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蔷薇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淡月匪狐
将舒明泰发落到高镇当一名搬运工,且不说搬运瓷土又苦又累又脏,这高镇离瑶镇距离遥远,这不是让舒明泰再也不能与江家小姐见面,彻底断了人家的想法吗
但是,没将舒明泰赶出江家,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众人捉摸不透江水寒的想法,都不敢妄自发言。
舒明泰擦了一把嘴角残余的血迹,从地上缓缓支撑起疼痛的身体,然后依然在地上跪好。
“师傅,别说您让我去做苦力,您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会遵从的。可是,您让我不再见曼玉,我无法听命。求您,成全我和曼玉,成全徒儿这一片痴心,徒儿愿为您做一辈子的牛马,求您成全!”
舒明泰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响头,磕的额前皮破,通红一片。
看到这一幕,楼上的江曼玉心如刀绞,嘴里喃喃道:“阿泰,你这又是何苦”
直到舒明泰快晕倒在地上,才听得江水寒慢悠悠地出声,“我江家,十几代都不招白衣女婿”
舒明泰停下动作,抬起磕的青肿的额头,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江水寒,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江水寒捋了捋胡须,“这一代,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还没等江福生等人暗自松一口气时,又听老爷子道:“不过么,你有句话说得对,如今都是新社会了,祖规虽然不能改,但是,机会还是会留给江家的有缘人“
“老爷子”江福生忍不住出声打断。
江水寒没有看对方,只是一抬手,示意对方噤声,神情威严。
“高家那块地,既然已经建起了新窑厂,再还给人家,也已是面目全非,没有意义。都是同镇的村民,我们江家会再补偿高家一笔钱,不过么,这笔钱”
江水寒精明的双眼看着舒明泰,“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玉儿引起前段时间,听闻省城来了一位外国人,名叫麦可尔,他是来参加下月举行的陶瓷博览会的。他找到瓷商会,说哪家能烧制出一套顶级的釉里红,他就当场和谁签订十年外贸合同。
阿泰,你若是能烧制出这套让人满意的釉里红,并拿下合约,我,便成全你的心意!如若不然,我劝你现在就死了这条心,收拾收拾东西,去瓷土厂吧!”
此言一出,就如一声惊雷,炸响了整座庭院,众人被惊的外焦里嫩。
江水寒的意思很明显,拿下合约,就成全二人,拿不下,证明舒明泰无能,此后再不要肖想江曼玉。
“你们谁,有异议”
江水寒视线在江家众子弟面上一扫,又看了一眼刘家人。
大家心思各异,却都没有人敢反对。
三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阴沉。
舒明泰深深看了楼上一眼,江曼玉挂着泪花的面庞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朝江曼玉弯起一抹难得的笑意,笑意明朗,暖人心扉,给人无穷的力量与信赖。
最后,他朝江水寒深深一拜,“徒儿,定不辱师傅使命!”
江水寒轻声嗯了一声,“一个月为期,若是你不能完成合约,从此,你都不要出现在玉儿的面前,永远只能在瓷土场搬泥土。但若是,你在博览会上能谈下这项合约,我不仅将玉儿许配给你,还将那新窑厂的厂长,给你做!”
语出,再如一道霹雳,划过众人心头。
 
第348章 番外篇——我心有明玉(九)
他们唯一的儿子早殇,他的发妻从此也一蹶不振,两年后,竟也郁郁而终。
若不是看着小孙女对着他整日笑语殷殷,一双明亮的眼眸像极了发妻,给了他心灵的慰藉,只怕他,也会跟着倒下去。
“阿慧,你孙女,看上了一个年轻后生,那后生身上,有我缺失多年的东西——一颗有灵魂的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舒明泰将自己封闭在小柴窑里,潜心研究,反复试验。
而江曼玉为了不给舒明泰添加压力,也将自己关在了小闺楼,几乎都没曾下过楼。
只是到了夜里,她推开小轩窗,透过层层院墙,重重树木,望向远处角落里的小柴窑,柴窑里发出的点点火光,是她心头唯一的慰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静时,芭蕉叶后,也总有一双明亮湛黑的双眼,看向她这边的窗棂
经过十几次的反复试验,一个月后,柴窑里的火再次熄灭,最后一次的试验品正式出炉。
看着工人们将一个个匣钵搬到院中央,一一摆好,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神情紧张。
江福生皮笑肉不笑地对舒明泰道:“后天就是陶瓷博览会的日子,舒明泰,你这一个月内,不知道浪费了我江家多少木柴,烧坏了多少瓷器,你确定,这一次,不是又是一次失败”
做陶瓷的都知道,这釉里红烧制难度大,成品率极低。它是以铜为着色剂,在白胎上直接绘制各种图案纹饰,在上面施一层釉,铜在高温还原焰中发出了红色,所以名叫“釉里红”。加上烧柴窑很难控制窑温,只有凭把桩师父的经验与取出火照对比,他不相信,这舒明泰年纪轻轻,就有炉火纯青的烧瓷技艺。
舒明泰没有与对方计较,只是恭敬地朝江水寒躬了躬身,“师傅,请检验。”
江水寒轻咳一声,众人赶紧闪到一旁,让出一条“官”道。
他大略地扫了地上一眼,然后抬起一根手指,“取!”
