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血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河冷川
赤里坤有些茫然地看着漠藏黑云,默然无语。
漠藏黑云优雅地收起了宝剑,柔和的目光凝向了司徒川,“司徒,我知你军法如山,赏罚严明,但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斩将,必将动摇军心,赤里将军曾是赫连尊旧人,并获其知遇提携,故而对其心存感念,才使得贼酋西逃,由此看来,赤里将军虽有负众望,但却是重义之人。那赫连尊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恨不能亲手杀之,他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等打败了南辰,我再杀回龙川取他性命也不为晚!”
司徒川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赤里坤的身边,面对着漠藏黑云,“当初……”司徒川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既然连你都觉得不能将赤里将军按照军法处置,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司徒川一边说着,一边转脸看着赤里坤,并伸出胳膊,把手搭在赤里坤宽厚结实的肩膀上,“只是接下来你必须将功补过,给我狠狠打击东方济!”
危机总算过去了,赤里坤没有受到惩罚。
接下来,司徒川和包括赤里坤在内的诸位将军探讨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军事会议从正午一直开到傍晚,众人才告散去。
慕容晴雪离开中军大营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寝账,而是独自一人向营地外走去。
夕阳下的一片石美得令人心悸,嶙峋的巨石和幽寂的坡岭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在无边的荒芜中展现出一派别有韵味的美,那是一种充满阳刚的恢宏遒劲的美。
慕容晴雪静静地伫立在空旷浩渺的原野上,西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红色的晚霞,霞光将她那清秀俊美的脸映成了红色。她深深地陶醉在这绚丽而又壮美的画境中,恍惚中,她隐约听到一曲婉转悠扬的笛声,她寻着声音望去,却满眼的荒凉,不见人影――原来只是幻觉。
慕容晴雪不免有些惆怅,那种孤寂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变得压抑,就如同走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洞里。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将她重又拉回到现实中,她看清了那个正在向她走来的人,是令狐荣野。
“一个人不觉得寂寞吗”令狐荣野走到慕容晴雪身边,关切地问道。
“此地如此荒凉,难免触景伤怀,不过好在这里能欣赏到美丽的景致。”慕容晴雪微笑着回应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人说话。”
令狐荣野笑道:“看来我来对了。”
“我觉得司徒大将军的行为似乎变得越来越让人理解不透了。”慕容晴雪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
“愿闻其详。”
“比如他竟然如此信任那个漠里女人!”
“乌兰图雅我觉得她不会有什么问题,漠里人是天底下最信守然诺的,她已经发誓效忠司徒将军。”
“但愿吧,”慕容
第二章雄视川江第六二回戚戚梦醒人
云州大地的战事如火如荼,成了几个强大的实力集团修罗战场,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具埋没在荒草丛中的枯骨之后,一个更加残酷与血腥的前景逐渐明晰起来――南辰镇北大将军东方济正率领着十余万虎狼之师迫近云江。
相比之下,先前一度杀得昏天黑地的静州显得平静多了,在静州首府昆宁城内,秩序得到了恢复,一如开战之前,这甚至让人产生了某种错觉:战争已经远去。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原大夏静州节度使官邸温暖宽敞的寝室里,南辰皇后公冶梦月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发现自己正枕在一条肌肉强健的粗大的胳膊上,小鸟依人般的偎依着一个雄性勃勃的健硕的身躯,两个人均不着寸缕,整个屋子溢满了醉人的春光,就连那尚未燃尽的残烛的余火也好似因羞涩而颤抖不已。
她看到端木景洵火辣灼灼的目光正在自己洁白无暇的身体上徜徉,一只大手也正沿着那一条条勾魂摄魄的曲线放肆地游走着,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一抹红晕浮在她皎洁如玉的脸上。
端木景洵第一次看到心爱的皇后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感到十分诧异,连忙关切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一个梦,”公冶梦月看起来仍然惊魂未定,喃喃地说道:“一个做过无数次的梦。”
端木景洵一边搂住皇后柔滑细腻的肩膀,一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梦”
“阳光、青草、野花、流岚、雾霭,沁人的香风,浩渺的天空,奔驰的骏马紧接着……”
“然后呢”
“然后是……雷声……不……不是雷声……我想起来了,是轰隆隆的马蹄声。”公冶梦月的眼睛瞪得很大,清澈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惶恐。
“马蹄声”端木景洵浓眉紧锁。
“是的,在滚滚的尘烟中,铁蹄踏过一人多高的草,飞过我的头顶,差点踏到我的头,然后……我被吓醒了。”
