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原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开阳
&12288;&12288;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惊艳的女人。只是吴志远不明白,此时五月份了,她为何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12288;&12288;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很是端庄典雅。吴志远在打量着她,她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吴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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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登门请罪
&12288;&12288;安城城南,一家四合院内。从漆黑的木柱子可以看出,这是老房子,但却很整洁。两个老人坐在院子内,喝着茶,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从他们两鬓斑白的头发和脸上的褶皱,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们已经年逾花甲了!
&12288;&12288;许是天气变好的原因,乌云散去,一缕阳光照进院子中,照在透明的茶杯上,可以看到茶杯里嫩绿的翠芽在老人的指尖摆动中不停地翻滚,似乎是在欢呼。两个老人今天显然精神很好!
&12288;&12288;不时有欢笑声传来,两个老人即刻露出会心的微笑,只是眉梢之间可以看出淡淡的愁云。
&12288;&12288;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院子里来跑来跑去追着一只蝴蝶,如同一个小仙女翩翩起舞,很是灵动与可爱。今天是周日,她不用去学校,在家里陪着爷爷奶奶,尽管只是独自一个人在玩耍,她也玩得不亦乐乎……
&12288;&12288;“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如同山泉水直落而下,撞击到石头上,也像是撞击在两个老人的心弦上,不由得一阵颤动。自从儿子刘雄出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敲动这扇年衰破旧的大门了……
&12288;&12288;“是谁呀!佳佳,快去开门,看看谁来了”爷爷对着孙女说道。
&12288;&12288;刘佳佳对着爷爷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的朝着大门走去,爷爷也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12288;&12288;刘佳佳踮着脚,拉开那道尘封已久的门栓。
&12288;&12288;一个青年出现在她面前,他个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左脸上有个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被人咬过一样。他双手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着水果和饮料……
&12288;&12288;“呀!你是谁呀!”刘佳佳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脆生生说道。她没见过吴志远,有些好奇,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
&12288;&12288;“你是佳佳吧!”吴志远蹲下来,微微一笑。
&12288;&12288;“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她一点也不认生,伸出小手摸摸吴志远的左脸。
&12288;&12288;吴志远有些感慨,别人看到他脸上的疤,都对他退避三舍,也只有天真烂漫的孩童对他亲近了。
&12288;&12288;“请问你是”刘佳佳的爷爷走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12288;&12288;“您是刘雄的父亲吧,我姓吴!”吴志远把手中的袋子交给佳佳,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然后起身,对其鞠了一个躬。
&12288;&12288;佳佳的爷爷的面色一变,顿时阴晴不定。
&12288;&12288;“你是吴邦龙的儿子”他声音徒然提高,随即对着孙女喝到:“佳佳,还不快去写作业!”
&12288;&12288;刘佳佳感到有些莫名,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爷爷这样大声地对着她吼着说话。她更想不明白,一向和蔼可亲的爷爷听到这个让她感觉到亲切的大哥哥的话,情绪瞬间就变得这么激烈,她不由得脖子一缩,躲在吴志远身后,还不时地伸出小脑袋,对着爷爷吐舌头……
&12288;&12288;“谁来了呀,这么大动静!”佳佳的奶奶也走过来。
&12288;&12288;“刘奶奶,我叫吴志远!”吴志远想了想说道,再次鞠躬。
&12288;&12288;两个老人相视一眼,心里很不平静。儿子刘雄的死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已过半载,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但每每想起来,心里都会感到一阵剧痛,犹如翻江倒海。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是何等的悲哀他们不只是为自己而痛,更为孙女而痛。佳佳母亲在其两岁时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又失去父亲,这又是怎样的一个童年
&12288;&12288;更可悲的是,刘雄是死于争风吃醋,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嘲讽。四处流言蜚语,佳佳在学校里没有玩伴,邻居也是若即若离。他们总是说:爹死妈嫁人!
&12288;&12288;这类人,他们可以为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事而争得脸红脖子粗,也可以为国家国策大事高谈阔论,同样也会为最可怜的人加以最恶毒的言辞,丝毫没有思考过这对一个女孩会造成怎样的童年阴影。他们有时候会摆出怜悯的姿态,自觉优越地用华丽夸张的语言来粉饰自己的嘴脸,如同用一朵娇媚的玫瑰花来装扮肮脏的乞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冠冕堂皇……
&12288;&12288;“事情已了,你来干什么”刘父尽量的平复心情,盯着吴志远说道。
&12288;&12288;“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二老和孩子,尽管我知道我不该来。”吴志远回头看了身后的刘佳佳一眼,继续说道:“我是来登门请罪的!”
