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原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开阳
“无论如何,我今天,非得把你带回公安局!”张逸杰沉声说道。
“笑话!”吴志远冷笑,“我如果没有猜错,你应该也是逃出来的吧,别忘了,你也是逃犯!”
“你!”张逸杰握紧枪把。
“再说,你,能抓得到我么”吴志远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试试!”张逸杰咬牙切齿。
……
“什么事呀,吵吵嚷嚷的,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犹如黄丽鸟。
“小西”
“小西”
吴志远和张逸杰同时开口。
那是一个少女,从一个小院中走出,揉着大眼睛,慵慵懒懒,憨态可掬,神态之中,还有些不满。
“哇!张大哥,是你呀!”少女眼睛亮了,展颜一笑,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娇柔的身影,向张逸杰跑来。
“嗯”张逸杰目光一凝,回神过来,此时,哪里还见到吴志远和柳梦然的身影
“混账!”张逸杰怒吼一声,迈开脚步,准备追上去,却在这时,心口上,剧痛传来,他不由得止步,蹲在墙角。
“张大哥,你还好吗”小西来到张逸杰身边,扶着他,懵懵懂懂,扑闪着大眼睛。
“你这丫头!”张逸杰苦笑。
他何尝不知,就是这个丫头,故意出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吴志远逃走。
要不然,以她对吴志远的感情,怎么只看见自己,而看不见吴志远
这显然,是欲盖弥彰。
她,又一次助吴志远逃跑。
然而,张逸杰没法责怪她,这丫头,实在是太让人喜欢,她生不起气来。
“丫头,你这是何苦呢”张逸杰撑着身子,问道。
“他来看小西了,小西很高兴呢!”小西甜甜一笑,随后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走吧,我又来你家借宿了!你爷爷奶奶都睡了吧!”张逸杰说道。
“他们睡啦!”小西扶着张逸杰,往屋里走去,到楼梯口时,不忘回头,看着幽暗的小巷一眼,她,在为某个人祈祷,希望那个人好好的。
“张大哥,我有道题,不会解呢,你是大英雄,一定要帮我!”小西俏皮地说道。
“什么题”张逸杰眉头一挑。
“一道抛物线,里面又包含三角关系,好难,我不会解!”小西说道。
“你这丫头,故意拿我开刷是不是你知道张大哥数学不好……”
“咯咯咯!”
……
“噗!”一条小巷子中,吴志远拉着柳梦然,极速奔跑,忽然,心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来。
“小远,你怎么了”柳梦然哭了,她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
她在自责,今天,她一直陪百事通,却忘记了志远。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无所不能,虽然受伤,但他挺得过来。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他。
他一整天都陪她逛街,她以为他已经好了。
她没想到,他伤得这么重。
昏黄的灯光下,那一口鲜血,在她眼中,格外的红。
“呜呜呜!小远,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你!”柳梦然哭出声来,自责难当。
“姐,说什么呢”吴志远站起来,把嘴上的血擦干,咧嘴一笑,“我没事,放心!”
“你别哄我了!呜呜呜!”柳梦然眼泪止不住,他越这样,她越心疼。
“真没事!”
吴志远抬起手来,从她脸上抚过,拂去她晶莹剔透的泪珠,“好了,我们回家!”
“真没事”柳梦然惊疑不定。
“这次,得多亏那丫头了!”吴志远低声道,“又一次帮了我!”
“那个小姑娘”柳梦然问道,“她认识你吗”
“她救过我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吴志远说道,“她叫小西!”
“小曦”柳梦然一愣。
“东西南北的西!和陈曦很像,但她,终究不是她!”吴志远的神情落寞起来。
“嗯!”柳梦然轻轻颔首,她何尝不知道,他,又想那个她了。
来到小巷口,柳梦然笑了。
“还是大街上好,宽敞明亮!这样就不担心有坏人了!”
“黑暗的地方,有干净的人,干净的地方,有肮脏的人!”
吴志远摇头,“有时候,越是看着平静无波,就
二十三 姐
“远哥,你这次,要去多久”
龙潭寨,走出两个少年,一个魁梧壮实,一个剑眉星目。
郑勇背着行李,恋恋不舍。
“给我吧!”志远把行李接过来,轻拍着兄弟肩膀,“在家照顾好奶奶,我三天后就回来了!”
“三天”郑勇惊喜,“中考只要三天”
“你也上初一了,连这点都不知道!”志远叹了一声,这小子,比自己高一个头了,然而,很多事,还懵懵懂懂,他对上学毫无所谓,只想一直跟着自己,闯荡天涯。
“记住了,别到处打架,惹是生非!”志远叮嘱,“听说你还想找计生办的麻烦,这事已经过半年多了,过去就过去了,你外胡闹,让奶奶操心,回家来,我绕不了你!”
“真搞不清楚,那帮败类,你怎么会轻易饶过他们!”郑勇郁闷道。
“阿妈在世时,和六婶关系最是亲密,情同姐妹!”志远叹了一声,“六婶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的话,我不能不听!”
“阿妈临死时说,做人,要坚强!奶奶说,做人,要心胸宽广,六婶说,做人,要心存善良!”吴志远说道,“都是关心我,心疼我!其实,虽然我和老头子不合,但很多人觉得,我受他的影响最深,喜欢以暴制暴!”
“远哥,那你怎么想”郑勇问道。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志远说道,“阿妈说的没错,奶奶说的也没错,六婶说的也没错!她们的话,我时刻不敢忘,而且还要去做!才能对得起阿妈,对得起奶奶,对得起六婶!”
