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若是多宝回来汇报消息，有重大变故的话，你就去郑氏庄园找我！”

    作为爪洼情报组组长，达里曼等决断力还是极强，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下定决心后，便跟酒馆伙计，也是他的下属吩咐一声后，悄然从后门骑上一匹骏马，朝着郑氏庄园的方向急驰而去。

    “砰砰砰！！砰砰砰！！”

    郑氏庄园主寨，或许也有察觉到什么东西，在达里曼前来报信之时，他们庄园大门却是紧闭，而主宅大院围墙上，还有不少人头若隐若现。

    “谁啊，大清早的”

    门内有人不耐烦地呼叫。

    “在下有一封急信，需要送交给你们庄园主人！”

    来的路上，达里曼便已经想好了敲开门的借口，当然为了取信于人，在面见到庄园现在的主事人后，他身为外卫情报人员的身份，想必应该是要暴露了，但是想想接下来郑氏庄园等处境，他倒也不是那么担心自己会因为身份暴露而有生命之忧。

    “我家主人已经出海了，改日再来吧！”

    门内的人似乎并想跟外人接触，面对达里曼的借口，直接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还请小兄弟通融通融，去跟你们现在管事儿的说一声，就说我身上有来自东方一位老友的急信！！”

    达里曼有些焦急，同时也在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作为本地最为强大的地头蛇，飞龙帮的消息渠道自然也是顶尖的，没理由他们洪门一个小组斗能搜集道的情报，他们作为地头蛇的飞龙帮不会不清楚。

    如此看来，飞龙帮自己的渠道，夜搜集到了同样的信息，否则也不会如此紧张慎重了。

    “那、那你等一等啊！”

    门内的守卫，见达里曼表露陈胡来的态度很是急迫，此时也不敢大意地回了一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仓促地来到院门之后，随着吱吖一下大门打开，映入达里曼眼前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

    “他应该就是飞龙帮的少当家，郑芝龙与东倭女人生的嫡长子，郑森郑福松了。”

    眼前的年轻人带着几分书生气，却又有几分江湖豪气，其名声其实并不比他父亲郑成功来得小。

    “拜见少当家，在下巴沙酒馆长柜的，我叫达里曼，有一封朋友带来的书信，要送交到您父亲手中。”

    达里曼恭敬地行了一礼，向眼前的年轻人做出答复。

    “哦，我认识你。”

    郑森点了点头，带着回忆等神色，将眼前这个土人与曾经的记忆相挂钩，确认达里曼所言非虚。

    “我还在你们店里喝过一回酒呢！”

    “哦，少当家真是过目不忘，反倒是在下忘了有这么回事儿。”

    达里曼隗然，作为情报人员竟然没有发现这么重要的目标曾出现在自己酒馆中，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失职。

    “不知少当家现在方便吗”

     




240 奸细
    郑森整个人如同一根紧绷等弦，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所察觉到的土著人异动，最终目标竟然会是自己的帮派和庄园所在，而其幕后黑手，却是那个前两日都还召见自己的丹德尔总督。

    通过飞龙帮的情报渠道，郑森倒是获知了土著人汇聚在巴达维亚的消息，他本以为土著人是有其他目标，故而它虽谨慎地让帮众开始封锁庄园，可大半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如今达里曼这个土人突然拜访，交给自己一封来自洪门的加急信件，上面虽没有明确告知自己，土人和尼德兰人目标，但是从其分析中，郑森却也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些异动背后，对于己方的满满恶意。

    对于洪门与飞龙帮的关系，作为少帮主的郑森却是心知肚明的，甚至于当时郑芝龙放下对洪门李天养的仇恨，也有郑森劝说的一分功劳在。

    因此，这一封来自洪门的密信，郑森却是充满了信任，而且也很是赞同对方书写之人对于局势的判断之言。

    只是这一个局势，对他们郑氏庄园来说，却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此时的郑氏庄园，庄中总人口便有将近前任，就算除去雇佣的土著和自己的黑奴、印奴，光是他们帮众家眷却是有着七百多的数目。

    还有庄园粮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囤积的各类物资等等，无一不是一个拖累飞龙帮接下来行动的负担。

    以飞龙帮如今在巴达维亚的实力，绝大多数的力量都被郑芝龙給带出了海去，留守可用的帮众加上庄园里的奴隶、下人，或许能够依托庄园地形，对来犯的土著队伍造成一番重创，可是相比人家背后的倚仗——控制整个爪洼荷大部分印尼群岛的尼德兰人，郑森心中却是没有信心靠这点人手据守。

