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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兵血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河冷川

    而今,这支威武雄壮的浩大骑兵正行进在云州中部温暖的大平原上,他们的前方屹立一座至关重要的城市――安澜。

    安澜是司徒川的故乡,虽然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安澜尚有数百里之遥,但多年在外征战的司徒川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和煦的春风掠过原野,鸟雀啼鸣,蜂飞蝶無,依依垂柳,郁郁繁花,茵茵芳草,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绚丽图景。

    数万重甲骑兵逶迤驰骋在这片秀美怡人的土地上,绵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林的缨羽在风中飘荡,刀剑甲胄闪烁着耀眼的寒光,雄壮的马蹄声犹如滚滚的惊雷一般撼人心魄。

    慕容晴雪和令狐荣野作为开路先锋,率领着数千个平凉骑兵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

    “令狐,”马背上的慕容晴雪头戴一顶红缨蝠蚊盔,身着贴身环索甲,凸显出她那窈窕高挑的身材,胸前的两片回纹明光护心镜闪耀夺目,纤腰若素,不盈一握,修长的双腿夹着马背,一双小巧精美的长筒战靴紧蹬着马蹬。在温暖的阳光下,她那凝脂般细润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粉,细细的蚕眉下面一双杏目秋波荡漾,她对着与她并马前行的令狐荣野柔声说道:“上次在虎平渡,是你救了我。”

    令狐荣野用深沉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地美人,心有余悸地说道:“当时真的是太凶险了。”

    “多亏了你那柄三尖刀,”慕容晴雪微微一笑,笑容明媚而又甜美。

    “你很勇敢,”令狐荣野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晴雪,眼神中透着一抹担忧之色,“但你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

    “虽然我很容易大意,”慕容晴雪的情绪突然变得万般惆怅,清澈的美眸中似闪着泪光,“但危急时刻总会有人站出来保护我,当年,在统万城……”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令狐荣野看到慕容晴雪如此伤感,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心中顿生无限怜爱,他劝慰道:“谁让我们生逢这样一个沉重的年代!”

    “噢,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慕容晴雪关切的眼神凝向令狐荣野。

    “我的伤不妨事,”令狐荣野道:“和中行将军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了。”

    “中行将军确实伤得不轻,不过好在恢复得很快据说已经能够独自骑马了。”

    “你知道吗虎平渡大战之后黑云郡主一直情绪低落,中行将军的重伤对她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是的,”慕容晴雪蚕眉微蹙,忧心忡忡地说道:“昔时在飞云渡,她失去了析力荣城将军,在统万城她又失去了米琴龙且将军,而今在虎平渡,她又险些失去中行将军。即使在一片石之战过后获得了补充,先前从龙川出来的三万铁骑业已仅剩万余人,她赖以反攻龙川的主要力量正在不断消耗着,而虎平渡的失败又让打败南辰变得遥遥无期,叫她怎能不心焦!”

    令狐荣野慨然道:“黑云郡主为我大夏立下了大功,若没有她的帮助,司徒将军早已丧身龙岭,就算能够侥幸存活,若没有黑云郡主的龙川骑兵,司徒将军也不可能守住云中城,干掉西凉老逐日王,从那以后的一系列辉煌的胜利都不可能出现。”

    两个人正谈话间,忽见一个传令官从身后快马疾驰而来,向令狐荣野和慕容晴雪传达了司徒川的命令:全军停止前进。

    令狐荣野十分诧异:此地距离安澜尚有三百余里,后面有数量甚众的公孙龙胜




第二章雄视川江第七四回江都万里情
    远在昆宁城的南辰皇后公冶梦月当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尽管由于白袍司徒的出现,云州的战事变得不那么乐观,但直到这时,她对北伐仍然充满了信心,她是一个不达目的觉不罢休的女人。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公冶梦月像往常一样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在贴身侍从唐君若和几个侍女的服侍下开始梳妆打扮。