“但有时候,总是身不由己!”志远说道,“那天你也看见了,那些人,你退让一步,他们就得寸进尺,那个时候你跟他们讲善良,讲心胸,他们反而会变本加厉!在这一片,是用拳头打出来的,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会尊重你!我们当然要心存善良,但这要看对什么人!”
“这样好!嘿嘿!”郑勇兴奋地说道。
“但,走出去,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好人多,好东西多,我们要勇敢去接受!不能光靠拳头!阿妈,奶奶,还有六婶对我期望那么大,我怎么能辜负她们!”
“我知道了!”郑勇认真说道。
“你知道”志远看着他,哪里看不出他是敷衍自己,这个兄弟,他希望自己赶紧走,还表现出很是不舍的模样,自己走了,就没人跟他念叨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想跟着我,不是不可以!”盯着郑勇看了半晌,志远开口。
“你说真的”郑勇兴奋起来。
“嗯!”志远顿了片刻,“但你得用功读书,听奶奶的话,考上一中,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额!”郑勇脑袋一怂,垂头丧气,在班上,他的成绩倒数。
而且,他知道,这些年来,镇上能考上一中的人,屈指可数,别说他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考不上。
而且,他对学习,根本不感兴趣。
他经常逃课,老师都来家访很多次了,为此,他不知道挨远哥的揍多少次了。
叫他好好学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中,只是我的起点!”志远说道,“我说过的,我要去上海,听说,那里,是梦想家的天堂!”
“好了!好了!你走吧,我在家会照顾好奶奶的!”郑勇摆手,不耐烦起来。
“混账小子!”志远直接揪起他耳朵,“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哼,我听说,你连老师都敢打,皮痒了”
“你们班主任,虽然有时候尖酸刻薄,但那个人,还比较负责,我们作为学生,要尊师重道,知道吗”志远语重心长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郑勇急忙说道,“哥,车快来了,一天就一班车跑,你还不快点!”
“哼!”志远瞪了他一眼,提着行李,大步而去。
“好耶,终于解放了!”看着志远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山林中,郑勇手舞足蹈,“嘿嘿,吴老三一直吹他的那只鸡厉害哼,看我的,我那只斗鸡,背着远哥养了半年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鸡!”
……
“安城,我来了!”
志远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背着吉他,上了一辆中巴车,往北而去。
面包车在崇山峻岭中,不疾不迟地往前行驶,看着不断倒退的山峰和树木,志远有些怅然若失。
不知不觉,他十五岁了。
阿妈,已经走了八年了。
他渐渐长大,他的梦想,却还是遥不可及。
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背着心爱的吉他,走遍全世界。
去帝国大厦看日出,去艾菲尔铁塔看日落……或者,去北欧,听一场,真正的重金属摇滚演唱会。
他还可以去中东走走,为那些难民弹奏一曲,告诉他们,要坚强。
他还可以去南美走走,体验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他们足球文化。
志远想着想着,他的愁绪,消散了大半,他笑了,在中巴车的阵阵摇晃之中,他睡着了。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中巴车已经到站,车上,除了在打扫卫生售票员,只剩下他一人。
“小兄弟,到站啦,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忍心打扰你!”售票员说道。
“姐,谢谢了!”吴志远说道,走出车门。
“真会说话!”中年的女售票员笑了,很是高兴,看着志远的背影,看着他的长发,“现在的流浪歌手,日子不好混啊,小兄弟,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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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遥远的家
龙潭寨,山林重重,层层叠叠的石板房,分居两边,靠山而座,深邃而朦胧。
居中的山岭,宛若一头威武霸气的龙首,俯瞰着山川大地,芸芸众生。
夜已深,布依家人已经安然入睡。
寨中大院,寂寥而冷清,空无一人。
“轰!”忽然,有轰隆声由远而近。
两束车灯划破茫茫黑夜,照亮了寨中大院。
这是一辆风尘仆仆的长城越野,从寨外进来,而后,停在大院中间。
“雨幽,到家了!”车里,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这是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精神抖擞,从这里走出。
“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有一个高挑苗条的女子,一头短发,精明而干练,她走出车里,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
“哇,空气真好,而且好凉快!”秦雨幽惊喜道。
“嘿嘿!那是!”郑勇大笑,从车里,拿出一堆礼品,“叫你不要买东西了,你偏买,这是回自己的家!”
“你懂什么!”雨幽白了他一眼,她的男人,就是这样,不懂人情世故,可她第一次来,怎会不买点礼物
“看到没,那是我们的家!”郑勇指着一层石板房,说道。
“小勇,梅姨真的……真的只比大哥大几岁那我……什么……”
雨幽开始忐忑起来,路上,她一直听郑勇说,这个梅姨,很年轻漂亮,而且,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她算是儿媳妇了,压力很大。
“都跟你说一百遍了,梅姨人很好!放心了!”
郑勇拉着雨幽的手,“走,我们回家。”
……
两人脚步很轻,不急不缓,来到一个小院中。
郑勇停住脚步,忽然之间,他仿若变了一个人,他没有立马大喊大叫,反而,细细打量着小院里的一切。
“这里,我和远哥,经常在这里练拳,他经常抱着一把吉他,靠在那颗杏子树下,大声弹唱……”
志远声音沙哑,算起来,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
不禁地,他握紧她的手。
再次走进这并不宽阔的院子,看着那层石板房,不知道,承载了多少风霜与沧桑,不知道,承载了多少欢笑与泪水。
大门上的朱漆已然退了颜色,变得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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