“这太离奇了,还好只是个梦。”端木景洵看着皇后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可以一念之间决定千万人命运的女人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或许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真正做回了一个女人,想到这里,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他对她的爱是那么深厚与挚烈,他很享受这一切,尽管这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结果。对这位南辰首屈一指的将军来说,和年轻貌美的公冶皇后的每一次梦幻般的**一度都无疑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征服一个企图征服世界的女人更今人感到快意了,尽管这种征服仅限于床第之上。
几乎就在美丽的公冶皇后和她的爱将端木景洵缠绵悱恻之时,已经撤退到安澜的公孙龙胜得到了西凉神威王赫连尊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马上召见重要幕僚――更早一点来到安澜的哥舒清商议对策。
哥舒清很快站在了他的面前。
“赫连尊真是没用!”公孙龙胜一脸愤恨与失落的神情,“纵然是四万头猪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杀光吧!”
“白袍司徒真神人也!”哥舒清感叹道:“神鬼莫测,神鬼莫测!我曾经告诫过赫连尊,司徒川也有可能打他的主意,但他还是遭遇了惨败。”
“遇上司徒川这样的对手是我大辰的不幸,如果说永丰六年的北伐是输给了当时大夏国强大的国力,那么这次北伐很可能会输给白袍司徒。”
“恕我直言,”哥舒清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北伐大业成也好,败也罢,大将军切忌不要拼光自己的老本儿,如果将剩下的家底拼光了,大将军在南辰朝廷恐无立锥之地。”
“先生所言极是!”公孙龙胜点了点头,向哥舒清投以赞许的目光,“先前我已损失惨重,再这样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东方济也快来了,该让他和那司徒川过过手了,要是他赢了,他在南辰更是如日中天了。”
“东方大将军已是风烛残年,南辰的未来还要仰仗大将军您。”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如今江都永明宫的主人是公冶皇后,她才是决定南辰未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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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雄视川江第六三回堂堂却月阵
大夏显庆二十年三月中旬,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率领四万五千个铁甲骑兵来到了位于云江西岸不远处的荒草岭,此地距离云江中游的重要渡口虎平渡仅有数十里之遥。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司徒川的大军从云州西部的一片石地区出发,横穿绵延两千余里的云北荒原,昼夜不息,马不停蹄,历尽艰辛,终于在预定的时间抵达了目的地。
在出发之前,司徒川将其在一片石之战中俘虏的大约五千个西凉骑兵尽数押往平州,他们的未来将由平凉督师慕容俊驰与流落外平州的道武逐日王野路明山共同决定。除此之外,司徒川还专门派出人马将其缴获的五大箱金银珠宝送往天都城。
云山王宇文景的一万五千个中州虎豹骑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荒草岭。
似乎长天诸神在有意偏袒大夏国――他们到达的时机简直不能再好了。
东方济十余万的大军的渡江行动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截至司徒川和宇文景的六万重甲骑兵的攻击准备全部就绪时,仅仅才渡过了不到两万人。
司徒川和宇文景的联军很快来到了虎平渡。
六万精锐铁骑对抗两万南辰步兵,如果把这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役比作一个棋局,这无疑是一个梦幻般的开局,司徒川似乎再一次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浩瀚的云江,苍茫的大地,旷渺的天空,还有那集结在岸边的甲胄森然,严阵以待的黑压压的南辰大军,这一切就如同展开了一张硕大无棚的瑰丽壮美的画卷。
司徒川骑在高大的俊马上面向东方,注视着聚集在云江之畔的南辰的大军,他那深炯的眼神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和睥睨天下的豪情。
“司徒将军,兵法云‘半渡而击’,你对时机的把握简直是出神入化,令人钦佩。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那东方济一世英名,今天怕是也要马失前蹄了。”与司徒川并马而立的宇文景心情十分激动,现在,打败一代名将东方济的巨大荣耀似乎不再如镜花水月那般飘渺了。
“景殿下过奖了,”司徒川看到南辰的大军就像一群忙碌的蚂蚁一般,正在布置一种奇怪的防御阵型,眉宇间升起一抹疑惑的神情,“这时机确实不错,但东方济好像并没有惊慌失措,就好像他在等待着我们,他并非没有预料到危险的降临。”
“他们或许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宇文景不以为然,“司徒将军,这区区两万南辰步兵是诸神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现在,就让他们尝尝我大夏铁骑的真正威力吧!”
