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朱砂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监考员甲
此刻,池诚正趴在放他自己的那张课桌上,他一趴上去,课桌就不见了,总让人担心他是想私吞课桌,同时又担心那课桌要塌,而课桌从未塌过,由此可见宝岳中学的课桌质量还是很好的。
池诚心不在焉转着手中的一支签字笔,他永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着他,陈一帆破天荒有些心虚,好在池诚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谈阔论哗众取宠的人。
陈一帆一进来,好些女生偷偷拿眼瞄他,几个男生的声音此起彼伏:“帆哥来了。”“帆哥好啊。”同学们都喊陈一帆为帆哥。
听见声音,池诚抬起头来看陈一帆,黑胖的脸上瞬间挂着虔诚又略显谄媚的微笑。
陈一帆在空中虚挥一下手,算是回应。回应那几个男生,也回应池诚,又因为陈一帆太过随意而冷漠,更像谁也没回应。池诚自认为完成了打招呼的仪式,马上又趴下去了。
陈一帆刚入座,抄神黄杰一下子窜过来:“帆哥,等你半天了,作业借鉴一下呗。”
黄杰在班上以“抄”而出名,作业基本靠抄,科科抄,考试也抄。无论大考小考监考多严,他一路抄过去,且从未失手,这也是本事。靠抄,他在这个高手如云的班级一直保持中等成绩。
有一次他懒了些,抄得不太上心,结果名次下滑,胡门神找他谈了半天话,问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让他不要有思想负担,要摒除一切杂念好好学习。之后,他便不敢怠慢,摒除一切杂念抄得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同学们送他一绰号“抄神”,他欣然接受了。
如今他已经抄出一定境界,他的成绩一直稳定,除了全班同学,各科老师甚至他自己都以为这就是他的真实水平。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可以欺骗的人。
陈一帆从双肩包里拿出厚厚一摞书,放在课桌上:“全在这里,自己拿。”
“谢谢帆哥,你是个好人。”抄神黄杰不卑不亢抱走一半,“时间紧任务重,空了聊啊。”
黄杰抄作业很有分寸,他不会照搬全抄,毕竟陈一帆是独一无二的,再抄出个陈一帆不好交代,更怕引起校方震动。
陈一帆打开抽屉,几封粉红色的信封静静躺在那里,信封上写着“陈一帆收”的字样,旁边画着一颗至多颗不等的爱心。陈一帆瞥了一眼,眉头微皱,抬眼去看班上那些女同学,女同学们个个都在做自己的事,不过,显然有人欲盖弥彰。
陈一帆看也不看,直接把几封信扔到脚下的垃圾袋里。他不记得从小到大收到过多少封这样的信,处理这样的信,陈一帆驾轻就熟。不过,他的驾轻就熟是用代价换来的。
陈一帆记得第一次收到女生的信那年他九岁,读小学三年级,他不知道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意思,于是把信拿回家给妈妈蒋燕看。
蒋燕的反应很大,一边看信一边骂写信的人,不仅骂写信的人,连带着把写信的人的爹妈一起骂。
骂完之后她对陈一帆说,这些信千万不能看,看了要被人贩子拐走,打断手脚剜去双眼拉到大街上去拖死。陈一帆年幼,被吓得不敢拆那些信,但凡再收到信悉数交给蒋燕,一年下来相安无事。
十岁那年,陈一帆觉得此事蹊跷,为什么人贩子把人拐去的目的是打死要打死又不直接打死,还得大费周章打断手脚剜去双眼拉到大街上去拖。陈一帆对母亲的话产生极大怀疑,出于好奇,他拆了一封花里胡哨的信,结果给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
信是一个黑黑胖胖的小女孩写的,信上写道,小女孩让陈一帆做她的男朋友,如果陈一帆同意,她将把她每天的零花钱都给陈一帆。但是,作为回报,陈一帆必须把作业给她抄。
看完信后,陈一帆觉得很新鲜,没想到自己的作业还能换零花钱,班上那么多不会写作业的同学,那得挣多少钱。就是这个小女孩给了陈一帆灵感,才有了后面的卖作业事件。
陈一帆正惊喜找到一条生财之道,谁料到那小女孩伙同两个同伴拦住陈一帆,问他:“你为什么要拆我的信”
陈一帆说:“不是写给我的吗”
小女孩说:“你以前从来不拆信,为什么只拆我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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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神
胡门神坐在讲台上翘个二郎腿,双眼圆睁,喝道,“把不合格的给我抓上来!”
科代表们不可能把人抓上去,因为太胖了,只能到讲台上来汇报:“胡老师,池诚作业没做完。”
数学科代表满媛媛经常帮胡门神做事,情感上要亲近一些,满媛媛说:“帆哥每一科都多刷了一本习题集,这不合要求,请老师惩罚他,最好体罚。”
“知道了。”胡门神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陈一帆,很是满意。又看向教室最后那坨神,头痛道,“池诚,怎么又是你,你就不能稍微学学人家帆哥……算了,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老规矩。”大家都喊帆哥,胡门神也跟了潮流,不仅胡门神,其他几个任课老师也跟了潮流。
池诚从座位上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一脸憨笑往外走,他并不觉得难堪,重复太多次已经麻木了。操场上走起,跑十圈!
