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蒙古人还好，毕竟人家是以游牧为主，他们一生牧养牛马牲畜无数，难免会出现长出牛痘的病牛，有一定几率感染牛痘成为天然的种痘者；可是作为以游猎为主的女真人来说，他们却不是那么幸运能够经常接触到大量的牛马牲畜，而又运气极好的染上需要口腔飞沫传染方式传染的天花病毒，这受灾情形却是最高的存在。

    甚至于最严重的地方，整个部族村落的人丁全部感染，没有有效治疗办法，又不能让病毒扩散的情形下，大清官府心狠手辣直接对这些部族进行人道毁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因为这场瘟疫而丧命的百姓超过三十余万。

    大清盛京都城作为重灾区，就连大清王室宫殿当中也都出现了天花的身影，受到感染的重要人物当中，不乏有皇太极的嫔妃、儿女。

    而盛京重臣当中，同样有数十人感染了天花，在发病之后直接被隔离在了了独立的庭院之中安养。

    他们这些王公大臣，嫔妃贝勒们还算运气好的，毕竟他们还能够派丫鬟下人好生服侍，同时也有专业的医生大夫来治疗问诊，而在盛京百姓当中，十户人家当中有四五户就有天花疫病患者，此时可以说是人人自危的情形下，为了这闻之色变的疫病不再扩散，作为主宰者的女真人将患病的人家直接赶出了盛京当中，集中圈养起来，由得他们自生自灭。

    给予这些百姓唯一的希望，就是皇太极这位雄才之主还没有丧心病狂地对这些百姓赶尽杀绝，虽然将他们赶出了都城之中，安置在城外封闭行营，但是也请了大夫开出了一些药方药剂，以及必要的粮食给予他们，让其好歹能够撑下去，或许运气好，他们就是天花疫病飞致命的那一个幸运儿之一。

    而在温度降低之后，天花病毒的传染和传播变得迟钝下来以后，终归还是老天开眼没有让这一疫情再往外扩散，感染的病患逐渐减少，而之前被感染的病患夜因为本身身体条件、




366 审问
    “杨连长，对不起，跟我们走一趟！”

    洪堂鲸部葫芦岛中，岛上码头一大早开进来一艘战船，从战船上走下来一批洪堂将士，分散在洪堂鲸部驻扎部队各个角落当中。

    杨星是鲸部一师三团三营二连等连长，也是洪门土生土长培养起来的年轻俊杰，在平常操练和实际行动当中常常身先士卒，很得麾下战士们的人心。

    这一天刚刚带着队伍结束了每日等晨练，杨星就被突然闯进来的一行五人洪堂战士给拦住了。

    行了一个标准军礼的洪堂外来战士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杨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在身边战士个个察觉出一丝异样的气息，纷纷想要起身跟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同僚对峙，却被连长杨星给拦了下来。

    “请稍等，我换身衣服可好”

    杨星沉着地看了看这群同僚，指着身上这身操练所穿的短褂，沉声问答。

    “可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来者看了看杨星身上被汗渍浸湿的短褂，犹豫了片刻之后点头应了下来。

    五分钟以后，一袭上下打理的整整齐齐军装装扮的杨星重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对守在他房间门口的五个同僚说道：“好了，可以走了。”

    临行之前，杨星看了看身边渐渐围聚过来的手下战士们，或许心中已经有了预感的他，取得了身后押送他的几个同僚首肯之后，转头跟他们大家做了一场告别：“大家都回去吧，没有什么事情的，我去去便回来。”

    “跟大家相处这几年里我很幸运，也很自豪有你们这一群战友陪伴，等我回来以后咱们再一起出操，一起战斗。”

    一个坚毅的军礼过后，杨星一往无前地转身离去，朝着码头所下的地方行进。

    于此同时葫芦岛一万多驻军当中，共计有将近五六十人都被从基隆镇来的洪堂战士给押送了出去，其中地位最高的已是副团长之身，而连营长一级的更是不少，几乎没有一个普通士兵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只是在洪堂军队当中出现，而在洪门政府、内外卫、齐心堂等等机构当中，都有不少的成员被抓捕，押送到了基隆镇中，统一看管。

    “说说吧，为什么你们在没有获得命令的情况下，私自动用洪门资源，去执行不可知的任务，损失咱们洪门培养的无数人才和资源”

    基隆镇中，由军部、巡检司和审判庭共同组成的联合审查小组，正在紧锣密鼓地秘密审问着从大员岛各地押送过来的一应犯事成员。

    此时已是崇祯十六的三月初七了，距离当初李天养他们开始自我搜查行动过去已经快有半年时间了。

    越是深查下来，李天养他们夜越是心惊，当初不好的预感最终成为了现实，果然大清朝中肆掠的天花疫病就是来自于洪门中低层成员的私自行动。

    而当调查越是深入下去，调查涉及的成员也越是庞大，甚至到最后大致调查结束，秘密交到李天养手中的那一份名册，竟然厚达数十页，被挖掘出来的成员多达五六百人。

    这个在背地敢于将李天养他们所顾忌的计划私自执行下去，并完美运作的团体甚至还有一个秘密的组织，名为共济会，其义取自于同舟共济之意，同时还有他们自己的目标：为了维护洪门体系的长久与昌盛，共济会愿意成为暗地里那一把肮脏地匕首。