两人正谈话间,南辰大军的阵型渐趋明朗,看样子接近部署完成,司徒川的神色也由疑惑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司徒川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奇怪的阵型,甚至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只见将近两万人的南辰大军被分割成均等的七个大组,每个大组两千七百人,配置一百辆战车,在距河岸大约一百步的地方,战车首尾相接,构筑成新月形战阵,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抱住河道。从北到南沿着云江西岸总共摆下了七个一模一样的新月形阵,两阵之间最近距离不过三百步,每阵的中后位置各有一面巨大的令旗。从高处鸟瞰,这七个巨大的月芽形战阵紧紧偎依着宽阔浩瀚的云江川,犹如一条蜿蜒的巨蛇,构成了一幅壮阔而又神秘的图画。
每辆战车上各加设20名士卒,并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以保护战车。这二十名士卒手持长枪、杖、弩、槊等武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配置在战车上的强悍重器――床弩。
南辰人的床弩比之百里驰在云中之战中使用的三弓床努略微小巧一些,携带也更为方便,便于在野战中使用。但要想激发它,同样需要很大的力量,甚至人力已经不能企及,和三弓床弩一样,它需要依靠重锤的强大冲击力来激发。
司徒川的目光越过旌旗猎猎,甲胄森然,阵容严整的南辰大军,向笼罩在氤氲的雾霭之中的浩瀚宽广的云江江面望去,当清风将如烟似幻的层层薄雾稍稍吹去,江面终于变得清晰一些之后,司徒川不禁大吃一惊。
许多庞然大物正在逐渐逼近江岸,它们巨大的身影令先前志在必得的司徒川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抑。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南辰水师。
南辰舰队是由永川江进入云江,再沿云江朔流而上来到这里的,对他们来说,大夏国那点可怜的水上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几乎轻而易举地控制了这条对大夏国来说至关重要的水道,使得南辰的大军可以从容的通过水路进行后勤补给。现在,气势汹汹的舰队出现在南辰战阵的后方,其作用显然不仅仅是局限于对大军进行物资和人员的补给,事实上,他们是这个构思奇巧的精妙战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舰队以三重
第二章雄视川江第六四回巨舰显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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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小小的挫折并不能阻止司徒川战无不胜的百战精锐,龙川铁骑、平凉铁骑、寒山鬼斧营几乎同时发起了进攻,司徒川显然想一鼓作气将已经过了江的这些南辰人驱赶到云江里面去喂鱼。除此之外,在这庞大的进攻队伍中还有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那就是宇文景麾下的中州虎豹骑,中州虎豹骑也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劲旅,很长一段时间一来,他们是作为皇帝陛下的御林军而存在的,今天,他们以司徒川的重甲骑兵为榜样,同样士气高昂,战力强悍,他们的进攻也同样勇猛无畏。
煦暖的阳光挥洒在初春的原野上,照亮了正在发起迅猛冲锋的大夏勇士们那视死如归的脸庞。
行进中的大夏骑兵纷纷以弓箭还击,而却月阵中的南辰步兵由于受到了战车和盾牌的保护,因此只是遭到了较小的伤亡。尽管如此,大夏骑兵的远程攻击还是在一定限度上压制了南辰神射手的凌厉攻势。
然而,南辰人的远程攻击力量可不仅仅是弓箭,随着大夏骑兵越来越接近东方济的却月阵,东方济为大夏国的重甲骑兵量身定做的大杀器――床弩终于登场了。
