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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恋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予顷

    零子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她没有哭,她已经为那个男人流过太多泪了。

    第二天零子鹿还是没有回家,跟小叶去了中关村。小叶要在新东方报名,拉着她一起去了。“哎呀反正你最近也闲着,新单位不是八月底才报到吗,就当强化一下外语吧。”

    中关村基士得耶牌子下面新东方那小小的门脸里,人头攒动,报名、交钱、拿材料、领磁带,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从踏入这个门口,大家的表情也变得神圣起来,似乎这里领到的,就是通往他们光辉未来的通行证。

    零子鹿根本没法挣扎,只得随小叶交了钱,小叶还不罢休,说难得来这边一趟,我们去看看教室吧,两人又去了北大。

    作为一名文科生,北大曾经是零子鹿的梦想,但是为期一年的新生军训把零子鹿吓倒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进了s大。爸妈曾经让她再考虑考虑,她说:“就我这个好吃懒做、自由散漫的性格,让我军训一年,你们干脆现在就勒死我吧。”爸妈吓得再也不敢提了。

    这不是零子鹿第一次来北大了,但是这次的感觉却不一样。以后,她也会来这里上课了,而且不必交作业、记考勤和考试!零子鹿的步子轻快,心情舒畅,看什么都觉得特别美好。她不是个好学生,也不爱念书,但是她喜欢校园,围墙、高楼和绿荫,为她筑起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这里是她面对成人世界的铠甲,是她受伤后的退路,是因为她年轻所以一切都可以重来的证明。

    零子鹿几乎想明天就来上课了。

    与此同时,陈福裕看着刚刚送来的太师椅,不由得又想起了零子鹿。本来前天吃饭的时候,他是想让刘建军第二天陪他去老余那里的,结果hard rock那么吵,刘建军又忙着跟小田卿卿我我,没过会儿零子鹿来了,这事一直没来得及说。他是看着零子鹿那热情不设防的笑脸的时候才突发奇想的。这次买卖双方互相都不知道底细,第一次见要探个虚实没有个中间帮腔打岔的人很容易就谈僵了。他也不想太早暴露意图,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期待,所以特意没开车,也不会带李菲菲那样挂相的女人,刘建军的话也有点多,但是他好歹比较机灵,知道分寸。结果没想到,刘建军让他得了零子鹿这个绝好的人选 –不招摇、亲切随和、外行但是聪明,让人没有防范之心。果然零子鹿的存在让他可以从容的了解对方的实力,事情也谈的很顺利。

    不,他的目标并不是那对太师椅,这只是投石问路而已,他看重的是老余背后的资源。希望不要等太久,他就可以跟着老余到山西的村里去收点宝贝了。

    他觉得自己欠零子鹿一个人情,可他不知道怎么还。

    “喂你干嘛呢”李菲菲的声音永远这么甜蜜缠绵。

    “哦,刚从外面回来,在公司处理点事情。”陈福裕在桌前伸了个懒腰。

    “那晚上跟人家吃饭好不好”在李菲菲嘴里,“人家”是个意义很丰富的词,在这里,主要指代身份特殊的她自己。

    陈福裕有心想说自己吃了,觉得这个时间这么说李菲菲肯定不信,特意撒个谎又没必要,只好简而化之的说:“好。”

    “那我们去普拉纳好不好,人家想陪你喝点酒。”

    “行。”陈福裕跟“人家”约好了时间。

    出门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信用卡带了没有,李菲菲约他在普拉纳见面是有深意的。其实李菲菲并不喜欢那里,觉得吵,德国的那些香肠肘子她也不爱吃,怕胖。但是陈福裕相反,觉得那里热闹,有时候忙了一天想换换脑子的时候就喜欢去那里发发呆,看着德国老头欢快的拉着手风琴,再喝点啤酒,人好像就会跟着慢慢活过来了。

    普拉纳是凯宾斯基饭店的餐厅,但是位置在相连的燕莎购物中心这边,李菲菲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在燕莎又看上什么了,拽他来买。

    陈福裕不是个对女人小气的人,但是他不太喜欢这种被绑票的感觉,何况,他觉得自己还没惨到要用钱来换女人的爱。

    不过,不用钱,他又拿什么来换呢

    李菲菲走进来的时候,一路之上的鬼佬的眼睛都粘在她身上。她皮肤白腻,所以特爱穿黑,一副大墨镜架在头上,手里拎着lv,彩妆鲜明服贴,容光焕发,走起路来身形袅娜,明眼人一看她的打扮做派,就知道这是个文艺界的明星,虽然大家都叫不出她名字。

