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235 突然而来的决战
    一场处心积虑等围剿战，最终却因为交战双方彼此心中的如意算盘，而变成了一场对峙的正面决战。

    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为这片糜战良久，却一直未曾真正一览全貌的双方将领们，终于看到了与他们奋战一夜等对手全景。

    突然杀出来的飞龙帮援军，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欧洲洋人大军，吃了一个不小的亏，等到天亮之后，他们才蓦然发现，原来这飞龙帮的舰队，或者说是盟友，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几乎一水儿西式战舰，至于舰上火炮的数量和威力，昨夜里洋人联合舰队已经用他们的战舰和血肉之躯真切感受过了，更是没有质疑。

    加上飞龙帮逃出生天的七艘战舰，足足拥有三十三艘的庞大舰队，甚至比此时洋人联军的战舰数量还要多上几艘，正面决战都不蹙他们洋人联军舰队。

    怪不得己方的正规水师舰队，都得在对方手里吃这么大的亏，原来这飞龙帮暗地里藏着的黑手，可真够深的啊！

    此时的林肯上校，更是对暗中设局，围剿飞龙帮舰队的事，感到庆幸不已，若是他们此时真与佛郎机人的联军战到一起的话，那么这一支隐藏在暗处的舰队，必将会在战后双方都两败俱伤之时，站出来捡漏，对他们欧洲人等舰队展开追杀，最终后果会怎么样，现在光只是想想，就让林肯这些西洋舰长们人人闻之变色，后怕不已。

    好在，事情等最终发展方向，让局面并没有出现那般难以收回的境地，此时的欧洲人舰队联合成一线，反而重挫了汉人们的美好计划。

    现在看来，如今鹿死谁手，还真的是一件无法计算的事情，但若是按照正常军事实力估算的话，那他们欧洲人的舰队，必然要占据一些上风的，哪怕此时从战舰总数上而言，他们是要吃一些小亏。

    然则，在海面之上，他们欧洲人的舰队，至今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自信心：优良的战舰和先进的海战战术，是他们欧洲人在这个时代矗立在山巅之上的最强手段。

    “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了！”

    终于坚持到吕义带着潜藏一旁的联和舰队赶来，抹了脸上已经凝结成晶体的盐粒，郑芝龙不无庆幸地说道：“这伙洋毛鬼子是在给我们飞龙帮设局，引诱我们到这里来，就想把我飞龙帮的舰队给一网打尽，若非我们也是做了后手安排，说不得这回我飞龙帮真的是要在这条阴沟里翻船，被他们洋鬼子给剿灭了。”

    其实，在发出信号的时候，郑芝龙一直都是心怀忐忑的，生怕吕义他们突然变卦不来救援自己，看着自己的主力舰队就此被洋鬼子给绞杀，那么他们狂鲨帮便能趁机而起，占据他们飞龙帮在印尼海域的地盘和地位了。

    不过显然，他这一个盟友，并没有在利益面前失去道义，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战场，救下了他们飞龙帮剩下的战舰，让其实力损失不是那么大，存留了几分底蕴在。

    “还是我们自己轻视大意了，能在印尼海域建立殖民地的国家，怎么可能真的会被咱们的计策给完全算计。”

    吕义也是摇头，望着飞龙帮舰队残余的狼狈之象，顿时一顿唏嘘地说道。

    “郑帮主，你的手下还能再战吗”

    前方的洋鬼子舰队，再一次开始展开一字阵型，看样子是要准备海战了，吕义不由得关切地问了郑芝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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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下定决心的战斗
    飞龙帮、狂鲨帮鼓起的决战熊心，扩散到各艘战舰上的水手们去的时候，西洋人的舰队却已经完成了阵列的排列，开始发射他们的第一轮炮击。

    这是大航海时代以来，西洋人在东方海域，最大规模的一次舰队作战，其中包含的成员也十分复杂，几乎已经囊括了整个西方前来东方淘金的各家势力。

    若非飞龙帮昨夜壮士断腕，一开始便引燃己方作为先锋的三十艘僚舰，进而几乎焚烧一空卫古岛港口上作为诱饵的十余艘西洋战舰，恐怕此时他们西洋人的舰队反而应该比飞龙帮、狂鲨帮联合舰队还要强大几分。

    不过飞龙帮联军的决战之心，进而开始的排兵布阵，却是正中西洋人的下怀，对于他们来说，混合联军的调动布阵，却未必是一件难事，因为他们这些在地中海的对手，对于彼此的熟悉程度，却是远比飞龙帮跟狂鲨帮的熟悉程度要高。

    而欧洲海战技战术，又大多在欧洲诸多王国中，有着大同小异的联系，如今一配合起来，却也能做到不会彼此束缚，大多都是各行其是，很是有些配合的模样。

    “轰轰轰！！”

    “轰轰轰！！”

    双方火炮的对轰，带来原本平静海面上波涛汹涌、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到处都是水柱冲天而起的异象，偶尔还会有数尺长宽的碎木横飞，最后砸在海面上，荡起一波高过一波的波澜。