池诚出去了,即使他带上了门,依然能听见从楼梯间传来的沉重的咚咚声,感觉楼都在颤抖。咚咚声一路下行,渐渐远去。
好些人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对于池诚,大家只觉得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没心没肺,无可救药。
胡门神接着说:“明天入学考试还记得吧!”这句话看似像疑问句,其实是祈使句。
大家沉闷回答:“记得。”
胡门神情绪饱满,像打了鸡血:“今天晚上科任老师都有事,就我没事,有事问我!”他的声音震得教室嗡嗡作响,还是立体环绕的。
其实今天晚上整个年级都是班主任守,科任老师还在假中,他们要明天才上班。胡门神说科任老师都有事,就他没事,有事找他。他只不过想幽默一把,谁知他自认为的幽默不被学生认可,学生瞬间感到很绝望。
他在,只会让人精神高度紧张。
弄个入学考试,大多数学生认为校方实在居心叵测。入学考试就像一道符,能镇住各路妖魔鬼怪。
暑假漫长,成绩好的本来也会认真学习,但一想到要入学考试,担心自己稍有松懈被别人赶超,不得不促使自己更加努力;成绩不好的,即使不学,也让你玩得不安生,夜深人静或者游戏打累的闲暇之余,“入学考试”四个字冷不丁一冒出来,到底还是能让人冒些薄汗,增添些惆怅。
说得直白一些,入学考试就是要让人假期不得好过。
陈一帆刷题,不是担心入学考试考不好,而是他太无聊,刷题只为解闷而已。再说,对他来讲,刷完一本习题集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全当陶冶情操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入学考试如期举行。
一间考室坐三十人,座次按照年级排名划分,年级前三十名坐1考室,第31至60名坐2考室,第61至90名坐3考室,以此类推。
陈一帆一直坐1考室的1号座位,1考室的三十个人里有二十六个是四班的同学。
在四班的这二十六个同学看来,他们只不过换了一间教室做了几张试卷而已。可那另外四个同学不然,他们如同无意中闯入别族族群的冒失鬼,尴尬、心慌、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如果1号考室里的同学是凤凰,那么他们四人总感觉自己是山鸡,哪怕他们同样长着凤凰的羽毛。
考英语的时候,开考约一个小时,陈一帆站起来向监考老师示意。监考老师说:“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陈一帆走上讲台,面向考生:“给大家更正几处错误。”同学们赶紧停笔看着试卷,陈一帆继续说,“第4页理解第二段第二行,four改成tour,第三行war改成warmth。22题答案a中的单词bnd改成isnd。第9页50题答案c的now改成new。再看短文改错题,文段倒数第三行,单词kings改成kinds。我做了一遍,其它没有错误,更正完毕。
陈一帆更正完毕,直接回到座位上去了。同学们稀里哗啦更改完毕,继续埋头答题,无人喧哗,无人质疑。
陈一帆说“做了一遍”,显然他已经做完了,而英语考试时间才过去一半。监考老师又急又蒙圈:“哎哎哎,同学,你可不能瞎改,改错了谁负责!”监考老师既不教英语,也不认识陈一帆。
学生们笑道:“老师放心吧,不会有错。”
监考老师很是诧异,问陈一帆:“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有错”
陈一帆说得淡然,但也很狂妄:“这很明显。”
监考老师觉得这很不明显,如果有错误需要更正,何况还是“很明显”的错误,校方自会广播通知……显然,教室里的小广播,除了刚才英语听力响过之后一直缄默无声。
监考老师担心陈一帆乱来,影响考生成绩,于是对大家喊道:“大家最好还是等一等,不要盲目改动,真有错误学校晓得通知!万一错了,丢了不该丢的分可惜!”
大家只是笑。
监考老师若有所思:“你叫什么名字。”
“陈一帆。”
“哦……”监考老师不认识面前这个学生,但是陈一帆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的。是陈一帆,原来如此。
后来英语老师邓玉红在评讲英语试卷的时候,抱怨道:“错误这么多,怎么审卷的,广播也不知道通知,怎么弄!”