    她十分满意地看着镜中地自己:雪白的肌肤丝缎般柔滑,透着迷人的蔷薇色的粉嫩,细细的柳眉下面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隐约透着一抹睥睨天下的豪迈。她身着一袭粉色半透金丝软烟罗,领口开得较大,雪白的香肩和精美的锁骨部分裸露在外,一对饱满诱人的双峰若隐若现。出现在镜中的美人端庄娴雅,倾国倾城,美的令人心悸,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唐君若一边亲自为皇后梳理那一头如瀑的秀发,一边娇声娇气地说道:“皇后殿下,听您刚才所说,您的那个梦似乎越来越明晰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是雷声,而是奔腾的骏马,还有踏过头顶的铁蹄,我真的搞不懂,您怎么老是做这样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公冶梦月看着镜中的自己,苦笑道:“梦终归只是梦。”

    “皇后殿下,离开江都这么久了,您难道不想念小皇子吗他是那么可爱,现在说不定可以满地跑了。”

    “是啊,能不想吗”公冶梦月的神情变得黯然,她为自己没能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而深感内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唐君若看到皇后有些伤感,决定转移话题,她知道此时的皇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来自云州的消息,于是笑着说道:“皇后殿下,东方老将军离开昆宁城已经好长时间了,想必已经在云州与白袍司徒交过手了,我相信东方老将军是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他会想到对付司徒川的办法的。”

    “但愿吧!”公冶梦月清冷孤傲的脸上泛起一抹妖娆地浅笑,“按说也该有消息了。”

    皇后话音刚落,一个侍女进来禀报:上卿欧冶俊雄有要事求见。

    公冶梦月梳洗完毕之后赶忙步入外厅,上卿欧冶俊雄早已等候在那里。

    “皇后殿下,好消息,好消息呀!”一向沉稳老练的欧冶俊雄见到皇后之后,难掩激动之情,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东方老将军旗开得胜,在虎平渡摆下却月阵,打败了司徒川和宇文景的联军!”

    公冶梦月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心里面好似有一匹野马在奔腾,她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要想制服白袍司徒,还得是东方老将军!”

    “司徒川和宇文景在虎平渡遗尸一万余具,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欧冶俊雄慨然说道:“自景元三年(作者注:显庆十九年)龙岭大战之后,白袍司徒战云中、收云阳、攻统万、灭藤甲、破象阵、诛赫连,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从未遭遇过如此败绩!”

    “那司徒川现在何处”公冶梦月兴奋之余,保持着其固有的沉稳与冷静。

    “目前还不明朗,东方大将军只是在战报中提到他或会同宇文景一起退守长门。值得注意的是,司徒川剩余的力量仍然很强大,要想彻底消灭他绝非易事。”

    “假如司徒川真的退守长门,”公冶梦月冷笑道:“他就会成为笼中之虎。”

    “关于云州形势如何演进,还需等待进一步的消息,”欧冶俊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他那宽阔的额上清晰可见几道深深的皱纹,“眼下我们还需关注一下东州地形势,夏国皇帝业已抵达那里。”

    “现在,那里正呈现出一派纷乱的景象,”公冶梦月款款走到欧冶俊雄的身边,转脸专注地凝视着窗外的几株翠柳,阳光照进窗棂,挥洒在她地脸上,那凝脂般的肌肤泛着莹莹的光泽,“这种情形无疑是我们所希望见到的。”

    “皇后殿下,”欧冶俊雄的脸上泛出一抹狡黠的笑,“由此看来,您当初做出的扶植盘踞在金觉岛上的尉迟金墨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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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雄视川江第七五回饮马凌波湖
    公冶梦月得知南辰景元皇帝病危这个惊人地消息之后,不得不离开昆宁城,踏上了返回江都的漫漫长路。

    公冶梦月计划的路线是由昆宁城出发前往凌波湖,再由那里乘坐水军战舰沿云江南下进入永川江,再沿永川江东下,直抵江都。为了能够尽快回到江都,整个路途大部分是走水路。上卿欧冶俊雄将和她一同返回江都,以共同面对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而虎威将军端木景洵则被留在了昆宁城,皇后离开之后,整个静州的防务将由他全权负责。

