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休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非玩家角色
门边瞎子还在拉着琴,应该感觉到了有人正站在门前,咧嘴笑了一下说道。
“几位客官,赏个钱吧。”
刚杀死了老狗的黑衣人来到了瞎子的面前,他蹲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瞎子的眼睛,半响,见瞎子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才面无神情地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老人说道。
“瞎子。”
“那就算了。”老人笑着说了一句,跨过了客栈的大门,走到了门里。
后面的人也跟了进去,于是又是一声轻响传来,客栈里也没了声音。
掌柜的软倒在了地上,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外,瞎子的琴声依旧,脸上依然带着那一点笑意。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即使他看不见,他也已然感觉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停,更不能跑,想要保命,他只能继续拉。
楼上的三间客房里,糊涂道人、李驷,和术虎女的眼睛是同时睁开的,他们都察觉到了异样,坐起了身来。
为了保持低调,他们是分前后入住的客栈,之间表现得也像是毫无关系一样。
但是没想到,还是给这间客栈招来了祸事。
等到三人推开房门,走到楼道之间的时候,楼下的二三十个人已经站在了那里,拔出了手里的刀剑,等待着什么。
一个拿着锦盒的老人站在人群之中,笑着看了三人一眼,淡淡地开口说道。
“动手。”
糊涂道人认识这个人,他就是姜生明。
但是姜生明并不认识糊涂道人,因为那年围剿魔教的江湖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记不清那么多的面孔。
外面的胡琴声愈加哀怨凄婉,就像是一个一无所依的女子正在低声叙述着什么一样。
而一场厮杀,也将就此展开,在这一片无人言语的沉默之中。
该是琴声一紧,一众提着刀剑的人影,同时跃了起来,扑向了那楼上三个人。
弦声忽得急促了几分,术虎女和糊涂道人,一齐拔出了手中的剑。
术虎女自然是不会留手,她的剑挥出的时候,伴随着曲声的哀婉。
不快不慢,不偏不斜,就这么笔直而去,然后在瞬息之间又分出了重重的剑影。在杀死了三个人后,长剑才回到了她的身侧,挥落了一片血迹。
糊涂道人的剑很朦胧,就像是他本人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如是一片山间的云雾,缥缈而来,又随风而去。
他第一时间护在了李驷的身侧,因为他说过,只要他还在,就不会让李驷伤到半分。
那柄剑划过了一个半圆,玄之又玄,带起的是一片血迹,红得刺眼。
当是有刀剑相触,发出了一声铮响。
门边,瞎子的琴声越拉越急,一滴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流下,滴落在了琴弓之上。
门里,污红的血迹越流越多,一滩鲜血顺着楼梯间的缝隙淌过,没入了木板之间。
第一百六十一章:谢谢客官赏脸
姜生明知道自己大意了,在看到人群中那两个人出剑的时候,他就明白对面绝不是三个可以随意处理掉的小角色。
三个人中居然有两个成名高手,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将他们留下来了。
不过也没什么,无非只是死掉一些手下罢了,在姜生明看来,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够安然离开。
在知道事不可为后,他第一时间开始考虑起了脱身的办法。他不知道糊涂道人和术虎女的轻功如何,不过在脱身这方面的手段,他是相当自信的。就像是当年,他能够逃过朝廷的围捕一样。在他的毒雾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够捉住过他。
所以即使看到了术虎女和糊涂道人打杀了他一个又一个的手下,他也依旧坦然淡笑地站在原地。
“砰砰砰。”一具没有了声息的尸体滚落楼梯,发出了一阵闷响,摔在姜生明的脚边。
姜生明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巴,抬脚将其踹到了一旁。
楼上,两柄长剑一次又一次地挥动着,鲜血溅洒在了地板上、扶手上、桌椅上、门窗上,染得到处都是。使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着早间的清风弥漫了开来。
外面的琴声逐渐尖锐,好似磨刀霍霍,又好似野鬼哀鸣。
瞎子的手发着抖,他拉着的是什么,估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姜生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一直没有动手的人身上,而那个人也正好在看着他。
李驷的身子不好,一般不会动手。所以他在等,等姜生明露出一个破绽,然后一招让他留下。
而在姜生明看来,李驷显然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一是因为糊涂道人一直护着他,二是因为他穿得实在是太厚实了些。只要是武功稍微深厚一些的武人,一般就无惧于寒暑了。李驷这副模样,显然是没什么武功的。
应该怎么说呢,幸好姜生明没有遇到过独孤不复,不然,他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姜生明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来都来了,他总要给对方留下些什么,才好不丢面子。
那就拿这个废人开刀好了。
他想着,打开了手里的锦盒。
锦盒里的是一把飞针,这是姜生明专用的暗器,每一根针上都涂着能够见血封喉的剧毒。
用食指和拇指取出了一根,姜生明笑着看向了李驷,随后,两指一捻,食指随之一弹。
细若毫毛的飞针当即射出,穿过了人群,无声无息地逼向了李驷的喉间。
这便是姜生明的暗器,不在于快,也不在于锋利,只在于隐晦。
甚至那飞针射在人身上的时候都不会痛,但是下一刻就会取人性命于无形之中。
然而与此同时,李驷也挥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对于姜生明来说,李驷这一挥手,有三个过程。
第一个过程,是李驷的手刚动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将自己笼罩在了其中。他的感觉很明锐,所以他也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也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于是他下意识地向着左边躲了一些。
随后便是第二个过程,他看到了李驷的手里闪过了一丝微光。那是一把飞刀,常年使用暗器,这一点姜生明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这个人会用暗器,难道他其实会武功,装作不会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我大意,再一击取我性命?
