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喏！”

    女真人之所以不像往年那样，派出一支实力强劲的军队入侵大明边关，其实也是因为这两年东江镇被大明朝重新掌控之后，不听对大清辽东以北的土地进行袭扰，让其不得不加派人手在沿海一带驻防，削弱了其原本军队实力。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东江镇洪堂所部如今看似只有两三万军队，可是其对于大清朝的破坏力，却也是让大清朝不得不将其不算丰厚的家底，拿出一部分来防范东江镇军队。

    而且，相比当初毛文龙在东江镇时，大家彼此之间更多是心照不宣的和平相处，此番重建了东江镇以后，接手东江镇的洪堂军队尚可喜、向盛高等将领，却是一直保持着一种积极进取的姿态，或许其总体实力不如当年毛文龙强矣，但是其对大清朝带来的损害，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托洪堂舰队肆意出入辽东周边海域而没有对手的背景，东江镇尚可喜他们却是一直不停派出人数规模在数十到数百人之间的队伍，沿着漫长




342 定计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们，就凭你一人一口，谁能证明你是东江镇尚总兵麾下”

    心中暗吃一惊之后，很快吴三桂便开始盘问起这个名叫余三的人来。

    “属下身上藏有一封盖有我东江镇总兵官印的尚可喜总兵亲笔所书一封，还请将军过目。”

    余三既然敢来面见吴三桂，自然是带来了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只是像这种东西肯定是被余三藏在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即便是被吴三桂斥候把总给俘获搜身，对方夜没能找到他这一份证明。

    一番示意打开了捆绑住的双手，余三从身上皮袄的边缝当中抽出一张牛皮纸书写的信件，交由吴三桂端详。

    望着手中这封信件，除了可逃的官场问候之外，信中内容只有那最后收尾之处用朱红大印印刻上去的东江镇总兵印章二字最是有用。

    不用查看得太仔细，吴三桂都能看得出这枚印鉴的原主应该就是那东江镇总兵尚可喜身上那枚。

    每一个总兵印鉴都有细微等差别，但是总体风格上却是一致的，而同样身为总兵的吴三桂自己身上也有一枚证明自己总兵的印章，故而在看到信件后尾印鉴之后，吴三桂原本还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却是已经相信了对方身份。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这封信件当中，却是只字未提他们彼此配合攻伐女真的事情，想必这位尚总兵是一个谨慎的人，像这种重要的事情不会用白纸黑字书写下来，也是正常的。

    “就算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官也相信你是那尚总兵之亲信，但是你们凭什么以为，本官会冒着风险，跟你们一起配合作战呢”

    吴三桂固然相信了余三的身份，但是对于对方口中所言要共同攻打这支正在撤退的女真蛮子的事情，他却不是那么愿意的。

    女真蛮子在野外的战斗力，对于长期与对方在辽东边关对敌的大明军人来说，早就知之甚详，想要说服吴三桂出兵攻打这一支女真人，除非余三能够拿出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和计划，否则吴三桂是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将军容禀，且听属下慢慢细说。”

    余三胸有成足，面对吴三桂谨慎而回绝的态度一点都不担心。

    “你且说，本官且听一听。”

    “此番驻扎松山口之女真贼酋，实际主力为正蓝旗两甲喇为主，带领者为额真硕沁，共计三千人，另有蒙古八旗兵四甲喇为辅。”

    “剩下之军队，皆是由汉军和朝鲜军人组成，大致数目为三万八千七百余人，其总体战力甚至不如女真、蒙古八旗骑兵那九千将士。”

    相比吴三桂他们一直被女真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浅薄的对满情报系统，有着洪堂外卫鼎力支持的东江镇情报信息搜集情况，却是高出了吴三桂他们不止一筹。

    当吴三桂他们还无法确认对面敌人到底源自于哪一支女真旗主麾下时，远在东江镇的尚可喜他们却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支女真军队的大致情报。

