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莲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减佳colo
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他会来一次,也会来第二次,第三次,这次华雒在身边不方便行动怕吓着她,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想在全天下最严密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些什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男人搀扶着大肚子女人走远了,赫连邕从房梁上跳下来,吹吹身上的尘土,径直走向赵慧的床边,把赵雱给她写的那些家书都放进怀里,在床上扔下一把火折子,静静等待火势变大
64 清淡小菜
弓子咬着筷子,小心翼翼地看他,见他脸色如常,举止间也没有什么不满,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喝着碗里的稀粥。
配上一小碟酱菜和馒头,就算没有荤腥也觉得美味。
再想想以前的岁月,不禁感慨。
从小流浪街头,河南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个遍,犄角旮旯都曾经呆过,但如影随形的,永远是人们或说或不说的厌恶。
不过随便了,曾经有位老乞丐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弓子,咱们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管他说个屁,他能给你半块馍你就叫他大爷,咱卖的就是这笑脸。”
话粗理不粗,不过弓子现在觉得,不能谁给你馍都叫大爷,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不能背叛。
那个能在滔滔江水中救了小女孩,能于一城危难中解救苍生,能把天下都放在心中的靖月皇,是他永远崇拜的人…
“咳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弓子在菜盘子露底的时候恰当地说道,顺便打了个嗝。
拿过他对面的花雕酒,补石倒了满杯,轻酌一口,酒香瞬间在口中蔓延。
眼前仿佛浮现出来畴言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如同清莲在湖水中舞动着,用曼妙的身姿抵抗世间的污浊。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一个百夫长,等战归假结束了我就去大营里呗,跟着狄将军去。”
百夫长
陛下给他这个名头真是不大不小,既成不了气候,又不至于太过落魄。
“还有几天我算算…从咱回来到现在已经十三天了,还有十七天左右,哎哟,你可得好好珍惜,不然到时候就不能天天见着你的长公主了,哈哈…”
补石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笑完,弓子再低头一看,菜也交底了,粥也没有了,弓子唯一带过来的两瓶花雕酒也一滴都倒不出来了,雷雨骤停,薄月西楼,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补石看着雨水冲刷过的夜空,星星很多,一闪一闪,汇成满天繁星河流,月亮只不过在广阔无垠地天空的一角残存,宛如清浅水底的影子。
于是地上的水坑里,也多多少少闪出来影子的影子,和天上淡淡的月亮交错辉映着。
夜静悄悄的,补石能闻见空气里的泥土味,能分辨出哪种花还在夏天绽放,又有哪种春天凋零的花瓣终于在雷雨的洗礼下散发出它本该有的味道。
一切,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补石换了身衣服,走出院子,锁好门,在隔壁黑狗撕心裂肺的叫唤声中去了长公主府。
“殿下。”
补石熟门熟路地翻到了畴言的门院,看着屋子里还有一点烛火闪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哎,你快进来。”
畴言打开门,看了看四周,笑着把补石拉进来关上了房门。
接着抱着他的腰肢,瘫在他的怀里。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睡不着了。”
“今天朋友找我叙旧,看我们的殿下晚了些,不过殿下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补石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哎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群人未免也太烦人了。”
畴言说的是自从那次羡啼设计谋害后而加强的暗卫人数,不过碍于畴言是女儿身,平时睡觉时在院门之外。
最让畴言生气的是,自从补石回来以后,皇兄就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就好像补石会把她拐跑一样。
不过畴言不知道皇帝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补石才会每天晚上趁着守卫松懈,夜色掩护才悄悄摸上门来,二人相见片刻,聊表相思之意后再回去。
“放心殿下,不远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
“你还记得上一次你见过的珠宝吗”
畴言轻捶他一下,打趣道:“怎么你想要回去,准备找哪个相好的呀”
“确实挺熟的…哎呀,且放手…”
畴言拧着他的耳朵,心里是一团压抑的怒火。
还挺熟的是不是早就花前月下说要娶人家过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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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冠传说
补石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干脆不想了,出言安抚了畴言担忧的心。
“别担心了,我不会被任何人杀死,除非我自己愿意…”
“呸呸呸…”畴言拉着他的袖子连呸三下,“不许说这样的话。”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华雒,她也是这样的…
“女人都是这样吗”他嘟囔一句,畴言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夜深了,早点睡觉。”
畴言还是皱着眉头,“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跟皇兄说一声吧。”
补石捏了一把她的小手,眼中含笑,“不必了,我能搞定,在龙京,堂堂天子脚下,我不信他能召集多少人来对付我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更何况我不想让陛下觉得我连这么点儿事都解决不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想问那人一些事情,不方便他人在场…
回到住处,补石又听见那个声音…
“梁笙,梁笙…”
空灵而悠远,显得瘆人。
他没有告诉畴言的是,他不仅能听到声响,还能听到简短的话,而且可以回复,但他从来没有。
那个谋士在北方是出了名的通天地,知来往,有些老百姓直接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他一路追随,肯定不是为了一个已经被杀的姬昀那么简单的…
取下发冠,终于没有烦躁重复的声音萦绕耳畔,躺下睡觉,把薄被闷在头上,终于睡着了。
过了几天一切都很平常,到了双桥节那天,终于有人潜入他不起眼的小院子了。
“梁笙,梁笙…”
