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信有鬼

    有灯明亮的感觉真好，正月里据说更是要不间断的供电，一直持续到十五元宵节的。但是自从我回来住之后，好像是没有开过电灯。看到永蕙脸色的煤油灯的照耀下有些明暗不定，她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心里忽然有些恍然了起来，昨晚那古怪的事情不会再来一次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强烈想电灯的念头。这种主意还不能和大家商量的，因为这种奢侈的事情，在乡里还是被人诟病浪费的。但是为了让自己点灯找个理由，我还是想着别让自己和晚上在厢房住的人害怕，心里便暗暗的下了决定。

    永蕙是比我们早到很久的，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也不知道是她家里人的嘱咐，还是她自己着忙过来。反正晚上吃完饭先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回来，反而看到卓婷在床上的样子，她还是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听到卓婷说我会给她带饭过来，只怕依着永蕙的性子，早就回家去给卓婷拿饭了。对于我家这个突然过来住的亲戚，不说她以前没有接触过，就是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永蕙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是她从来不会过问这些问题，因为她曾经和我提过，她不是我们家的人！

    以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淡淡的忧伤。因为我相信这种话里说明了，她认为自己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后来奶奶一直疼她的时候，不许她说这种话，说她和我们家的孩子一样。我感觉到她是极高兴的，所以从来不再说这种话了，但是对于我家的事情，尤其好像是我的事情，她一般都会比较用心。

    因为她从侍汉堂回来之后，听说老屋这边出了些事情，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姑姑和姑父。后来她哥哥永桢还去了地区医院那边，具体情形如何她没有和我说，但是我回来老屋这边也没有看到惠江他们的动静，整座老屋大院似乎陷入了寂静当中。

    我自然更加不知道的是，她心里虽然有些担心姑父姑妈，但是想到最多的却是我。

    她这个时候踢我，我忍不住看了也泡在木盆里的表姐。表姐玉贝不知道是刚刚吓到了，还是回到老屋之后想到了别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本来心里有些忐忑，但是看到进屋后永蕙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好像还挺正常的，心里便隐隐明白她是尴尬，便也装傻不去招惹她。

    其实我对表姐的感觉便是自然的亲情居多，她虽然出落的水灵漂亮，但是和卓婷这种已经成熟，而且极为健康的女孩子比起来，丝毫就没有什么明显优势了。这个时候我没有刻意的去观察她，自然也是因为卓婷和永蕙在的缘故。她可能毕竟年龄也不大，也没有在意我对她忽然的忽略。

    这个时候永蕙的举动我自然明白，偏头看到卓婷恹恹的样子，只好没有营养的劝道：”是啊，你躺了一天了呢！如今正好退了一点烧，能吃下去的话，可要多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才行！“

    听到我嚅嚅喏喏的话，卓婷瞟了我一眼，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好像病情没有多少改变。不过看到她微微下耷的眼睛，似乎是心里想着什么，不过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看到我说话的时候没有条理，她忽然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听不进去，或者是有些不耐烦的神态。正在我心里嘀咕举棋不定的时候，她居然蓦地便又睁开了眼睛。而且她静静的看着我，似乎这一下精神好了些，但是依旧鼻腔嗡嗡的低声说道：”我真的吃不下，感觉到头好痛！“

    我看到永蕙担心的神色，不由抓过抹脚布飞快了擦干了教，套上棉鞋便先拉着了许久不曾点亮的电灯。虽然这个时候灯泡的瓦数并不大，但是对于一直用煤油灯和蜡烛的家庭来说，这简直已经是好比天堂的明亮了。

    看到大家惊讶的神色，我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永蕙以前在我家这边是享受过的，虽然有些惊讶




第三百零二章 初三阴
    在我忐忑的心思下，这个晚上却似乎有些风平浪静，不但安安静静的度?32??，好像有些人还睡的很舒服。

    本来想好的诡异，居然再也没有降临。不但本来令人恐惧的怪声没有出现，也没有前两晚的怪物现身。这不但令我很吃惊，就是知道一些缘由的永蕙，在醒来的时候都很诧异。

    要说前两晚的事情，屋里只有卓婷和我是经历过，而且都被惊扰的心思不宁的。即使永蕙听到家人提过一嘴，最后因为我们的一些举动，使得大家好像都忘了这茬。最后使得表姐玉贝和永蕙没有太大的心里负担，安然的入睡而且香甜。就是一直有些发烧的卓婷，最后都感觉好了很多，这从卓婷的神色里可以看出来。