得到命令,工人们从匣钵中将里面的陶瓷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摆在铺着红丝绒的桌子上。
当一件件精美的瓷器亮相眼前,大家忍不住齐声赞叹,就连江福生也一时被瓷器的色彩所震慑。
作品共有九件,有两件是仿造明宣德青花色调的青花釉里红,以青花绘出云朵和翻腾的海水,以铜红绘出飞舞的巨龙,色调或浓或淡,真真是相得益彰。
还有一件也是亮眼的很,仿明代洪武时期釉里红的牡丹菊花大碗,纹饰丰满,器型漂亮,浓艳不失秀丽,热烈不失典雅
江水寒仔仔细细地看着,满意地捋着胡须,心头也是赞叹不已。
他早就知道,舒明泰非池中之物,只是凄凉的身世封闭了他的内心,如今,为了爱情,舒明泰敢于创造,敢于开拓进取,试问,这样的好人才,好男儿,愿意入赘他江家,不正是他江家之福,曼玉之幸么!
看到老爷子那满意的神情,江福生嫉妒的仇恨开始蔓延,手指捏得咯咯作响,与同样有着情绪的江财生对视一眼,眼里流露的是只有二人才看得懂的光。
面对众人的一片夸赞声,舒明泰依然淡然谦逊地颔首站在那。
在场的有好多都是和江水寒齐名的陶艺大师,饶是品鉴无数,也被舒明泰的作品所折服,都对江水寒道,后生可畏,国之栋梁。
江水寒也是越看越欣慰,对这个徒儿是心里越发欢喜。
他对身后人吩咐,“去请玉小姐下楼。”
不一会儿,江曼玉一身浅妆地来到后院,向江水寒微微行了礼后
第349章 番外篇——我心有明玉(十)
工人们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不敢去看江禄生的神情。
而最先让木箱坠地的两名工人,低着头,更是没敢抬眼。
木箱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不用想,里面会是怎样的惨景。
江禄生眉头微蹙,不发一语地似在沉思。
这时,江水寒等人闻讯赶来。
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江水寒神情严肃。
“说,怎么回事”江福生最先发声,怒问在场工人。
一名工人抬眼看向江福生,颤颤巍巍地道:“大公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脚下的路太滑了,我们一失手,才”
江福生厉喝道:“蠢货,不知道这次的货物有多么重要吗,你们搞砸了舒设计师的省城之行,你们这是存心找死!”
他眼眸一狠:“来人,把这几个没用的工人给我赶出窑厂!”
几名彪形大汉冲上前,抓起先前那两名工人就要往外拖。
“慢着!”
大家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只见舒明泰从暗夜里走出来,目光如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福生热络地迎上前,指着两名工人道:“阿泰,我怀疑这些个工人是故意的,明知道这次的陶瓷意义非常,还掉以轻心,你放心,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舒明泰深深地盯了江福生一眼,淡淡道:“的确,是故意的,也的确,不能轻饶”
还不等江福生发号施令,只听舒明泰冷然道:“但是,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众人愕然,只有江福生脸色微变,而江财生神色复杂。
舒明泰朝江水寒颔首,道:“师傅,您曾说过,凡是敢破坏此次博览会之行的,无论是谁,您都会严惩,不知道,这里面,包不包括几位公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皆震惊不已。
江水寒扫了一眼江福生与江财生后,严肃地道:“自然。”
舒明泰朝江水寒深施一礼,“请恕徒儿得罪了!”
说罢,他直起腰身,犀利的双眸直视着江福生。
江福生指着舒明泰,气结加心虚地道:“舒、舒明泰,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要胡乱咬人!”