    余三侃侃而谈，将对面敌人规模来历一一述说出来，甚至还利用洪堂特有的数据化对比，深入分析了对方军队与吴三桂军队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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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心动便行动
    “本将军如何相信你军，会在本军出击之时，你军也同时进攻呢”

    余三口中所言之计划，在吴三桂这种常年累月作战的将领来说，却是有着极强的可操作性，成功几率也差不多达到了七成以上，但是吴三桂并未就此相信对方，而是继续盘问着各种可能。

    “这个还请将军放心，此番出兵之计，初始作战将由我东江镇斥候发起，在女真大军出现动乱之前，将军之部众大可作壁上观，唯一要做的只是不紧不慢尾随其后便可。”

    在东江镇之时，尚可喜、向盛高和耿仲明他们早就已经详细讨论过种种可能，而且与他们的参机处成员沟通过无数，自认将所有应该考虑等问题都考虑了进去，包括此时吴三桂的想法个顾虑等等。

    以他们对吴三桂他们的处境，终归觉得他还是想要有所动作的，毕竟这一伙女真人让他们颜面扫尽不说，而且遵化的失守于此也有莫大干系，若是不能将功赎罪等话，吴三桂他们也还是很难自处的。

    甚至就连薊辽总督洪承畴他们也会给吴三桂等宁锦一线等将领们施压，让其想方设法给出一些战果出来，不让自己落得一个进退两难之局面。

    “到时候真要女真大军乱了起来，相信以将军您的眼光势必能够看出其中是否有机会。”

    余三也算是交了底，将他们东江镇的前期布局给说了出来，接下来就只能看吴三桂如何选择了。

    “你且先下去休息休息，让本将军想想！”

    吴三桂面色沉凝，脸上视乎有所心动，随即对余三说道。

    “诺！”

    余三点头应答，缓缓走出了吴三桂临时搭建之行营之中。

    “你们怎么看”

    等到余三走后，吴三桂转头对麾下一干七八名将领询问起来。

    “末将以为，此计或有可行之处，即便没有机会，以女真此军之实力，也不能拿我军如何，只要咱们准备充分，大可相机行事！”

    跟随了吴三桂有小几年的吴良琛，本是吴三桂一族远亲，后投效吴三桂后，见其作战勇猛、头脑灵活，吴三桂便将其带在身边培养，算是吴三桂本人带来的心腹了。

    “将军，万事小心为上，虽则已然应证过余三此人之身份，但是咱们却又如何应证其口中情报之虚实以我大明锦衣卫之谍子都不能查实之情报，区区一个立足东江镇不过一两年的总兵从何得知此等要情，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另外一边的老将，却是宁远城中原本的游击将军满良，却是更加提出更加小心谨慎的态度。

    各家将军各述己见，不轨大致听来却是分为两个阵营，一个自然是赞同余三提出的计划，认为此计可行性极大，其中成员大多是吴三桂本人带来宁远的心腹，他们更熟悉吴三桂的想法意见，同时也更加进取一些；还有一派则是宁远本土将领，他们的意见不过就是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找出各种理由来争夺这个计划，这原本就是大明边关老将们早就习惯的态度。

    “咳咳咳，本将知道众位将军心中多是老成持重之辈但是国家飘零，我等身为守土之将若是不能为陛下分忧，那又有何颜面身着此等官袍，领取朝廷俸禄”

    吴三桂其实心知肚明大家的想法，只是想要借此来整合一下大家的思想，自己毕竟刚来宁远不久，好多宁远本土大将终归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又是跟一干将领说了一番自己考量之后，不管这些将领如何想法，至少此刻吴三桂已经表明了态度，虽然同位辽东武将世



344 发动
    “敌人到了什么地方”

