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好在孔有德他们现如今眼界却是更宽广一些，随着确定要追随洪门之后，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倒是少了几分在明朝官场上飞黄腾达的意思，再高的官身地位，若是离开了洪门的支持，他们也就只是一群无根之萍，到处浮游罢了。

    强自压下心中等不满，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孔有德抱拳回道：“末将等先谢过吴总兵直言！”

    “客气客气！”

    吴三桂却是跟没有看出孔有德不满的表情一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孔有德人马所带来地一万余军队，然后询问起来：“不知接下来，两位将军有何想法”

    “末将等听凭总兵大人的指示。”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彼此从属不同，但是孔有德和向盛高在此时却需要依照明朝官制，接受吴三桂的指令。

    “哦那好，本官就不客气了哈！”

    吴三桂笑眯着双眼，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今日我本部大军与女政委精锐糜战太久，将士损伤不小，接下来却是多有仰仗东江镇将士们的了！”

    “接下来，还请两位将军带领东江镇将士继续对盘山上之大清军队施加压力，不得使其缓过神来，待我本部大军重整一下士气之后，再与对方决死一战，如何”

    吴三桂却是实在有些无耻了些，虽是不到三十岁等年轻人，但是其身上官僚气质在这一番话中展露无疑，就连向盛高这个少有动作表情的人都有些动容，眼神颇为晦暗，更别说孔有德这个脾气更差的家伙。

    “末将领命！”向盛高抢先一步搭话，免得脸色越发难看的孔有德会说出什么不过大脑的话来：“不过末将等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总兵大人准允！”

    “且说！”

    吴三桂满意与对方的回答，然后自认大方地给予了向盛高肯定的答复。

    “我东江镇还有一支辎辅队伍正在赶来之路上，还请总兵给我一个时辰之准备时间，待到我军辎辅军到来之后，我军便对山上之女真贼酋展开攻击。”

    “准了！”

    吴三桂挥一挥手，大方的同意了。

    反正，此时作战消耗的军队实力不是自家




347 抢功
    炮火声当中，东江镇将士艰难但却坚定地朝着山坡之上的阵地推进。

    沿途不时有不知道是己方还是敌方的战士尸体，包裹着阵阵散落的积雪往下滚落，待落定之时，那具身躯已然冰冷，鲜血依然凝固。

    “将军，您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打到了山上去了”

    山坡之上的枪声、厮杀声距离山底下的吴三桂等人，仿佛越来越遥远，从一开始的声声震耳，到现在的飘渺稀散，就连战场上东江镇将士所搭建等炮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没了动静。

    “哼，真以为他们女真蛮子是吃素的不成，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击败”

    吴三桂嘴上说得漂亮，然而内心里却是多有彷徨迷惑，难道这女真人这回真的被吓得失去了斗志了

    不过很快，东江镇将士不知道第几波的攻势还是被打了下来，待到压阵的孔有德他们带着不少汉渍、鲜血从山上下来，还不及休息一二，就被吴三桂给拉到了面前。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伙残兵败将到现在你们都拿不下来，枉费你们还准备了这么多的火炮，可真是暴殄天物！！”

    吴三桂面有不满，语气当中多有谴责之意。

    “总兵大人，山上敌酋实在抵挡得厉害，而且对方将士数目不少，斗志却是比想象的还要坚毅得多，请再给我军两个时辰，必能将其攻破！”

    战阵之上没有私情，孔有德虽然明知道吴三桂口出此言是对他们东江镇将士的偏见，但是他却不能在此时与之置气顶怼，憋着一口闷气与之辩解一二。

    “哼，再给你们两个时辰，你不知道这盘山往北不到百里，就有那女‘真贼寇的一个军事据点吗恐怕此时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对方早就已经获悉了，其援军怕是已经在前来的路途之上了！”

    吴三桂并不领情，明知道对方其实已然尽力了，但是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他却是当即做出了安排。

    “尔等东江镇的将士且先退下来吧，绕道东北方向，在对面女真贼酋据点与盘山之间的险要之地布防，抵御对方可能到来的援兵。”

    “对了，这些火炮就暂时交由我部使用一番，待到山上这伙贼军被我军击溃之后，再还于你部。”

    吴三桂皱着眉头，表面上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态势，实际上其安排却是在凭着官阶抢夺东江镇眼看就要打下来的功劳，顿时就差点让孔有德当场跟其翻脸。

    幸亏一旁的向盛高紧紧扣住了孔有德的右手腕，强行用蛮力和疼痛制止住了孔有德即将爆发的怒火，面无表情地代替孔有德回答了一个“诺”字之后，拉着孔有德就走出了吴三桂的临时营帐。