    李菲菲的第一张专辑是魏峰的公司给做的,走的是城市怨妇范儿,销路并不好,只能在二三流小城市走走穴。她一直把魏峰当救命稻草,央着他给介绍老板、导演、大哥之类的,魏峰不胜其烦,有一次饭局就把她带了出来,恰巧坐在陈福裕的边上,李菲菲话不多,声音软绵绵的,很讨陈福裕的喜欢,晚上就跟陈福裕回家了。

    俩人也不算正式傍着,李菲菲要忙事业,陈福裕一个人住惯了,就是一个月见几次面,上几次床,有时候应酬身边需要带女人就带她出来跟大家坐坐。买东西给钱不在话下,这种事情,不用李菲菲亲自张口。

    时间长了,也不是没有感情,有时候李菲菲会跟他喃喃的抱怨到穷乡僻壤走穴的辛苦,穴头的狡猾和凶恶,他也会觉得有些心疼。可是李菲菲不是那种可以收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人,进了这个圈子,尝过名利的甜头,谁能说走就走。魏峰早就警告过他,说别说哥们儿不提醒你,你跟她混混就行了,别当真,这个女人野心大着呢,你可栓不住她。不过光野心大有什么用啊,这嗓子跟那英能比吗现在出盘带子多难啊,哪那么容易成名,你别把钱往水坑里扔。

    所以也就这么吊着吊着走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她另外有没有人他不知道,不过他倒是一直没有别人。

    “来了半天了吧”李菲菲笑着抓着他的手摇了摇,以示歉意。

    “没关系。喝点什么”他问。

    “矿泉水就行了。”李菲菲最近好像瘦了点,他们有段日子没见了,因为经常通电话还不觉得,但是真正面对面了,忽然又有些陌生的感觉。

    “你瘦了。”陈福裕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脸,李菲菲略有些生硬的躲了一下,忙掩饰的干咳了一声,有点尴尬:“瞎说,人家还是那个样子,是你把人家给忘了。”她嗔道。

    “这次演出怎么样啊都有谁去了,还顺利吗”李菲菲这次走的时间不短,说是去东北演出,要跑好几个地方。

    “哎呀,别提了,人家不想说这些。”她嘟起嘴来,红唇鲜艳欲滴。

    不说这些又说什么呢,总不能给她讲期货、权证之类的,气氛忽然有点沉闷。

    “哎你最近见到魏峰了吗”李菲菲赶紧找了个话题。

    “哦,好久没见了,他去澳洲看老婆儿子去了。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找他有事”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听圈里人说他那个公司要卖,他想收山了,有点好奇。”

    “哦”陈福裕有点意外,魏峰没跟他提过这事,虽然他也想到这是早晚的事。魏峰是北京最早的音乐制作人之一,捧红了不少歌手,早赚够了养老的钱,在悉尼买了好几套公寓,把老婆孩子放在那里坐移民监,自己两头跑着,虽然这边也小蜜无数,但是早晚是要去投奔老婆儿子的,老婆在那边一心一意的伺候儿子念书,有这么一个王牌在手,也不怕他跑了,所以他在这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管不问。

    “我以为你们这么好,你能知道。也不知道他要把公司盘给谁,他这一走,这圈子里半壁江山都塌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校园民谣,我们这样的更没活路了。”李菲菲扁着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陈福裕。

    陈福裕拍拍她的手:“别担心,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回头等他回来,约他出来聊聊,让他给你出出主意。刚回来,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李菲菲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陈福裕本来就没胃口,这么一来,连酒都喝不下去了。也不想干耗着,索性结了帐,拉着李菲菲说:“反正时间还早,陪你逛逛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李菲菲这才高兴起来,挽着他先去看了女装,买了两件礼服。又上四层萧邦的柜台开始看手表。估计款式她已经都看过了,直接选了两款戴在手上细细比较,店员也很耐心的帮她解答哪块跟她的气质更般配。陈福裕没有在一边陪着,往款台那边慢慢溜达着,这里的手表品牌样式都很多,也不是所有的都特别贵,年轻人的品牌swatch、g shock都有,陈福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招呼导购过来,指着柜台里最新款的baby g说:“这表是给女孩带的吗”

