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风
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
陆希言想了想,最终还是走过去,拿起那门环,轻轻的敲了几下。
陆大夫,您来了,快请进!开门居然是老五,郭汉杰,这是个东北汉子,九·一八的时候,全家都死在日本关东军手中,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陆希言微微一点头,测过身子走了进去。
陆大夫,这边。
上海滩妓院,烟档,赌馆那是多如牛毛,帮派,军阀哪一个不是靠这种吃人血的勾当大发横财?
特别是日军占领上海之后,开办各种慰安所,搞的更是乌烟瘴气,尤其还横征暴敛,变本加厉,祸害国人,盘剥压榨的更厉害。
陆希言向来洁身自好,是从来不会踏入这一类的场所的,只是没想到,今晚他破戒了。
天涯书寓就是说的这种地方。
说白了,书寓就是一种高级寻欢的场所,这里的女人都有一技傍身,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且谈吐不凡,气质非凡,交往都是社会名流,豪商巨贾。
叮咚
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
推门进去,陆希言看到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子轻轻拨动琴弦,端坐在窗前,咿呀咿呀的唱着。
唱的是苏州评弹。
吴侬软语,听着就让人有一种如同踩在了棉花袋上的感觉。
陆大夫来了,快,请坐。谭四支起身子,迎了上来。
多谢。陆希言谢了一声,走过去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三哥去见陆大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鲁莽了,我代他向陆大夫赔罪了。谭四站起来一躬到底道。
看得出来,这伙人中,谭四现在是核心,其余人都听他的。
谭四哥,恕我冒昧了,想请你们帮一个忙?陆希言没工夫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时间很紧。
陆大夫对我有救命之恩,能帮的,我谭四义不容辞!
今天夜里,请谭四哥帮我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陆希言一抱拳,郑重的一躬身道。
陆大夫快不要这么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哪怕是掉脑袋,我谭四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谭四站起来道。
多谢谭四哥!
陆大夫,来,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谭四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能不能先请这位姑娘回避一会儿?
谭四点了点头,一挥手,那唱曲儿的女子停了下来,站起身来,微微一躬身,拿着琵琶下去了。
谭四哥,眼下有一件事不得不求您陆希言长话短说,将报社之事的大致给谭四解释了一遍。
陆大夫,这样的事情,我谭四义不容辞,就按照你说的办,我马上安排。谭四闻言,立刻动容,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谭四哥,这件事就拜托了!陆希言再一次抱拳鞠躬。
放心,陆大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东西拿到之后,我直接派人送到诊所?谭四问道。
可以。陆希言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东西实在重要,放到别人手里他也不放心。
陆希言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听小曲儿,直接就告辞离开了。
老四,咱真答应他这事儿?陆希言刚走,刀疤黄三就从里面的一扇小门里走了出来。
陆大夫是读书人,虽然迂腐了些,但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他跟我们一样,也有一颗报国之心。谭四道。
他家里那位可是身份来历不明,咱们是不是慎重一下?黄三道,还有,万一这是个圈套呢?
应该不是军统的,军统的老曹跟咱们是老冤家了,要是他们的人,瞒不过咱们,孟小姐的身份虽然值得怀疑,只要不是老蒋的人,对我们来说,都可以合作。谭四道,至于圈套,他要是想要对我们不利的话,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那你打算派谁去,我们两个可都有伤在身?
让老六去吧,老六以前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谭四道。
黄包车,去百乐门。
好咧,爷,您上车。
这会儿马上回去不合适,这大晚上的出来,得找个证人证明一下自己没干别的。
陆希言知道蒙特这家伙只要没事儿,每天晚上都在百乐门鬼混,这就是个享乐主义者。
果然,百乐门三楼舞厅内,他看到蒙特和那个白俄大妞伊莎贝拉翩翩起舞的背影,两人面贴着面,桃花朵朵开,跳的那叫一个热情荡漾。
陆,你怎么来了?蒙特看到了陆希言,拥着伊莎贝拉走了过来。
一个待在家里无聊,出来找点儿乐子,你不是说的嘛,要及时行乐?陆希言呵呵一笑。
哦,陆,我的朋友,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蒙特大叫一声,听起来把陆希言拉下水十分的开心。
伊莎贝拉,陪我的朋友跳支舞?
陆,可以嘛?伊莎贝拉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含情脉脉的道。
陆希言微微一笑,牵着伊莎贝拉的手滑入舞场
一曲舞终。
伊莎贝拉小姐的舞挑的真好。陆希言恭维道,逢场作戏,他也不是不会,只是看他愿不愿意了。
谢谢。
陆,怎么样,今天我晚上难得来一次,你看上哪个,带走,我来买单?蒙特一脸坏笑的道。
算了吧,我就是出来透了口气,舒服多了,得回去了。陆希言笑了笑道,跳个舞,喝个酒问题不大,真要自己放下一切,做个情场浪子,他还做不到,何况他还是个医生,怎么会不懂的欢场的女人碰不得呢。
无趣!蒙特撇了撇嘴。
我走了,你悠着点儿,伊莎贝拉小姐不错的。
蒙特,你这中国朋友很特别嘛
伊莎,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刚才你跟陆跳舞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要占有你吗?
咯咯咯,你吃醋了
是的,我吃醋了,你对陆有好感,对吗?
你说呢
放荡的舞女,薄情的男人,霓虹灯下肮脏的交易,这就是繁华的上海滩,一种畸形病态的繁华。
先生,去哪儿?
贝当路!
