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风云

    在高高的战列舰甲板上，新任总督阁下詹姆斯发表了他到达巴达维亚致殖民地之后的第一次演讲。

    “欢迎詹姆斯阁下到来，我也能安心登上回去的船只了，相信在詹姆斯阁下的带领下，我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利益将会更上一层楼！”

    哪怕明知道这位新来的总督，以及他背后的阿尔巴家族，才是将自己推下爪洼总督地位对罪魁祸首，但是此时的前任总督丹德尔去也依旧带着热情地笑容，为新任总督并不出彩的演讲拍手庆贺。

    “谢谢，谢谢！”

    至少现在看来，这位詹姆斯阁下还算是懂得些礼数，面对丹德尔这位失势的前总督，还是保持起码的尊重的。

    有了双方第一次友好会面，接下来的交接仪式也就相对很是顺利了，丹德尔没有过多为难和推诿，倒也让詹姆斯很快对此时爪洼殖民地周边的形势有了较深的认识。

    “……丹德尔阁下的意思是，如今咱们要面对的对手，是一伙没有王国势力做支撑的海盗而已”

    不过，虽然丹德尔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但是初来乍到的詹姆斯总督，还是对丹德尔给出的一些情报，感到匪夷所思。

    “虽然他们背后没有王国势力支持，但是我们也无法肯定，他们背后没有洪门的身影。”

    丹德尔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詹姆斯解释，这就是东西方文化差异带来的影响，不是在这个地区呆的久了的人，不会明白一个东方海盗势力若是放在西方去，甚至都能够占据一个小公国取而代之了。

    毕竟，西方一直以来都是地广人稀，就算是整个欧洲数十个国家的人口加在一起，甚至都不到一个亿而已，而一个大明王朝如今只剩半壁江山，恐怕都比整个欧洲人口加在一起还要多。

    “洪门是不是就是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远东海盗之王”

    詹姆斯却是依旧不以为然，以他们欧洲人在加勒比海的经验，所谓海盗之王，手中兵马最多不过上千，船只能有十数艘就已然了不起了。

    “是的。”

    还是林肯上校懂事，看前总督丹德尔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连忙接过话头去为其分忧:“以我东印度公司所得情报，如今洪门麾下共有三级战列舰以上战舰超过百艘，麾下将士超过十万，而其在大元到和吕宋的公民、奴隶数量超过三百万。”

    “你是在开玩笑吧”

    詹姆斯听到用数字转化而成的洪门情报，这才变了脸色，只是这脸色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成了不可置信而已。

    “这样大规模的海




249 特别的欢迎礼
    “不好了，上校，咱们在外海发现了一支不明舰队！！”

    “正朝着咱们巴达维亚港口急速驶来。”

    虽非有意为之，但是很显然巴达维亚这一场欢迎仪式，将在半途被人給打断了。

    “还有多久到达咱们港口”

    林肯上校一惊。

    “最多两个小时时间！”

    “规模多大”

    “超过三十艘战船！”

    “敲响警钟，所有水手进入战斗准备。”

    林肯上校都没想要在派人去侦查验证前来舰队对归属，就当着在场所有尼德兰远东舰队的士官们发出了指令。

    如今整个印尼群岛、马六甲海峡之中势力，还能汇聚如此大规模舰队对存在，除了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欧洲联军以外，最有可能的，就是刚刚吃了败仗而走的飞龙帮了。

    而今欧洲的联军舰队，还有一半左右海船都在前来汇合的路上，可是直到刚刚吃了败仗的飞龙帮却先他们一步凑出了一支强大舰队，其中意味着什么，林肯心里跟个明镜一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说之前还无法确认大元岛洪门是否参与了飞龙帮的计划的话，现在林肯心里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洪门给予了飞龙帮很大的支持。

    “对不起阁下，下官认为您有必要先到总督府城堡中暂时避避，而且，城堡中咱们已经准备好了欢迎晚宴，正好方便您就餐。”

    “当然，下官就无法参与了。”

    所幸，前来报信的士兵很是机灵，而能够站在詹姆斯总督左右的官员也没有几个，有敌人来袭的消息，也就只有林肯左右数人听见而已，其余人等倒也没有出现太大波动。

    詹姆斯总督刚刚上任，就赶上这一场战事，说心里觉得不晦气那自然是假的，但是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詹姆斯已然是不见惊慌，安然自若地回了一句:“那就有劳林肯上校了，我这艘飞翔齐奥拉号也交给你指挥吧！”

    “那下官先谢过阁下了。”

    一艘一级战列舰的加入，对于此时巴达维亚留守舰队来说，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啊，因为之前那一场大战，可以说两败俱伤的欧洲联军，最后剩下的战船也只有个位数，如今林肯奔忙一个多月，将欧洲各方势力拉拢起来，最终也不过是获得了大家口头允诺的不到二十艘战船，即便加上尼德兰远东舰队和东印度公司的战船，甚至都还没有此刻来意不善的未知船队数目多。