    而且还有一点，若是此番尼德兰人的翻脸，本就是蓄谋已久，那么他们调离郑芝龙的舰队，其背后必然会有更大的布局。

    固然，郑森对于自己的父亲充满信心，相信飞龙帮的舰队在海面上未必会败给他们尼德兰舰队，但是很多事情上并非只要信心便能办到的，人家尼德兰人既然有信心跟飞龙帮翻脸，那么人家的安排必然会有很大把握的。

    “……接到消息，说尼德兰人准备咱们郑氏庄园动手，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我的意思便是准备先带着咱庄园里的人上海上躲一阵子，然后等到事情明确之后，再做计议。”

    作为少帮主，如今飞龙帮在巴达维亚的所有事务，基本都是郑森来决定，甚至都顾不得顾及其他帮派头目的意见，他便拍板做出了决定。

    “可是少帮主，消息准确吗若是不准的话，咱们可就劳师动众了！”

    还是有帮众对郑森的安排有些疑问，提出自己的问题。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被丹德尔总督他们察觉，引起误会的话，怕是本来没有准备对付我们的意思，也会因此而对咱们产生敌意了。”

    “你是想要抱着对方可能不会对付我们的侥幸心理，将我们庄园数百口子的性命交给这份侥幸之下”

    郑森眼神不善，抬头一句质问就让发炎的人哑口无言。

    “如果真只是误会，到时候等到父亲他们归来之后，自有我这个少帮主亲自承担责任，前去跟丹德尔总督道歉解释。”

    “但是此时此刻，你们都得按照我的安排行事，从现在起，所有人都给我动



241 一前一后
    奸细被抓住，并全盘吐露他的任务之时，郑森心里便已有了八分的把握，他们成为了尼德兰人的目标。

    “找个地方把他处理了吧！！”

    有些无力，有些颓废的郑森，轻轻一挥手，就宣告了一条生命的终结。

    “少帮主饶命！少帮主饶命！”

    虽然知道自己生存可能极低，但是被尼德兰人收买的飞龙帮头目，依旧还是寄希望于少帮主的仁慈，撕心裂肺地发出求饶之声，只是随着他被架起来拖走的距离越远，其所发出的求饶之声，也就越来越飘渺。

    “那他的那些家人们呢，咱们怎么安顿”

    处理完这一个叛徒之后，下属回来询问郑森接下来的安排。

    “杀！！”

    森森寒意从郑森口中透出，此时的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才是他们身为海盗、帮派成员的真实写照。

    “明白！”

    其余等帮众，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之前郑森曾言放其家眷一马的承诺感到不爽，作为帮派一员，若是背叛帮派而没有惩罚，对于其他的帮众是没有什么警示效果的。

    “不过小孩就算了，我们走后留他们自生自灭吧！”

    郑森还是网开一面了，并没有真正赶尽杀绝，只是他也清楚，他的这一丝仁慈对于那些小孩来说，未必就真是仁慈，现实世界是残酷的，这些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最终结果未必就比直接死去要幸运。

    但是好歹他们还是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甚至还可能在成年之后找上郑森他们，为他们的父亲报仇呢。

    一番不大的波澜过后，飞龙帮郑氏庄园的撤离速度更加迅捷，其间又有好几名叛徒试图去往巴达维亚港口去报信，最终被飞龙帮的帮众在半道拦截勒下来，同时也让郑森他们感觉到背后深深的寒意。

    一个晚上，整个郑氏庄园的重要人口基本被送上了码头的海船，只是可惜的是，留守郑氏庄园码头的海船并不多，除去郑芝龙带走的舰队以外，还有不少飞龙帮的海船，驻扎在其它据点中。

    这就使得郑森必须放弃一些相对不重要的物资，将其藏匿起来，看看能不能在日后重回故地，再使用起来。

    当然，这些物资更大的可能则是被尼德兰人带着土著队伍搜刮出来，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一夜紧张而绝密的行动过后，整个郑氏庄园变得格外的宁静，当然，十余里外北方的巴达维亚总督府那边，同样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提前了半天时间便发动了他们的计划。

    藏匿在暗处监视郑氏庄园的探子，整夜没有汇报消息回来，让丹德尔总督察觉到事情出现了纰漏，在郑森他们撤离那一夜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边带着还没有完全集结完成等土著军队，已经总督府卫队，杀了过来。

    庄园依旧大门紧闭，但是在土著队伍将整个庄园团团围住，并有战士上前敲门却未得回复，怒火与不妙心情交杂之下，丹德尔总督却是一声令下，将庄园大门直接給砸开了。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狼藉的景象，以及到处游窜，无法带走的各类家畜的身影，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搜！给我搜！”