    我和表姐回到厢房不久，因为看到卓婷没有胃口，永蕙去灶屋给卓婷又烧了一锅水来。因为永蕙是一片好意，如果只是单纯的泡脚，倒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但是永蕙历来便是个体贴的人，何况知道卓婷和淑媛也有些干系后，她莫名其妙更多了几分热情。

    我虽然当时没有想太明白，但是估计和淑媛在遥巨村那边的关系，扯上牡丹和玫瑰家来说，和永蕙也算有些渊源。当在卓婷坐到木盆边泡了几分钟后，她头大汗的时候，永蕙建议她再把身上也擦擦，省的身上湿了再次受凉感冒。要说她这种思维也算对的，卓婷自己平时也算比较独立，听到永蕙这么说便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随后我被永蕙强令上床去，放下了蚊帐躺着算是睡觉，其实我是丝毫睡不着。这时候心里也有一些担心，当然最大的躁动却是忽然想到了下午和卓婷独处的事情。虽然这些东西不能和别人说，但是因为当时没有人在，卓婷还是病怏怏的和我聊了一些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她最小的缘故，还是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的缘由，反正她近些年好像不太受哥哥姐姐们的待见。尤其因为家里两个年长的哥哥是有工作的，好像大家都格外的计较着有些事情。所以卓婷才会早早的弃学，然后跟随另外一个哥哥在雁湖上讨活。

    我能够感受到她心里的孤单，以及她说到一个人划着木船，在雁湖上不想回家的情形，却让我有些茫然。我其实还不太懂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也隐隐的明白一些，可能那些哥哥姐姐担心年幼的她，在年长的哥哥或者母亲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想孤立这个善良的妹妹。

    她听到我认识淑媛的时候，好像有些惊喜的意思。但是我有些尴尬，因为淑媛现在看来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偏偏她好像把淑媛当成了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弱弱的问道她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她反问过我她如果一个人出去的话，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让我惊奇的是，她也和我提到过，她是有同学出去找事做了的，不过好像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好。但是她说到这些同学和朋友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她心里的羡慕。于是我问她为什么不出去，她当时愣愣的看着我说：“如果出去的话，邻居们都会认为我不是个正经人了，大家都等着我找个人家嫁了呢！”

    我有些不平，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但是看到她哀伤的情形，心里隐隐也是一阵难过。不过我突发奇想的再次想到了淑媛的事情，忍不住便脱口说了一番话：“我父亲在周围能说一些话，我们村里这边的瓷器厂眼看是要招工的了，要不到时候让我父亲帮忙说说！”

    谁知道我这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卓婷居然便有些信以为真。她当时紧张激动的看着我，我虽然没有想到别的缘由，但是她显然是听到过一些什么风声，居然紧紧抓着我说不要骗她。

    我当时也是被激动冲昏了头脑，紧紧抱着她说一定不会是假的。然后发生了我给她烧水擦身子的事情，虽然我当时也不知道想什么，可是她居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永蕙和表姐自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因为我们回来后卓婷正常。加上永蕙把卓婷床上的被褥掀开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汗味让人难受。永蕙便把被套都拆了下来，在我家木柜里又翻出一套印花布的老被套换上。

    本来这个时候很多家里的被褥都是被套和棉被是缝在一起的，但是我父亲可能是难得出去外地过几次，便建议说棉被万一潮湿霉味了难洗，便建议我妈妈准备了几套被套。这个方法在这个时候还是极为难得的，据说弘扬堂很多人听到后，都在模仿我妈妈的这种做法。

    表姐看到卓婷泡脚，可能想和我在一张床上，不过看到永蕙大人一般的安排，便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的说。

