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焰

    公输蔡尧想到了彭九零那封报告中的要求，微微地笑了笑，两只眼睛盯着这个可以称之为死亡，也可以说还活着的男孩，雄浑的声音允诺道:“不过小事。”

    ……公输蔡尧离开镇子的时候，开始任由刚才努力压制着的两只手放肆颤抖，来到汽车畔的时候停下脚步，他凝望着肩膀上并不引人注目的三尾猫，声音在午夜的冷风中盘旋，“果然一切来得都好快，危机如此，希望，也如此。”

    口中念着希望和危机，但是却似乎和阴烟老鬼，还有神玄帝所面对和所希望看到的有所不同。

    “喵——”能够吸引小女孩目光，但是对于稍微有些地位的人来说，就已经不引人注目的三尾猫这才又叫了一声，和它当初在这个村子里见到公输蔡尧成圣时的声音与感觉，一模一样。

    “下一步很简单。”公输蔡尧虚着眼睛，抚摸着五六层肥肉悬挂的下巴，“陛下需要时间接受到这个信息，那机甲项目就不能急着开始，我会伪造陛下的回信，暂时拒绝那王姓胖子的要求。”

    让人不明所以的做法对于公输蔡尧和三尾猫而言似乎有着什么独特的意义，三尾猫人类般赞赏地点头。

    公输蔡尧满意地微笑。

    巍峨大山般的身影投映在专属座驾的车玻璃上，夜中借着点点星光但仍然漆黑的车玻璃里他和三尾猫的身影都极其黯淡，镜子成像的原理，里面和外面的公输将军，还有他现在所行走的路与别人所看到的路，完全相反，但似乎，又和这物理原理无关……

    ……

    ……

    神玄帝去了哪里

    没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神玄帝当然还在皇宫。

    联邦人眼里，这位帝皇自从南宫蝠归来之后，便从北境急急忙忙撤回了皇宫。现在南宫蝠又处于消失状态，对神玄帝来说，最安全的做法还是呆在皇宫里。皇城里无数强者、重兵，以及挂在天空的不落日，这些才是他最大的保障。所以就连联邦政府中的各大高官都认为，神玄帝还在皇宫。

    从另一方面来说，几百年根深蒂固的统治下，联邦现在民心虽然大多都是向着帝皇，帝皇的任何举动都可能掀动民心，这种时候神玄帝尤其需要冷静，任何消失的行为，都会给民众带来巨大的冲击，所以神玄帝更不可能离开皇宫。

    可事实上所有人都认为应该乖乖呆在皇宫里思考对策，或者是闭门苦修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好应对南宫蝠的皇徐雪宗，却是孤身来到了盛龙野林。

    这片原始森林位于东山行省，也就是古正王原本的封地，是联邦中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中，更是联邦三大原始森林中最大的一座。高大的灌木丛宛若尊尊巨人耸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守卫着神风联邦的这片没有人烟的，也没有和任何现代技术接轨的活化石。

    神玄帝金黄色的身影，穿行在林地之中。

    对联邦政府来说，大火已经烧到了眉毛，可他的步伐依然保持着从容，并非是他真的已经平静了下来，而是作为一位骄傲的帝皇，即便是在这个时刻，他也必须保持帝皇的风范。

    已经在这片森林里行走了数天，而今天，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的面前是座矮山，山体在群山之中毫不起眼，在山脚，也是他正前方三十米处的位置，有一个宽高都约莫五米的山洞。

    山洞之前所属于一头笨头笨脑的大棕熊，现在那头棕熊则成为了山洞新主人的宠物，坐在洞门口，一边捧着半截蜂窝舔舐着新鲜的蜂蜜，一边扮演着看门的角色。

    注意到这片宁静的原始森林里居然出现了别的人类，棕熊愤怒地抬起头，然而这道金黄色身影身上传递出来的那股同样高深莫测的气息，直接就插入了它的脑海，让它的怒意立马消失，没敢嘶吼出声。