    想到即将与端木景洵远隔天涯,皇后的内心当然万分不舍,她忘不了那一个个**的夜晚,她的身心在放纵的**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昆宁城的这些日子,她就像是一株生长在干涸的土地上的娇艳的花朵终于得到了雨露的滋润。

    然而,此时的公冶梦月并不清楚有一个她所熟知的人也正在前往凌波湖的路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北伐道路上的最大的对手司徒川。

    大夏显庆二十年四月中旬,平南大将军,定南军节度使司徒川的大军逼近了位于凌波湖西岸的西峡口,他所面对的对手就是那位长期盘踞在凌波湖一带,与大夏朝廷分庭抗礼的钟离岳,他现在地身份是大辰西庭王。

    钟离岳早就接到了东方济的命令,让他务必在最短地时间之内将全部人马撤往静州,然后将他的所有渡船调往凌波湖东岸地区。

    然而钟离岳显然对东方济的这个命令置若罔闻,他自认为是南辰的西庭王,他只听命于皇后公冶梦月,在他的心目中,无论是东方济还是公孙龙胜,都没有资格对他颐指气使。但事实却很残酷,那两个人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令他很不满意。眼下,面对扑朔迷离的战事,钟离岳开始重新审视当初接受南辰皇后册封的决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钟离岳之所以仍然停留在云江西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从云州抢掠来的大量的粮食物资还囤积在岸边,尚待运走。

    但是这一次,自命不凡的钟离岳对形势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他固执地认为西峡口远离战场,是个安全的所在,直到他发现自己的人马已被三面包围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钟离岳只好硬着头皮应战。

    对于大夏军队,钟离岳自认为很熟悉,在多年的血雨腥风的较量中,他积累起了针对大夏军队的心理优势,被他打败的官军将领数不胜数,他以区区三万人依托凌波湖浩瀚的水泊和朝廷周旋,竟然站稳了脚跟,并且其势力大有向周边扩张的趋势。

    然而,对于钟离岳来说,这次面对的对手有些特别,他是出龙川,守云中,诛统万,烧藤甲,破象阵的白袍司徒。

    司徒川称霸东土的重甲骑兵在虎平渡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失败,在那场惨烈的大战中,有大约一万勇士的尸骨永远留在了云江江畔。眼下,司徒川的麾下尚有三万五千人,毫无疑问,对任何势力来说,这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巨大的失败令司徒川的将士们心中燃起了复仇的怒火,他们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以一雪前耻,至少表面上投靠了南辰人的钟离岳不幸成了摆在司徒川强大骑兵面前的诱人的祭品。

    在司徒川的眼中,钟离岳和他的几万人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他之所以能够存在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大夏朝廷的**无能。司徒川看到各部人马已经全部就位之后,很快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霎时间,凌波湖畔响起了滚雷的般的马蹄声,明煌煌的甲胄在明媚的阳光下闪耀,如林的旌旗和缨羽在轻风中飞舞,一张张视死如归的坚毅的脸庞同时面对着敌人的方向,在这排山倒海般猛烈的攻势面前,整个西峡口的大地在颤抖着。

    大将令狐荣野、慕容晴雪和拓跋仪由北向南进攻,大将赤里坤、公师云相由南向北进攻,司徒川和漠藏黑云则率领着龙川铁骑由西向东进攻。大将中行牧在虎平渡身负重伤,尚在恢复中,故而没有出现在进攻的序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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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雄视川江第七六回血刃云水滨
    “身为败军之将,”漠藏黑云怒目冷对着钟离岳,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气说道:“怎么都这么不知趣呢!很多人梦想着得到打败白袍司徒的荣耀,但这些想法最终证明不过是一枕黄梁。”

    听到漠藏黑云的话,站在较远处的赤里坤把头扭向一边,他显得有些不自在。

    “龙川的郡主,很可能还是未来的龙川女王,”钟离岳用轻慢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眼前的美人,她那端庄秀雅,清冷绝尘地脸,她那凹凸有致,高挑曼妙的身材,无不令她具有了一种撼人心魄的超凡魅力。她素未谋面,却又似曾相识,她冷若冰霜,却难掩面善亲和,对钟离岳来说,她是迷一般奇妙的存在,“果然桀骜锋利,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我曾经拥有过很多女人,坦率的说,我并未在她们身上找到多少征服的快乐。”

