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霸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独爱红塔山
以县为民,号曰南候。陈余这位曾经的游侠义士,在动荡的中原沉浮,最终位皆县候。
巍峨群山在南皮县的百里之遥拔地而起,横空出世,形成第一道高峰绝谷,时人叫做南山。
天下水流从这道南山分开,北面的河流绝大部分流入黄河,南面的河流绝大部分流入长江。
这南山便成为大河流域和江水流域的分水岭。让人动容的则是四渎八流,大部分都围绕着南皮县。
在这个时代,四渎八流是具有神性的大水,其他河川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时人将四条独立入海的大川称为四渎,就是河、江、淮、济。四渎的主要支脉称为八流,分别是渭水、洛水,汉水、沔水,颍水、汝水、泗水、沂水。
四渎八流都源出名山,河出昆仑,江出岷山,济出王屋,淮出桐柏。沂水虽小,但它发源于神圣的泰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好面子,名声重于一切的时代,入选名川大山并不是一般山水都有资格。
中原大地之上,中原人的高傲生于骨子里。所以中原称四周异族为蛮夷,自封天朝上国。
在岭南的几条大川因在蛮荒山野,所以不能进入名水。中原对于蛮夷的鄙视,可以说是内外极为统一。
与蛮夷沾边,必将天下卑之!
……
有道是山是水的生命之源,山水相连,山生水,水养万物。茫茫苍苍的群山是天地的支柱,是一切生命的阳性之根。
背山带水,必能藏风聚气。风水玄学盛行于中原大地。但凡名山大川相依存的地区,必生出天地灵气,孕育出超凡人物。
大河穿南皮而过,济水包绕而行。四渎八流之中,两渎包围南皮。由此可见,南皮之地人杰地灵。
然而,南皮的主人却并不高兴。天下分封结束半年之久,对于既得利益陈余一点也不满意。
有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初他与张耳肝胆相照。在乱世风云中犹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是时过境迁,当初肝胆相照的兄弟,早已经贵为一国之主,天下诸王之一,而他却只有三县之地。
正因为如此,陈余心头大为不满。他认为自己灭秦功劳,并不小,也不下于常山王张耳。
一人为王一人候,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张耳为常山国之主,而他却不过是常山国下的一个县候。
曾经肝胆相照,一同生死相扶的兄弟。却因项羽一言,一人为主一人成仆。陈余心高气傲,他不是在南皮三县安分守己,颐养天年的人。
半年多来
第161章 夏说
“嗯!”
陈余答应一声,坐在了最上位的石礅上:“四位爱卿,你我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召集四位前来,有要事相商。”
……
陈余已经四十余岁,其人睿智威严,素来不苟言笑。在追随者中有极高的威望,此刻肃然,道。
“我与张耳诛灭暴秦,功勋相差不大。只因为老夫未随项羽入关中,以至于张耳为王,老夫为仆。”
“今日,有消息从齐地飞回。齐地权臣田荣不满项羽分封,意图起兵驱逐济北王,齐王,重新迎立胶东王为齐王。”
“这是天下进入后战国以来,项羽分封天下的余威震慑下,第一次有人表露出不满与不快。”
“田荣在齐地树大根深,兄田儋,弟田横都是一时大才。有此人在,齐地必生大乱,齐王田都,济北王田安,胶东王田市皆不是其对手”
“如此时机,对于我等亦是天赐良机。项羽以霸制横,以武力统治天下。此等荒缪绝伦之大事,发生在我等眼前,诸位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相三千性急,不待陈余话音落点已经面色通红:“以伯王之名,行**之实,当是暴政无疑!”