舒明泰转过身,双手背立,面对着一江春水,站在那,整个人就像这春夜,看上去平静温暖,实则藏着难以散去的残冬寒意。
顿了顿,他转回身,指着工人们走过的地面,“大家看,这几日,都未曾下雨,即便地面没干透,也不至于如此湿滑。大家再看,这地面,不仅湿滑不说,还泛着一层油光,明显是被人为地洒了油在上面。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使坏,利用黑夜的掩护,让工人们察觉不到地面的异样,这才造成工人们在搬运途中滑到”
说到这,舒明泰看向一言不发的江禄生,“二公子是负责码头货运的,对这边的地形了如指掌。白日里忽然让人封了以往的道路,说是道路在维修,夜里让工人们换了这条小路搬运货物。二公子,您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听罢舒明泰的话,江禄生少了以往的暴戾,只是没有任何情绪地道:“我不知道地面被人洒了油。”
“二公子对手下人极为严苛,您手下人做事向来稳重谨慎,我不相信,他们会没有发现地面异样。”舒明泰言辞犀利地道。
江禄生不再做任何辩解,只是视线从江福生脸上迅速扫过。
舒明泰冷笑一声,“二
第350章 番外篇——我心有明玉(十一)
“大公子可真是好算计!”舒明泰轻蔑地睥睨着跪在尘埃的江福生,仿佛那就是个跳梁小丑。
“你阿泰,我是真心悔过,你就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江福生咬着牙,脸上衣服悔恨恳求的模样。
哼,只要能阻止舒明泰去参加博览会,他做什么都值得。笑话,以为是烧白瓷吗,那可是釉里红,工序复杂,一天一夜时间,怎么可能烧制得出。
只听舒明泰淡笑一声,“大公子怎么就知道这木箱里的东西,就一定不经事了呢”
“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江福生惊愕地站起身,有些发懵。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是诧异不已。
舒明泰伸出手,先扶起那名倒地的长工,然后让人打开木箱。
木箱打开后,所有人都呆立了,江福生更是睁大了双眼。
火把下,江水寒凑近一看,只见木箱里露出的,都是碎裂了的泥胎,根本没什么成型的陶瓷。
“这是”江水寒狐疑地看向舒明泰。
舒明泰道:“师傅,徒儿早知道几位公子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徒儿来了个李代桃僵,用这些废弃的泥胚代替了釉里红瓷器,以防万一。至于那套真正的釉里红,徒儿早已经打包好,借用了高家的货船,运出了瑶池镇。”
“这怎么可能”江福生一脸不可置信。
舒明泰笑笑,“大公子,很可惜,您的计划落空了。不仅您的计划落空,就连三公子的计划也落了空。”
江福生眼眸一紧,想说什么,终究是气得说不出来。
舒明泰继续云淡风轻地道:“大公子也算得机关算尽,怕我今晚逃过一劫,于是让三公子早早地候在省城码头上,待工人下货的时候,来个偷龙转凤,换掉我的参展品,让我在博览会上出丑。可惜,三公子除了吹一夜的冷风外,他别无所获。”
听明白后,江水寒静默了几秒,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果真是我江水寒的得意弟子,果真得了我的一生真传,哈哈哈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敬啊!”
江水寒止不住赞叹,他对弟子一向严苛,这是他头一次由心而发的赞叹。
他不由得看向满脸灰败的江福生,深深叹了一声,“福哥儿,这一次,你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江福生嘴角抽动了几下,猛然厉声道:“我不服,我是江家的大公子,江家窑厂的厂长,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漂流儿!他舒明泰,分明就是狡奸巨猾,老爷子,你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外乡人比对自己孙子还要好我不服!”
面对江福生的叫嚣,江水寒笑容凝住,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血往上涌。
江禄生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担忧地低喊一声,“爷爷”
江水寒摇摇头,指着江福生,痛心地道:“我江家历经百余年,靠的是诚信二字,你不诚不信,让江家的声誉蒙羞,今天若不严惩你,我便是江家的罪人。
自今日起,革去大公子窑厂厂长一职,并押往江家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他从祠堂里出来!”
“老爷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为了一个外人”
江福生面色狰狞,指着舒明泰喊道:“这个姓舒的,到底给你和妹妹下了什么蛊,竟让你们这般对他言听计从我就是不服,江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我是江家未来的接班人,你如今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要削我的权,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大哥,住口,你有些放肆了!”江禄生拉住失狂的江福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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