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血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河冷川
“你的这锅汤恐怕会让人把苦胆都吐出来的。”司徒川微挑着浓眉,面色凝重,却又透着一丝戏谑的神情。
“司徒将军,”钟离岳正色道:“我是个粗人,我不稀罕什么鸟皇帝,我真正佩服地人是你,就在刚才,这场决斗之前,我还做着到翠薇岛过逍遥日子的美梦,可是现在,我认命了,只要你不杀我,从今以后,我两誓死跟从左右!”
“你肯效忠于我,”司徒川的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他笑得深沉而又优雅,“也就等于效忠于大夏国,我当然求之不得。”
就这样,钟离岳又从南辰的西庭王摇身一变,成为司徒川麾下的一员猛将。
眼下,摆在司徒川面前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渡过云江,钟离岳的加入令司徒川深思熟虑的宏伟计划出现了成功的曙光。
钟离岳在西峡口原本就有一些船只,他又将翠薇岛上的更多的船只悉数调来西峡口,全力以赴投入到紧张的渡江行动中。
渡江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马渡过了云江。
司徒川和漠藏黑云于翌日傍晚一同登上了渡船,开始渡江。
漠藏黑云伫立在船头,司徒川在她的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那高挑美丽的背影,微风吹拂着她那乌黑的长发,那一身纹饰精美的乌金甲在绚丽的晚霞辉映之下,仿佛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她那瓷白的手腕上,美轮美奂的白玉手链闪烁着莹莹的光。
渺远的天空,粼粼的水波,醉人的烟色,黄昏的美景辉映在她那动人心魄的幽邃的美眸中,那双春水般清澈的眼睛里似有泪光在闪动。
漠藏黑云微仰起脸,凝视着远方氤氲的河岸,喃喃的说道:“我想起了桃林城,那里的桃花正在凋零。”
司徒川缓步走到黑云的身后,深情的注视着她那迷人的背影,轻声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踏遍千山万水,看尽花开花落,总会有归途。”
“眼下,东方已是血流成河,”漠藏黑云转过身来,看着司徒川,眼中闪出一抹忧虑之色,她柳眉微蹙,一脸无奈的说道:“那里需要你,对大夏皇帝来说,优先考虑的必然是打败南辰和平定海疆,而不是解救龙川。”
司徒川默然不语。
“司徒,”漠藏黑云抬眼看着天边那片绚丽的红霞,似乎在回避司徒川灼灼的目光,“也许我不能……不能和你一直战斗下去,假如对南辰的战事出现了转机,我想……我想带着龙川铁骑杀回枫林城。”
司徒川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眉宇间透着一抹深深的忧伤,“昔时我带着大军离开龙川,曾经誓言要带着龙川将士杀回龙川,可是今天……我却把你们带到了东方,是我辜负了龙川的将士们。”
“不要这样说,”漠藏黑云连忙摆了
第二章雄视川江第七八回南土起狂澜
按照司徒川地命令,钟离岳和公师云相率领大军连夜乘坐渡船前往位于凌波湖中心的翠薇岛,与一直驻守外那里的钟离岳的大约一万兵卒汇和,在那里,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好一场恶战来临之前的充分准备。
而司徒川的主力骑兵则全部离开云江东岸地区,朝着他早已预订好的目标――昆宁城挺近。
司徒川自知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要想攻下昆宁城非常困难,于是他派出几个心腹化妆成商人模样,前往静州北部的安顺城,与坐镇安顺的大夏南威将军取得联络,希望他能派兵南下,一同攻打昆宁城。
司徒川的大军经过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但为了争取时间,早日抵达昆宁城,大军不得不连夜行动,朝着东北方向进发。
队伍刚一出发,与司徒川并马而行的漠藏黑云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司徒,你真的觉得钟离岳值得信任吗”
司徒川唇角略勾,浓眉微扬,浅笑道:“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屈尊与我,至少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和我并肩战斗。”
“你是对的,司徒,”漠藏黑云微微一笑,嘴角弯得像月芽,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充满了柔情,“他是一匹恶狼,只是脖子上套着锁链,但要当心,不要让他挣脱了。”