“莫急。”年纪最长的禽不惑摇摇头,道:“项王势大,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中原。一如当初始皇帝,天下枭雄何其多也,不得不为之俯首。”
“函谷关相王之后,项王以伯王至尊威震天下,秦帝胡亥,辽东王刘季,天下骄雄纷纷俯首,一举奠定天下格局。”
“也就是从那以后,项王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第一人。手握精锐无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楚军,更有亚父范增为其谋划。”
“就算是田荣想要反抗,也必须对行动审慎对策,不敢轻易的爆起发难。要不然,田荣也不会蛰伏半年之久。”
“今项王为天下第一人,楚军乃百战百胜之师。楚国有天下最富庶的九郡为根基,而我们只有南皮三县。”
“无论是实力还是军队的差距,都相差太大。我们一旦轻率出动,必将会在第一时间被项王以雷霆万钧之势扑灭。”
“敌众我寡,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谨慎思谋。不论田荣是否起兵反楚,我们绝不能第一个发难。”
“而且有了田荣发难,这样一来天下人的目光必将聚集在齐地。唯有如此,我们才有谋划赵国的可能。”
“故而,我们时刻准备,绝不第一个出头。等到田荣这颗大树成为项王的目标,齐楚陷入胶着。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常山国,迎回赵王。”
……
陈余神色复杂,从禽不惑开口就一直拧着眉头,似乎总是在愁苦地思虑:“不惑所言属实,我们与楚国实力差距太大。”
“那怕常山国也有巨鹿,邯郸等三郡,以南皮三县之地对抗,不吝于以卵击石。故而想要一击必杀,就必须要谨慎思谋。”
“啪——!”
说到此处,陈余拍案而起:“项王滥杀无辜,起兵反秦以来屠城不在少数。更在新安杀俘二十万刑徒军,震惊天下。”
“此等暴政昏聩之君,即使称王称霸,也是涂炭生民。用庶民鲜血浇灌一己功业,必须给予严厉惩戒!”
“否则,诛灭暴秦,还天下庶民一个公道之言就是空谈。”
陈余一字一板地说来,肃杀痛心,场中一阵沉默。
禽不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必然如此,南候对于当下,有何见地”
陈余面色凝重,一时间愣怔着不说话,见禽不惑发问,猛然惊醒过来,道:“与田荣联络,我们先不动,在行动上支持
第162章 只欠东风的田荣
半年以来,积压在胸中的郁气早已达到了巅峰。此时一经释放,陈余顿时感觉到了振奋。
……
夏说大步走了,其余众人一时沉默无言。南皮三县的事务一直以来都由他们四人处置,事后只对陈余禀报结果。
但是,他们都清楚,四个人里面只有夏说是策士,擅长以三寸不烂之舌逆转一切事情。
想要联络田荣,不至于损失太大。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夏说北上齐地,与田荣见一面,商量一二。
陈余心头滚动,有一丝念头在一瞬间放大,他正凝望着赵国的地图,一动不动,仿佛伫立在那里的一座雕像。
良久,陈余一声沉重的叹息:“三千,你立即暗地里整顿兵马,一旦时机成熟,务必要一击必杀。”
“唯。”相三千转过身来:“南候放心,用时必能震惊世人。”
“好。”拍手叫好,陈余大笑一声:“老夫相信先生之才足以。”
……
齐国都城临淄纷纷传闻,国相田荣。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弹冠相庆。在齐地田氏一族树大根深,他们在齐地拥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
特别是国相田荣,在齐地影响远比齐地三王更深更足。更有甚者说,田都不配为齐王。
齐地只认国相田荣,只有田荣当王,齐国才能大展宏图。
十八年来,大秦帝国的铁律并没有磨灭临淄人谈论时政秘闻的习俗。大街小巷,坊间邻里,举凡有三两人之地,便会有种种秘闻在口舌间流淌。
这便是稷下学宫的强大影响,数百年的持之以恒。让齐地诸子百家兴盛泛滥,论政之风大行。
正因为如此,田荣与齐王田都的关系势同水火,十分紧张。大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可能。
临淄最清冷的一条小街,坐落在临淄王城最繁华地带。这条小街南北走向,北口是王宫,南口是丞相府。
只是王宫是今齐王宫,丞相府是前丞相府。如此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一条街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同时这一条小街,南北两口分别连通着齐地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势同水火。
……
天色已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此刻,一辆六尺车盖的华贵轺车正挤在车流中向小街深处而来。
时间流逝,转眼夜幕已经降临。这一条小街上虽然没有商家店铺,街边风灯却是十步一盏,照得小街亮如白昼。
随着车马推进,片刻便到了小街尽头。此时,这辆六尺车盖的轺车显得颇为孤单。
……
整个临淄都清楚,这条小街最深处。住着国相田荣,准确的说,应该是齐地实际上的主人。
六尺车盖的青铜轺车,隆隆驶来。短短片刻就到了小街最深处的丞相府车马场之上。
在车马场上刚一停稳,便有一个青衣小厮快步走来迎接。这是丞相府的下人,对田荣最忠诚的死士。
青衣小厮在车马前站定,对轺车殷殷拱手,道:“敢问先生,可是辽东贵客”
说话间,轺车的主人已经下车,是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身后跟着两名剑士,皆是雄壮英武,持剑而立。
这样的组合,让青衣小厮神色微微一变。他清楚,出行带剑士,此乃上位者之风。
一想到这些,青衣小厮态度恭敬了许多。
……
韩谈向青衣小厮拱手一笑,道:“家老安好。在下正是辽东郦食其。”
青衣小厮作了一礼,道:“国相已在府中等候多时,先生请。”韩谈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仿佛雏菊一下子绽放:“家老,请——!”