门外树枝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音,那人空灵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勾人魂魄,让补石眉头一皱。
人人都知道双桥节是鬼出行日,小孩子早早就被大人喊回家,怕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他,是故意今天来的吗
“你是想吓我还是找我谈谈”
补石淡定沏了壶茶,冲着投在门上的剪影说道,说实话,剪影有些淡,浅浅一层,如同水划过纸片一般,在夏天微热的晚上仿佛就快要蒸发。
那人身影一晃,勾唇一笑,声音不再是那般虚无缥缈,反而多了一丝人气儿,“破焰将军别来无恙。”
“你找错了吧,大燕没有破焰将军这号人物。”
“有的,你就是,而且,”他的声音多了丝凄凉,“何必是大燕呢”
补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把剩下的洒出去,茶水如剑一样锋利,穿破门上的缝隙,那人往旁边一侧,正好躲过了。
再回头,地上被茶水打湿的地方,正好是一把刀的样子。
神乎其神的暗器功夫…
“阁下若是为柔然求情大可不必,补石虽然贫贱,但骨气总还有,我不知你背后是何方神圣,但请告诉他,咱们沙场上见。”
补石的语气坚决,对方却不放在心上,反而恢复了那种奇怪的腔调,继续唤着:“梁笙,梁笙…”
心里涌上来一股烦躁,补石拿起了手边的短箫,胡乱地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等对方停下来重复的呼唤后,补石也紧跟着停下来,用短箫敲敲桌子,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梁笙到底是谁阁下远道而来,不是为了烦恼我一个无名小卒的吧…”
“梁笙是我,也是你…”
“补石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
这人真是个怪人…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补石心里这样想。
“那你到底来干嘛”
补石声音大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我来看看你,破焰将军请把门打开。”
“不必,你要说什么现在就说,说完赶紧回柔然吧。”
“隔着门说不清楚,你出来看看我的样子。破焰将军您怕什么外面既没有烈火也没有箭矢,我一个小小的外来客,难道能在戒备森严的龙京杀了武功高强的破焰将军后,还能全身而退吗”
屋里传来走动的声音,青瓷相撞,叮铃作响。
“吱呀…”
门开了,眼前的景象却吓了补石一大跳。
眼前竟然是森森白骨,其上附着蛆虫,不停地蠕动…
它还在说话:“将军,您终于出来了…”
夜晚的凉风习习,吹过补石的脸庞,他从震惊中缓过来,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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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殿下无情
那人似乎一愣,气息有一瞬间的停止,接着声音越发飘忽,透露着孩子般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呢你这么在乎她们…为什么…”
补石看着一堆骷髅喃喃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到了顶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滚,别在龙京荡着。”
谁料想,那堆骷髅竟然渐渐隐去,和空气融为一体后在补石眼前凭空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久久回荡着一句话。
“谢谢我弥补了我记忆的空白,我们不会再见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意思,在普通人看来,这是一句疯子才会说的话。
莫名其妙…补石心里这样想,看着地上散落的发冠,还有那一块微微发亮的,犹如从漫天繁星中落出来一块的石头,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鸳鸯石吗
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普通的鸳鸯石,是没有这么多奇妙功能的。
那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结束语…
双桥节这天,虽然在六月的酷暑,但因为刚才的骤雨变得有些清凉,繁星碎碎点点地落在天上,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补石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好像觉得自己和那人似曾相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和那谋士从来没见过面。
姬昀把那人当作自己的主心骨,凡事都听他的,就连穿什么衣服,今晚要去哪个美人的营帐,还有什么时候出兵打仗,大事小事都是由他决定的。
姬昀是勇,那他就是谋,他似乎掌握着全天下所有的事情,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这样一个睿智的人,跟随燕军从柔然走到了龙京,就只为了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吗
补石想不明白,越想越头疼,干脆不想了,转身关门躺床上睡着了。
那天的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架森森白骨,上面带着一些粉色的光泽,还有空灵的话语。
不断地在叫他:“梁笙,梁笙…”
也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也许只有编排故事的人才知道故事的情节发展和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滑稽可笑而又毛骨悚然的故事…
然而在漫漫人生中,谁才是那个真正掌握别人命运的人呢
亦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醒来,天气大好,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清凉之感,迎面而来的是能把人的身体灼烧起来的热浪,白云在天空飘荡着,犹如春天里散播的柳絮一样,孤独而美好,璀璨而善良。
补石又去了长公主府,这一次是无视那些守卫,正大光明地从大门拜访。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第一次听说的——
长公主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还能去哪儿皇宫前几天才去过,这偌大的龙京,她都快逛腻了吧…
没有多想,只是跟看门的小厮说,如果看到长公主回来的话,就通报一声。
小厮当然认识他,对他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拍着胸脯保证必然会传递这句话的。
然而此时他心心念念的长公主,就在城外的驱恶寺里,求见她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母后了。
皇兄在她面前很少说起母后,她自然也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心照不宣,虽然无奈却也只能配合着他们,十年来,从小女孩到少女,竟然慢慢熟悉了这种奇怪的景象,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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