&12288;&12288;“请罪你父亲的事,与你何干”刘父说道。
&12288;&12288;吴志远沉默不语……
&12288;&12288;佳佳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伸出小脑袋,天真的问道:“大哥哥,怎么了”
&12288;&12288;吴志远回过头,尽量摆出笑脸,摇了摇头,还是沉默不语……
&12288;&12288;“算了,事情都了这么久了,你父亲也判刑了,你能来已经难能可贵了,我们两个老人,还能说什么呢我那儿子虽不成器,只是可怜这丫头了。”刘母看了一眼吴志远,又看了一眼刘佳佳,儿子死了,作为母亲的怎么会不心痛刻骨但又能如何呢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来了,进门坐坐吧!”
&12288;&12288;两个老人随即转身,脚步蹒跚。吴志远跟在身后,急忙上前,搀扶着两位老人,让他们坐下。他们各自喝了一口茶,此时,茶凉了……
&12288;&12288;不一会儿
第七章 一场夜雨,一场梦
&12288;&12288;大凉山,昨夜下了一场雨。天光乍开,使得这个山脚下的村庄一片朦胧。陈曦也在昨夜做了一场梦,她又梦见那个骑着马的青年了,却还是够不着他,看不清他,只知道他左脸上有个貌似被人咬过的疤!梦很短,她猛然惊醒,发现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打了个冷颤,呆呆的坐着。但夜很长,她像是做了一个世纪的梦,醒来时天色已经泛白了……
&12288;&12288;陈曦打开灯,这颗只有十瓦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照在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照在四周暗黑的泥巴墙。抬眼望去,还可以看到屋顶宽厚的石板与横陈的房梁。
&12288;&12288;有人能在泥巴墙中寻找浪漫,那也只是无聊的诗人自我安慰的感叹罢了。自然不会有人看到这堵用竹竿编织而成的泥巴墙,没有浪漫和诗意,只有赤
&12288;&12288;裸裸的两个字:贫穷!
&12288;&12288;人们总是向往东南繁华喧嚣的大都市,而忽略西南这个偏僻宁静的小村庄。人门总是把目光聚焦于某位女星身材前凸后翘,自然而然地看不见那遥远的大山深处有个清丽脱俗的姑娘,她志在四方。当然了,很多时候,心中的宏图大志只能藏于心中,说出来了人们只会当作笑话。相对于此,很多人更喜欢那些艳俗的应召女郎……
&12288;&12288;一阵连续的咳嗽声传来,陈曦急忙起身,拉开那扇泥巴小门,从这个昏暗的房间,跨过堂屋,走进另一个昏暗的房间。
&12288;&12288;一个中旬男人坐在床沿上,那粗糙的大手端着一只水杯,杯中有小半杯水,他沉默不语,看着躺在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她面色苍白,不停地咳嗽,喘息,嘴角残留着点点水珠。
&12288;&12288;也许岁月风干了她的年华,也许是长久的病魔缠身,她每一次咳嗽,眉宇间就会伴随着一道深深的皱纹。这是陈曦的父母,他们才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已经年逾五十了……
&12288;&12288;“妈!怎么样了”陈曦走到床边,有些焦急。
&12288;&12288;“一直在咳嗽,刚刚吃药下去,现在好多了。”陈曦父亲叹息道。
&12288;&12288;陈曦眉头一皱,每逢阴雨天,母亲就得遭受一番折磨。她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12288;&12288;“小曦,别太担忧,你今天就要回成都了。要高考了,你回去安心做功课,别想太多,我这是老毛病,没事的了,你别分心了,别为我这点事耽搁学业了。”陈曦母亲虚弱地说道,显得有气无力……
&12288;&12288;陈曦咬着牙,没说话,只是眼泪在眼眶不停的打转,随即禁不住往下落……
&12288;&12288;她回头,打了半盆热水,把毛巾泡在里面,然后把毛巾扭干。她走到床头上,小心翼翼地给母亲擦着脸。
&12288;&12288;“妈,您好好的休息,水缸空了,我挑水去了。”回头对着父亲说道,“您看着妈妈。”
&12288;&12288;陈曦把毛巾放在父亲的手上,随即走进自己的房间,苏小颖还在熟睡,嘴角边不时露出甜美的笑容,兴许做了个好梦了。看着她,陈曦的情绪舒缓了一些,她走到挂在泥巴墙上的那半块镜子前,呆呆的站着,认真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现有些不真实。她双手捧着脸颊,感到有些恍惚。
&12288;&12288;昨夜的一场雨,带走了仅仅是一场春梦。母亲的病她都无能为力,又何谈梦想和远方呢刹那间,她又不禁想起昨夜那个奇怪的梦,如同她的梦想一般,亦真亦幻,遥不可及。
&12288;&12288;她定了定神,又认真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有些发红,她又忽然感觉真实起来了,她还是她,那个充满朝气,坚强不屈的陈曦!她面露坚韧之色,随意的梳妆一下,轻轻地走出房门……
&12288;&12288;一条乡间小路上,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她挑着一个担子,在这条湿糟糟的泥巴路上艰难而行。一阵风吹来,扁担两头吊着的铁水桶吱吱作响,路很滑,少女娇柔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晃。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听着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她看着路边绽放的蔷薇花,她想着:山间小路,鸟语花香,原来我并不孤独……
&12288;&12288;五月的风,很湿润,扑打在陈曦色的脸上,似乎滋润了她的心田,娇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条小路上,出现在一口老井旁。井不深,却很清澈,陈曦放下担子,双手捧了一捧水,喝了一口,水很甘甜。
&12288;&12288;当人们在大张旗鼓地颂扬三峡浩大宏伟,每天水流量多少立方米的时候,却不知道其数百公里外的小村庄,有一口老井只有涓涓细流,只够食用,却繁衍了这里世世代代。
&12288;&12288;当然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彝家姑娘,正挑着一担水,娇小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摇摇晃晃,亦步亦趋的前行。相对于那些时常出现在时尚头条搔首弄姿,让人评头论足的胭脂俗粉,这个清秀的彝家姑娘更加让人动容,因为她的灵魂干净透明,她的心灵纯洁无暇……
&12288;&12288;“呀!陈曦姐,你起得好早啊!”
