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可算是将这该死的瘟疫给控制了下来，真要是在咱们镇中扩散出去，怕是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穿着一身连身的灰白麻布大衣，口上带着一个棉布所制口罩的年轻人，刚刚探视完一个病房之后，一边用浸泡了艾草、大蒜等消菌物品的洗漱水清洗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一边感叹地说道。

    被招募到大员岛上的流民当中，谁都不知道他们身上会携带什么样的病菌，虽然一直以来洪门在招募流民的工作当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是总是会因为新加入流民安置在聚居点中，突然爆发出各种各样的传染病。

    像感冒、伤寒这样的寻常疾病，是最容易传染也最不易控制的，不过因为洪门卫生局一直以来大力推广常见疾病药贴药丸，使得这种在其他地方难以根除的疾病，在大员岛上却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而像疟疾、血吸虫病等，原本李天养他们开发大员岛最大的敌人，随着这些年持之以恒对这些疾病的治疗，让其治愈率都有了有效提升，使得这等疾病不再是人们为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也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洪门才能聚集如此多的百姓们在大员岛、吕宋群岛大规模开荒，而不用太过担心丛林疾病带来的各种损失消耗。

    这回在基隆镇以南二十余里开外的一个沿海卫星村落旭风村中，就有数十名刚刚被安置在村中的招募百姓突然爆发了一种杀伤力巨大的瘟疫--天花。

    洪门对于外来人口携带病菌的管控已经十分严厉了，不但要让所有新招来的百姓在一处孤岛当中隔离两个星期，让其可能携带的病菌爆发出来，然后由卫生局的医士们进行救治。

    隔离当中，只要有一人出现可能、疑




356 突发奇想
    牛痘接种技术，在经历了严格仔细的实验之后，便被接任了卫生局局长一职的吴昌桃她们给推广到了大员岛、以及洪门附属的其他诸多地盘当中。

    自黄悠然这位外科圣手过逝之后，作为其最优秀的弟子的吴昌桃以女子之身担任了基隆镇卫生局局长一职，却是让百姓们大开了眼界。

    之前虽然还有陈玉墨这位首领夫人担任过笨港镇长等重要职务，但是因为李天养这位首领的存在和威严，大家却是并未因为陈玉墨是个女子而有所动容。

    可是如今吴昌桃这个背后无权无势的小女子，最终却能跟吴杰、甘大彪这样的雄伟男子居于同等地位，却是不得不让洪门体系当中依旧没有改过那重男轻女思想的百姓们叹为观止。

    戏剧当中有过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挂帅等等人们耳熟能详的剧目，可是真正在这个时代能做到以女子之身干出一番事业的，却是几乎没有。

    百姓们或许有所质疑吴昌桃的能力但是在洪门卫生体系当中，吴昌桃的业务水平和医术，却是卫生局众多医士当中首屈一指的，由其执掌基隆镇卫生局一职，却是实至名归。

    因为她的存在，让洪门一直都在推广发扬的男女平等思想，在百姓当中有所建树，这里暂且不提，但是她一手推行下去的接种牛痘技术，却是让洪门体系之内天花这种致死率极高的瘟疫，几乎绝迹了。

    萧山的庆幸，也是今日在旭风村中治疗一众新来百姓们的医士们共同的心声，当望着奄奄一息的天花病人用那可怜而贪恋人生的眼神向自己苦苦哀求之时，作为一个富有责任心的医者，谁人都在庆幸之余，却又多出一种无力和悲伤。

    预防天花，洪门卫生局发明的低副作用种痘技术基本上能够保证九成以上的接种牛痘者不会在接触天花等时候感染天花，但是对于这种已经接触到天花并且已经出现身体溃烂症状的患者，大家却都只能是尽他们最大的努力了。