    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两人背影，吴三桂的眼中露出来的，不仅仅是之前所表露出来的不满，同时还有深深的杀意。

    不过既然这孔有德二人没有当场顶怼自己，那么没有好理由的情况下，吴三桂也是不好再找对方的麻烦，虽然有些羡慕对方所拥有的火器，可毕竟大家此时还是临时盟友，倒也不好真的赶尽杀绝，有了山上这份大功劳，也算是能跟朝廷交差，甚至还能再提拔提拔呢！

    “擂鼓，冲阵！”

    一声令下，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宁远城四万余大军，缓缓压上，踩着松散的积雪，开始往盘山之上攀爬行进。

    有了之前东江镇将士打下来的基础，又有山下数十门火炮



348
    盘山山脚东北，带着刚刚从山上退下来的万余东江镇将士，孔有德他们缓缓地朝着吴三桂所标注的驻防点前行着。

    之前几波攻山行动，东江镇将士们等折损不小，虽然他们队伍战阵配合堪称大明精锐，但是刀剑从来不长眼，战场上那有不死人的，更别说女真军队还占据了地利优势，几次交锋下来，东江镇将士损失得有两千余人。

    而山上的女真军队，恐怕损失不会比东江镇将士少，对方固然占据了地利优势，让其手中等长弓落石等守卫武器能够发挥强大威力，但是对于东江镇将士们使用的燧发枪来说，从底下往上攻击的威力，却是不比长弓自底向上攻击受到影响大。

    而且，东江镇将士还有数十门十八磅火炮支援，持续轰炸之下，少不了对聚集在山顶的女真部众造成范围性伤害。

    只是很可惜，这些原本属于东江镇将士的战功，到头来却是将白白便宜了吴三桂等宁远明军，成为他们即将报送到朝廷中枢当中去的杀敌数字之一。

    将士们心中同样多有不甘心和愤慨，不惑在向盛高等将领头目们的安抚下，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向盛高他们正缓缓朝着盘山东北一处山谷行进的时候，与其相对的东北方向不过十余里地间，一支规模浩荡，几乎全由骑兵组成的女真骑兵，正驾着脚下坐骑，小跑着往盘山方向前行着。

    若是从天空俯瞰，以上帝视角观察的话，恐怕能够很清楚地发现，双方将士即将在原本东江镇将士被派来驻扎其中等山谷当中相遇。

    而此时的双方军队都没有想到就在彼此前行的方向，正有一支军队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时间回转到半天之前，镇远关中，原本驻守其中的女真头目，正面色严肃地站在一旁，在他身旁的主位上，坐着从盛京派来的参领硕托，主掌了镇远关中的大权。

    “报：东江镇明军出现在锦州海域！”

    堡外，大清女真最精锐的白摆牙喇斥候，身上披着冰霜风雪，一路小跑走近了门内，朝前方的硕托参领单膝跪地，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

    “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属下白摆牙兵亲眼所见。”

    “数目有多少”

    “属下牙兵不敢过分靠近侦查，但是粗略估算不低于两固山之数。”

    “对方行进方向为何”

    “对方前进方向为盘山，那里有我军索沁额真正带领四万余将士归来。”

    “好好好，看我这次一举将其歼灭，为我大清灭此心腹之患！！”

    硕托仰天长啸，一疏这几日在镇远关中焦急等待的苦闷。

    “传我军令，我部轻骑全体出击！”

    “喳！！”

    东江镇的人手实在太过滑溜了，大清朝军队数次设计想要伏击对方，可是都被对方给提前发现，最后逃出了大清军队的伏击圈，反累得一干大将在皇太极面前损失颜面，被骂个狗血淋头。

    若说此时谁是大清朝中将领们最想对付的目标，想必这东江镇尚可喜他们必然会是大部分将领的首选。

    在经过数次失利之后，大清朝自皇太极以下自我检讨，寻找其中原因，最终开始暗中在自己的王朝官吏和



249 相遇
    “报！！！”

    眼看着距离目的地只有两三里的路程了，前方被放出去的斥候却突然面色沉凝地打马疾驰而来，老远就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来到孔有德、向盛高两人面前以后，一个勒马加上干净利落的下马动作，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之后：“前方山谷之中，发现大量女真骑兵踪迹！！”

    “什么！！”

    孔有德大惊失色。

    “来者有多少人”

    相反向盛高要沉稳的多，虽然同样脸色惊诧而可怖，但是他却是第一时间抓住重要问题询问起来。

    “敌人骑兵速度迅捷，属下不敢过于接近，但是粗略估计不少于两万之数！”