    天生敏锐的危机感让棕熊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朝着山洞口退去，不断地回头朝着




第657章 失魂落魄
    “您愿意出手，我定为你找到另外的九把名剑，轩辕夏禹剑都能有真剑，其余剑一定也有。”

    神玄帝神情还是保持着从容，但近距离观察能够看到，他的额头上出满了细汗。

    今天的他和以往的他很不一样，虽然还是努力保持着仪态，但姿态却仿若普通人，这一番话，也全是肺腑之言。

    帝皇不需要说真话，帝皇只需要说帝皇该说的话。这是先帝在他幼时便教授给他的道理，神玄帝深谙此道，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肺腑之言，而且这虚无缥缈的许诺都从他的口中说出，也能证明现在的他究竟对自己的处境是何等的着急。

    百里寒秋死了，十多年前皇城一战的关键就是两人强大到近乎无敌的双.修功法，如今百里寒秋殒落，当年的凭仗便也化为云烟。

    他自己虽然能够杀死拳圣，但是他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面对南宫蝠，自己毫无胜算，独孤剑圣是他唯一的希望。

    话音落下之后，独孤锋却久久没有回应。

    两位联邦里站在最顶峰的大人物，就这么再度各自保持着沉默，似乎和场间半空中这些凝固的树叶一样，被冻结在冷空气当中。独孤剑圣不知在沉默什么，神玄帝，则在沉默着等待他的回应。

    “我修的是不败剑。”半响之后，这位成名已久，被世人公认为世间最强圣境之一的独孤剑圣缓缓抬起脑袋，看着面前站在平地，但又正在摔下悬崖，手死死抓住了自己这根崖壁上侧生松柏的帝皇。

    “世人知道我手握秋霜剑，人剑合一、天人合一，也知道我在三十六岁，南宫蝠二十七岁那年大败于他，知道我是联邦这几十年来仅有的圣境之一，也知道我嗜剑如命……但却没人知道我修的真正剑道是什么。”

    “我修的是不败剑。”他又重复了一遍剑道名称，“我的强大，我每一次出手，都是以不败的心态存在，我的剑，都是以不败的姿态出手，所以，我能所向披靡。

    当年我面对年轻气盛的南宫蝠，面对他的挑战，别人认为那一战势均力敌难分伯仲，然而我心中却并不认为自己会败。”

    “可是我败了。”独孤剑圣双瞳中滑过黯然之色。

    神玄帝双瞳骤然一缩，这话语之中隐隐传递出来的信息，正在折断他抓住的那棵松柏。

    “我赢不他。”

    独孤剑圣颓然地合上双眸，摇头。

    “我能这么坦荡地站到巅峰，是因为不败剑让我不败，而不败的精髓也在于心不败、人不败。从我上一次败给他之后，面对他，我的剑心已破，一败，便涂地。”

    “那一战败后，我便再赢不了他，此生都赢不了他。”

    清冷、无奈还带着几分痛苦的的定论，从剑圣口中吐出，像是吐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一口浊气，那一战时南宫蝠“虚无”玄卡所产生的寂灭力量所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这时候又伴随着记忆让他的身体重温。

    神玄帝急忙道:“他实力没有当年强，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到巅峰……”

    独孤剑圣摇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皇徐雪宗:

    “这和他是不是巅峰无关。”

    “这是我的问题，不用战斗，我已经自己败给了自己。”

    说完，独孤锋几分落寞和怅然地转身，只往前迈出了半步，便看到他的声音变成了一柄飞剑，成为道模糊的剑影，飞入了洞窟当中。

    万千无形的剑在空中挥舞，凝固的空气悄然破碎，哗啦啦的落叶，在空中重新翻卷纷飞。萧萧瑟瑟，凄凉袭人。

    神玄帝挺拔的身影一颓，强大的圣境帝皇，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风没断，但是神玄帝握住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他从悬崖，摔下了谷底。