    双方的交战，完全区别于东方海战，反而更贴近于西方欧洲海军交战，却是让欧洲舰队水手门如鱼得水，颇感自在。

    而另一边的汉人舰队，从明面上的海战技术来说，确实是差了对方一筹，不管是技战术配合，还是炮火威力和精准度上，往往对面三到四轮齐射，就会重创己方一艘战舰，而己方这边却需要至少五轮以上，才会重创对方一艘战舰。

    如此使用远程火炮进行炮击的状况，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中午日上三竿之后，汉人联军的郑芝龙和吕义两人都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不能再这么根他们对射了！这简直是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再打下去损失更大的是我们！”

    郑芝龙咬着牙，眼神凶戾地说道：“不如咱们直接逼近对方阵型，个热闹他们打肉搏战吧，至少在接弦作战时，我们的兵力是占优的！”

    之前三十艘僚舰上的战士，被郑芝龙偷梁换柱换到了自己的舰队主舰上，虽然在之前的海战种损失不少，可是剩下的着七艘战舰上，依旧有着差不多四成左右实力的水手，对于这群帮众等手下功夫，郑芝龙反而比使用火炮更有信心。

    而且，对于西洋人的人口短板问题，郑芝龙看得很透彻，对方现在剩余的二十几艘战舰，其拥有的水手士兵，恐怕真的未必会有太多，至少郑芝龙敢打包票，其人数绝对没有己方这支舰队人数众多，哪怕此时己方舰队损失更大一些。

    “洋鬼子除了火炮之外，使用火枪也是一把好手，战术也不好对付，咱们要做到接弦战，恐怕损失同样不小。”

    吕义却是多有迟疑，言谈之间渐渐透露出几分退意。

    对于他们狂鲨帮来说，实际上这一次与飞龙帮联合设计，坑害洋人的计划，吕义他们本身就不是十分赞同，只是他们帮主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他们这些作为手下的，也就只好顺从地执行下去。

    但是如今这一场决战，不但出乎了制定计划的石培才他们意料之外，同时从实际战斗结果来看，对他们联军的威胁更大，胜算并不高。

    故而，吕义想要趁着战事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及时止损，也是应有的道理。

    “吕三当家，咱们可是有盟约的，你们帮主时如何交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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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两面动手
    或许从卫古岛有人居住开始，它周围海域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枪炮轰鸣与水手厮杀之声，震撤整个海域数十里方圆，仿佛一片飘荡在海上的人间炼狱。

    付出不菲代价的汉人舰队，最终还是冲到了洋人联军舰队之中，与其展开了正面几乎没有转圜余地的肉搏战。

    洋人舰队的操舟技术，比如今同样使用了西式海船技术的汉人舰队，便是好上一头，但也没有好得太多，在汉人舰队铁了心要展开肉搏时，他们也只能沉声应战。

    不过如今在战舰数量上，洋人舰队反而占据了优势，又有五艘汉人联军战舰，在冲锋的途中，被洋人舰队给击沉，海面上零落的碎木、挣扎的水手，正告诉世人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当汉人舰队冲入洋人舰队阵型中，与之展开肉搏之后，洋人最强大的火炮优势却是荡然无存，即便还有洋人战船利用灵活的走位，没让汉人战船近身，可是如今战成了一团的双方舰队，就算洋人想要使用火炮，都得担心课可能殃及身边其余的同僚。

    而冲上了敌人甲班，汉人水手们利用手中刀枪，却是摆脱了之前不利的局面，同样一艘大小相当的战船上，西洋人战船上所搭载的战士数量，却是不如汉人战船上水手数量的，更别说飞龙帮战船中的水手，还是超载的情况。

    一时间，正面战舰之间的肉搏战，汉人水手们反而还占据了几分优势呢！

    不过刚不可久，汉人水手们从根儿上说，还是以海盗成员居多，哪怕郑芝龙、李天生这两位首领帮助雄心壮志，想要打造出一支堪比正规军队的帮众出来，可是真要放在现实里，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他们可没有洪门这么大的底蕴，麾下有着数百万的百姓作为后盾，由一支着力与培养教育下一代的子弟们，这才有了新生代洪堂战士屹立于诸多强大势力之间的军队。

    西洋战船上的水手，好歹大半都是从本王国之中抽调过来的正规海军，其海战技战术，配合等方面却是高出汉人水手们一筹的，只是一开始汉人水手以其坚强、凶猛的一贯风格，让其招架之时显得有些吃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战局僵持时间越久，汉人水手们身上那一股子冲劲儿，就慢慢开始泄了下来，给予洋人战士们的压力，也自然而然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

    随后训练有素、充满韧性的洋人士兵们，稳扎稳打开始反击，一步步开始将汉人水手倒逼回去，甚至有的局部‘战场，已经从洋人的战船，转移到了汉人战船上。

    这是一场关于毅力与坚持的战役，同时也是一场事关飞龙帮未来的战役，对于郑芝龙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甚至于他都没有时间去思考，在巴达维亚自己的庄园那边，肯定已经发生的变化。