漠藏黑云的心中对司徒川的用人之道是十分佩服的,尽管他的做法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但她明白,这样的冒险是值得的,在万里征途中取得过无数胜利的司徒川从来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男人。
就在司徒川南下西峰口,东渡云江川的同时,不久前刚刚取得了虎平渡血战胜利的东方济,已经完成了对云州首府长门的包围,而原本也想在长门分一杯羹的南辰辅国大将军公孙龙胜则把主力重新撤回到了安澜,对他来说,囤积着大量粮食物资的安澜城是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然而,不论是智略过人的东方济还是老谋深算的公孙龙胜,都未能预料到北伐形势短时间内发生急剧变化的可能性,东方济并非没有考虑过司徒川有东渡云江的可能,而且他早就做出了有针对性的布置,调水师舰队南下封锁云江各渡口,但百密一疏,他没有想到钟离岳未能执行他下达的将全部渡船撤往云江东岸的命令,致使司徒川捡了个大便宜,不但迅速渡过了云江,还获得了大量的粮食物资的补给,甚至就连钟离岳本人连同战略要地翠薇岛,也一并成了司徒川的囊中之物。
更要命的是,此时此刻,南辰实际统治者,皇后公冶梦月也已经离开了昆宁城,在五千禁军的护送下向凌波湖挺近,由于景元皇帝病危,公冶梦月不得不踏上返回江都的旅程,而要想以最短的时间抵达江都,当然要走水路,先由昆宁城经陆路抵达西峰渡,再由那里登船南下。毫无疑问,在当前形势下,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直到此时,公冶梦月、东方济和公孙龙胜都还不知道在凌波湖一带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们的主要对手――大夏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也不知道长天诸神再次眷顾于他,南辰的皇后正在自投罗网,他甚至不需要去耗费骑兵们宝贵的生命攻打拥有高大坚固的城墙和宽阔护城河的昆宁城了。
大夏显庆二十年四月末,公冶梦月在五千江都禁军的护卫之下来到了位于昆宁城东南方向西津泽。
从昆宁城到凌波湖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昆宁城一路向南,过雾岗,而后折向西南,直抵凌波湖;令一条是从昆宁城向西南进发,路过水草地西津泽,继续朝同一方向前进,最终到达凌波湖。两条路线各有利弊,前者是大路,平坦开阔,但路程较远,后者是小路,崎岖难行,但路程较近,公冶梦月权衡再三,决定走小路。不幸的是,这也正是司徒川计划进军昆宁城的路线。
在西津泽,天色已晚,南辰人扎下营寨,准备第二天天一亮继续出发。
营寨建好之后,公冶皇后立即召集上卿欧冶俊雄以及江都羽林军都统段天城到中军大帐内议事。
皇后穿着一件华丽却不失庄重的暗红色金丝团凤纹碧霞罗裙,衣裙裁剪得恰到好处,上半身几乎紧贴着娇柔的身体,凸显出她那窈窕高挑的诱人身姿。她伫立在中军大帐的中央,面朝着门口,在跃动的烛火辉映之下,她那凝脂般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那张清丽绝俗、气度高雅的脸冷漠中透着几分高傲,却又是那么动人心弦。
“我们距离凌波湖还有多远”皇后慧黠的目光凝向段天城。
“回禀皇后殿下,”段天城回应道:“仅有二百余里。”
“渡船能否及时到位”
“末将早已派人告知云江水师都督欧南无忌,届时将有最好五重楼船前往凌波湖接应皇后殿下。”
公冶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又转脸对欧冶俊雄说道:“我们这一走,昆宁城还真有点令人担忧。”
欧冶俊雄淡然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皇后殿下不必担心,有端木将军坐镇,昆宁成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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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七九回 退守聚望岭
“司徒是怎么过的云江”公冶梦月冷峻的眼神逼视着气喘吁吁的斥候,中军大帐内笼罩着紧张与惶恐的气息,皇后胸前那对饱满的双峰剧烈起伏着,众人甚至听得到皇后急促的呼吸声。
“回禀皇后殿下,”斥候几乎带着哭腔,“司徒川打败了西庭王钟离岳留在云江西岸的大军,获得了他的渡船,才得以渡过云江,现在,就连……翠薇岛……”
“司徒控制了翠薇岛,是吗”公冶梦月未等斥候说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显然,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消息。
“是的,”斥候痛苦的低下头去。
“钟离岳!”皇后明澈迷人的美眸中燃烧着怒火,“想不到,北伐大计竟然几乎要毁在一个草寇的手上!”