    导购疑惑的看了一眼李菲菲,内心充满了同情 - 那女人兴高采烈的看萧邦,其实这男的就想给买块电子表。但是还是用很专业的态度说:“这是现在年轻人最流行的品牌了,最适合20岁左右活泼大方的小女孩。”她特意强调了一下小女孩,因为很明显那个黑衣美女已经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了。没想到那男的还是听不懂,很痛快的说:“你给我开票吧。”导购一看已成事实,无法力挽狂澜了,也就开票去了。

    等把小票给陈福裕,才发现那边也开好了,买了一块萧邦,都是这人付账。导购看了一眼李菲菲,还是无法把她跟baby g联系起来。不过在燕莎工作这么多年,早就见怪不怪,类似这俩人这样的组合,是商场可观的销售额的主要支柱。

    李菲菲看到了那块baby g,但是很快就明白不是给自己买的。她很好奇,也有些吃醋,但是她没有开口问,她根本就假装没看见。求仁得仁,就不要不识趣了,还有,那不过是一块baby g,她的可是萧邦。

    陈福裕也没背着李菲菲,他就是拿不准自己这个礼物选对了没有,不过他有种直觉,零子鹿肯定喜欢蓝色。

    晚上直到李菲菲睡熟了,陈福裕端详着她的脸,才忽然醒悟到在他心头萦绕了一晚上的陌生感是怎么来的 –李菲菲这次肯定是偷偷去整过容了。

    陈福裕让司机把手表给刘建军送去,说是给零子鹿的。刘建军有点莫名其妙,打电话来问,陈福裕含含糊糊的说:“上次让她帮忙跟我去了趟魏峰介绍的老余那儿,给小姑娘个礼物感谢一下。”刘建军有点怀疑的问:“大哥,你不是在泡她吧”“瞎说什么啊,”陈福裕急了,“那不是你亲妹吗再说我是逢人就泡的人吗”

    “你别急啊,我也没这么说啊。”刘建军赶紧找补,“就是我这妹妹,人特善良,感情上也吃过苦头,我有点神经了,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赶紧给她送去还不行吗”

    零子鹿这两天在家住,听说他来意,奇怪的问刘建军:“他干嘛送我东西”刘建军说:“他这人不爱欠人人情,就是这么礼多,你收下就是,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零子鹿说:“他都请我吃饭了,还送东西,不就去趟东四十条吗,他一外地人,给他带个路也是应该的。”

    刘建军实在忍不住了:“他跟你说他是外地人”零子鹿说:“是啊,不是刚从河北来的吗说住在朋友那儿,来北京干吗收家具”

    “哎呦我的妹妹。”刘建军哭笑不得。“丫那是逗你玩呢。给你个棒槌就认针。丫是北京人,有钱着呢,就是平常不爱显摆就是了。”

    零子鹿眼睛瞪得溜圆,二话没说抄起那手表的盒子从窗户就扔出去了。“你都认识的什么破人啊拿人耍着玩呢我他妈的还给他指在哪儿呢。”零子鹿这回真生气了。

    “你看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怎么又赖我了我哪知道他那么跟你说啊。他这人就这样,不爱露富,说话云山雾罩的。”刘建军拉着零子鹿的胳膊,“你可别不理我了啊,再说他不是跟你赔罪了吗我说干嘛死乞百赖的给你东西,肯定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了。”

    “这算赔罪吗,把我当傻子耍了,让你送来一个破手表就完事了他当动物园喂猴呢我告诉你,你以后别让我看见他,回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零子鹿挣脱开。

    “哎呀哎呀,别生气了




140.气场不合
    “妹妹,出来坐会儿吧。咱俩好几天没见了。”刘建军电话里的背景声一如既往的喧嚣嘈杂,不知道又在哪里灯红酒绿呢。

    零子鹿白天刚去新东方上完课,一个星期下来,她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老师讲的太快,她唯一跟得上的是大多数人觉得最难的听力,因为词汇和语法都要靠提前做题,她上学的时候都没那么用功过,何况现在。还有教室太热,身边坐的那些同学好几个人该洗澡了。中午也不得休息,把她困得乱晃。零子鹿咬着牙上了几天课,抗不住的时候就出来到未名湖边发发呆,看着周围的莘莘学子们,觉得自己格外苍老。

