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风
幕后
作者:长风
他叫陆希言,是神鬼莫测的“军师”,白天,他是上海滩法租界著名的外科医生,法捕房首席顾问,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晚上,化身红色“判官”,杀汉奸,除国贼,威名赫赫,功勋卓著,成为一名幕后英雄。
第1章:姐弟
1937年,腊月二十一。
法租界,贝当路花莲里46号。
连续三天的阴雨,突然天上飘起了雪花,街上的行人匆匆,还有不到十天时间这就要过年了。
咣当一声,安平诊所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寒风卷着雪花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巡捕,瘦瘦的,个子不高,浓眉大眼,透着一股子的憨厚之气,进来之后,很熟练的转过身,将门带上了。
安子哥,安子
小声点儿,别吓着我的小可爱。一条不太长的走廊,通向里面有一个小房间,上面挂着一个处置室的牌子。
诊所不大,只能把有限的空间都利用起来。
行,我等你忙完。巡捕看上去年纪不大,就是有点儿不修边幅,胡子拉渣的,左脸颊上还有一块淤青,他是这间诊所主人的死党,孟浩。
孟浩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子承父业,在法租界贝当区的巡捕房当二等巡捕,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乖,小姑娘,下次小心一点儿,这个伤口我已经给你缝合了,记住,这几天不要碰生水,我再给你开点儿消炎的药,按时吃,三天之后过来换药。陆希言默默小朋友的脑袋,认真的叮嘱一声。
谢谢你了,陆大夫。女孩子母亲感激道。
应该的。
送走这对母女,陆希言回过头来。
浩子,少抽点儿烟,对你身体不好。陆希言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一伸手,将孟浩嘴上叼的烟卷儿给扯了下来。
有你这么开诊所的吗?今天这个不要钱,明天那个不要钱,再这样下去,你喝西北风呀?孟浩嘟囔一声。
没事儿,不是有你养我嘛。陆希言脱去白大褂,这天,你还过来,有事吗?
屁,我自己都养不活呢,还养你,这不是要过了年了,你现在就剩下一个人,咱家老头让我过来看看孟浩鄙夷一声。
你这是来让我跟你们爷俩一起守岁?
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去不去?孟浩眼珠子一瞪,问道。
去,我敢说不去吗,祥生叔要是发起火来,我可不想被他老人家成天念叨。陆希言嘿嘿一笑,拿起从孟浩嘴上夺来的香烟吸了一口。
还说我,你怎么也抽上了?
孟浩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兼跟班儿,虽然说中间因为出去留学分开一段时间,但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知道就好,伯父的事情
算了,都过去了,我都想开了,这乱世之中,能活着就不易了,哪有那么多的苛求?
走,咋哥俩儿涮羊肉去!
你请?
我请就我请,你当我请不起呀?
你这巡捕从来不吃喝拿卡的,那点儿微薄的薪水养活自己都难,哪来的钱请客,还是我请吧
老闫家羊肉馆。
安子哥,你听说了吗?日本人在南京杀人杀红了眼,扬子江上漂满了尸体,那真叫一个惨呀,捞尸队的人每天都能捞到十几具从上游漂下来的尸体
喝酒,莫谈国事。陆希言眼神一窒息,端起酒杯。
安子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陆希言默然,对日本人,他可是有刻骨的仇恨的,岂能无动于衷?
特么的,自从日本人打进了上海,咱中国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日本人成天的抓抗日分子,公共租界不用说了,就说前天下午那件事儿孟浩喝了两杯,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陆希言一言不发,还是闷头吃酒菜。
哎哎,你给我留点儿孟浩忽然发现不对劲了,怎么锅里的羊肉越来越少了。
老板,再给我切半斤羊肉,一斤酒
打住,少喝点儿,你脸上的伤还没好。
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儿算什么?孟浩不在乎的哼哼一声,伙计端上一盘羊肉,提着一壶酒上来。
这孟浩酒一多,话有开始多了起来。
安子哥,不是我跟你吹,我这身手,这五六个人一起上,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孟浩吹嘘道。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走路磕的?
前天,几个日本便衣闯进咱们法租界扰乱公共秩序,正好让我给碰上了,狠狠的揍了一顿孟浩说起脸上伤,很兴奋。
是你被人家揍了一顿吧?
怎么可能,就那些东洋鬼子,罗圈腿,小矮子,怎么是我的对手?孟浩神秘兮兮的凑脸来,小声问道,安子哥,你知道那些东洋人来咱们法租界干什么吗?
干什么?
嘿嘿,抓人,而且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从日本海军俱乐部盗走了什么贵重物品,据说,她化装成艺伎混入其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顺走了,等东洋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么多男人都没能抓住一个女人,太好笑了!孟浩有些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道。
你小点儿声
怕什么,这里是法租界,我的地盘儿。
这日本人丢了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他们没能抓到人,追到法租界来,管我们要人,现在跟上头的法国佬打架呢。
要我说,这种事儿,你以后少掺和,少让祥生叔为你操心?陆希言提醒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帐我结了,记得早点回去。
去吧,我这就几步路而已锅里还有不少羊肉呢,这可舍不得。
陆希言取了大衣和围巾,下楼来,跟老板招呼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安平诊所是一个两层的小楼,楼下是瞧病的地方,楼上是陆希言的小窝,不过,这楼上楼下并不通,得绕过去,从后面弄堂的梯子上去。
街上行人已经不多了。
雪已经下了地上一层白了,踩在上面。
嘎吱,嘎吱
掏出钥匙开门,开灯。
屋里有起身的声音,灯一亮。
你回来了。蹑着脚迎了上来。
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鹅卵蛋形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眼睛很大,仿佛会说话,齐肩的长发,发梢微微卷起,很洋气。
主人不在,天气骤寒,家里也没有一点儿暖气儿,女人只能裹着厚厚的一层毯子,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刚才跟你弟弟出去吃饭了。陆希言反手将门反锁后,这才走了过去解释道。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孟繁星伸手轻轻的捋了一下眉梢间的一缕鬓发,清瘦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关切的表情。
也没说什么,我也没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前天在街上跟日本人打了一架,阴差阳错把他姐姐给救了?陆希言将买回来的刚出锅的馄饨放在桌上。
清汤馄饨,滴上两滴香油,再点缀这几根香菜,那叫一个香呀,诱人之极。
咕咕咕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饿的不行,这么一次刺激之下,肚子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这是给我买的?惊喜之中透着一股子欢喜。
嗯。
你住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这都快过年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陆希言叹息一声,对面坐下来,问道。
荠菜肉馅儿的?
