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原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开阳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北京,对于龙潭寨的人来说,包括他在内,这是一个遥远的名字。
那里,是首都,他得知最多的,是**,是长城,还有地铁站的流浪歌手。
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这一次,终于有机会看看了。
带着陈小芳唇上残留的余温,志远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他渐渐进入梦乡。
火车缓缓行驶,往北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志远蓦然惊醒,一觉醒来,抬眼望去,外面,黑夜茫茫。
他,肚子饿了。
翻开行李,志远拿出一瓶水,一些零食,细嚼慢咽。
他才发现,行李中,有一沓钱,足足有数千块。
“姐,你这是何苦呢!”志远苦笑起来。
他匆匆而走,身上带的钱不多,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都留给郑勇了,只够车费到东北。
毫无疑问,这是陈小芳偷偷放在他包里的。
她在担心他。
吴志远在那沓钱旁边,发现一块男士手表。
昨晚,她说过,他是男人了,应该有一块表。
志远醒来时,发现陈小芳不在,他洗漱好之后,陈小芳买菜回来。
 
第二四零章 何去何从
“砰!砰!砰!”
这是项云飞的脚步声,很沉,很重,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里,不是地下室。
这是一个人间地狱。
那冷冰冰的铁笼子,那黑白相映的圆形舞台……不!那根本不是舞台,那是一个血淋淋的斗兽场。
铁笼子里面,关着的,不是人!
而是一群狼,一群猛兽!
这里,是泯灭人性的加工厂!
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梯而下,独自一人,项云飞一步一个脚印,向那圆形的斗兽场走去。
此时此刻,整个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一人。
万般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里,没有风,压郁而窒息。
所有的人都被带走了,没有发现陈曦和于静。
万幸的是,那些女孩,来的时间不长,没有被彻底洗脑,她们,还有人的情感。
韦小倩看守过这里一段时间,这还是她的功劳,通过那段视频对话,项云飞看得出来,她,还有良知。
那些女孩,还有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简单的盘问之后,项云飞了解到,那些女该,都是近几个月被拐卖到此地,然而,她们,并没有见过陈定海和欢儿。
一眼都没见过。
培训她们的,训练她们的,另有其人,全是兰花草的所为,而那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被关在看守所,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些女孩子,她们见过韦小倩,然而,现在,韦小倩已经死了,她无法出面作证,视屏录音,只能作为辅证,不能指证陈定海。
那段视频,韦小倩说,陈定海是个毒贩,然而,只是她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
她说这间密室,是陈定海的,陈定海也来过,也只是她说,根本没人能证明,那些女孩,没有见过陈定海。
她们看到陈曦了,那个一瘸一拐而清丽脱俗的女孩,但她们没见到陈定海和她一起。
仅凭韦小倩一家之言,不能把陈定海绳之以法。
更何况,韦小倩已经死了,法庭上多半不会采纳。
他还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这样,才能将其一棒打死!
陈定海既然贩毒,必须得有毒品,有交易人。
毫无疑问,吴雨蝶,依然是关键。
她和陈定海关系匪浅,且是掌控兰花草的实权人物,?她知道的,必然不少。
然而,唐风已经很久没传消息给他了,吴雨蝶在哪里,他不知道。
还有一点,陈定海既然涉嫌拐卖人口,要证明这些女孩是被其拐卖而来,那必须得找到两个人,于静和陈曦。
特别是陈曦!
她来过这里,那些人女孩,见过她。
同时,吴志远与欢儿和陈定如此深仇大恨,以陈定海的性格,陈曦也必然见过欢儿和陈定海!
只要找到陈曦,就有足够的证据,起诉陈定海和欢儿拐卖人口。
有了吴雨蝶和陈曦,那韦小倩的那视频对话,就有价值了,价值连城!
婺江浮尸案,也可以一举告破!
陈定海不但涉嫌贩毒,涉嫌拐卖人口,还涉嫌谋杀。
这些罪名,只要一条成立,陈定海和欢儿,就算不判死刑,也注定够他们坐一辈子的牢了。
项云飞握紧拳头!
他,终于来到圆形的舞台下方。
伸出手来,他的手指,从舞台上的梯子上抚过。
深呼吸一口,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死亡的味道!
他闻得出来。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人发指!
项云飞踏上舞台,抬头仰望,舞台半空,有一个玻璃筑成的房间,宛若悬浮在空中一般,从这里看,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但杨启发告诉他,从那个房间,可以俯瞰这里的一切。
韦小倩说,她亲眼看见,就在那玻璃房里,看着陈定海和陈曦,他们……
舞台上,还有早已经风干了的血迹。
点点嫣红,洒落在舞台的木板上,每一滴血,无不控诉着无尽的罪恶。
这些姑娘,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呀!