    ……

    ……

    春风得意的神玄帝忘记了失魂落魄是什么滋味，这些日子他体会到了，而今天，这滋味浸透了他浑身上下。

    王眸眸是因为失魂落魄才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了这机甲项目，今天，失魂落魄的滋味也浸泡透了他浑身上下。

    “拒绝这人是没脑子这狗皇帝是他妈的脑袋被开水烫了！寒续死不死，马莹在不在前线能他妈改变战局！老子可以啊！老子的机甲要是能成，我可以保证半年时间里就能有至少三个圣境的械师，这他妈能被称之为圣境的械师多少年有一个这个傻狗皇帝这么简单的数学都算不明白！”

    “躲在皇宫就能安全一辈子是真的没脑子还是还生就是弱智！这种狗皇帝都他妈当皇帝！人类被困在生存圈里不是没理由的！蠢狗皇帝不被南宫蝠宰了迟早一天老子也要亲手宰了他！”

    “拒绝老子！拒绝老子！那老子也不干了！我去你大爷的，弱智皇帝！早点驾崩下课吧！活该你他妈现在这种处境！”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也不断传出让整个房屋都颤抖的轰鸣。王眸眸一边愤怒地挥舞着铁锤把一个个设备、桌子总之任何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得稀巴烂，一边在这曲暴力交响乐中用最肮脏不堪的语言侮辱着人们心中伟大的帝皇。

    他当然不知道，这回应和陛下无关，此时此刻这位帝皇还对这个项目的进展一无所知。虚门方面是单方面在秘密开展这个项目，没有向神玄帝呈现官方文件进行报告，唯一的一次报告还是由彭九零执行，然而就连这唯一的一次，信息都未能传递到神玄帝的手里。此时此刻失去了所有救助力量的帝皇，又如何会给出这样的回应

    穿着工装，两手插在裤包，靠在门栏上，活脱脱一个加工车间工人的莫睡冰，拿打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抬眉瞥了眼王眸眸，任由他胡作非为，任由他侮辱自己为之敬重的皇帝。

    核心数据都有备份，当然就算不备份也不会把计价项目最核心的元素如此随意地放在这些电子设备里，设备本身也都很是老旧，在械派系的安排下本来就是过几天就要更换，所以械派系方面也都默认了任由王眸眸这位总设计师放肆，就当是人工报废了。

    莫睡冰自己也很惆怅，只是他性格不同，没有王眸眸这么冲动和暴躁，所以不喜欢抽烟地的他点上一根灵药系的学生们自制的香烟，也是他唯一能在此时想到的排解惆怅的方式。

    空荡荡的车间里就他们两人，王眸眸放肆地捶打声还有这些昂贵仪器损毁的声音把心疼和暴力美学夹杂着刺激在两人都疲乏衰弱的神经上。

    “去你大爷的狗皇帝！”随着王眸眸最后一锤砸在一台笔记本电



第658章 一次会面
    “比如凭什么我们生来就比你们更该死凭什么你们才是这个世界资源的享有者，而我们就该受苦受难，凭什么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牺牲品，为你们的幸福当炮灰所以我跟他还是很努力地想让一切发生变化。”

    王眸眸眼神微微黯淡，淡淡的伤感在他的肥脸上流露，因为这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他和寒续都曾喜欢过的女孩。那个女孩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低等名，她的眼睛里，也深爱着现有的一切。

    “有命运不悲哀，认命才是最悲哀的。那时候我们就发现这种改变几乎无法实现，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人命，太多人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把人级制度，把现有的剥削和不平等，把联邦政府书写给他的命运当做本该存在的规矩，所以联邦才能三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

    莫睡冰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是哑然地看着王眸眸。

    “你是高等民，现在我又是活在虚门，所以你没把我当低等民看，感觉起来好像我们很平等，但是只要迈出虚门这道门，你就能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就算你不觉得我们有区别，但是别人还是会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王眸眸也耸了耸肩膀，“所以其实现在也好，联邦现在的动荡局面至少越来越多的人明白，我命由我不由你，联邦政府也不是能解决所有问题，甚至现在政府里的真龙天子还要被人解决。”