&12288;&12288;当苏小颖醒来,那口水缸已经装满了水,陈曦在烧火做饭。
&12288;&12288;“小颖,今天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成都了,你一个人坐车,害怕吗”晨曦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打哈欠的苏小颖。
&12288;&12288;“啊!为什么呀,都要高考了,你不回去怎么行,不是说要考一所好的大学吗”苏小颖一下子清明了许多,不解问道。
&12288;&12288;“妈妈病了,我得照顾她,爸爸一时间忙不过来!”晨曦有些黯然。
&12288;&12288;“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12288;&12288;“无所谓放不放弃,在家也可以学习,不一定非得在学校呀,请个假就是了。再说,等过两天妈妈的病情缓了些,我再回学校不迟!”
&12288;&12288;“阿姨病情如何呀,严重吗”苏小颖紧张问道。
&12288;&12288;“昨晚咳嗽了一宿,早上刚吃药,现在歇着呢!”
&12288;&12288;“我去看看。”
&12288;&12288;“别去吵老人家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折腾了一夜,也累了,把饭烧好了,再叫他们。”陈曦把几根柴放进火堆里,烧得很旺。只是她的目光更坚定了。
&12288;&12288;苏小颖托着下巴,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来这里两天了,过得很开心,很踏实。这里的生活很单调乏味,没有成都多姿多彩,但陈曦一家人对她都很好,没把她当外人,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火堆,她感到很温馨。而且这里很安静,空气很好,像是能洗净心灵的尘垢,她感到很轻松怡然,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12288;&12288;这是在成都没有的。只是听到陈曦母亲病了,不知道为何,她有点心酸,有些失落,还有点彷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阿姨能尽早康复……
&12288;&12288;“小颖,你知道吗,人总是要面临选择,而选择一样,就意味着要失去另外一样。”见苏小颖不说话,陈曦开口道。
&12288;&12288;“不懂!”苏小颖有些茫然。
&12288;&12288;“就比如我,在成都读书,但父母老了却不能在身边。我还算好的,三两个月还可以回家探望父母,”陈曦顿了顿说道,“我们寨子里的,很多夫妻打都双双出门打工了,留下老人和孩子,有些甚至几年也不回来。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但怎么选择,心里都痛。”
&12288;&12288;“陈曦,我懂你说什么了,你是,你是担心阿姨的身体吧!”
&12288;&12288;“嗯!爹妈年纪越来越大了,就我一个女儿,我不服侍他们谁来呀,只是窝在这个山沟沟里,注定没前途,得走出去呀!
第八章 此一别,天涯各处
&12288;&12288;北川,从地理上来看,这只是四川盆地西北部的一座小县城。这里四面环山,像是一个被拉长的小型盆地,又宛如一个葫芦口。有一条公路,如同一根稍微拉开的弹簧,曲曲柺拐的,沿山而下,通往城中。
&12288;&12288;这里空气清新,气候宜人,当然了,这里还居住着一个古老而可爱的传统民族:羌族!这是唯一的羌族自治县!传说,羌族与汉族,彝族,藏族为兄弟民族,皆有炎帝的部分血统。如同贵州布依族与广西壮族一样,是血亲民族。
&12288;&12288;在这里,羌族与汉族,彝族,藏族和睦相处,文化交融。在这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12288;&12288;此时天色有些昏暗,也许是乌云一直遮挡着光辉,太阳还没现身过,又即将消失了。
&12288;&12288;一个中年妇女在车站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她大概四十岁左右,面容娇好,与陈曦有几分相似。她头发编着辫子,头顶缠着一块白色的花帕,耳尖戴着银环。她着一身蓝色的袍子,系着一根绣满各种图文的腰带,此时看上去端庄典雅!一阵风吹来,腰带随风飘起,如同欢快舞蹈一般,像是在迎接远方即将到来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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