    盘山口一带，因为地处明清两军交锋的战备区一直以来就少有人敢在这里定居，因此山林当中多是原始森林，飞鸟走兽最佳等藏身之所。

    而在今日，这丛林当中却是来了一伙不速之客，数百名身穿毛绒皮袄，身上装备着各式武器的战士，所在一处隐蔽的山坳之中，静静观察着盘山口那一条山道。

    “距离我们所处之地，还有十余里的光景。”

    底下有战士正色回答着领头长官的问题，在略显疲惫的脸颊上，两道眉毛之间已然结霜，看出来为了赶回来汇报信息，他这一路上的艰辛。

    进入冬季的辽东，实在是太冷了，就连自认训练有速的洪堂军队，前期一直没有拿的出手等战果，其中不无跟这里气候等因素有关，而真当他们可以打展手脚的短暂夏季，女真人又十分谨慎，防卫严密，少有露出破绽。

    直到在辽东待了两个冬季之后，洪堂东江镇的南方将士们，才算是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寒冷，因此在崇祯十四年等这个冬季里，想要有一个大的动作。

    女真人每年都会在秋冬之际去找大明人的麻烦，这已经是数十年来形成的惯例了，因此在决定要在这个冬季有所作为等时候，尚可喜他们就已经对北方这群蛮子们频频注目了。

    有当年毛文龙留下来的一些隐秘关系网，有洪门外卫这些年努力安插在其中的棋子，当女真人有大举等军事行动的时候，东江镇中的尚可喜他们在几日之后就收到了情报。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女真这回竟然会搞出这么一个声东击西的戏码来，等到他们的情报系统获知到新一步的情报时，就算他们有心想要给薊辽总督那边报信，都已经为时晚矣。

    不过随后，尚可喜如同却是发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原本他们想要趁着女真人大举进攻薊辽一线之时，突袭到女真盛京腹地当中，打死破坏一番的，但是因为这回女真人大军并未真正南下，尚可喜他们的计划还没有施行出来，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没有办法冒着女真八旗精锐大部都在重要据点休整的时候，去破坏女真人疆域内的重要设施等，固然是一个很让人失望的事情；但是当向盛高接到一个打入到女真中层的谍子所获得的女真滋扰大明宁锦边关军队的准确情报，并将之交与尚可喜等人商讨后，尚可喜如同四人一致调头将目标转向了这不到五万的女真大军身上。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大肆破坏固然对于底蕴不深的女真人来说很是肉疼，但是相比之下若是能一举歼灭这一支近五万规模的女真大军，恐怕反而更能让女真人心痛。

    虽然如今的大清朝人口已然不少，但是五万将士的损失，对其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特别是其三千女真骑兵的损失，于其稀少的本族人丁来说，实在堪比大明三万大军。

    因而，在决定将目标转向宁锦一线的女真军队之后，尚可喜如同就开始思谋着如何对其下手，并能够做到一举将其击溃甚至歼灭。

    以东江镇将士的实力，即便红丝全军出动攻打对方，最好的情况下彼此之间最多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姿态，可是最坏的情况下，反而可能会让东江镇将士自己陷入到危机当中。

    而且，东江镇将士不可能真的全军出动，他们还是需要留下一部分将士之手东江镇，以免被人可趁。

    那么想要达到目的，他们就只能另外寻找帮手了，最后找来找去，尚可喜他们便将目光喵向了宁锦防线的杨国柱、吴三桂两位大将，以及其麾下的将士



345 杀出一个程咬金
    “镇定！镇定，向我中军大旗靠拢！！”

    操着各种口号的女真头目，尽着最大的努力稳定着队伍等骚乱，甚至不惜动用武力来强势镇压队伍中不听号的士兵们。

    然而，明朝吴三桂的军队不会给对方反应等时间，而洪堂先锋军数百将士人数虽少，可是架不住他们手中手雷丰富，在第一批最为凶猛的地雷攻势过去之后，东江镇将士居高临下，将身上一枚枚长柄手雷不要钱一样砸了出去。