一个人独自从百乐门出来,这样的客人很少见,拉车的黄包车夫不免嘀咕一声,请陆希言上了车。
喝了点儿酒,黄包车这一颠起来,酒气上涌,陆希言感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车子突然拐进了一个漆黑的弄堂。
有点儿不对劲儿。
陆希言尽管有些晕,但脑子还是有些明白的,这拉黄包车的家伙一定有问题,他该不会是碰上劫道了的吧?
法租界白天的治安还算好的,可到了晚上,那还真是难说,孟浩跟他说过,抢劫的案子在法租界那是经常发生,许多名人都有被抢劫的例子。
兄弟,你这是拉我去哪儿?
拉车的黄包车夫突然一个骤停,车身猛地一抖,惯性作用之下,陆希言没坐稳,直接就从黄包车上一下子冲了出去。
等陆希言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除了那黄包车夫,还有两个人,从他的身后左右两侧包围了过来。
兄弟,要钱可以,但咱不要伤及人命好不?陆希言沉声道。
我们只求财,不伤人命,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为首的是那黄包车夫,脸上还蒙上了三角巾,显然是不想被认出脸来。
好,好,我给,我给陆希言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
忽然一点反光,看到了陆希言手腕上的一块手表,黄包车夫顿时眼睛一亮。
把手表脱下来!
手表不行,这手表是家母唯一的遗物陆希言脸色微微一变,钱财是身外之物,给了就是了,可这手表是母亲的遗物,他是绝对不会给出去的,这要是被抢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拿来吧
一人冲上来就抢夺陆希言手腕上的手表。
为什么总有人贪心不足呢?陆希言悠然一叹,反手一扣,死死捏住了对方的手腕,对方想要挣脱,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刺啦!
一道银光闪过
第25章:成了(新书求收藏,推荐票!)
回来了,怎么一身酒气?
孟繁星很担心,魂不守舍,都夜里十一点了,陆希言出去有近四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她真是非常担心。
我要不找个借口出去,会被人怀疑的。陆希言微微一笑道,跟女朋友吵架出去喝酒,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这儿怎么有血迹接过外套,忽然看到领口一点暗红色的,职业敏感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鲜血溅落在上面。
回来的时候,碰到几个拦路打劫的,我给料理了。陆希言轻描淡写的说道。
料理了,安子哥,你杀了人?孟繁星大吃一惊。
杀人,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呢?陆希言挤出一丝笑容,他可不想吓着孟繁星,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顿而已。
安子哥,你受伤没有,我看看孟繁星眼睛里满是关切。
你还别说,胸口到这会儿还疼呢。陆希言故意的抚着胸口,咧嘴抽了一起气道。
快,坐下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没事儿,我自己就是大夫,最多也就是肌肉挫伤,不用了。陆希言有些尴尬。
那衣服上的这滴血?孟繁星可能也觉得这么做有些越线,忙岔开话题问道。
可能是无意中沾上的吧,给我吧,我去洗一下。陆希言道。
还是我去吧,你先坐下来歇会儿,我去给你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吃点儿就行
冷饭菜对肠胃不好的,尤其你刚受了伤。
吃完饭,孟繁星在卫生间内洗衣服,陆希言则收拾碗筷,两个人分工明确,相当的有默契。
其实进门的时候,陆希言手还有些颤抖,但是进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孟繁星第一眼,心里就定了。
他的确杀人了,而且一口气杀了三个!
他是自卫杀人。
第一次杀人,很多人都有心理障碍,甚至会在事后情绪失控,但对于他来说,见惯了,活人躺在手术台上,死人躺在那敛尸台上,其实就是有口气和没口气,区别不是太大。
虽然没有任何负罪感,但毕竟是三条生命在他手里终结了。
他也对孟繁星撒谎了。
如果那三人适可而止,他也不会杀人,可他们偏偏想要夺走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当然不能听之任之了。
这种流窜的抢劫犯,想找到他们基本上不可能了。
安子哥
什么?
没事儿,你今天喝了不少酒,一会儿用热水泡个澡再睡觉,这样舒服些?孟繁星探出头来问道。
嗯,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去睡吧
真是贤妻良母呀!
劳尔等路34号,觉醒报社。
凌晨三点。
总编办公室内还亮着灯,一位身穿吊带西裤的男青年,戴着一副眼镜儿,挽着衣袖,奋笔疾书着!
看到那些拍摄的照片,杨汉良的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一般,如同埋藏着巨量的炸药,随时都可能爆炸!
他要将南京发生的事情写出来,公布于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楚日本军队的残暴和无耻!
只要配上这些照片,就是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们再狡辩和抵赖!
总编,底片都冲洗出来了,实在太惨了,这些日本兵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摄影师曹宁红着眼推门进来。
老曹,这些底片你一定好好保存,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这将来是要存入历史档案中的,是要让我们的后人永远铭记的。杨汉良郑重的道。
我明白,总编。
呲呲
突然,电灯泡突然闪了闪,未几,突然一黑,彻底的灭了。
最近这电压总是不稳,应该是跳闸了,我去配电室看看早有准备,随手一摸,一支手电筒打开了。
一束光突然打了出去,忽的,看到门口一道黑影闪过。
谁?
什么人?
两人大吃一惊,冲出了总编室,如果是报社自己的员工,不可能不吭声的,难道是看错了?
可明明两个人都看到了,一个人看错还好说,两个人都不会看错吧?
没人?
老曹,不好,你赶紧去暗房杨汉良突然一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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