“皇后殿下!”斥候带来的消息令江都禁军统领段天城大为震恐,“司徒手上有三万铁骑,且皆为横扫西凉,驰骋云州的虎狼之师,而我们手上只有区区五千江都禁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末将拙见,唯今之际,我们必须立即撤回昆宁城。”
“撤回昆宁城”公冶梦月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亏你还是个统兵之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司徒川的骑兵要比我们快得多,恐怕我们还没有见到昆宁城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段天城顿时面露羞愧之色,低头默然不语。
“形势险峻至此,爱卿有何高见”公冶梦月仍然坐在椅之上,她努力将身体摆正,使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将焦灼而又期冀的目光投向了似乎正在陷入沉思之中的欧冶俊雄。
“皇后殿下,”一向沉稳老练的欧冶俊雄看上去并未有丝毫慌乱,但他的神色十分凝重,“事以至此,需立即遣快马向昆宁城的端木将军求援,而我们必须迅速退至西津泽北边的聚望岭,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将在那里构筑防御壁垒,居高临下,坚守待援。”
“就依卿所言,”皇后的眼神重又变得果敢而又坚毅,“段天城!”
“末将在!”
“按照刚才欧冶上卿所说立即去办!不得有误!”
段天城马上领命而去,快步离开了中军大帐。
感到身心疲惫的公冶梦月非常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对于北伐可能会一败涂地的可怕前景令她的内心遭受着痛苦的煎熬,即使这一次,她能够平安脱险,她也不可避免的被认为是一个失败者,而这一切,又有可能让那些遍布朝野反对她的人趁机兴风作浪,她现在意识到,她的铁腕统治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牢不可破,而事实上却危机四伏。
相比之下,她的对手,大夏显庆皇帝宇文承继地处境也只是略好一些,虽然他的国家已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但至少他本人还是安全的,目前尚且没有任何一支敌对地军队可以直接威胁到皇帝的安全。
大夏显庆二十年四月末,皇帝声势浩大的东巡队伍抵达了位于东州西部的小城长林。
皇帝进入了长林城,这座小城又一次迎来了一位如此尊贵的客人,上一次大夏皇帝陛下亲临此地还要追溯到三十年前元德皇帝的东巡。
皇帝下榻地地方是长林城最豪华的官邸――长林郡守府,三十年前,一代雄主――大夏元德皇帝也曾在此下榻。面对这遍地狼烟,山河破碎的残酷现实,宇文承继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东都已经处于尉迟金墨的直接威胁之下,在当前严峻的局势下,他恐怕要在长林城住上一段时间了。
在长林城那显得有些寒酸的议政厅内,右丞相黄甫松之向显庆皇帝报告了一个坏消息:司徒川和云山王宇文景兵败虎平渡。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十分震惊,他从一把厚重的红漆雕龙木椅上站了起来,神色及其冷酷,他看了一眼黄甫松之,开始在屋子内踱步。
“看来,司徒也不过如此!”皇帝冷冷的说道。
“陛下,”黄甫松之的眼珠随着皇帝的移动而不停的转动,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此一来,云州危矣!”
“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目前还没有。”
皇帝在一面墙边站定,低声说道:“还有别的消息吗特别是尔朱英龙!”