架在战车上的南辰床弩,造型简洁实用,设计工艺精巧,堪称野战利器。床弩用来攻击的箭矢很恐怖,与其说是箭矢,倒不如说是略短的长矛更靠谱些。更为可怕的是几乎每辆战车上都有这么个家伙。只见站在床弩侧后的那些个挥舞大锤的南辰士兵奋力砸向扳机,瞬间激发了这些可怕的利器,状如长矛的粗大弓失如闪电一般呼啸着飞向正迎面杀来的大夏骑兵。惨烈的一幕随之出现:几乎转眼之间,长矛一般飞驰的箭矢就给了冲在最前列的大夏骑兵以重大的打击,有些箭失轻易穿透战马身上披着的厚重甲胄,连根没入战马的躯体,更有甚者,冲击力惊人的粗大箭失竟然能够贯穿披着厚重甲胄的骑兵的身体,将身后冲上来的另一个骑兵射死,整个虎平渡顿时血流成河,人和马的尸体堆积如山。至此,司徒川的骑兵也终于领教到了同西凉人在云中之战时遭遇到的三弓床弩同样威力巨大的武器。
司徒川并未参与第一轮的攻击,此时正站在一个位置相对安全的高坡上审视战场。漠藏黑云和宇文景分别站在他的两侧。漠藏黑云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司徒川,发现他那冷峻
第二章雄视川江第六五回喋血虎平渡
遭到惨重损失的大夏骑兵仍在风驰电掣般冲向敌阵,数万精锐的重甲骑兵犹如汹涌奔腾的潮水般一泄千里,须臾之间就要冲击到南辰人惊心构筑的由战车组成的坚固的弧形防御墙了。
在不久前犯下大错的前西凉名将赤里坤一心想要将功补过,他不顾巨大的危险,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他麾下的平凉骑兵见主将如此拼命,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奋勇争先,南辰人恐怖的远程攻击也并不能使他们因畏惧而产生退缩的念头。赤里坤挺着粗重的铁矛,冒着漫天飞来的流失驰马向前,他的身边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他自己也未能幸免,有一枚流失射入了他那坚固的护肩,不过幸好进入不深,未伤及皮肉。正当他暗自庆幸之时,一枚由床弩发射出来的状如长矛的大型弩箭呼啸着飞过他的耳际,这夺命的杀器几乎贴着他的脸颊飞过,由于弩箭速度奇快,带着的风将他盔顶的缨羽吹得向后飘去。身经百战的赤里坤霎时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当赤里坤终于带着人马冲到南辰人的阵前时,从车阵中伸出的如林的长矛和铁槊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之墙,锐利的矛尖上闪闪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平凉骑兵遭遇到了更严重的伤亡,士气高昂的南辰人将长矛和铁槊深深地插入到飞驰而至的战马的胸部和腹部,再将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平凉骑兵刺死。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南辰人的战车以及下面的荒草地,成堆的人和马的尸体在南辰人的阵前几乎又形成了一道墙。赤里坤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下的精锐骑兵成批成批的死去,却根本无法撼动南辰人的防线,赤里坤的内心在痛苦与焦虑中煎熬着,眼前的挫折令他变得狂暴,西凉男人的血性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他索性抓住一根笨重的铁槊的头尖部,然后突然发力,向后猛然一拽,其力道之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在身边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将躲在战车后面把持着铁槊的那个可怜的南辰士兵拖出月阵,赤里坤不失时机的用另一只手挺长矛挥刺,眨眼间便将他杀死。然而不论赤里坤多么勇猛,他还是无法打穿南辰人的防线。
就在赤里坤陷入苦战的同时,慕容晴雪和令狐荣野率领着另外一部分平凉骑兵也在逼近与之相临的另外一个月阵,毫无疑问,他们同样在进攻之路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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