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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恋爱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忘途思蕊
冥府恋爱纪事
作者:忘途思蕊
一家只卖璞玉的望乡阁竟坐落在这尽是楚元国侯爵府邸的一寸值千金的东内城,现任望乡阁主人水黛因缘巧合之下成为连接现世与彼世之间的使者——阴阳使,继前任主人之责,维护世间阴阳平衡,以防止阴魂过多而导致现世阴阳失衡,而她的小私心则是…… 途思蕊



第1章 梦回现世知阴阳
    “孩子,回去吧,回去了自会有人去寻汝,彼世还有许多事儿等着汝去做。”

    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右手广袖整齐的叠至素肩,纤细的玉臂上挎着一藤篮,篮内盛满彼岸花枝,与少女身旁高低错落的花丛交相辉映,少女愣怔地看着面前说话之人……

    ……不,与其称之为人,不如称其为神。

    对着少女垂眸说话的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着朱槿色凤穿木槿花缂丝蜀绣平纹缎,通身紧窄,将其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祥云镶边交领,几经转折绕过臀部至股,石榴绣纹腰封束着十二幅留仙裙,裙上布满并蒂双莲,长摆逶迤曳地六尺有余。

    袖口金线波浪纹,外罩鸳鸯戏水坠流苏霞帔,霞帔两襟以鸽子血宝石盘扣相系,盘扣下垂着青玉环。凤冠下隐约可见墨发盘成飞天回心髻,一柄银扁方横穿而过,额以朱红花钿贴成朱槿花形状饰之,两侧有簪坠着流苏,两鬓长发以银饰束着。

    繁复的凤冠珠帘后的双眸血红,似是能泣血,面色苍白,唇瓣却是嫣红,映着凤冠上的披纱,艳似新嫁娘。

    在旁的女侍用手肘顶了顶少女的腰,眼神瞟向坡顶的女子,示意少女赶快回话。

    “我……”少女本就不羞自红的眼角,在昏暗的天色下莹出泪光,“不知该回何处……”

    “汝……还记得汝是谁吗”女子放下手中的捣杵,转头凝视着少女。

    “我……”

    少女茫然片刻,捂着脑袋蹲坐在地上,压倒了一片彼岸花,篮中的花枝洒落泰半。

    一旁的女侍一面惊异,一面着急,压毁彼岸花可是大罪!这每朵花都结着一世回忆,孟婆神女麾下追忆司每日所摘皆是那些无法再往生的魂魄所凝。

    女子对着少女轻轻一挥,人便无端消失在原地,众多女侍习以为常,只忙着收拾一片狼藉。

    少女乘着无数木槿花瓣离黄泉河畔愈来愈远,血红的花海被抛在身后,整个冥府尽收眼底,冥府之外混沌一片的冥界像是噬人的妖怪,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对不法之徒虎视眈眈。

    她在往生崖前被放下,那儿的冥官只抬头看了眼,见是孟婆亭新来的那个半死人,又是孟婆神女的花瓣送来的,挥了挥手,就放人回归阳世了……

    楚元国御元二年,西南郊外,刑部所属义庄内。

    少女猛地坐起,身上盖着的白布滑落腰际,看到自己身旁三排简易白床,她头痛欲裂,往事尽数想起。

    她是当朝定边大将军幺女,行十,姓水名黛,小字久久,定边大将军府日前遭贼人侵入,全府上下百余人无一生还……

    待到水黛因心痛到窒息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大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弥漫着一片令人作呕的酸腐之气,才缓过神来的水黛捂着嘴掀开已经湿濡一片的白布,呕了出来。

    秽物的酸气混着义庄中尸体腐烂的气味,水黛顾不得这周遭一切,也顾不得自己手脚僵硬无力,挣扎着起身,义庄的寒气入侵肺腑,心脏冻得跳动的愈来愈慢,慢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只将白布一条一条挨个儿翻开,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在白布下展现,那些人身上本该有的气味被腐臭覆盖,细雨、和风……

    她们也不过十三岁,明年便是及笄之年,母亲本想着给她们好好办个小宴,细雨最是爱笑的,胖胖的脸上绽开的笑容,总是那般温暖人心,如今那双杏眼再也睁不开了……

    越接近自己醒来的位置,面孔便愈加眼熟,她心中的那一点点侥幸在那一张张青白的脸中消逝殆尽……祖母、父亲、母亲、堂兄弟姊妹们、兄长们……

    那是她至亲的亲人啊……

    &



第2章 兴文初进望乡阁
    五年后,楚元京城北市,商铺林立的街上。

    “老侯爷,您这身子刚好,怎么就跑出来了呢!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小人这条贱命可就保不住了呀!”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厮夸张的哭喊撕破了周遭细细碎碎的声音,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文鸣!说了多少遍了!你当这是西市吗能来北市的都非富即贵,这样子成何体统丢尽侯府的脸面!”

