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位手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鹦鹉晒月
端木徳淑身上没有大的伤口,都是一些擦伤,擦伤连成片也非常触目惊心,虽然都是皮外伤,可伤在冰洁玉骨的肌肤上,看着便是心心念念的痛。
品易往水中加了一些迷迭香和紫色草,可镇痛消炎,抑制伤口化脓。
品易背过身。
端木徳淑已经沐浴在水中,刺破肌肤的疼痛,让她瞬间皱眉,把雷冥九骂了七八遍。
品易取了些药膏,混在水中,沾湿了毛巾,走过来为娘娘处理伤口。
伺候主子沐浴是非常私密的事,一般除了专职伺候主子沐浴的奴才,便是主子非常亲近的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奴才才有此殊荣,视为让你分享主子最**的事情,便能得主子一份庇护。
品易心中又忐忑又有些不确定,万一主子只是因为昨晚的事……
戏珠看着娘娘手臂上的伤:“他怎么可以——”
“行了,过去了就不要提了,端些糕点过来,饿了。”
戏珠立即放下毛巾:“奴婢这就去。”
端木徳淑看向品易。
品易垂着头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端木徳淑声音温和:“怕吗”
品易没有逃避,但也不敢抬头:“娘娘是指昨晚的事吗那奴才怕,这件事若被皇上发现,娘娘定万劫不复。”
端木徳淑闻言看了他一会又移开目光,看向虚无之处,知道怕就好:“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镇西王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奴才知道,奴才从未想过昨晚的事,这是事关娘娘生死之事,娘娘定然不会自己开玩笑,所以奴才并不担心自己。”
端木徳淑笑笑,抬起头摸摸他的头:真会说话。又把手臂放下来。
品易稳稳的接住,慢慢的擦药,发丝根部泛着酥酥麻麻的痒。
戏珠拿来了吃的,都是厨房刚做好寺中叫得上名字的点心。
端木徳淑吃了一点便放下了。
戏珠见状,又心疼又想叹气,她家娘娘呀,就是这样,条件允许时,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品位降下来,这会了还嫌弃寺中的食材不好。既然如此还把她们带来的东西都赏给钟美人,连厨子都赏了,活该你吃不下去。
“奴婢去给娘娘做一些。”
“不用。”又不是手法问题:“早膳少备些吧。”
“是。”
一个时辰后,端木徳淑像往常一般出现在大殿之中,点了香念了半个时辰的经文便出来了。
虽然已经到了晚春,但山中空气清凉,正是舒适的时候,走在寺间后山的园林里,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常来这么坐坐也挺好的。”
“娘娘若是喜欢,以后便可常来这里走走。”
“哪有那么简单,马上要到夏忙的时候,本宫还要陪皇上去皇田督做,更别提秋宴了,哪有那么自由。”
“娘娘说的也是。”
“诶,刚才是不是有一只兔子跑过去了。”
“山上也就这些小东西多,长的又肥硕,奴才前些天还听那些官兵说要抓来烤着吃呢。”
“可别被住持知道,否则可有他们受了。”
雷冥九带着一队人从此巡视经过,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远远的恭手施礼。
戏珠脸色难看。
端木徳淑对他的方向点点头。
两人同时收回目光,雷冥九带人走开。
戏珠立即满脸不忿,看他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哪里有品易说的那么严重,不禁瞪向品易。
品易无奈的点点头,王爷真的伤的很重,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戏珠才不相信,何况他皮糙肉厚的就是受些伤怎么了,娘娘就不同了,万一留下疤怎么办,难道对皇上说是滚下山崖摔的。
雷冥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回应他了,虽然仅仅只是一眼,但她回应他了,这种感觉……
雷冥九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脚下更加虎虎生风。
端木徳淑觉得还好,看他不是那么讨厌了,此时也便觉得他非常懂事的,至少没有忘乎所以的死缠烂打:“本宫听说后山有一片菜园的,在哪里”
品易道:“回娘娘,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走,去看看。”
一旦瞥眼主子,前几天冷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天怎么看像能量获取过多,闲不住的焦躁。
雷冥九确实燥,一刻都不想闲着:“本王去打套拳!”
