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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暠江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丑

    段钰钰道:“你不怕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跟你动武吗”

    季长醉笑了一声,道:“他们如果有这个胆子的话,就不用等到吕门的人来了。”

    段钰钰又道:“听说吕门来的人是封不贵和吕惭英。”

    季长醉道:“封不贵来我是不奇怪的,但吕惭英这个名字我却从没有听说过。”

    段钰钰道:“吕惭英是吕渡衣的儿子,据说是吕门百年不遇的天才。”

    季长醉笑道:“那五堂七派的人恐怕要难受了,吕渡衣的儿子,脾气只怕不会跟他相差太远。当年吕渡衣在应天大宴宾客,宾客们却足足等了他三天,而且等吕渡衣来了之后,还一个个都对他笑脸相迎。”

    段钰钰明亮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道:“吕渡衣原来有这么大的架子么。”

    吕渡衣的架子确实大,但架子大并算不了什么,架子大还能让人对他恭恭敬敬,唯命是从,那实在是有一番本事。

    段钰钰含笑接着道:“那些被宴请的宾客门也真够胆怯的,要换作是我,决计要砸了吕渡衣的场子,让他难堪。”

    季长醉道:“我也是那些宾客中的一个。”

    “你也在那群人里面”段钰钰很惊讶,在她眼中,季长醉决不会做这样的事。

    季长醉道:“是啊。当年的宾客里还有我的师傅。那次宴会,可以说武林中只要有点脸面的人,能去的都去了。”

    “你师傅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段钰钰更惊讶了。

    季长醉道:“那又怎样呢我师傅除了是天下第一高手,同时也是天下弟子最少的高手。那次宴会,不去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死!吕门当时的气焰之盛,你现在只怕连想都想不到。”

    段钰钰哼了一声,道:“说到底还是你们太爱惜自己的性命了,要换作是我,宁肯死了好。”

    季长醉道:“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不要命的,我也不能。”

    “我不是不要命,只是不愿低头顺气地苟且偷生而已。”,段钰钰说道,“你师傅已经病的快不行了,你真的不去看看他我想他老人家肯定很想见你,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弟子。”

    季长醉苦涩地笑道:“我已经没脸再去见他了。”

    段钰钰道:“难道你连他在世的最后一面都不见”

    雨停了




第九章 红颜歌(上)
    夜已经深了,但月亮并没有出现。

    天空阴沉而黑暗,一点星光也没有。

    冷风迎面吹来,带着点点寒意,吹散了吕惭英残存的醉意,让他变得清醒和理智。

    这三天来,吕惭英喝了很多的酒,多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但他很高兴,只要喝酒能喝得尽兴,他就会高兴。

    他的一生,只为“尽兴”这两个字而活着!

    他端起酒杯,想再喝个痛快,可眼角突然瞥见的一张脸,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把已经沾上嘴唇的酒杯,又放了回去。

    这是一张不再年轻的脸,上面有岁月所留下的皱纹和风霜雨雪所刻下的印痕。

    这张脸上的眉毛很浓,眼眸非常深邃,深邃到仿佛可以看穿世上的一切人和事;脸颊像是由刀剑削成的,上面的每一根线条都如同岩石的棱角一样分明;缺少血色的嘴唇紧闭在一起,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只有经历过数不尽的沧桑,承受过数不尽的忧患,才能有这样的一张脸!

    吕惭英似乎对这张脸很熟悉,他知道这样的脸虽然算不上特别英俊,但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独自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闷酒。

    吕惭英知道,独自喝闷酒的人一定是寂寞的,因为他也是一个寂寞的人,他知道这种寂寞。

    吕惭英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而且这股好奇催使他主动朝这个人走了过去,并且对他开口说道:“你一个人喝酒,想必很没有意思,我陪你喝几杯可好”

    那人抬头看了吕惭英一眼,道:“好啊,不过你要请我喝些好酒。因为你身上的酒气太臭了,要酒香才能盖住。”

    吕惭英大笑道:“好,我请你喝这里最好的酒!”

    他又对店小二喊道:“小二,把你们最好的酒全都拿来!”

    店小二像是觉得吕惭英在发酒疯,跑过来对他小声道:“客官,我们这里的酒不是您这个买法的。”

    吕惭英从怀里掏出一锭拳头大的金子,把金子扔给店小二,不耐烦地道:“我用钱买你们的酒,难道不是这个买法么”

    店小二接过金子,慌忙道:“是这个买法,是这个买法,请客官稍等,小的马上送酒来!”