怎么了,你不一直都喜欢吃这个馅儿的吗?
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这大馄饨了,小时候,每到过节,娘就给我我们全家人包混饨,安子哥你也在,有一次我们顽皮,用面粉打仗孟繁星吃着馄饨,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注1
童年的回忆呀
你真不准备回去吗,你这一走就是三年,祥生叔两年前退下来,让浩子顶了他的位置,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天一冷就犯哮喘病,连门都不能出。
孟繁星闻言,眼圈瞬间红了,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愧疚。
安子哥,你别问了,好不好?埋下头,喝了一口汤。
好吧,我不问了,不过,你在我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想个办法解决的。陆希言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你慢点儿吃,有热水吗?望着孟繁星狼吐虎咽的模样,陆希言问道。
你不在,我不敢烧水,怕被人发现。
我去烧点儿热水。陆希言去侍弄好火炉子,屋子里的气温上升了不少。
安子哥,过两天,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就走。
没关系,我这里,你住多久都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今晚还是老规矩,你睡床,我睡客厅。
孟繁星望着抱着棉被和枕头而去的陆希言,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注1:上海地区的馄饨有大小之分,本文中所写若未曾注明,指的就是大馄饨。
陆希言:原名陆安,陆希言是他后来自己改的名字。
孟繁星:本名孟君梅,孟繁星是她现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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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怀疑
客厅内的旧沙发确实不好睡,不但小,而且又冷又硬,才睡了两个晚上,陆希言就觉得浑身腰酸背疼。
回国差不多三个月了。
陆希言的父母在日军进攻上海的时候,死在了闸北大轰炸中,尸首埋在了瓦砾之下,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他当时人还在法国,后事都是孟家父子帮忙料理的。
当当
自鸣钟敲了十一下。
陆希言睡不着,不管是因为沙发又冷又硬的愿意,他是有心事。
爬起来,披上大衣,走进书房。
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刚坐下来,翻看没几页,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孟繁星端着一杯热水进来了。
有事?
我听见外面沙发上,翻来覆去的好几回,是不是我在这里打扰你了?孟繁星不好意思的问道。
梅梅,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你能给我一句实话吗?陆希言放下手中书,认真的问道。
安子哥,我孟繁星一下子沉默起来,有些话她不能说,否则她也用不着有家都不敢回了。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从小到大,你都是极有主见的一个人,不需要别人替你操心。
过两天就走
别介,我没有撵你走的意思。陆希言诚恳的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当成是你的朋友,我虽然只是一个只会看病的大夫,但如果你需要的话,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谢,我知道了。
哎
陆希言摇头一叹,孟繁星这三年来音信全无,孟祥生孟浩父子是到处求人帮忙寻找,都没有任何结果,只当她早死在外面了。
谁又会想到,她突然回来了,还改了名字,原来的她并不叫孟繁星,而是叫:孟君梅。
思绪回到两天前的下午,陆希言被一个病人打电话叫过去出诊,回来的时候
几个日本便衣手持武器,沿着霞飞路往宝昌路方向追赶一身穿灰色风衣女子,那女子惊慌失措,赤着脚,寒风刺骨
在摔到在他面前的一刹那间,陆希言认出了孟繁星,孟繁星也认出了陆希言!
阔别五年,谁都没想到,青梅竹马的两人会在这样一个情形下相遇,没有犹豫,陆希言拉起孟繁星就冲进了一条弄堂。
后来,法租界的巡捕来了,与日本便衣冲突起来。
他们才得以顺利脱身。
之后,陆希言将孟繁星带回了自己家中。
他本来就不太宁静的生活就更乱了。
孟繁星不愿意回家,他能理解,被日本人追杀,铁定跟抗日分子有关系,而她弟弟又是法租界的巡捕。
孟浩这人他了解,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这心思随他爹,那可是粗中有细,这在法租界贝当捕房,有小神探的美誉。
现在看来,这姐弟俩还真是挺像的,都是胆大妄为的主。
关系有点儿乱,陆希言都不知道该不该对孟浩说实话,可是,吃饭的时候,他话都到嘴边了,还是给咽回去了。
孟繁星的身份,他还不能确定是哪一方面,国内的政局,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特别是在上海滩这样的地方,只要你有心,能听到你想要听到的。
他这个小诊所别看生意不怎么样,可每天形形色色的人进来,三教九流,法租界现在可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这些抗日分子,除了一些民间组织和帮派分子,论组织严密,也就只有重庆和延安方面的了。
孟繁星不说,他也不好逼问。
但是他很为孟繁星接下来的安危担忧,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小的时候两家还开过玩笑,说是要结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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