    更别说，这些战船，半数以上都还没有到达巴达维亚港，甚至有些都还在遥远的航线上贩运货物、护卫船队呢。

    “来了！”

    不过林肯倒也不是太贵担心，巴达维亚港做作为尼德兰爪洼总督府衙门所在，其地面防护武装自然是到了牙齿，港口四周建立起来互为犄角的两座炮台上，数十门深然大炮对准了海面，无数水手已经开始在警钟敲响之后忙碌了起来，将火炮推送到最具威胁的位置上。

    随着单筒望远镜中，一个个黑点缓缓驶近，逼人对气势也渐渐展露出来，让巴达维亚港口的一千多水手人人为之变色。

    “听说，这尼德兰人新一任总督，今天正好登港，就跟咱们是前后脚的事情呢！”

    作为曾经的老巢所在，郑芝龙在巴达维亚的消息渠道，不是尼德兰人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能完全清理干净的，此时他已是收到了来自港中暗探所报



250 炮火展示
    “这、这便是你们一直视为心腹之患的飞龙帮舰队吗”

    巴达维亚总督府所在的城堡，是整个巴达维亚防御工事最为坚固的地方，只是原本在为新来总督举办的宴会，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远远轰堂五艘战船，每一艘战船一侧甲板上便有将近二十门火炮，在遥远的海面上展开射击，愣是将一个繁华热闹的巴达维亚港，变成了一片生灵涂炭的场所。

    看着硝烟四起，狼藉一片的巴达维亚港，躲在总督府坚固石制堡垒中依旧显得有些不安的詹姆斯总督，此时脸色格外苍白地做出询问之色。

    陪护一旁的丹德尔前总督，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呢，还是说悲哀地点了点头:“对，这就是飞龙帮率领的舰队。”

    “就这一支舰队，还是他们在被我们暗算伏击一次，损失了二十余艘主力战船，三十艘武装商船以后，在短短一个多月里，再一次组建起来的舰队！”

    “那、那是得慎重对待，现在看来林肯上校的计划做得不错，让我们省了很多的心嘛！”

    就像林肯上校所预料到的一样，只有真正亲身感受过飞龙帮舰队的威胁之后，只要不是脑子犯傻的家伙，都应该知道联合欧洲势力共同对抗汉人海盗帮派的重要性。

    只是林肯上校恐怕没有想到的，是这飞龙帮的舰队杀回来会如此之快，更是如此之猛，放着大好的帝汶殖民地不去管，偏偏直捣黄龙杀到了他们尼德兰总督府所在的港口来了。

    “咱们这港口，会不会有危险啊”

    虽然自认为经历过很多征伐之事，只是相比欧洲人在地中海小打小闹的那点点战事，此刻飞龙帮带着三十来艘海船杀过来的战局，放在欧洲战场上，也差不多只有那些一流海上强国能够做到。

    毕竟詹姆斯总督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在面对真正战事只时，先前他自以为是的种种认知，最终都在凶猛的炮火声中，被一一敲碎，转变成更加真实的认知。

    “放心吧，詹姆斯阁下，这里好歹也是我尼德兰王国和东印度公司几十年经营起来的基业。而我这个前任总督虽然才干有限，但是也不会让咱们尼德兰王国的脸面給丢在这蛮荒之地上。”

    “有林肯上校带队坐镇，又有大量的炮台海岛防御工事，就算这飞龙帮舰队再强，凭这点战船数量，他们也不可能攻打下我门港口的！”

    对于经自己之手，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巴达维亚防御工事，丹德尔这位前任总督却是充满了信心，好心安慰着詹姆斯道。

    炮火声隆隆响起，在洪堂五艘战船远距离开火之后没有多久，海岸线上构筑的大量火炮也展开了反击，三里开外的飞龙帮舰队所在海域，炸出一个雪白世界来。

    只是很可惜，以岸上尼德兰人火炮的有效射程和炮手们的操作技术，与其说他们是在反击，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瞎猫撞死耗子，发泄他们的怒火呢。

    炮弹或远或近砸在海面上，真正能对飞龙帮舰队早晨好威胁的炮弹屈指可数，寥寥无几，而反观五艘洪堂战船所发射的炮弹，至少能保证半数以上的炮弹，落在占地面积不小的巴达维亚港口中，造成一场人间炼狱的悲景来。

    洪堂的炮火齐射，带给尼德兰人的难言对痛处，以及对洪堂炮火有效射程的恐惧，而带给飞龙帮和狂鲨帮的同僚们的，除了震惊之外，却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和敬仰。