    巴达维亚郑氏庄园的地盘，可以说是周边庄园里规模最大的，受限于丹德尔总督遏制飞龙帮地盘的关系，若是连养家糊口的庄园都达不到一定规模的话，那郑芝龙又如何让去照顾手底下数千帮众的家眷呢。

    整个庄园占地面积长宽足有二十余里，其中大半都种植上了各种粮食和果蔬，反而少有种植其他庄园最喜欢的商业作物。

    而耕种在这片庄园的人手，几乎一水儿都是飞龙帮帮众的家眷们，其中也有不少来自非洲、印度的奴隶。

    当然，一个庄园很显然不可能安置得下飞龙帮数千人的家眷的，在尼德兰印尼殖民地的范围内，还有大大小小十数个属于他们飞龙帮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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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送上手的重要情报
    土着人达里曼是少数能通过头脑赚钱的土人，如今在巴达维亚港口中，开设了一个不算很大，但是生意却异常繁华的小酒馆。

    酒馆之中人流混杂，因为达里曼土人的身份，故而不管是东方汉人的水手，还是当地讨生活的土人，都愿意来到这里消遣。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巴达维亚港口底层百姓们沟通交流情报，寻找工作等等琐碎又必要的交流站。

    不过今天的达里曼刚刚开门营业没有多久，就走进来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土人，径直走到吧台前，向正在收拾昨夜残局的达里曼点起。

    “店长，给我来一杯薄荷味儿的朗姆酒，外加一份盐水煮花生和酱牛肉。”

    土人随口点出一份这座酒馆中还算招牌菜的小吃小喝。

    “花生我要水嫩新鲜的，牛肉我不要带皮的。”

    看似要求很简单，可是听在达里曼耳中，却是为之一愣，抬头望了眼前土人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那客人是否还需要休息，看您一脸疲惫等样子，估计昨夜熬了个通宵吧，我们小店背后有间雅间儿，可以休息一下。”

    “好啊，记得把我点的东西一起送过去，顺便再送一壶好茶，来壶碧螺春就好！”

    土人见达里曼很识趣地为自己考虑，看来确实有些疲乏，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待一待，这边在达里曼的指点下，进入到后院的雅间里休息去了。

    随即，达里曼拿着一个托盘，带着土人点的那几样吃喝之食，亲自去送给了这个土人，而将大堂交给了他的伙计照看。

    “多宝，今日前来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进了雅间之后，达里曼放下手中物件儿，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开始说话。

    被叫做多宝的土人，本名叫做沙翁，至少在他所在的部族里是叫这个名字，而多宝只是他在外卫爪洼分部的代号而已。

    “是的，组长，我怀疑尼德兰人接下来会有一场大的动作！”

    代号多宝的土人，神情肃穆，带着几分忧虑的面容回答。

    “我们部族所有的成年男丁，都被头人给召集了起来，在今日抵达巴达维亚港口西南十里开外的一处尼德兰农庄之中。”

    “而就在我们抵达农庄前后，另外又有三个部族的成年男子到达农庄，与我们部族汇合。”

    “我也是费尽了办法，才从那座农庄中溜了出来，现在想必也是回不去了，因为从进入农庄之时起，所有族人的行动都被严格限制住了，决不允许有外出、或是与外界联系的迹象。”

    “我溜出来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头人他们发现了，此时肯定在寻找我的踪迹。”

    多宝简明扼要地将他所掌握的情况给说了出来，交由他们在爪洼的负责人，也就是眼前这位酒馆馆主达里曼来考量。

    “知不知道目标是谁”

    达里曼听完夺宝的汇报后，一边用赞许的目光表达出对于多宝如此行事的认同，一边则开始思考，对方目的所在。

    “不知道，我们一路行来之时，也曾找过几次机会，向头人他们旁敲侧击过，不过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恐怕他们都还不知道目标何在。”

    多宝作为洪门外卫体系一员，察言观色等必要技能都已了然于胸，故而才能在平日生活中搜集需要的情报。

    “那个尼德兰庄园里，现在有多少土着人了”

    达里曼继续询问。

    “我掏出来之前，加上我们部族等族人总人数应该已经有一千余人了。”



239 报信
    思考再三，达里曼依旧认为，尼德兰人的目标，最大可能就是毗邻巴达维亚港的飞龙帮。

    至于为何会对付飞龙帮，那必然是他们与狂鲨帮的计划被尼德兰人察觉到了，否则不会做这调虎离山之计的。

    此时对方的布局已经接近尾声，谁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就会付诸行动了，达里曼既来不及去应证自己的猜想，同时又没有时间将这份绝密情报上报上去，交由他的上司定夺。

    对于飞龙帮、狂鲨帮和他们洪门之间的合作，作为情报人员的达里曼也是多少有所了解的，故而此时极有可能北视作目标的飞龙帮，怎么说也是洪门等盟友了，那么从盟友角度看，达里曼都必须要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