坐1考室的人喜笑颜开道:“我们考室帆哥更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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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转学生连心
陈一帆抬头看向讲台,不觉眼前一亮。只见讲台上胡门神的旁边站着一个相貌绝俗的女孩,女孩长发飘飘漆黑似墨。着一件红色t恤,黑色短裤,双腿白皙修长。
不知道是不是穿红色衣服的原因,显得女孩的脸上血气不足苍白异常。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透着憔悴和疲惫。特别是眼睛,分明明亮如秋水,却又透着迷茫缥缈。
女孩说她名叫连心。
陈一帆扫了一眼全班,看见那些男同学个个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貌似淡定的背后是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女同学的神情就复杂许多了,概括起来就是羡慕嫉妒恨。陈一帆摇了摇头,准备埋头继续答题,只听得连心轻轻问:“胡老师,我坐哪里”连心这一问,如细雨如微风,又如石子入湖,打破了先前克制的平静。
四班的同学瞬间满血复活,唏嘘不已,尤其是男生,嘴里连声不迭:“哇,美女呀,美女。”大家满教室乱看,想找一个适合这位从天而降的美女坐的地方,纷纷猜测谁会有幸成为她的同桌。
看来看去,大家的目光最后齐刷刷聚集在陈一帆身上,陈一帆有些懵,不明白这是想逼自己让位,还是想逼自己换同桌。直到同桌班长大人杨皓青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陈一帆刚好也穿了一件红色t恤。
杨皓青代替大家,贼兮兮地说:“不错哦,情侣装。”
陈一帆嘟囔了一句:“无聊。”
胡门神没有料到连心的自我介绍如此言简意赅,明明说得好好的,一下子戛然而止,年龄,哪里来的,学习情况,到新班级的感想等等一概不提,实在有些太干脆。
胡门神用目光搜罗一圈,粗声粗气说道:“池诚,赶紧把你旁边桌子上那堆东西收拾一下。”转而降低八度对连心解释,“班上刚刚换过座位,你暂时坐那里,月考之后再换。”
“没关系胡老师,我坐哪里都无所谓。”
全班哗然。当然全班不是哗连心说的话,而是哗连心居然成了池诚的同桌。看来,对待连心,胡门神的嗓门虽然降低不少,可到底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胡门神的这一举动,伤了一大波青春骚动的少男的心。不过,细想之下,让连心和池诚坐比让连心和陈一帆坐让人放心得多,真和陈一帆坐那得多绝望。
池诚站起来,开始收拾旁边的书桌,还是一脸憨笑,看不出乐意不乐意。看来,他必须尽快学会**和书本共存的本领了。
连心穿过过道,走向池诚,当她坐在池诚旁边的时候,全班突然很愤怒,因为,池诚又黑又胖庞然如野兽,连心肤白貌美娇小若羔羊,羊入虎口的既视感很有冲击力。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池诚今天居然也穿了一件红色t恤!
陈一帆自然可以穿红色,人家不仅是学神,还面目俊美玉树临风。池诚算怎么回事,一个比连心宽出两三倍的胖子,也好意思穿红色,简直岂有此理。
一胖一瘦,一丑一俊,成了四班教室后面独特而强烈的风景。
因连心的到来,四班也由51人变成了52人。
连心来到四班的当天晚上就感冒了,她不了解班情,不知道三十**度的大热天也要预备一件长袖外套。
自从来了连心,一到下课,总有三五成群的外班男生来四班的教室门口张望,一副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样子。这让四班的男生很火大,门越发关得严实,就连门上的洞眼儿也堵上了。
胡门神总喜欢从门上的洞眼儿里偷窥班上的情况,洞眼儿总堵,胡门神很不满意,在班上骂了好几次,然并没什么用。
一个班几十号人,每天要消耗好几桶18.3升装的纯净水。每天一大早,送水的工人会把一天的水送齐,这样一来,每个班的外墙下面都有几只排排靠墙站立的水桶,有满桶,也有换出来的空桶。
四班的门关了,洞眼儿堵了,外班的男生成群金鸡独立在四班那细长的水桶嘴儿上,透过高高的窗户玻璃拉长脖子往里观望,像练神功。
四班的水桶显然不够用,观望的人要么自带水桶,要么去四班左右隔壁两个班的墙根下借,光借又不还。那两个班的人愤愤不平,说四班公然偷水,不仅偷水还偷空桶,最可气的是偷了东西还不藏,光明正大摆在四班的墙根下,这是要挑衅谁仗着自己是学霸就可以随意凌辱人吗
“东施效颦”的故事里,说西施姑娘有心口疼的疾病,犯病时总是用手按住胸口,紧皱眉头。她这副病态,在人们眼里很是妩媚可爱,楚楚动人。站在四班的水桶嘴儿上往里观望的那些男生,看见连心喷嚏不断,频频皱眉擤鼻涕,在他们眼里,连心同样妩媚可爱楚楚动人。
上课的时候,连心发现书桌里有一盒感冒药,不知道是谁放的。
男生们有事没事爱往连心面前凑。当然,每个凑上来的男生都要先用眼睛狠狠剜池诚几眼。剜完池诚后,男生1:“连心,你从哪里转学过来的”
连心翻着一本杂志,头也不抬:“外面。”
男生1感到一股冷风平地而起:“到四班来还习惯吗”
连心:“还好。”
连心的态度就像四班的空调,冷得让人打哆嗦。过了一会儿,连心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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