    以洪门卫生局今时今日的能力和技术，对于天花患者的治愈率，只有不过四分之一而已，也就是说每一百个人里，只有最多二十五六个人能够健康痊愈。

    以洪门卫生局的能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比洪门医疗条件和医生水平更低上不少的大明王朝，每每只要一发生这种瘟疫，若是无法有效地控制住扩散速度，那死亡人数之广甚至比一场场战争来得还多。

    很多村庄一个村等人全都死绝等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后世电视电影当中的一个片段，而是李天养所处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在他们之前，欧洲人就刚刚经历过一个黑暗而无望的大瘟疫时期，具说当年整个欧洲人口死绝一半左右，足以说明这个时代对于瘟疫的无助感。

    “按照药方给这些病人们下药，希望他们能熬过去吧！”

    萧山按照医生手册上对于天花的救治方案，结合旭风村本身环境，对症下药与另外两名医生商议之后开出了救治旭风村天花病人的药贴来，交给了身边的护理员。

    “记得要勤更换患者身上的膏药，每天用石灰对病房杀一次毒，保持患者身上的整洁和干净。”

    “明白。”

    “哦对了，千万记得赶紧去大安镇调运一头患有牛痘的病牛过来，对还未有天花病症状的患者进行接种。”

    “明白。”

    仔细吩咐了护理员一应事宜，萧山这才



357 心障
    萧山的奇思妙想，在两位同伴的制止下，就此打住，但是这个念想在他脑海当中出现之后，却是再也没有消失过，就此常驻在了他的脑子里。

    等到救治工作完成以后，回到自己住所的他，第一时间便是将自己这个想法书写在了自己的笔记之中。

    随后半个多月里，旭风村中患了天花的数十名百姓，在萧山他们一干医护人员的救治下，大部分患者都陆陆续续地康复了，除了身上留下一身难看的痘疤以外，再无其他隐患存在，而剩下近四分之一的患者，依旧不出所料的因为症状严重，不幸过逝了。

    没有办法，洪门的医疗环境就算超过了这个时代其他地方八卦一大截，却依旧逃脱不了时代的局限性，虽然刚刚通过自制显微镜发现到水中生活微生物的存在等等，却也没有任何有效办法让天花的高致死率降下来。

    而其余被安置在旭风村，以及其他周边村落当中的未接种牛痘村民，也因为此次突然爆发的天花疫情，被萧山他们申报从大安镇中运送过来的牛痘病牛，接种了更为安全的牛痘，也避免了下一次接触天花病毒可能患病的危险。

    大安镇中牧场规模一直都在扩大，但是像牛痘、猪瘟这样的牲畜疾病，也不是牧场管理者们所愿意看到的私情，虽然知道牛痘对洪门预防天花有着很大的好处，可是大安镇中牧场管理者总不能因为牛痘的重要性，就放任他们规模已然接近万余头耕牛的牲畜群，一直笼罩在这种扩散疾病的危险当中。

    而没有足够的医疗技术，此时的洪门卫生局下属科研机构，也做不到长期将牛痘病原体保存在某一密封器具当中，在需要的时候对正常耕牛进行感染等等。

    因此，在迁移到大员岛上定居的外来百姓当中，能不能接种到天花疫苗，那就需要排队等待牧场中出现牛痘病牛，然后再进行种痘疫苗等等。

    而其中为此而出的花销，却是通盘由洪门政府报销，对于洪门的财政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比如这回旭风村上报申请运送一头病牛过来接种牛痘疫苗，病牛本身价值、运输过程的照料等等等等，花销就不少于一万两银子。

    最后一个患者不幸过逝之后，萧山他们对于死亡者尸体进行火化、对病患曾穿着衣物焚烧、对封闭病房全方位清理消毒等措施之后，他们的工作也算是就此结束了。

    除了旭风村本地卫生所的驻地医者以外，其余像萧山这些从基隆镇卫生局下派过来的医者和护理员纷纷开始打点行李，准备回到原工作单位去报道了。

    其间，治愈患者及其家属纷纷带着各种礼物、土特产前来拜访萧山他们，用朴实无华的言语荷行动感激医生们的救命之恩等等，也是引出不少插曲，诸如救死扶伤所带来的那种强烈满足感，也是充斥在一群医者、护理员们的心中。

