丽衣裙，一双透着睿智的美丽杏眼映着碧波闪烁的湖光，显得愈发妖娆迷人，皇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弥漫在远方薄雾中的犹如丛林一般密密麻麻的敌人，冷冷地说道:“派出我的使者，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公冶皇后的使者欧冶俊雄很快来到了敌方阵营，他看到的确实是一群流寇，士兵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简陋的衣甲，绝大多数都未戴头盔，所用武器也杂乱不一，使者不禁满心狐疑:就是这么一群人竟然可以和大夏朝廷分庭抗礼长达十余年之久，到底凭借的是什么

    欧冶俊雄被带到了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面前，他被告之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称西庭王的钟离岳。使者仔细打量着钟离岳:浓黑的剑眉下面一对犀利的三角眼，眸光阴冷，鼻梁高挺，嘴唇宽厚，一脸浓黑的络腮胡,胡子的末端略微翘起，整张脸透着一抹足以令人生畏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