    很快十几个酒坛就堆在了吕惭英和那个人身边,浓郁的酒香包围了四周,几乎让人不喝酒就已经要醉了。

    那人道:“这样喝酒,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吕惭英道:“既然要喝酒,那就要喝得尽兴,不然还不如不喝。”

    那人道:“我确实想这样痛快地喝一回酒,可惜今天却不会再喝了。”

    吕惭英问道:“为什么嫌这酒还不够好吗”

    那人道:“这酒已经算不错了,我只是不想喝得大醉,免得错过了今晚的红颜歌。酒是随时可以喝的,可红颜歌却难得听到。”

    吕惭英道:“都说段钰钰还没开口唱时,谁也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唱,你怎么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唱”

    那人笑道:“别人不知道,我可不一定。我们打个赌好了,就赌今晚段钰钰会不会唱红颜歌。如果她唱了,算我赢,如果没唱,算我输。”

    吕惭英道:“好,赌注随你定,无论赌什么,我一定奉陪到底。”

    “爽快!”那人的眼睛里闪出了久违的兴奋和激动,“如果我赢了,你要帮我杀一个人,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吕惭英道:“我如果输了,你就算是让我去行刺皇帝,我也不说二话。”

    他忽然又道:“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除了是和不是,其它什么也不要说。你是季长醉么”

    那人道:“是。”

    吕惭英道:“好了,我没别的疑问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来承天是要做什么的。”

    季长醉道:“你说的不错,我都知道。”

    &



第十章 红颜歌(下)
    灯火辉煌的歌楼在墨一般的黑夜中,显得无比耀眼,可这歌楼跟歌楼上的段钰钰比起来,却根本不值一提。

    段钰钰身穿一件淡红色的丝衣,一头长发垂在背后,发尾系着一根火红的丝带。她还没有开口唱歌,但举手投足之间已然散发出了无限的魅力。

    吕惭英望着歌楼上的段钰钰,喃喃道:“这样美的女子,就算今晚听不到她开口唱歌,只是看她立在这歌楼上,我也知足了。”

    他又面向季长醉道:“段钰钰的红颜歌,你先前可曾听过么”

    季长醉道:“不曾听过,不过红颜歌的词,我倒是读过。这首词实在是有些故事的。”

    吕惭英道:“哦说来听听。”

    季长醉道:“红颜歌的词是前朝的满庭芳所作。他早年凭借自己一身的才气,当了前朝的翰林供奉。可惜那时前朝气数已尽,他还没有来得及上任,高祖就已经起兵了。战乱的时候,翰林院都是形同虚设,他一个小小的供奉,连提都没有人提。后来高祖平定天下,满庭芳接连参加了三次科举,却屡试不中。其实以他的才气,金榜题名,不过等闲事而已。只不过那时高祖暗中下令,凡为前朝旧吏者,一律不予录用。

    满庭芳本来就是极其聪明的人,三次落榜之后,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于是他离开应天,转而流连于承天的瓦肆勾栏,一辈子都没有再起过入仕为官的念头。红颜歌就是他在承天写的。所以歌中的“红颜”,其实说的是他自己。”

    吕惭英道:“如此说来,这红颜歌却是道出全体下失意之人的心声了。”

    季长醉道:“确实如此,当时不少饱受落榜之苦折磨的读书人,看了他写的红颜歌,仿佛都超脱了一般,纷纷放下了笔,走出书斋,反倒有了一番作为。”

    吕惭英道:“遇事碰壁太多太久,换一种活法,倒也是一种解脱。”

    季长醉没有再说话,整座歌楼也没有人再说话。

    原本嘈杂喧闹的歌楼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因为段钰钰开口了,她一开口,整座歌楼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别的人都已经变的比木头还要呆滞。

    段钰钰唱道:

    妾发初及笄,画眉花镜前。

    朗使红娘来,欲使为君妇。

    未入夫家门,闻讯君已亡。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东邻有豪强,破我烈女节。

    三载日与夜,贱妾何聊生!

    幸得天怜见,逃出虎狼里。

    从此断凡思,削发守青炉。

    …………

    词很短,词意也很浅显,但这样的词经段钰钰唱出来后,却让人觉得这世间实在没有任何的词藻能比的上这样的词。

    此时用言语是无法表现出她歌声美妙之万一的,因为言语在这种近乎极致的美面前,实在是太过苍白而无力了!