    回到了基隆镇卫生局，萧山每一天脑海当中，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他之前无意之间所冒出的那个想法，虽然明知道这个想法与他曾在学堂当中学到的理念背道而驰，可是他依旧无法阻拦这个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直到某一天里，萧



358 吴杰的口才
    “你们真对这个方案感兴趣吗”

    李天养的面色沉凝，对于手中这一份有着详尽医科知识、疫病爆发可能有着卓著见解的计划书充满了敬畏。

    生化武器这一概念，早在李天养曾经生活过的后时代里，各个国家对于生化武器的研究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儿华夏民族在当初那个黑暗时期，更是遭受到了生化武器带来的重重恶果。

    731部队，细菌战等等罄竹难书的种种恶习，更是中华民族在抗战之后那么多年一直保持对日本人的痛恨和仇视态度。

    “知道这回尚可喜他们上报上来的战损是多少吗”

    吴杰不答反问，让李天养有些难以回答。

    “一万一千三百七十七人，一场战役咱们东江镇将士就损失了这么多的将士，就算除去尚可喜他们在东江镇皮岛上自己招募发展等战士，咱们洪堂带出去的将士损失也在七千五百余人。”

    “你是没有看到，咱们军部下发战友阵亡书给他们的亲属等时候，咱们的乡亲们是怎么样的悲痛表情，又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咱们送出阵亡书的战士们！！”

    吴杰对于麾下的洪堂将士，从来都是极为讲义气的，同时也是关爱他们如同自己的弟兄，这也是一直以来它倍受洪堂将士们的喜爱。

    若说李天养在百姓、洪门弟子当中的地位，是用敬仰、敬畏来形容的话，那么吴杰在洪堂将士们的心目中，却是应该用亲近来形容。

    敬仰、敬畏让大家对李天养的态度是可以是将他供奉起来敬拜，但是却无法让大家无法保证在面对李天养等时候，能够平和而亲切地打着招呼，聊着家常；而反观吴杰，即便如今已是洪堂军部第一人了，可是只要但凡他下到地方队伍当中去，总是能够跟当地的士兵们打成一片，大家胡天海地说着儿童不宜的黄色笑话，聊着军中诸多不合理等制度等等，这却是李天养和吴杰两人人格魅力之间的区别。

    对待洪堂将士，吴杰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但是对待洪堂将士和他们家眷以外的人，哪怕是洪门麾下的普通百姓，乌黑却是不够慈爱，这也是他除了在军部拥有强大影响力外，在民间不大得到人心的原因。

    如此的性格，让吴杰在看到了萧山所书的计划书以后，毫不犹豫地便对这个计划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此时面对李天养的提问，吴杰虽然明面上没有做出回答，但是其本身向李天养所阐述等内容，却是无一不显示出他个人的态度来。

    “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真要按照这份计划书上所提议的方案执行，将天花病毒在辽东进行投放，不说其他的，只说如今辽东大清当中生活着的两百万以上华夏百姓，那得死伤多少人啊”

    “更别说，这种瘟疫型疾病的控制从来都不容易，谁能保证这些疾病不会牵连到大明朝边关，最后引入到明朝繁华之地当中去呢那破坏力又是何等的强大”

    李天养最大的担心还是在于这天花病毒的破坏力实在惊人，以当时当代的医疗技术，谁都无法保证这些疫情能够按照他们的意愿扩散以及被控制。

    或许在他们洪门团队所在的地方，百姓们能够将这些天花病毒视若无物，大家早就接种过了牛痘，其基本上不会再出现被感染的可能，但是大清朝中那么多的百姓和部族，却是从来都没有