    “所以，你想说什么”莫睡冰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几分危险味道，“现在你的情绪不稳定，你不要太偏激地去思考问题。”

    “我没偏激地思考问题。”王眸眸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是神玄帝真的不给我机会，不把机甲项目当一回事，事态接着这么发展下去，他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我，又会做些什么事情。”

    王眸眸耸耸肩膀，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局面很复杂，我们都是小人物，走一步算一步吧。”莫睡冰手撑在桌上，双目放空，“陛下说最近这段日子会给答复，所以我们等等最后的答复，我不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真的会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

    ……

    盛龙野林的环月牙山谷里停有一架淡黄色私人专机，好像是藏身于此的金属巨兽，神玄帝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这架专机，也不记得这架专机是怎么离开了这片原始森林。

    他闭着眼睛躺在座椅上，心中莫大的空洞，他无比怀念此前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位强者。要是百里在，要是鬼巫在，自己也不至于沦落至这等危机局面。

    等候他许久的宠物三尾猫蹦跶到了他无人敢触及的双腿上，懒洋洋地拿脑袋蹭他，神玄帝的手掌也顺着抚摸它的身躯。

    飞机飞行了十多分钟彻底离开这片森林之后，他的私人保密手机才终于重新置身到了信号的大海，接收到了许多已经是发送过来已久，只等待他接收的讯息。

    讯息都是是各司官员在他失联这些日子的总结汇报，不过并没有彭九零的“神话”通讯发起记录，失魂落魄的神玄帝无心浏览这些讯息，准备将其丢到一旁的时候，另一条经过“神话”通讯系统发过来的讯息才隐秘地弹现而出。

    讯息来自东边境，发信人，只能是东边境的最高将领，也是联邦里最新迈入圣境的公输蔡尧。

    神玄帝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下。

    想要打败南宫蝠这等一己之力能够撼动联邦的人，需要的是同样恐怖的强者来击溃他，所以手握江山，有几百万重兵的神玄帝才会因为一个南宫蝠而焦头烂额。联邦现在有三位圣境，但是在神玄帝的眼中，只有独孤剑圣算得上和南宫蝠同等级别的强者。

    他皇徐雪宗迈入圣境也都十多年，无法是南宫蝠的对手，公输蔡尧是位将才，就算通过变异般的摄魂成为了圣境强者，但是才入圣境一年多而已，又怎么可能是南宫蝠的对手。

    正因如此，神玄帝根本没有考虑过公输蔡尧，除非真的到达了无路可走的局面，否则都不会让他来协助自己大战南宫蝠。

    所以看到这份电子密信，神玄帝的第一反应是疑惑。

    他打开信息，这双眯着的眼睛，则在迅速地瞪大，复杂而明亮的神色，在他的双眼中急剧扩大。

    “立马转向，去往东边境海尚城！”

    赶到海尚城花的时间并不长，五个小时的时间之后，这架淡黄色如同香蕉的飞机便来到这边境之城。

    城前方五十里就是人类联盟生存圈的合金城墙，这座处于悬崖边沿的城池，在外人的理解里，似乎无时无刻都置身在危机和颤栗之中。

    不过事实相反，城中所有人的生活平静怡然，比起更靠近内陆些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区别，不知是高大城墙筑立起来的安全感，还是几百年的和平安静使然。

    飞机停在了城外距离生存圈城墙十公里处的一片平原，一望无际的荒草有若海洋，飞机则是一头自然界并不存在的黄色鲸鱼，安静地在海洋上露出大半截身躯。浑圆的落日把红黄色的光彩不留余力地泼洒在草地，落日自己则挂在远处平缓的地平线，两者构成线条和色彩最完美的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