    或许立意之初，这个共济会的初衷



367 各自的心思
    “可是，现在的局面摆在我们面前，若是没有另外一个突破口的话，就这样跟飞龙帮和大佛郎机人僵持着，反倒是我们是要弹尽粮绝了！”

    李天养又哪里愿意撤退，长途跋涉数千里海域来到南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若是还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话，那么未来短期之内，洪门就将没有余力再次出征此地了。

    而这次战事失利的后果，对于洪门来说也是沉重的，不但他们会失去富庶地南洋贸易航线，同时也将让南洋商会陷入到分崩离析的结局当中，给予正充满勃勃生机地大明朝海洋贸易带来毁灭性地打击。

    无法顺利赶走西班牙人的话，那么在已然决裂的情况下，大明朝远洋贸易的渠道便因此直接被切掉两艘一半的蛋糕。

    西班牙人只要稍微恢复一下实力，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再坐视大明人在我自己的地盘中渔利，必然会千方百计地堵住大明人在吕宋群岛的发展和贸易。

    “咱们再拼一把吧，天养，大不了明天我带着我的弟兄冲锋在前，给你们创造一个机会！！”甘兴志此时哪里还有当初志得意满的模样，此时的他更像一个杀红了眼的狂徒，只想着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仔细想想，其实也能够明白甘兴志此时的心态了，他现在手中的实力已然在这些时日的战事当中被摧残殆尽，就算跟着李天养一起回到大元岛闪婚去，最终他也不可能再从这次战事当中站起来。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就此战死在这片海洋之中，至少还能留下他甘兴志唐唐三当家的名声威望，若是能战而胜之的话，那么他还能凭借胜利者的姿态重新站起来，并与李天养分享吕宋群岛这片基业。

    “…………”理智告诉李天养，撤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情感和强烈的预感又让李天养一直无法释然，大家彼此间其实都已经是最后的关头了，就看谁能够顶住巨大的压力，或是从哪里再冒出来一个打破僵局的棋子出现。

    “要不然，咱们再坚持坚持吧！”

    从来很少发言的张冲，此时也终于开口了，相比甘兴志更多处于血勇之气的言语，张冲的发言却让李天养不得不更重视一些。

    在心底经过无数次挣扎，李天养终于还是有了决断：“明天最后再战一日，若是没有转机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开始撤退！”

    本来洪门舰队若是没有犯错的话，其实他们还是很有希望能够占据更大的优势，获得更好的机会的。

    可是来自洪门大本营的补给船只，到现在都一直没能到达吕宋马尼拉，这样洪门舰队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炮火优势无法展开，也是这几天来强大的洪门舰队面对飞龙帮舰队的时候，直到现在才勉强占据上风的重要原因。

    李天养他们无法知道补给船只到底在海面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也没有余力去搜索补给船只的存在，只能一直这么坚持着。

    与此同时，飞龙帮这边也在讨论着是否继续再战下去的议题。

    不仅是洪门舰队这边坚持不下去了，飞龙帮这边同样也是早已升起了退意。

    颜思齐和郑芝龙两位当家的，内心并不希望就此回转离去，在他们两人看来，若是无法再这个最好的机会里，将洪门人升向南洋的触手给斩断的话，那么他们飞龙帮未来的前景可以说是一片暗淡。

    投奔爪哇荷兰殖民者，短期内对于飞龙帮来说意义重大，不仅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368 对质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李天养在秘密审判室中，亲自单独接见了共济会的倡议者和头目丘翔，当面质问他的初衷。

    “大人！”

    丘翔在李天养面前表现出来的，是完全等顺从以及忠心，哪怕此刻李天养派人将他和他的同伴们给关押审问了起来，可是在直面李天养等时候，丘翔眼神当中的那份狂热，看见李天养就跟看见了他信仰的神灵一般。

    “您带领着我们铸造了一片世外桃源，让咱们的乡亲们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作为穷人子弟的我们发自内心感谢您！”

    “别人或许感受不到您对咱们洪门的规划与设想，不知道您的胸怀远大，但是我们却是明白您苦心的，您多咱们洪门的种种设想，对咱们子弟等种种教育，难道就真只是在这大员岛上一亩三分地中开辟那世外桃源吗”

    丘翔再一次在李天养面前展现出他卓越的口才来，并向李天养解释他们共济会成立的初衷。

    “我们知道您是一位仁慈而公正的领导者，您的志向远大，但是光有志向在这个混乱黑暗的时代是不行的。”

    “您要保持您的伟大光岸没有错，我们这些忠实追随者更是希望您能保持初衷，一直公正而仁慈下去，然而许多阴暗的、违背良心的事情，却又是对咱们洪门有着极大帮助的，我们不能够错过，那么就需要人提您来把这些事情给做了，让你能够一直保持伟岸的面目，心无愧疚地继续带领着咱们的同伴们一起走下去，打成您心中那份伟大的事业。”

