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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恶临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言桄

    我转了个角度照着屋子,谁知道居然对面一道亮光回闪过来,正晃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前面模模糊糊就出现了两个人影。

    啊!我吓了一跳,短促地喊了一声,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前面只是一面镜子,两个人影正是我和华鬘的身影,只不过那面镜子镜面大概不太平整,所以看上去人物都显得变形了。

    镜子下面看上去是一个老旧的木头梳妆台,台上面布满了灰尘。梳妆台上有几个抽屉,抽屉把手上有人拉拽过的痕迹,应该是之前小余和施鲢留下来的。梳妆台正上面放着一块大玻璃板镜子,玻璃板镜子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我举着手机靠近照去,只见照片上是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小女孩,她们站在照相馆里的那种背景墙前,互相拉着手,面对着镜头微笑着。

    隗彦晓曾经说过,这座老宅的主人隗盛川当年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七岁那年溺死,剩下的另一个长大后变疯也跑丢了,而这张照片大概就是隗家女儿当年的合照。

    梳妆台的抽屉里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我们走到西边的屋门处,掀开门帘,走进最西侧的屋子。结果我刚前脚迈进去,就看见一道影子嗖地从我眼前掠了过去。

    我吓得赶紧往后一躲,正好躲进跟过来的华鬘的怀里,但手机却失手掉在了地上。华鬘也愣了一下,她赶紧扶着我,一手捡起手机朝屋里照去,光柱扫过的地方那个黑影再次一掠而过。

    别害怕,别害怕,她拍着我肩膀说,只是一只天鼠嘛。

    这时候黑影再次闪过,我终于看到了它的真面目,原来只是一只蝙蝠。

    我从华鬘手拿过手机揿灭了手电筒,整间屋子顿时完全黑暗下来,黑得就像地狱一样,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出来。

    你干嘛呢?华鬘问我说。

    奇怪,西边这两间屋子没有缝隙,蝙蝠又是怎么进来的呢?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又揿亮了手电筒。

    华鬘使劲吸溜着鼻子,她抬头看看屋顶说:天鼠的巢,就在屋檩上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果然就又看见两只蝙蝠从屋顶飞了下来,它们飞来飞去,和之前那只蝙蝠共舞着。

    我纳闷着蝙蝠的事情,然后举高手机,想照亮整间西屋。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这间屋子实在是太乱了。它应该是整个家里的杂物间,地上东倒西歪地扔着各种破旧的家具什物,还有瓶瓶罐罐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甚至铁锹镐头一类的东西,简直就跟垃圾场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些,我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其他屋里物品比较少的原因了,敢情是都堆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华鬘对这些布满灰尘的破烂显然没有兴趣,加上几只蝙蝠乱飞,弄得屋里灰尘飘翻又脏又乱的,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

    好无聊的屋子。她用了一个不太合适的形容词,但点评得却恰如其分。

    我们俩走回堂屋,又掀开了东侧屋子的门帘。因为第一间屋子当时已经看过,所以我直接朝最东侧的屋子走去。

    东侧的两间屋子窗户边虽然已经码上砖头,但明显不像西屋那样砌得严丝合缝。阳光从缝隙中如芒如刺地透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在院子看见过的刺猬。

    让人奇怪的是,最东边的屋子和最西边的屋子截然相反,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件家具,没有一件杂物,只有满地满墙的灰尘。

    既然什么也没有,我和华鬘只好退了出来,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东边第一间屋子衣柜里面的那个大木箱。

    鱼锁木箱?华鬘很感兴趣。

    对,只不过那个木箱被锁上了,不知后来林瑛他们查过里面了没有。我转过身,来到那个大衣柜前,打开柜子门。

    但刚一开门我就怔住了,因为那个木箱确实已经被打开,里面不出所料,就像最东边的房间那样,已经空空如也。

    我把手机电筒照向箱子里面,只见木箱底下垫着一层已经磨得光滑的牛皮,我揪着牛皮的一角,使劲往上面一抻,牛皮霍地翻了起来,箱子底下泛起一种木质的清香,闻起来像是樟木的气味。

    箱子底下也什么都没有,我决定明天问问林瑛,是不是他们把箱子打开了,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站起身,发现华鬘还站在一旁,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我问她。

    就是那个。她指着衣柜里的角落说,我‘开画’出来的人脸,就是那个。

    我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柜子角落里除了那把已经被拧开的鱼锁,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看看华鬘,又看看那把锁,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华鬘画出来的奇怪的人脸,竟跟那把锁的花纹十分神似!




第一百一十六章 鱼锁
    怪不得当我看到她的画便觉得眼熟,但就是回忆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那个人,当时还觉得以我的记忆力不可能如此,现在看来,竟然是因为我看到的东西并非人脸,而是锁上的鱼脸!