    “放肆!”站在司徒川身后的慕容晴雪不禁怒火中烧,她用手指着钟离岳道:“贼酋安敢无礼!一刀砍死你都算便宜你了。”

    钟离岳对黑云郡主的不敬不可避免的点燃司徒川的怒火,司徒川深邃的眼眸中闪出一抹冷冽的凶光,他冷冷地说道:“接下来我要教你如何做一个本分的人!”说完,“唰”地一声抽出长剑,在场的人莫不目瞪口呆。

    漠藏黑云紧张地看着司徒川,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形势的发展已经到了不容易掌控的地步。

    这时,大将中行牧缓步来到司徒川的身边,由于其在虎平渡遭受重创,尚在恢复之中,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吃力,他趴在司徒川的耳边小声说道:“此人不可等闲视之,百里驰将军脸上的那道伤疤就是拜他所赐!”

    “放心,”司徒川拍了拍中行牧的肩膀,他那坚毅的目光传递着一股钢铁一般强大的意志,“我不是百里驰,能让我破相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为了尽快渡过云江,也为了大夏的荣耀,我必须打败他!”

    “白袍司徒,”钟离岳高挑着眉毛,显得有些狂放不羁,“既然要决斗,就得按规矩来,事先要把话讲明白,如果我输了,这些船归你,我在翠薇岛还有些船也可以归你,我们这些人任你处置,假如你足够仁慈,留我性命,我会追随左右,但要是你输了,船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放我和这些弟兄回到翠薇岛去。”

    “好吧,”司徒川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答应你!”

    “此话当真”

    “我司徒川说话是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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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岳手提一柄沉重的金柄偃月长刀,这把长刀曾是无数大夏国将领的噩梦,包括那位曾经与司徒川在平州并肩作战的百里驰。钟离岳的长刀刀口向下,斜指向地面,他的马也在缓缓向前移动,决斗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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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雄视川江第七七回再渡云江川
    司徒川收起长剑,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骑马穿过圆形空场,来到一片湖边的沙地上,优雅的翻身下马,然后面朝着浩瀚的凌波湖站定,他那伟岸的身姿在绮丽壮美的湖光水热中显得格外威武挺峻。

    漠藏黑云不禁长吁了口气,司徒川赢了,即使这并未出乎她的预料,她也仍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在决斗的整个过程中所受的煎熬了。她曾经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在这个对强悍的武力推崇倍至的时代,生命有时就像是一场赌博,就算是强大如司徒川那样的人,也不能确保在所有的严峻挑战面前全身而退,她不敢想象她将如何面对一个她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须臾之后,这场对决的失败者――惊魂未定的钟离岳回过神来,扔掉他手中的长刀,翻身下马,徒步穿过空场,走到司徒川的身后。

    来到司徒川身边的乌兰图雅紧张地盯着钟离岳,右手紧紧攥着腰刀的刀柄。

    钟离岳看起来十分沮丧,他缓缓摘下头盔抱在怀里,对着司徒川的背影伫立了片刻,之后突然出人意料的跪倒在沙地上,司徒川依然背对着他,纹丝未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赢了,”钟离岳低垂着头,从凌波湖吹来的风令她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横扫西凉的白袍司徒,现在,我,钟离岳听凭你的处置!”

    司徒川缓缓转过身,双手将钟离岳扶起,注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冷峻中透着一抹胜利者的孤傲,“钟离岳,你再也不是南辰地西庭王了,现在我要你效忠大夏皇帝!”

    “大夏皇帝”钟离岳立即换上了一副轻蔑的表情,他苦笑道:“只怕大夏皇帝不怎么稀罕我,这么多年来,他恨透我了,他恨不得把我一刀一刀的切成肉片儿,然后扔到锅里炖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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