    “厉害！厉害！”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



251 计划的选择
    随着洪堂战船展示完他们的炮击技术，接下来便是整个飞龙帮联合舰队百炮齐发的场景。

    当然，郑芝龙还没有蠢到，带着这一支最后的生力军，强势攻打巴达维亚港口的意思，他们很清楚，在尼德兰人经营了数十年的地盘上，凭借他们这三十余艘战船，五千的水手，想要打下这一座拥有十数万人居住的港口，可以说几率很小。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港口中龟缩不前的十余艘战船，以及数十艘商船、渔船，进行打击摧毁的意图。

    林肯上校现在陷入到两难局面，派出港口中的舰队，失去了港口这几座炮台防护，飞龙帮的舰队更是可以追着这一支建制不全的对手展开凶猛的攻击。

    之前那五艘战船的炮击，其实也是在变相告诉自己，他们汉人这一支船队的精锐，从来就不比尼德兰人的远东水师来得差。

    如此一来，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林肯上校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这一支舰队，出港便会被多放给缠住追杀，直到被其击溃击沉。

    而让战船停靠在港口之中，固然能够保得一时安稳，对方不敢太过接近射击，否则就或成为岸上直到无数火炮的目标，受到沉重打击。

    可是照飞龙帮舰队这般，瞎猫撞见死耗子一样的炮击方式，虽然以他们炮火的精准度，绝大多数火炮炮弹根本就挨不着港口上停靠的大多数船只；而且为了避险，停靠港口的船只，早在海面上飞龙帮进队开火之前，林肯上校就已经派人传达指令，让其尽量分散停靠，更加大了飞龙帮散乱开火的命中度。

    然则，飞龙帮在海面上，肆无忌惮的开火，就算是再低的命中率，当炮弹足够多的情形下，被其陆续击沉海船，也是可以预估的。

    憋屈、愤怒等情绪，并没有影响林肯上校的心神，虽然此时他们可以动用的手段不多，放着港口中一艘一艘海船不幸中弹，林肯上校却是完全无视这些场景，只是专注看着海面上飞龙帮舰队，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哟，这可真够沉得住气的啊！”

    吕义颇为佩服对面指挥官的城府的，如今被他们飞龙帮如此欺凌，他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样被动防御，反倒让郑芝龙他们有些为难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因为洪门并未出兵，石培才除了制定计划之外，其余时候的话语权并不算很高，但是如今随着洪堂派出五艘战船前来支援郑芝龙他们，却是让郑芝龙他们更加看重石培才的意见，颇有几分马首是瞻的意思。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三条路，一就是继续直这么压着对方打，直到对方承受不住损失和压力之后，主动出海与我们一战。”

    “二来就是我们直接登陆作战，以我们现有实力对巴达维亚港口展开攻击，虽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损失上我觉得需要你们两位做好心理准备。”

    “再有便是寻找另外一个目标，或是干脆围点打援，就这么跟尼德兰人僵持着，然后来一支直言他们的西洋人舰队，咱们就打一支，直到没有人敢来支援，那么就变相地让对方彻底失去外部补给渠道。”

    三个选择摆在面前，让郑芝龙他们无法选择，毕竟哪一个选择于他们而言都有优点，也有缺陷。

    要怪还是怪他们自己实力差了一点，真要有洪堂主力舰队实力的话，他们大可以不再如此纠结，而是以堂皇之师正面对决，让欧洲人全都臣服败在自己等人手中。

    &



252 铺开的宏图
    炮火声隆隆，而在海面上一艘并未开火的战船上，一场讨论正在蓬勃展开。

    “这个计划是很好，可是我总觉得我们飞龙帮或许吃不下普罗中啊！”

    对于飞龙帮的实力如何，郑芝龙作为帮主那是了如指掌，当石培才提出他那藏藏掖掖的计划时，郑芝龙并未如吕义那样兴奋和高兴，反而是在心中经过一番盘算后，给出一个不明确的问题来。

    普罗中的地理位置实在优越，郑芝龙清楚占据它以后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帮派带来多大的利益，但是他同样清楚，直到利益背后所蕴藏的风险，又是何等巨大。

    连郑芝龙他们都知道的事实，其他都西洋人又如何能不明白呢奈何直到尼德兰人也算聪明，占据了普罗中后他们虽然依靠他分润了东西方贸易的很多油水，但是他们却也没有因此而太过制约其他西洋商人往来东西方。

    而且尼德兰人在印尼群岛、马六甲囤积重兵，也让其他觊觎普罗中的西洋人不由得私底下盘算，侵占普罗中会带来的后果。

    如今的飞龙帮，已然损失了大半兵力，若说在击败了巴达维亚的西方人舰队之后，然后再行一步步攻占帝汶群岛等等，对于这洗的西洋人来说，未必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这印尼群岛地盘夜还算广阔，帝汶群岛的地盘就算让飞龙帮占领了，除了损失最严重的西班牙人外，其他西洋人在前车之鉴的影响下，加上本身实力大损，倒也有极大可能放任飞龙帮成为当地势力之一。

    但是若是普罗中被飞龙帮占领了，也就意味着西方人根东方往来风险最低、航程最短的重要航线被遏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