    筹谋许久，可惜却是功败垂成的丹德尔总督怒火冲关，对着身后的一群战士怒吼道。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最终除了被关押在一处院落里的上百土著雇民外，却是没有了其他人的动静。

    当然，还是有其他收获的，不少来不及运作的粮食、物资，成为了土著战士们的战



242 低下头来看路
    当巴达维亚郑氏庄园危机化解之时，卫古岛海域的厮杀夜渐渐接近了尾声。

    这一场正面交手，可以说没有真正的胜利者，飞龙帮与狂鲨帮的联合舰队，在郑芝龙亲身上阵鼓舞下，帮众们悍不畏死地对西洋鬼子展开厮杀；而欧洲王国等联军，则依靠火枪和更加训练有素的配合，有效地展开着反击。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整整两天两夜的厮杀，让双方的损失都变得极为惨重。

    到现在，双方之前共计达到五十余艘的战船，在一次次的交火中，或失去战斗力、或干脆沉没，最后还能战到一起的，仅有不足二十艘而已，而双方将士最终能保持战斗力的，更是不足千人左右。

    “不能再打下去了，否则突围都做不到了。”

    吕义带着一脸沧桑与疲惫，好不容易登上了郑芝龙此时所在的战船，之前那艘坚固的旗舰，已经在连番的交战中沉入大海。

    “嗯！”

    郑芝龙并非顽固之人，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仅将欧洲联军实力给重创了大半，同时也让他这盟友的舰队，也损失惨重。

    虽然，他们飞龙帮舰队也同样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可是暗地里飞龙帮还有一支规模达有十艘战舰、超过两千人的有生力量，自保却是没有问题了。

    至少，在此战之后，三方势力之间的关系应该仍旧趋于力量平衡，其他两方或许同样有所保留实力，但是他们飞龙帮也还是扳回了局面，不至于因此而处于绝对的弱势。

    “撤吧！”

    有了郑芝龙的点头，吕义此时却是再也没了顾忌，收兵撤退的信号声响起，无数早已没了斗志的双方将士都松了口气，逃者无心恋战，奋起逼退了前方纠缠之敌后，转身便跳上己方战船，或是就近上了同伴战舰；而他们的对手也没有纠缠之意，在对方逼退自己之时顺势而为，放任对方离去，也没有过多追杀。

    此时整整两日周而复始的战斗，早就消磨尽了双方中低层将士的斗志，若非之前郑芝龙和吕义坚持奋战，而以林肯上校为首的白人将领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否则双方的交战不会如此惨烈。

    “算了，让他们去吧！”

    林肯上校也是无奈，麾下的将士伤痕累累，就算真要纠缠郑芝龙的军队，怕也是有些困难，毕竟如今他们这一支联军的实力十去七八，任是他们一开始计划之时信心满满，可也架不住飞龙帮及其帮凶竟然如此坚韧，着实让林肯他们心中升起几分佩服，同时也不无庆幸。

    幸好大家之前对于飞龙帮早有察觉，否则真要被其误导了方向，欧洲人之间展开厮杀的话，到头来肯定会被飞龙帮郑芝龙这一群家伙给暗算，成就他们崛起的垫脚石。

    前有洪门，后又有飞龙帮这些汉人，难道东方这个古国就如此的强大吗只是一群民间势力就让纵横四海无有敌手的欧洲白人舰队，接连吃了好多个亏，从大员岛到吕宋，甚至连印尼群岛、爪洼如今他们汉人都要插手其中，更是让欧洲的洋人们生出了几分担忧以及彷徨。

    看来从今以后，对汉人的势力，再也不能如此马虎大意了，至少不能向当地土著王国势力一样，放任他们的存在，否则他们什么时候想要抢夺欧洲任的地盘，动摇欧洲人统治地位，都每人知道呢！

    “走了，也是该回去跟总督阁下汇报了！”

     



243 释疑
    欧洲人的会谈如何，郑芝龙他们无法了解，可是他们一路北上逃亡，路上却是相对安全。

    “帮主，咱们的损失已经清点出来了，如今余有战船四艘，帮众八七十三人。“

    郑芝燕灰头土脸地将休整结果报告给郑芝龙得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被郑芝龙臭骂一顿，当做发泄桶的准备。

    然而出乎郑芝燕的意料，郑芝龙在听到这份凄惨的战损报告后，除了心情沉重之外，却是没有发怒的迹象。

    “让弟兄们好生休养，这回辛苦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