    “而我们共济会，就是您手中不为人知的掏粪棍，所有脏活累活都交给我们去做，所有怨言骂语都是我们的锅，与您没有丝毫的关系！！”

    丘翔虔诚而疯狂地，向李天养表露着心迹，在目光如炬的李天养面前丝毫没有露怯，却也让那个李天养深深感到震撼和感动。

    早就千锤百炼的夺人眼神，李天养很自然能够感受到底下这个年轻人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发自他的内心，而不是因为成为阶下囚以后想要减罪做出来的姿态。

    李天养怎么夜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这个自认还算不得伟人英雄的人物，竟然已经拥有了一批忠实而疯狂的粉丝，愿意为了自己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甚至去死。

    然而，即便心中感动这些粉丝的自发性行为，但是李天养依旧能够从这些疯狂粉丝等行为当中察觉出，他们这些自以为是对自己忠诚等事情和行为背后，给自己和洪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虽然他们自己未必知道。

    “冯敏、牛至孝……”

    李天养突然拿起桌上的一份名册，低沉而缓慢地念述了一遍，共计一百余人的名单，足足花了李天养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些人，都是咱们洪门历经十余载才培养出来的人才，更是咱们洪门麾下一百多户百姓家里的顶梁柱，可是就因为你们的肆意妄行，最终他们又有几人能够回到家里，跟家人团聚呢”

    “大人！！”

    丘翔却是不以为然，等到李天养说完话以后，立即对此进行了辩驳：“他们都是自愿去执行这一份死士一般的任务，我们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将这一切全都已经如实向他们述说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被我们逼迫的。”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远的不说，就说前年咱们东江镇将士在盘山一战，最终遭遇到大清军队前后夹击的情况下



369 如何处置
    李天养何曾不明白，其实丘翔他们的这些行为和初衷，从来都是以他们洪门的利益为出发点的。

    可是当看到这一份沉重的战报，听着外卫和出去实习的洪堂学子们用一分份潦草的情报、画像、文章，将他们所看到的、听到的种种骇人听闻的事实放在自己面前，如同亲见勒这一切的李天养，无论如何都放下心中那份愧疚感和罪恶感。

    或许，放在李天养还未找回初衷，沉迷于通过各种手段来强大洪门等时候，李天养都不会有这么难受；或许，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从来就不应该拥有这份廉价的同情和仁慈，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并为李天养所知晓以后，李天养的内心挣扎与痛苦，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得到。

    “唉，来人啊，带他下去！！”

    李天养直直地看了眼前这个自己的忠实信徒，看着他坚定而倔强的眼神，他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再跟他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固然自己已然成了对方的精神信仰可是对方所信仰的，是自己带给他们的理念和未来展望，是还未实现需要奋斗的目标，而非自己本身的存在，越是这样，李天养越是觉得这些人是危险的。

    士兵走进门来，准备将丘翔押下去关押起来，临行之前丘翔转头对李天养说了最后一句话：“大人，无论您对我做出怎样的判决，我们都无怨无悔，我相信我们的牺牲，能够换来咱们洪门继续的壮大发展，未来成为世界等主宰，那这一切都值得了！！”

    “请让我最后一次向您展现我的忠诚，谢谢您给予了我等将士和百姓一个美好的未来！！！”

    “啪！！！”

    虽然带着镣铐枷锁，让丘翔的军礼变得有些滑稽，但是从丘翔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决心，让李天养动容。

    这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勇者所拥有的觉悟，是一个信仰者向他的信仰所展现的忠诚，却是这个时代里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而恰恰是这份原本应该值得珍惜的东西，到头来最大等可能却会被李天养这个亲手铸造了这一切的人给亲自毁灭，为的却是要还李天养自己内心的一分安心和抚慰。

    李天养从来都不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做不到将活生生的人视若无物，或是冰冷的将其当做筹码、牲畜，成为自己往上攀登高峰的垫脚石，成为自己团队蓬勃发展的血肉肥料。

    但也正因为李天养的这些种种缺陷，才铸造了他如今依旧还保留本心，继续走上这个时代成王败寇的老路，继而为洪门的未来埋下了种种不可预测的未来。

    “杀，将他们都杀了！！”

    吕逑自从了了自己最大的心愿以后，就勤勤恳恳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向李天养贡献着他的忠心。

    他的忠心却与丘翔这一类人的忠心不同，丘翔一类人是将李天养神话，将李天养的利益、洪门等利益看得高于一切，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抹杀可能对其带来威胁的存在，铲除他们道路上的绊脚石；而吕逑的忠心，则是将自己的身价性命交给了李天养，忠心耿耿地为李天养看家护院、贡献自己等能力。

    固然，吕逑也能感受到丘翔他们本身对李天养等忠心，但恰恰是他们的这一系列行为，最终可能给李天养的统治带来不可预估的破坏




370 不舍的判决
    “嫌犯丘翔判决如下:嫌犯丘翔触犯洪堂军规第一条、第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二百一十三条，私自调动洪堂军队，造成洪堂军队一百一十七名战士死亡，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现判决嫌犯丘翔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