    斥候喘着粗气，努力调息着他的呼吸。

    “…………”

    向盛高和孔有德顿时陷入到无言当中，盘山虽然有山岭之称，然而实际上高度却并不陡峭，更多等反而是一览无遗的平原地带，正是适合骑兵大规模冲击的有利地形。

    加上此时气候已是入冬，地面上尺余厚的积雪对于骑兵来说影响相对较小，但是对于步兵来说，却是有着极大的影响。

    此时双方军队彼此之间距离已然不过数里里，东江镇的斥候发现对方，想必对方此时也已经发现了自己，就算孔有德他们想要率兵立即撤退，怕也是没有机会了。

    “传本将之令，就地驻防，所有将士进入战斗状态，列圆阵！！”

    此时反而是孔有德先反应过来，开始对手下排兵布阵起来。

    “唰唰唰唰！！”

    东江镇的将士开始迅速行动起来，按照之前操演之策将整个拉长等阵型往中心收缩，以孔有德、向盛高所下的将旗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合拢过来。

    可惜这时间紧急，且地形实在没有过多可利用之处，唯一还算让外围将士安心的一点，就是早山谷一侧的防线上，东江镇将士门用以运输辎辅的牛马车，临时搭建了一个防御工事，以及用随处可见的树木枝干，拼凑出数十丈长的拒马。

    “来人！”

    “持我令牌迅速向盘山大营的吴总兵禀报，在我军方向出现女真贼酋数万，请吴总兵速速应对！”

    虽然与吴三桂一部出现了龌蹉，但是身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在这种危机关头孔有德并没有以牙还牙的想法，去趁机坑害吴三桂一部的意思，而是迅速召集斥候去给对方通风报信。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开始震颤，东北方向等低矮丘陵山谷之间，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密密麻麻开始排列开来，并迅速的朝着向盛高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来得好快！”

    地面上的动静越来越大，由此可见对方骑兵数量之多，恐怕还要超过己方斥候所得数目。

    “恐怕女真贼酋这回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向盛高终于有所回味，对身边的孔有德苦笑一声说道。

    “那又如何，老子跟这鞑子交战无数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如今咱们东江镇将士兵强马壮，火器犀利，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孔有德话是这么说，但是从他严峻的表情来看，内心却未必真像他说得话那般有信心。

    骑兵最大的发威场景就是像这种平原地带，有着宽广的加速带地带疾驰，让女真骑兵每一回冲锋都能够发挥其最大的冲击力，最大限度地执行凿穿战术。

    而反观东江镇这边，



250 各自打算
    “咱们真要就此撤退吗”

    孔有德反而多有顾忌，在他看来，虽然己方将士抵御女真人的攻击有些沉重，但是真要铁了心就地防御的话，这女真铁骑短时间里是不可能攻破己方的阵地的。

    “难道孔将军以为，这盘山上的吴总兵，在得到了咱们的提醒之后，会顾及同僚之情对我们施以援救不成”

    向盛高抬头望了孔有德一眼，然后平静地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

    孔有德沉默无言，以他们之前相处的不融洽情形，孔有德如何都不敢相信对方会在己方困境之时，对自己施以援手，更大的可能反而是让东江镇将士殿后i，自己看势头不对的情形下，抛弃己方撤走。

    虽然作为军人的荣誉感和责任感，让孔有德心中有些不耻于抛弃友军同僚的做法，但是此时此地身负上万东江战士的生命安危之时，孔有德却是很快有了决断。

    “向将军，由你先带领三千精锐杀出重围去，向我军海上舰队求援，我部剩余将士紧随你军之后为你殿后。”

    战机转瞬即逝，在此时刻容不得半点犹豫，孔向二人一边调兵遣将继续稳固阵线，一边则开始抽调人手，让向盛高带领突围。

    为队伍殿后的任务，相比突围求援自然更加危险得多，不过既然主将孔有德自己主动提出了殿后的任务，向盛高也不会儿女情长地跟对方争辩，而是积极配合起来。

    与其在这里儿女情长，反而不如尽快赶回去与舰队汇合，为其解围。

    东江镇这边动作频频，而当派出禀报消息的东江镇斥候将情报送到吴三桂手中之时，吴三桂及其麾下一干将领无不变色，进退两难。

    山上的攻势刚刚有了起色，有着东江镇炮火部队的支持，虽然历经了十余次失败，可是最后在半个多时辰以前，宁远部队的队伍，终于占据了山顶一处平台，并死死钉在了上面，跟对方的队伍僵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