无数的念头同时从姜生明的脑海中闪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柄飞刀消失在了李驷的手里。
紧接着便是第三个过程,他看到了一柄飞刀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紧贴着他的左胸。
飞刀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他都没有看清。
他只看到了它突然出现,而半空中,自己先前射出的那根银针已经断成了两半,落向了地上。
这一刀若是射中了,他不会死,但是也绝对逃不掉了。
姜生明的瞳孔紧缩着,全身的寒毛直立,死死地看着那柄飞刀没入了他胸口的衣裳。
万幸的是,在李驷动手的第一个过程里,他就已经下意识的向着左边躲了一些。
“刺!砰!”
飞刀穿过了姜生明的衣服,刺入了他背后的木板之中,而姜生明则是站在一旁,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的胸口处,衣裳破开,露出了皮肉之间一条血痕。但他终归是躲开了这一刀,而且李驷的刀上也没有毒。
看到姜生明居然躲开了,李驷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愕。要知道因为不能再用轻功的关系,他可是好好地练了一番暗器。
唐重的这一刀,他虽然不敢说自己能够用的一模一样,但是起码也能够用处九成的威力,剩下的一成是唐重断了的那根手指。
可没想到就算是这样,都叫姜生明躲开了。
姜生明惊惶地抬头看了李驷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家伙,居然是危险的人。
没有再敢停留半分,他直接翻过了客栈的窗户,向着外面跑去。
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当真没有了一点来时的气度。
术虎女皱了一下眉头,正要上前去追,却被李驷拦了下来说道。
“若是叫他在这里铺开毒雾会很麻烦,这次还是先让他去吧。”
这也是为什么李驷没有步步紧逼的原因,这里毕竟是县城,要是姜生明不管不顾地将毒物铺开,会波及到的绝对不只一两个人。
而且,他们要找到的也不是一个姜生明,而是整个魔教,现在也不必急于一时。
当糊涂道人打晕了最后一个魔教弟子的时候,客栈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三人带着这名魔教弟子向着门外走去。
门槛边,瞎子的琴声戛然而止,他的琴弓是被他拉断了。
微微地喘着粗气,瞎子端着胡琴,傻愣地坐在地上。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叮铃当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他身前的瓷碗里被丢进了几枚铜板。
“拉得不错,自己去买些吃的。”
一个声音如此说道,然后,便是三个脚步声走远。
客栈里一片死寂,店里的桌椅狼藉,楼梯上的鲜血滴落着,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
门外的街巷空空,老狗的尸体无声无息,瞎子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呆呆地对着身前空无一人的地面,低了低身子说道。
“谢谢客官赏脸。”
小县城里,又没了一点声息。
第一百六十二章:每一个故事里,都有那么一些不重要的人
那个人是谁?
逃跑的路上,姜生明如此想到,但他却根本不敢回头看,因为他怕看一眼,自己就走不了了。
他只是一味地运转着轻功,向着县城外面跑去。脚底生风,丝毫不顾自己披头散发,衣袍凌乱的模样,不敢做一刻的停留。
一直等到跑到了县城的三里之外,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刀,心中却还是后怕不已。若不是他侥幸地侧开了一些,现在的他已经倒在那客栈里了。
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暗器高手,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莫不是唐门中人?
神色阴晴不定地想道,姜生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随后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如果是唐门中人,这样的武功,不可能连一点名声都没有。
难道又是哪个隐世不出的老鬼?
姜生明咬了咬自己的牙,这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一个人。
该死的,怎么都和我们八苦门作对。
想着,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到头来,还是因为他的武功差人一筹。
等着吧,等我修成了门中秘典,看你们谁还能拦我。
暗恨地看了一眼清河县的方向,姜生明扭头离去。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当年的贺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影响。
让他几乎以为贺琅就像是神魔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而这也就是当年八苦门的门众,会如此迷信教义的原因之一。
甚至直到现在,他们中大部分的人也还相信,贺琅之所以会失败只是因为天公作对而已,与朝廷和江湖无关。
姜生明便是相信这一点的人,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贺琅的武功,更迫切地想要得到那种无所不能的手段。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
他相信,只要他可以修成神功,便可以天下无敌。那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他的去路了。
他会让八苦门再现当年的光景,号令天下,无敢不从。就像是他从前,见到的那样。
与此同时,李驷和糊涂道人审问了那个带回来的魔教弟子。这人的嘴巴很紧,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出个什么来。
最终两人将他送去了当地的风雨楼,等萧木秋给他们一个消息。这种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第二天的夜里,县里下起了小雨,先前的那家客栈,已经被本地的捕快们围起来了。当然,就算没有被围起来,李驷他们也不可能再住在那里了。
他们换了一家客栈,进门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先前的那个瞎子。
瞎子还在拉着琴,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张琴弓。没有了之前的那条老狗,他一个人坐在门前显得有些冷清。
李驷三人走过他的身边时,他手里的琴顿了一下,该是拉错了一个音。
两边都没有说什么话,李驷他们走了过去,瞎子又拉起了琴。
门里,这间客栈倒是热闹的不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也不知道瞎子从前,为什么要在那间没人的客栈外乞讨。
可能是因为那条老狗,可能是因为那个掌柜,又可能是二者都有。
总之没有人会去细想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这个世上,总有人是不重要的。没人会去在乎他们,也没有人会去在乎他们失去了什么,即使他们可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见到李驷他们走进了门,小二当即迎了上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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