“禀陛下,还没有尔朱将军的消息。倒是还有一个好消息。”黄甫松之缓步走到皇帝身边,“昔时司徒川于一片石之战中缴获的西凉贼酋赫连尊的五车金银珠宝已经渡过了通济河,即将北上抵达天都。”
皇帝冷笑道:“这些是他的全部缴获吗”
“这……臣不得而知。”
皇甫松之话音刚落,一位妙龄侍女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端来一杯茶,她战战兢兢地走到皇帝身旁。
皇帝接过茶,细品了一下,勃然大怒,大喊一声:“凉的!”随后将茶杯远远掷出,只听得一声脆响,茶杯砸在坚硬的砖石地面上,瓷片碎裂一地。
第二章 雄视川江 第八十回 夜袭西峡口
大夏显庆二十年五月的第一天,刚过子夜,黑夜笼罩着浩瀚的凌波湖,在皎洁的月光下,宽广的湖面上闪动着粼粼的波光。广袤的天地间一片沉寂,只有那沁人的暖风在轻轻歌唱。
先行抵达西峡口的南辰舰队的五艘三重楼船并未首先对翠薇岛发起进攻,而是将舰船在西峡口一字排开,等待后续大军的到来之后,再对翠薇岛发起致命一击。
南辰人显然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希望通过一次规模宏大的水陆联合进攻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北伐只路上的巨大威胁。但这一次,精明地南辰人显然低估了钟离岳――这位曾经与大夏朝廷分庭抗礼长达十余载的人绝非浪得虚名,事实上,对任何人来说,他都是一个不能小觑的可怕对手。
南辰人自侍水师的强大,根本不把钟离岳的那几条破船放在眼里,他们的防备非常松懈,甚至连火把都没有熄灭,直接把自己暴露在明处,对来自凌波湖的可怕威胁浑然不知。
子夜过后,钟离岳从其布置在翠薇岛的一万五千人的大军中挑选出大约一千个作战最勇猛,水性最好的的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由钟离岳亲自带队,乘坐大约二十条渡船,借着月光秘密驶向西峡口。
为了不暴露目标,钟离岳命令士兵在距离南辰战舰较远的地方弃船下水,以泅渡的方式逼近敌船。
钟离岳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他的士兵用手摸到了巨大的敌船,南辰人也毫未察觉。当绝大多数人基本就位之后,静谧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一声高亢悠扬的天鹅的叫声――这叫声是钟离岳指使身边的人模仿出来的,是事前约定好的发起总攻的信号。
正当大船上负责警戒地南辰士兵对这暗夜里传来的叫声感到疑惑之时,早就潜伏在水中多时,跃跃欲试的钟离岳的敢死队员们纷纷将尾部带十字铁勾的绳索全力向大船地甲板上抛去,发现情况不妙的南辰士兵赶忙发出大声呼喊,以期唤醒正在熟睡中的同伴们。
然而为时已晚,手持利刃、训练有素的钟离岳的死士须臾之间便登上了至少三条大船的甲板,在纷乱的呐喊声和兵刃碰撞声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惊恐万状的南辰士兵的抵抗很快就瓦解了,在这漆黑的深夜里,没有人知道到底冒出来多少钟离岳的凶猛的杀手死士。钟离岳本人几乎是第一个冲上甲板,他手持一把沉重的偃月长刀,上下翻飞,舞动如风,令人眼花缭乱,所到之处,头颅落地,肢体横飞,一片血光,根本没有一个敌人能够接近他的身体哪怕一步之远的地方。钟离岳的死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铁血汉子,不但勇猛无畏,而且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对于水上作战更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在迅猛而又急促的打击之下,甲板上负责警戒的南辰士兵很快就被肃清了。钟离岳如狼似虎的猛士迅速冲向上层甲板和内部舱室,很多被打斗声和喊叫声惊醒的南辰士兵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穿上盔甲就匆忙拿起武器投入战斗,然而他们的抵抗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很快就被猛兽一样汹涌而至的钟离岳的死士如砍瓜切菜一般收拾掉了,甚至许多可怜的南辰士兵居然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对于这些南辰帝国骄傲的水军将士来说,这样的死法显然是太窝囊了。当然,也有少部分漏网之鱼,幸运的躲过血淋淋的刀刃,穿越堆满同伴尸体的甲板,纵身跳入凌波湖。已经占领了甲板的钟离岳的勇士们早就杀红了眼,他们拿起从南辰森手里抢来的弓弩,对着湖面就是一通乱射,湖面上霎时传来连绵不绝的凄厉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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