    小叶跟她并不在一个地方上课,零子鹿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虽然两个人一直没碰过面,但是零子鹿知道小叶这次真是在发狠念书了,因为几次零子鹿想约她出来见面她都说要在家看书,顺便还给零子鹿传授一下最新的背单词心得。

    “我念书念得怪累的,不想出来了。”零子鹿懒懒的推辞。忽然那边电话里换了人说话:“零子鹿,今天我生日,你来不来”是小田。“来来来,我来,嫂子。”零子鹿赶紧在电话这边换上笑脸,那边果然满意的笑了,“这还差不多。”对小田好就是对刘建军好,零子鹿对小田从来不敢怠慢。刘建军又抢过电话:“那你在家等着,待会儿霍岩过去接你。”

    零子鹿还没来得及对着电话喊不用了,那边就挂了。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

    霍岩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呼她说他到了。零子鹿下去果然看到那辆白色的宝马停在小区大门口。她硬着头皮快速坐了进去,尽量不去看周围邻居的眼神,但愿没有人去跟她爸妈搬弄是非,不然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两个人一路都很沉默,还是零子鹿先开了口:“我想先去给小田买个礼物。”她眼睛看着前方,声音很轻,没有表情。霍岩嗯了一声,说:“正好,我也顺便给她买点什么吧。”

    进了燕莎,霍岩问零子鹿:“你打算送小田点什么我先陪你看。”零子鹿想了想:“大概小田最想要的礼物就是我不再见刘建军吧。”就笑了。她带着毫无心机的笑容说了这样一句洞若观火的话,让霍岩一时非常错愕,这是个浑身充满了矛盾的女孩。

    这个礼物零子鹿当然是不能送的,她并没有爱小田超过爱自己。刘建军也许不是个好情人,却绝对是个好朋友,零子鹿朋友不多,异性里的更少,她内心对刘建军的珍惜远超过她所表现出来的,她只是为了让小田好过一些而已。

    零子鹿给小田选了一条丝巾,很漂亮,包装也很精美,价钱并不是很离谱。她很擅长给人选礼物,过去宋闵给客户送礼都是她一手包办,练出来了。宋闵对零子鹿大约有点皮格马利翁情节,非常乐于她。经常带她出去见完人回来跟她讲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有什么目的,应该怎么相处,零子鹿在这方面是个好学生,宋闵教她的那一套,她学得非常快。

    宋闵选择带零子鹿出去应酬的原因很简单,他女人缘很好,独自出现的话,对那些带女伴的客户来说,多少是个威胁,让人心生不快。而零子鹿,既不美到让男人惦记女人妒忌,又够聪明,跟宋闵相得益彰。重要的是,她的年轻和学生气,削弱了宋闵的锋芒毕露,让很多人不那么心生防范。零子鹿经常恰到好处地说些貌似天真的话缓解紧张的气氛,还常帮那些道貌岸然的客户玩笑着要来心仪的小姐的电话号码,使很猥琐的一件事,因她的存在,而顺理成章冠冕堂皇了起来。

    有时候零子鹿会怅惘的想,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年轻过,到底在哪里丢掉了青春,大约就是在陪着宋闵应酬的饭桌上,听宋闵对人性剖析的对话中,以及自己对宋闵意图的执行里。

    只是这样聪明的两个人,还是没有算计到在北京做生意,不但需要生意头脑,还要有攀附权贵的定海神针,否则这么深的水,随便就能淹死过江龙。而他们自己,这本来亦师亦友的一对,却在这个浮躁的城市里产生了真感情,相依为命又伤害彼此,最终万劫不复,分手收场。

    霍岩很少见女人买东西如此痛快,并没有细细比较深粉浅粉有什么区别,这朵花跟那朵花有什么不同。接下来她带霍岩去了一楼,一指化妆品柜台 –给她买个香水礼盒吧。

    送女人香水,总不会错,并不私人,也够体面,最关键是,不用费脑子。导购小姐热情地跟霍岩介绍着,他却看到零子鹿站在圣罗兰柜台前对着一瓶鸦片男用香水发呆。

    这是宋闵的味道,令人窒息的甜香,就像他这个人。

    开了票,却被零子鹿一把抢过去交款:“我还欠你五百块钱。”她简单的解释。

    她立定心思与霍岩划清界限,不亏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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