    恰好卓婷泡了一阵后精神好了些，虽然有些好转，毕竟手脚有些虚软，玉贝表姐看到这种样子，马上过去帮忙扶着去了木楼梯那边，张罗着让卓婷坐在木盆里面擦擦身子。

    而这个时候我家里的另外一个发明又起了作用，那便是父亲为了防止大家冬天的时候洗澡冷，用一张很大的塑料薄膜做了一个浴罩。



第三百零三章 弘扬堂的谣言
    永蕙进屋的时候，我已经匆匆的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那种做了坏事的心?33??极为惊慌。甚至来不及收拾，便匆匆的钻到了被窝外面。

    卓婷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蜷缩在我身后微微发抖。似乎感觉到我也并不平静，终于明白了刚刚我和她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妥。她紧紧在身后抓着我的手臂，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当我感受到她的惊恐，忍不住反手握着她的手时，极度掩饰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卓婷，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让永蕙这么不冷静，但是这还是初三的日子。平时牛家的家教也是极严的，突然永蕙这么紧张，肯定是清早出去听到了什么风声。

    床上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在短短的时间里终于腾出了空间。我心里有鬼的七上八下，于是不等永蕙进屋来，便也假装冷静的看着外面，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然后永蕙进屋便说：“小河，小河，有大事啊！听说初五乡里企业办的人要公开招工了，就在村委电影院开会，招聘这瓷器厂初期的合同工，听说县里的领导都会来坐镇。村里的人都沸腾了，如今牛爷家那边已经好多人拜年，在那边探消息了！”

    一进来就是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倒真的有些轰动。

    因为瓷器厂的正式启动，可以说是近两年弘扬堂最热闹的新闻了。外面一直风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是都是说过年瓷器厂要招工。

    有人说是选择在初六，有人说是初八之后，还有说是过了元宵之后才会出告示，反正大概的意思都是说在新年之后。如今突然听永蕙这意思，好像是真的改变了以前得到的时间，县里乡里乘着初五当头便要行动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事的可靠性，但是对于乡里人来说，这还真的是一件大事。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农民虽然贫穷，但是对生活还比较满足。因为大家没有明显区分阶级的时候，生活差距不会有太明显的差距。就是以后环卫工人扫大街，他也不会有很大的自卑心理，比较人们敬爱的好总理，还在长安街上问候过这些劳动人民，因为劳动是光荣的。

    但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潜力，多为国家和人民服务。只有学到更多的东西，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于是老百姓也会有着念想，那就是怎么样去完成蜕变。

    大家认为平时真要出人头地的话，只有读书考大学，才会在将来成为工人。这个时候的工人指的是国家企业的工人，政府直属机关的公务员，也有一些科研和教育部门的真正职工。可以成为工人的话，意味着就有一个饿不死的铁饭碗，所以成为一个工人，是广大农民的共同心愿。

    但是要真正能够成为一个工人的机会很小，因为乡镇里的另外一个机会，让很多农民看到了希望，那就是成为乡镇里各个乡镇投资的企业里的工人。这些人虽然不算真正的工人，却也比工人差不多了。他们都属于各地企业办领导下的所属企业，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如果机会允许的话，女孩子找一个工人嫁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弘扬堂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次成为了县里选址置办瓷器厂的地点。因为弘扬堂有着不错的资源，有利于瓷器的烧制。经过多方的勘定，加上唐八天的争取，顺理成章的安排到了弘扬堂来。所以很多因素综合在一起，使得弘扬堂的民众人心涌动。

    这次外面早就传开了一些内幕，说瓷器厂人员的安排，除了县里指定的几个特定技术高工，这是办厂的基础所在。还有一两个辖区乡里委派来的驻厂领导，这是出于镇厂管理需要。余下诸多的指标，甚至连几个极好的厂领导职务，都将会在乡里各个村来招聘。

    虽然听到的消息是这样，但是老百姓们心里都明白。

    这各个村领导肯定都会有一两个指标下去，毕竟谁没有个人情世故的，不过因为透风出来说要唐八天管理，所以人事安排这点上，确实令人扑朔迷离。

    还有有着地理优势的弘扬堂，村委会加历届的党员们，已经就这件事开了几次秘密会议。其中许多细节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据说作为主事的唐八天很生气，私底下已经表示要推翻以前的一些决定。作为弘扬堂几十年说一不二的人物，虽然现在的时代有些不同了，但是至少目前还没有人当面来质疑唐八天的权威。