    什么“出谷黄鹂”,什么“间关莺语”,什么“银瓶乍迸”,在这一曲红颜歌面前,全都黯然失色,相形见绌!

    这样的美是在言外的无穷的意境里的,如果冒失说出来,就不美了。

    一曲歌罢,余音仍然回荡在歌楼里的每一个角落。

    歌楼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季长醉和吕惭英,都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好像一群未经世事的孩童。

    良久,季长醉回过神来,道:“段钰钰说的一点也不错,听过红颜歌的人,哪怕段钰钰让他立刻去死,他也不会犹豫的。”

    吕惭英道:“今日之后,我死也无憾了。”

    时近午夜,歌楼里的人陆续离去,只剩季长醉和吕惭英还在喝酒。

    他们只喝酒,没有说一句话,像是在比谁的酒量更好。

    酒坛渐渐空了,季长醉和吕惭英也渐渐醉了。

    段钰钰忽然从歌楼上走了下来,她换了一件纯白的衣裙,头发上沾着一些水珠,明显是刚刚沐浴过。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唱完歌,一定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让自己疲惫的身心放松下来。唱这样的歌,实在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

    段钰钰看了眼正在地上滚动的空酒坛子,道:“两位真是海量啊!歌楼的酒都快要被你们喝完了。”

    听到段



第十一章 开始行动的庙堂
    承天城的治安历来很好,因此承天官府里的军士十分稀少。

    但这一日,承天官府却全面禁严,身穿铁甲的士兵,充斥着承天官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大的阵势,说明一定有大人物驾临承天了。

    姚焕然身着火红的甲胄,在承天官府的大堂里来回踱步,他在等一个消息。

    姚焕然踱步时,右手永远都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对他来说,佩剑是跟生命捆绑在一起的,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不能舍弃这把佩剑!

    这是一把特殊的佩剑,宽阔的剑身上布满暗紫色的虎纹,整柄剑像一头高贵的蓄势待发的紫虎。

    这把佩剑在姚焕然的手中从没有沾过血,但死在这把剑下的王公贵族、封疆大吏、三公九卿,却已不计其数!

    姚焕然感受着佩剑剑柄上的虎型纹路,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拿到这把佩剑时的场景。

    姚焕然不喜欢回忆往事,但李熙尧赐他这把佩剑时的情景,却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时是神武三年六月初七,姚焕然平定了三皇子李义廷掀起的叛乱,班师回朝,进京面圣。

    李熙尧以大暠最高规格的九服之礼来接待他。

    姚焕然从承运门步行到决政殿,一路上要经过四海坪、通天阶、丹凤道、元虎道、中清殿、上清殿、太清殿。

    这是姚焕然一生中走过的最长的路,也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短的路。

    九服之礼自承运门开始,至决政殿结束。九服第一服为朱红,第二服为碧绿,第三服为青蓝,第四服为雪白,第五服为玄黑,第六服为纯紫、第七服为赭褐、第八服为金橙、第九服为明黄。

    那时姚焕然在这九种颜色的海洋中依次穿过,最后才来到明黄的决政殿。

    决政殿中,李熙尧身着冕服,等着姚焕然走到他面前。

    姚焕然在李熙尧面前行叩拜之礼。李熙尧取出一把剑身异常宽阔的大剑,对姚焕然道:“大将军姚焕然接剑!”

    “微臣谢过陛下!”姚焕然俯首举臂,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大剑。

    李熙尧:“这把诸侯剑,乃高祖皇帝所亲手铸造,你记着,只要手持诸侯剑,除天子之外,人人可斩!”

    姚焕然是大暠历史上唯一的获得诸侯剑的武将。

    所以诸侯剑对于姚焕然来说,实在比生命还要重要。

    “禀大将军,属下前来复命!”姚毅喘着粗气,奔进了大堂,半跪在姚焕然面前。

    姚毅是姚焕然唯一的儿子,深得他的宠爱,但是只有在家门之内,他们才会以父子相称。

    “辛苦了,说说你查到了些什么吧。”姚焕然看着眼前的姚毅,觉得很欣慰,很满意,因为他从姚毅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父亲,最喜欢看到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己的儿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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