359 暗局
    洪堂鲸部分支所在地葫芦岛，占地面积并不大，只有区区方圆十余里而已，只是因为它易守难攻等地势，自从被洪堂舰队从当年南海一霸袁老八手中夺下来以后，就一直成为了洪门固守大员岛的一个重要据点。

    如今的葫芦岛，到处都已经被开发利用了起来，防御工事、停靠舰队战船的港口、士兵哨所、操场等等一应俱全，就连海岛的地下，也被洪堂工兵们挖掘建造出了仓库、武器库等等一应隐蔽工事，成为防卫基隆镇最重要的东部要点。

    葫芦岛作为洪堂军队鲸部一支的驻所，随时随地都保持着岛上拥有一万以上规模的战士、二十艘以上的战船驻防，只要在鲸部控制范围内出现紧急情况，随时都能够紧急出动。

    而其余的鲸部将士，除了少数江海们进行轮休之外，剩下的也多在大员岛与琉球之间的庞大海域上巡逻，清剿周边新出现的海贼，保护沿途的货船。

    就在崇祯十五年的四月初五这天，葫芦岛上却突然出现了几张生面孔，他们手中持有军部所下发之执行命令，轻松获得了进入葫芦岛上的许可。

    “你们来了，做吧！”

    表面上前来葫芦岛的洪堂军部特派人员是前来参观交流军队操练的，反而就在夜里大家彼此无事之后，这几位新来战友，却是在鲸部本地战士的带领下，进入到了一间深入地底近五米的密室当中。

    密室不算小，足有三四十个平方大小，除了被邀请而来的新成员以外，房中早就已经坐定了十余人。

    “是的，长官！”

    外来的军官按照军职，对刚刚问话的长官行了一礼。

    “这回他们派你们过来，有没有交代你们具体的行动计划”

    上首所做的长官，在昏暗等油灯当中虽然看不到其本人具体面容如何，但是听声音实际上却是并不算老迈，语气中充满了朝气。

    “报告长官，行动计划都在我们几人的脑子里，而且为了这次行动所准备的一应许可条文，都在我们几人的行囊之中，长官随时可以派人来取。”

    “很好！”

    坐在上首的主事人表示明了，然后转头低沉而严肃地对在座的十余人开始训话说道：“大家如今聚在一起，是因为咱们拥有共同的理想，夜因为这个理想，咱们愿意付出所有。”

    “今日这次计划，虽然上面已经做过了很多工作，但是咱们的吴部长和提督大人都一直还在犹豫着，迟迟做不了决定。”

    “他们作为高层的想得深远、顾虑等东西太多，咱们也都理解，而且说白了，接下来咱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违提督和部长他们一贯的作风和理念，若是曝光的话更是会对两位领导的名声有损。”

    “所以，咱们作为下属的，此时不为他们分忧，更待何时”

    “大家说是不是”

    “是！！”

    几乎一致的口音从在座的十余位军队将领们口中吐露出来，包括新来的几个将士，无一不是充满了狂热与激情，同时还有一种无畏等精神存在。

    “不管计划成功与否，我们在座的众位，恐怕事后少不了会被内卫追责，按照洪堂操守最坏的结果必然是人头落地，大家可都要想好了！！”

    “誓死护佑我洪门基业！！！”

    底下一干将士再次无悔地回答着！

    “很好，那么几位，将上面制定的方案给大家说一说，咱们好去准备执行了！”

    “…………”

    话音突然低沉了起来，密室之中只听见悉悉索索的一连串语音，而在密室之外却是什么都听不见。

    前来参观交流的洪堂将士，在葫芦岛上待了三四日之后就回转了回去，而就在他们回去之后没有多久，一艘来自大员岛的海船就突然停靠在了鲸部葫芦岛的码头上。

    这艘海船也是奇怪，上面不仅仅从来不见人进出，就连窗户都没有人打开过，若非船只上时刻有着驻守二十四小时把守海船，不允许人靠近，怕是会被人以为是一艘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