    锦服老人的声音和缓中带着威严,似不是训斥下人,而是在同家中调皮的孩童讲话一般。

    叫做文鸣的小厮神情僵在了一处,扯了扯嘴角,压低了声音:

    “老侯爷,您在说什么笑呢,小的哪儿就能是侯府的脸面了,太医说您要好生静养才是……”

    “再躺下去,老夫的身体怕是要生锈了,你们尽听太医院那群庸医的,这身体是我的还是他们的”

    “老侯爷,您这……二老爷就是太医院医正呐,咱们楚元国能这么年轻便做上医正之职的除了开国那位医圣,就只有咱们……”

    “就是这些传闻让那混小子飘飘然起来了,竟然连老夫的足都敢禁!皇上那是看得起咱们兴文侯府,破格提升的罢了,您们还真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不成”说起这事,老人便气的胡子打颤。

    “老侯爷,二老爷哪是禁您的足啊,这不是为您身子着想,要您好好歇息么……”

    “这家店……”老人眯起眼睛看向街边一与旁的建筑格格不入的店铺,看那敢以圣旨之形的明黄色牌匾便知此店来历不小。

    但凡是以明黄色为匾的莫不是天下商人之首的皇商,莫消说以圣旨为形,那更是只有开国圣祖开国后赐予的一批永世皇商,这近两百年来大多都衰落亦或是被开罪了,这家店为何……

    “诶这家店还是小的第一次见他开门呢,往日都是闭着大门,似是永远不必做生意似的。”

    文鸣讶异道,每每他来这北市,见着这家店与众不同,总想回去同老侯爷唠嗑唠嗑,却每每忘记,这次倒是遇上了。

    “你曾见过这家店为何老夫从未曾留意过”老人捋着下颌的山羊须,沉思道。

    “老侯爷来这北市要么是坐着马车轿子直奔酒楼去了,哪儿会注意的到这种小事,即便老侯爷来北市散心也总是忧心朝中之事,未曾留意也不见奇。”

    小厮文鸣抬头看着眼前黑漆红瓦的牌楼,他想要形容眼前同旁的极尽奢华的皇上铺子不同之景,奈何搜肠刮肚却只得到恢弘二字。

    定睛一看,那檐下檩条、椽条交替层叠,斗拱得延伸自然流畅,雀替的镂空雕花美得不似人间之物,垂脊上蹲着活灵活现的一只神兽。

    文鸣记得曾在许多年前陪着二少爷读书时,在书本中见过,名唤鬼车,若是没记错的话,此兽……乃会入寻常人家摄人魂气的,这家店怎么……

    “望乡阁……望乡……”老侯爷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古字,看那柱上所书

    “魂过黄泉越忘川,

    行过奈何驻望乡。

    饮尽汤汁前尘忘,

    三生石上记三生。”

    猛然想起兴文侯世世代代手札中提到的某些内容……

    文鸣只见老侯爷掀起前摆大步走向了牌楼后的高阁,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入得牌楼是面四方的石墙,过了栅栏门,是条康庄大道,路的两侧满满栽种的是红色无义草。

    静时,那花瓣就似反卷的龙爪般立于茎上,放目望去就好似倒卧的烛龙在休憩;动时,花丛随着风摇曳不已,就似那一窝烛龙被自己扰了清静,对自个儿挥爪而来。

    右手边花丛中深处隐隐能见得一棵模样怪异的大树,似是两棵树合抱蜿蜒而生。

    明明是青天白日的,这牌楼内却尽显昏暗,文鸣甚至觉得阴风阵阵,路的尽头是座阁楼。

    阁前有块莹莹发光的巨石,刻着一首长诗,但全是古字,他完全不知何意,只听得老侯爷吟出,却出乎意料的浅显易懂:

    “魂离故土入冥府,

    魄飞混沌出普世。

    土地仙公载籍册,

    从此阴阳两相隔。

    黄泉路上只影行,

    唯留阴差伴左右。

    望乡台上观亲朋,

    觑得悲戚不得闻。

    恶狗金鸡野鬼闹,

    一路艰辛偿罪孽。

    殿前孽镜台,

    数净业障供阎罗。

    酆都十殿审生平,

    无间地狱层层过。

    莲花台前得佛渡,

    还魂崖坠六道回。”

    配合着老侯爷苍老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阁前,气氛诡异得文鸣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侯爷,老侯爷,我们回去吧,府里都没人知道咱们来了这里……”

    “你在想什么呢文鸣,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老侯爷不以为意,经历三朝风雨,他现在怕的只是天下不稳罢了,一个糟老头的性命还有人感兴趣不成