    我伸出手,哆哆嗦嗦捡起鱼锁,发现鱼锁并不是被撬开的,而是被人打开的。

    因为这是一把汉字密码锁,要打开的话就必须要解开设好的密码。所以当拿起锁时,我便看到了密码设置的那四个字——那四个密码字其实很简单,我禁不住恨自己太笨,竟然连这种藏头诗都没反应过来。

    那首诗本来就是四句话——吾本无圻无际,非人非物非神。善知日月终始,类乎天地风云,而这四句话的第一个字正是这把鱼锁的密码,它好像挑衅似的在那里做出了某种宣示——

    吾非善类。

    古人颇看重吉凶,所以一般各种家用什物上要么镌上吉祥事物,要么写上吉祥话语。所以像今天看到的鱼锁上面,非但没有吉祥话,还写着吾非善类藏头诗句子的情况十分罕见。

    这种事情其实不是没有,而是只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出现,比如墓室上的警告文字,宗庙祠堂里的恫吓语言等等。

    但鱼锁只是一个锁箱子的小物件儿,而且吾非善类既没有特别强的警告意味,又没有很厉害的恫吓效果,充其量只是自己抹黑自己而已。所以,如果古人做汉字密码锁的话,也大抵不会留下这句奇怪的话做谜底。

    所以这把奇怪的鱼锁应该没那么简单,而鱼锁锁住的箱子里的物品也必定有些蹊跷。我想到这里本想直接给林瑛打电话,问问她们是否在箱子里发现了什么。但想了又想,还是放下了手机——因为如果林瑛万一又问起沈喻的话,我又得帮着华鬘圆谎,一来二去就又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隗家老宅显得十分古怪,几百年前的暗道香炉里的四根鬼香火,还有梳妆台上奇怪的照片和柜子里诡异的鱼锁,这些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而且住在这里的整个家族还横遭厄运,看来隗家老宅的秘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我正在自己揣摩着,华鬘却朝我走过来,她脸色阴沉地拿起鱼锁,反反复复看了两遍,然后直接把锁紧紧攥在手里。

    我正想说这是将来的关键物证,不能乱摸乱动,否则就跟网剧里演的警察一样,从现场拿起一桶方便面就泡着吃没什么区别了。但她走得飞快,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间阴森森的屋子里也有些瘆得慌,所以只好快步跟了出去。

    走出隗家老宅的正房,顿时觉得阳光灿烂,那感觉简直就像从地狱里回到了人间似的。就连华鬘也忍不住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走吧,亲爱的。她回头跟我说。

    走?去哪儿?不是你说要来这里的吗?就看了几间屋子就完了?不查了?

    查完了啊,不是发现性冷淡要找的人了吗?她张开手掌,把那把鱼锁秀给我看。

    别闹,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连狐狸都不能成精,锁也不行。

    我可没闹,你不觉得这条鱼的脸,就像是仿着人脸做的吗?

    我低头一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之前我总感觉鱼锁的脸有些奇怪,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的,这么仔细端详起来才发现,与其说它们是鱼的眼睛嘴巴,还不如说更像类似是人的口目。

    但是,这条鱼的样子毕竟是经过艺术加工的,跟现实的人类长相并不一致。更何况从鱼锁的造型和磨损情况来看,它应该是很早之前打制的物品,所以即便是仿人而造,那它所仿之人大概也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难道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死人?

    难道死人还能活跃于现实之中,化身为花衣鬼,变成沈喻怀疑的犯罪高手?那不就是鬼作案了?

    这样推理的话,会不会有些荒诞和诡异?不过华鬘之前闻过这里,她明确地说过这儿是没有鬼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脑海中连续冒出这几个问题,但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隗家老宅的院门外传来揭封条开锁的声音。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虽说是刑侦支队特聘的顾问,但我们私自翻墙跳到宅子里自行勘察,肯定是违反程序的事情。

    如果被警方的人进来撞见,一是不好解释,二来估计还会给林瑛添麻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华鬘不是沈喻,有时候我很难保证她不会忍不住自行其事,然后弄出什么尴尬的状况来。

    正在着急的时候,我就感到华鬘一下子又抓住自己的肩膀,然后又是一阵疾风扫面,我没有防备,嗷地叫了一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抓着跳到了老宅的屋顶上面。

    看到了吧,天生神力,移动功能,厉害吧?她凑到我耳边,低声炫耀道。

    厉害是厉害,这速度和力度,基本上可以说是飞来飞去了。

    可我被她突然这么一抓一提一跳一飞,心里早就砰砰乱跳,整个人慌得一笔。

    不过好在她手疾眼快,我俩刚俯身伏在屋顶上面,就看见两个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隗家老宅正房是一面顶,所以南边朝向院子的那边砌了一条三十公分高的镂花障墙。

    我俩趴在障墙后面,透过镂花的孔隙朝下面望去,惊讶地发现进到院子里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派出所的年轻法医居新城,另一个人是个二十二三岁,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他来干嘛?我小声嘀咕道,那女的又是谁?