    女真军队受创最严重的，自然是其最为精锐的满蒙骑兵一部，虽然作为骑兵对方的步伐脚程、反应速度都比一般军队来的迅捷，可是在范围性地雷攻势和手雷攻击下，第一波的伤害，足以让对方的精锐部队损失惨重。

    虽然没有办法在这个混乱的局势当中清点对方损失，但是粗略估计对方九千骑兵队伍至少损失有两千之数，还有近千人不同程度受了伤。

    这对于发起冲锋攻击的大明朝吴良琛一部来说，简直是不能再好的结果了，初冬的大雪让冲锋队伍行进缓慢，可是相对的，对方反应速度也同样受到影响加上处于混乱当中的指挥阶层，没有太多抵抗，吴良琛一部就冲破了对方临时拼凑出来的第一道阵线，朝着对方后方混乱阵型推进过去。

    不过女真大军数量毕竟在那里摆着，经历过一开始的混乱之后，女真大将索沁终归还是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整合出足够数量的将士，分做两批，一批大部抵御后方冲杀过来的大明官兵，剩下一批精锐则攀爬上并不算陡峭的盘山半山腰，去清理山头上那些个捣乱的混蛋。

    东江镇将士固然只有不到五百之众，然则一来他们占据了地形优势，居高临下在一尺多深的雪地里，对付往上攀爬、行动缓慢的对手，真心不要讨容易；二来他们这回所携带的手雷众多，而手中武器更是洪门特有的燧发火枪，威力和准心都超过这个时代最先进鸟铳一大截，几乎可以说是两三枪就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

    吴良琛他们的先锋队伍固然被挡住了，不过坐镇中军的吴三桂此时却是狠了心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除了留下一支万余人的精英队伍以作预备队外，其余剩下的队伍，在其喝令之下，却是一窝蜂地投入到了前方的攻击当中，让女真军队面临的压力骤增。

    女真人此时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他们实际上与后方追逐他们的大明朝吴三桂一部实力比起来，虽然强上一些，但是也强得有限，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女真蒙古骑士的实力可以发起冲击，让其不得不被动驻防大量步兵对待。

    然而被这山上突然冒出来的敌人拥寒不知名的火器一阵乱炸之后，女真骑兵的损失且不说，最重要是他们的战马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当中，受到惊吓过度，即便骑士们如何安抚，都无法在短时间里让这些牲畜安静下来，更别说骑上它们去发起冲锋了。

    现如今女真指挥大将索沁额真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占据住盘山这有利地形，重新整合好军队，同时派出斥候回家求援，这才是他们现如今最好的选择。

    然则，女真人这些年在辽东战事之上太过顺利了，女真骑士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压着大明朝的军队打，心里从来没有过失败的概念



346 困兽
    “末将东江镇副总兵孔有德，见过吴总兵！”

    “末将东江镇参将向盛高，见过吴总兵！”

    山脚下的战事进入尾声，从后掩杀过来的东江镇将士，彻底打乱了女真大军的阵势，虽然索沁已经在后手布置上尽量做到最好，可是最终依旧还是让将近五万的大军，折损了差不多两万在这盘山山脚到山顶的路途之中。

    此时大明两军汇合在一起，总体实力却是已经高出山上的对手不少了，作为合作者的双方将领第一次见面，孔有德和向盛高二人因为地位差距，倒是当先前来拜见一下高出如同一截的吴三桂来。

    “两位将军有礼了，此番多亏了两位将军及时赶到，才助本将军击溃‘合伙蛮贼，待到班师回归之后，本将会将今日辅助之功，一一向朝廷禀报的。”

    吴三桂口中说的客气，不过听在孔有德的耳边却是格外的刺耳，倒是一旁的向盛高无有感觉。

    这便是辽东官场上的陋习，如今战事都还没有结束，这作为主将的却一块开始暗中抢起功劳来，吴三桂话语固然说得漂亮，但是内中含义对于在官场上待久了等孔有德来说，哪里听不出其中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