苍天无眼,为何要让她们遭受如此折磨。
项云飞脸色阴晴不定,站在舞台中央,很久很久,默然。
直到,一个魁梧的青年,出现在她身边。
“局长,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我们以这里为圆点,这片区域,我们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了!”孙宇说道。
“不要盲目去搜,要找重点!”项云飞说道,“这是金融中心,每个高楼大厦,不知道有多少房间,这样下去,你要搜到何年何月,而且,那些大老板,会让你们这样折腾吗”
“那怎么做!”孙宇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暴怒,他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那个胖子两次截住他的车,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更是不止一次从他面前逃走,但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愤怒。
他恨陈定海!
这个人,简直是个畜生!
看到那些被关在笼子里六神无主的姑娘,他的心,无比悲愤。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欢儿和陈定海抓了,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
“那些高楼大厦,人多眼杂,陈曦不会被藏在那里,你重点查公寓,特别是那些看着很不起眼,很不让人注意的那种公寓,说不定,就在我们眼前,但我们一时间给漏掉了!灯下黑,欢儿一向喜欢这么玩!”项云飞沉声说道。
“局长,我有话要说!”孙宇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申请拘捕令,直接把陈定海和欢儿给抓了,是吧!”项云飞看了孙宇一眼,何尝看不出他的想法。
“是!我不服!”孙宇拳头捏得咔咔响,“这里,明摆着的,就是证据,为什么还不能动他们,那些姑娘,那些姑娘……”
“陈定海背后,有人!”项云飞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孙宇的肩膀上,“那个人啊,位高权重,私下里,不止一次警告我了!”
“局长,你!”孙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你怕了!”
在他心里,最敬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逸杰,一个,便是项云飞了。
在他看来,他们,不畏权贵,大公无私,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这两个人,是他一直望其项背而追赶不上的人。
他没想到……
“混账!”项云飞怒吼,“我还能怕什么我老婆已经跟我离了,现在她和女儿都在国外,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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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北京,北京
“北京,到了!”
临近中午,列车缓缓驶入北京西站。
整节车厢,开始喧嚣起来。
这是终点站,所有人都收拾行李,下车了。
志远不着急,一直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他离家,很远了。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境况下,来到北京。
看着缓缓倒退的铁轨,站台上匆匆忙忙的人群,还有那高耸入云端的摩天大厦,志远觉得,这与贵阳,没有什么不同。
都一样,城市大小而已。
都一样,他举目无亲。
没什么不同。
听说,这里是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但在车厢里,他感受不到。
环绕在他耳边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
车停了,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下车。
“兄弟,走了!”另一个卧铺的男子开口,露出洁白的牙齿。
“嗯!”志远点头,他不急。
他要去东北,这里,只是路过。
刚开始,他不知道,为何要选择去东北,而现在,他知道了,那里,足够远。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逃避,也许,越是遥远的地方,就能很快忘记伤痛。
所以,他不急,去东北的车,是明天。
今天,他得在北京过一夜。
他不喜欢拥挤。
很多时候,他喜欢安静,人越多,越孤独,相反,一个人的时候,心会平静下来。
志远默然,过了许久,他终于起身,把行李提起,把吉他背上。
这节车厢,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志远不急不缓,下了车,走出车站。
“坐了三天的车,够久的,什么时候,我们国家,有高铁就好了!”
志远站在出站口,长呼一口气。
他不由得脱下外衣!
七月的北京,太热,非常热,很是烦闷。
这里的空气,比起贵州,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时间,志远还不习惯。
他现在才知道,大城市,也许,并没有宁静的小山寨来得自在舒服。
人太多,车太多,甚至,高楼大厦太多,他望不到远处,他的视线,已然被遮挡。
这是北京,给他的第一印象。
在这里,似乎每个人都很匆忙,神情紧张,除了某个角落里,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也只有他一人,很闲。
至少,他这么觉得。
此时此刻,他一个人,站在车站门口,与周围匆忙的人群,与这座伟大的城市,格格不入。
“走吧,肚子也饿了,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好吃的!”
志远摇头苦笑,刚到北京,他开始想家了。
想家乡的山林,想家乡的石板房,想家乡的腊肉和血豆腐。
这里,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不再单纯而充满幻想。
他并不指望,在这个繁华而陌生的城市,找到一点点惊喜,他更不奢望那种不期而遇的罗曼史,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他不指望什么!
北京,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美,但他并不过分失望,生命中比预想要糟糕的事情随处可见。
他只是路过这里。
他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只是这样想,就这样做了,来到了这个伟大的城市。
甚至,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足以宣泄内心的惶恐和莫名。
那种无穷无尽荒谬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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