    华鬘见我嘀咕,也凑过来问我那人是谁,我现在当然没法跟她解释,只能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居新城带着那女孩走到槐树底下,指着挖到地道的那个深坑,有点儿像炫耀似的说:这底下全是分尸的血迹和肉渣,那天他们提取生物物证的地方就在这儿——他们其实提取得并不理想,所以我今天申请了再来一趟。

    马尾辫女孩哦了一声,看样子对居新城所说的并不感兴趣。

    居新城看女孩反应冷淡,好像被劈头浇了冷水,他只好讪讪地说:那我下去采集物证了,你在这里慢慢转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鱼脸男孩
    我这才明白,居新城是来重勘现场,提取尚卫民被分尸证据的。一般这种情况下,警方都会派两个人来作为见证人。这么说来,那个马尾辫女孩肯定也是警察。

    这个男的想讨好那个女的啊。华鬘一语道破天机,看样子是想追人家。

    她说得确实没错,因为居新城刚弯腰采集了一些证物,就又抬起头对那女孩说:这宅子很久没人住了,你小心点儿。还有,别进那几间屋子里去,虽然那里头满地都是灰,不像有人活动过,但支队说明天还想来仔细勘察一下。

    女孩冷冰冰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但我却开始疑惑起来,上次我跟林瑛在东房检查时,明明鱼锁还锁着箱子,但这次来箱子已经被打开,鱼锁也被抛在了一边。

    我原以为这是林瑛让人打开,取走了箱子里的物品。可是刚才听居新城的意思,刑侦支队那边根本还没开始对正房做勘察。

    所以,打开箱子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潜入隗家老宅,打开的那个箱子呢?

    那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对那个人到底又有什么用处呢?

    原本云塘镇的三起案件疑团就很多,但连着折腾几天之后,我发现疑团非但没有被解开,反而越来越多。

    围绕着这三起案子的所有情节都有可疑的支线,而支线之外又会滋生出可疑的枝丫,所以疑点好像无穷无尽地生长出来,简直成了一株不停开枝散叶的邪树。

    下到地道坑里的居新城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我伏在屋顶往下看,只见那个女孩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绕到正房前面,吱扭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是不让她进正房吗?华鬘显然刚才也听到了居新城的话,她小声问我。

    那女孩也是个警察,估计有好奇心吧。但总有人进院子乱闯现场可不是好事,咱们得早点通知林瑛。

    等等,华鬘忽然警惕起来,她神情专注地使劲吸溜着鼻子,有情况!

    你难道又闻到什么味儿了——不是不能闻味儿了吗?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昨天没找到的东西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啊——难道是尚卫民的尸体去向?

    是啊——好像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华鬘差点站起身来,幸亏我一把把她按住。

    站起来就被发现了!要不——咱们想办法离开屋顶?

    好。她点点头。我俩于是小心翼翼地朝屋顶后面弯腰移动过去。

    隗家老宅后面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那天发现尚卫民被分尸的现场时,我记得警察们还去过后面那家了解情况。

    因为我并没有跟过去,所以只隐约听说后院是一户姓朱的人家,有一个身体有些残疾的老人在家,他好像耳朵聋得厉害,因此并没有问出什么关键线索来。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趁着前面居新城采集证据,马尾辫女警进屋勘察的时机,让华鬘带着我跳到后面的朱家院子里。

    反正朱家老人耳背,估计不会发现我俩,这样就可以趁机转移,不被居新城他们发现。

    华鬘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更能够体察到我的心思,还没等我说出来,她就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那意思似乎在说——

    做好准备,又要带你跳下去了。

    其实每次她揪着我跳来跳去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有点儿担心,担心她一不小心没拎住我,把我从空中丢下去摔个半死。

    所以我赶紧闭上眼睛,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并没有飞起来。相反的是,她的手又从我肩膀上拿了下去。

    我奇怪地张开眼睛一看,这才明白华鬘没带我跳下去的原因——原来朱家院子里站着一个奇怪的小孩,他的嘴巴微张,显然因为发现我俩站在房顶上而感到惊讶。

    可是当再仔细一看那个小孩的容貌,我差点吓得从隗家正房的后山墙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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