    文鸣抖着肩膀缩着脑袋,硬着头皮继续走着,眼前是一幢楼阁,先前在远处看尚不觉得,台子四方的阶梯浮雕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品味,从正前方的阶梯上去,发觉视野亮堂了许多,也许是没有那阴森的无义草罢。

    看到前阁两侧石路中间种植的草皮,花坛里的是文鸣叫不出来的花,前阁靠右侧有个拉窗是开着的,文鸣正想拔步上前去询问一番,被老人用手拦下。

    老人的目光集中在文鸣未曾注意到的玉石上,能在前阁放置这么大块的玉石,这家店家底可不小啊,文鸣呆看着老侯爷的后侧影,盯着盯着发现老人肩膀在不住颤抖。

    可怜的小厮吓了一跳,跨了一步前去一看,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老人此时泪如泉涌,文鸣直觉感到老侯爷并不想被打扰,他疑惑地看向那块玉石,上面并无甚特别,连个人为地划痕都无,莫非这玉石是老侯爷的旧物

    “莫非是……妗儿……你想要见我么”

    老人掏出汗巾,将泪水拭尽,自顾自的往那处窗口去了,“请问有人么”

    “恩”一颗顶着花白头发的脑袋探了出来,面上尽是岁月雕刻的沟壑,皮肤黝黑但除却老人斑外倒还算洁净,“稀奇呀,今日竟然有客上门。”

    “你这店我这么多年来就只见今日开门,自然无客了。”文鸣不满门房态度,虽不必如何迎接,但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无,连杯茶都不奉上!

    “放肆!”老侯爷喝了一声。文鸣吓了一跳,他头一次见到老侯爷如此疾言厉色。

    “无知小儿,阁里这门日日开着,除了去年冬日的一天,已有百年未曾关过了。”

    门房捻着胡须,微抬下巴,略有得色。

    听得门房如此说,文鸣不屑极了,怎么可能,虽说是开国时期的皇商,百年未曾关门,再说自己都见过好几次了,但碍于老侯爷不敢出声呛这目中无人的门房。

    “请问老先生,可否方便让我见一见店主”

    “恩……”那门房眯着眼睛端详了老侯爷片刻,递出张纸,

    “你看了那玉石没,若看了,将看到的东西写下,若没看,就去看看,我再呈上去给阁主一观。”

    …………

    第二点五章玉石成诗述往事

    …………

    “年少相识生怜惜,

    轻帆远航向北洲。

    丁香忽放摄心魄,

    三人成行终不得。”

    门房将纸递与自己的小孙子,虽然这孩子不满三岁,但自小在阁里行走,递个信的活儿还是熟捻得很

    文鸣看着那门房将老侯爷写的诗读了那般许久,也不作反应,气闷得不行正要说些什么,那门房出声了:

    “行的,但依着规矩,只能您一人进去,您身后那位只能委屈他在前阁得厅中等候了,但您要同他交待好,我见过最快出来的少说也用了两天,我可不想什么权贵闹到跟前来。”

    说完便将头缩了回去,为兴文老侯爷开门。

    “老侯爷,您出来我这小命都不知保不保得了,要让小的离开您半步,不如直接让小的自裁此处来的痛快。”

     



第3章 扶乩得果心如麻
    “吾辈需取您左手血,因为您年岁大了不好取您心头血,加之心头血受损要更大,所以选择离心最近的手臂取血。”

    待兴文老侯爷换了手后,细辛示意紫苑捏好老侯爷的上臂,用银刀在腕处划开一个小口,汩汩血液不一会儿就将空碗盛满,紫苑点穴止血,自在一旁为老侯爷止血包扎,老兴文侯任由她摆弄,目光未曾离开托盘分毫。

    只见那细辛将锦盒内的玉石粒摆成八卦图的模样,又将那粉末倒于其上,以血液浸染红绳后缚于老兴文侯左手无名指上,用壶中之物调以鲜血,直接倒于托盘之上,老兴文侯闻到了些许酒味,不知是失血亦或是此佳酿,老侯爷有些微醺。

    老侯爷因着眩晕没能看到,托盘上的白色粉末无风自起,围绕着八卦阵四散飞舞,那血液也有如在大火灼烧下一般沸腾了起来,甚至能看到些许水汽,当一切皆归于平静之时,盘中只余下胡乱摆放玉石粒和白色粉末显成的字:

    “旧人已归黄泉去,

    心之所念结成花。

    魂散龙地无处寻,

    人间丁香不复在。”

    看了这首诗结合方才泣沙飞舞之时所传达的记忆,细辛已然明白系在此人身上的因果所在。

    “老侯爷老侯爷汝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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