 
第163章 韩谈隔盒品 | 玉
三弟田横慨然为他相约,说好今夜开访。田荣心头有一丝激动,他清楚辽东王刘季对于分封早有怨念。
灭秦滔天之功,甚至于一度攻破了武关,与秦军大战。如此功勋,被封于贫瘠偏远的辽东三郡,刘季自然是怨念极大。
以刘季之功勋,当封王于中原核心地带。但因为项羽的忌惮,一下子流放在了贫瘠的辽东三郡。
这样的处境下,田荣相信刘季心中必有怨念。只要时机到来,必然会趁乱而入中原。
正因为如此,田荣清楚刘季是他最大的同盟者。于是他放下一切事务,在大厅中等候辽东商贾,
只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掌灯已有三刻,客人还没有到来。
一时间,田荣心头有一丝不舒服。自从他掌控齐军主力以来,从未有如此被轻怠过。任何人见了他,都表现的十分恭敬。
心头滚动,田荣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小街塞车,否则见他的客人是不敢在掌灯三刻之后到来的。
这便是田荣在齐地的威望,已经超越了齐王田都,济北王田安,胶东王田市。乱世之中,手握重兵者都是起舞风云的人。
就如同项羽一样,不过是一个赳赳武夫。文不成,武不就,居然登上了天下伯王之位,号令天下群雄。
正是从这里,田荣明白了乱世中真正的权柄,来自于军队。
……
这时青衣小厮走了进来,对田荣深深一躬,道:“禀报大人,辽东先生郦食其到——!”
“家老何在”皱着眉头,田荣隐隐不悦。
“禀大人,家老有事外出,特命在下先行领引先生!”青衣小厮神色恭敬,眼底深处有一丝忐忑。
田荣本想到厅门迎接,转念一想。以一国相国迎接一地商贾,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一想到这里,挥挥手,道:“去请先生进来。”
“唯!”
点头称唯,青衣小厮出得正厅,恭恭敬敬地将韩谈领入,悄悄退了出去。
韩谈肃然一躬:“在下辽东郦食其,久闻国相贤明高义,乃齐地高士特来拜望。”
……
闻言,田荣眼前一亮!
……
面前这个须发斑白的老人,一领黑色斗篷,将整个人包裹在黑暗之中。虽面容苍老,却也气度不凡。
那双浑浊的双眸中,偶尔有精光闪烁。韩谈给田荣的感觉有一种特别。在韩谈的身上有一丝卑微与高傲并存。
这种诡异的平衡,让韩谈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时间,田荣心头大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在这种错觉之下,田荣觉得就连他身后的两名剑士,也是英武健壮,如刺破苍穹的长枪。
这一刻,田荣不禁暗暗称奇,他没想到辽东王中麾下竟有如此人物。
心思转动间,田荣拱手笑,道:“荣不敢当先生赞誉,先生请入座叙谈。”
“国相,请——!”韩谈一伸手,坦然入座了。
与此同时,家老轻步进入正厅。田荣见状,一摆手吩咐,道:“给先生上茶,老夫要与先生叙谈一番!”
“唯!”家老止步,随及大步离开。
韩谈在西侧的客位坐定,两名剑士肃然立在身后。将韩谈紧紧护卫其中,不管是从那一方面来的刺杀,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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