    按照乡里历来的惯例，弘扬堂也不仅仅只有瓷器厂这一个企业，所以作为当地的地头蛇，必然是要安排人进去管理的。老百姓感觉到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便是据说瓷器厂的三条流水线上，要安排三班倒的工作制度。就是说瓷器厂一经启动工作的话，整个流水线就不会停下来。

    那意味着这将要招聘多少工人

     



第三百零四章 意外的电话
    永蕙情绪低落，显然是说话时我不够积极的回复，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失14。可是我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可能是我这个时候还真的太小的原因。

    因为早上传出来唐八天家去了很多人，消息可靠的是县里要来人给唐八天拜年，按照惯例每年县里也是要来给唐八天拜年的。

    听说先是乡里传来的风声，随着有人过来更加坐实这事的准确，据说一来是给拜年，顺便谈下初五对外招聘瓷器厂职工的事情。据说乡里的领导打头阵，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唐八天家里喝甜酒，而村里的青年干事唐观褍和唐祖饶，还有一些已经拜过年的党员也过来作陪。

    牛家听到消息之后，牛三娘娘自然派出儿子牛永祯过去探消息。毕竟牛永祯因为开车的缘故，平时也没有少去唐八天家里帮忙，这一去也算是有个名头。谁知道牛永祯忙了一阵之后回来一说，牛家还真的慌神了。

    要说牛永祯虽然经常去唐八天家，而且和唐宗关系也不错，但是在牛家看来，这根本就不具备和唐八天说话的资格。平时甚至怕牛永祯胡说八道，还一再的嘱咐他千万不要在唐八天家里乱说。牛永祯也算是个有想法的人，但是在这当头还真不敢拿主意。

    牛家的人担心的是有道理的，因为牛赤水几个孩子里面，永蕙的那个姐姐永兰其实是最大的，按照别人家的情况，她早就应该出嫁了。但是她其实平时是被家人忽略的，一来便是没有什么文化，二来这女孩子容貌是牛家最难看的，身上综合了父母身上所有的缺点。

    邻居们私底下开玩笑，说这永兰不是牛家的，她还曾经听到后难过了很久。不过幸好容貌里依稀还像老令公，牛家人才没有太在意，所以一直也是牛家的一块心病。

    牛永祯是牛家这代的长子，按说有什么好事应该先轮到他。确实为了他能够在村里开大型拖拉机，牛家由老令婆出面和唐良园说道，后来才在唐八天那里拍板定下来。就是到了今天，牛永祯能够开拖拉机，也还是令人羡慕，也是牛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这次瓷器厂招工的事情，牛永祯肯定是不会参与的了。

    而牛家的幼子牛永杉，虽然不能和牛永祯一样通透，却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不过他的年龄其实还有点小，真正要说参加工作这件事，只怕他在村里别人面前，还真没有丝毫的竞争力。这是牛家人心里的疙瘩，因为牛永杉这不大不小的年龄，还有他自身的条件，出去也是一个受辱或者被涮下来的主。

    至于同样比牛永杉小的永蕙，却是牛家人有点心思的主要原因。牛永杉不一定能够进去瓷器厂，永蕙却希望大了很多，那就是因为乡里人女孩子出嫁早，永蕙的年纪在娘家也算是大姑娘了。所以牛家人的想法就是，如果在永蕙现在这个年龄里，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以永蕙的容貌来说，以后找个好人家是很简单的。

    当然，牛家人具体的想法，还真的不是旁人可以揣度的。至于这个时候的我，就更加想不到这些了。

    永蕙在家具体听了一些什么话我不知道，但是因为她逐渐的成年了，也越发的出落的水灵，平时听别人的话自然便多了很多。要说丫头大了没有心思也不可能，但是她不管对家里人的安排，还是平时自己有什么想法，都很少表露出来。

    其实我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因为这种我不能决断，也不能发挥作用的事情，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就是因为我的这种不言不语，却已经伤了永蕙的心。但是这个时候的我，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和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