一旦心里冷哼一声,随后跟上。
……
端木徳淑坐在绿油油的菜地旁,听着风吹过薄薄的菜梗,看着偶然爬过的各种小虫,心情宁静。
戏珠和品易在不远处摘着青菜,摘到了好看的还不时向主子炫耀。
端木徳淑笑盈盈的看着,以前她们在外的时候也这样,虽然自己动手的时候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兵荒马乱的,但现在想起来也挺有意思。
端木徳淑掐了一根菜梗,放在手里把玩。
不远处一位袈裟反穿的僧人,手中拿着看不出是烧火棍还是武生棍的物件,总之看起来不论不类的也不知道怎样推测。
阴画缕缕胡须,慢慢的走过来:“老衲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端木徳淑没有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起他是哪位和尚,主要是做法事的时候不会有人穿成这个样子:“免了。”目光又放回菜拢中,嘴角含笑的看着忙碌的两人。
品易发现这边的情况,目光在来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猜到此人是谁,这人在先帝在时名声更加响亮,有阴仙之称,被先帝誉为阴阳术第一人。
品易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站在主子身后。
戏珠也发现有位莫名其妙的老和尚站在主子周围,也立即走了过来。
阴画丝毫不惧,皇后娘娘又如何,他以前还给先帝讲过学,跟他说他会死于非命他还不相信,结果如何:“皇后娘娘可信老衲的话”
端木徳淑神色平平:“师傅说话了吗”
阴画哈哈一笑,这个小丫头他喜欢,就像很多年前他见过的一个小丫头,不过这个丫头更像徐相一些,都冷里冷气,不过不要紧,他有办法让她们表现该表现的情绪:“皇后娘娘信不信您命中有子。”
“本宫当然有子。”
“贫僧不是说先世子,而是娘娘以后命中有子——”
戏珠立即看向此人,谁!
品易皱皱眉,阴仙一言断生死姻缘,他的话几乎从无落空,就连当初气的先帝要杀了他的话,都应验了,当初若不是此人跑的快,恐怕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他断娘娘以后命中有子,定然就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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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怀念
端木徳淑坐在窗前,神色安静温柔却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核桃树……细细的光落在她脸颊上,漂亮的像上好的千年瓷胚,仿佛一切都该这样美好。
可八年前的记忆却在脑海里不停的反复重复,那天五皇子突然闯进来,醉的一塌糊涂……她顿时惊慌不安,接下来简直毫无反抗之力,摸到那把刀是意外,捅进去的一刻毫不后悔!甚至觉得大快人心!
回过神来后便是自责,自责怎么跟端木府交代,自责会让郡王府受到牵连,自责不能看着小世子长大,自责她要怎么向皇家谢罪……
接下来八年便是硝烟四起,民不聊生。
她见过大批南迁的战乱子民;见过一路上的龌龊;见过失去儿子丈夫爹爹的哭喊;见过大水灌溉无人处理,饿殍遍野的天灾,见过一地枯黄天灾人无食的凄惨场景……
八年,人们把战争之苦的怨恨全撒在宗之毅身上,说他弑杀,说他暴虐,说他未来必定是个暴君!
他也从不争辩,不为反叛正名,不找任何正义的名号出兵!‘讨逆’还是胜利在望后,徐相提出来的,总算是有了一个看的过去的理由,可这个理由经的起什么推敲……又经得起她几斤良心……
祸国那是一句话吗那是压在任何人心头最沉重的负担那并不是证明一个女人活着证明,更不是一代皇后标榜自我认可度的尺码,那是失败,是不能护一方水土,兴一方人伦的失败!
时至今日,她不允许这个词再次出现!哪里都不可以!
戏珠担心的看眼娘娘,想说,阴画怎能随便杀但看着皇后娘娘消气后还没有收回口谕的样子,又不敢开口,娘娘可不是会听到进劝的人,甚至有时候颇有昏君唯有独尊的认知。
戏珠不禁焦急的看眼一旁的品易。
品易反而神色平稳,他担心的不过是阴画是皇后娘娘所杀这个结果,并不在乎阴画这个人是生是死,世外高人又如何,先帝当年没有杀死他不过是他跑的快,并不是这个人就不能被杀。
如今该说的已经说了,镇西王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娘娘……品易抬起头,看着一直坐在窗边看似安详的她:真的不在意那些话了吗
端木徳淑眨眨眼,眼中温光如酒。
品易觉得窗外的阳光也跟着柔媚起来……
端木徳淑支起手臂,难得不顾坐姿的微微撑住下巴,精致的脸颊望着窗外……因为怎么可能呢雷冥九吗一个昨晚还想晾死他自己的人,会有家国野心
端木徳淑在心里叹口气,所以何必不给人留活路,何必仗着一生才学给别人不痛快,怎么说也是一代高僧,你看这样死了多可惜!还让别人为难,可惜了呀……
戏珠硬着头皮走上前,轻轻的把茶杯放下:“娘娘,喝口茶……”张嘴想谈谈阴画大师的事。
端木徳淑无声的转过头,没有目的的笑笑,抬起手,轻若无力的揉揉额头:刚好一些,又觉得疼了。
戏珠见状立即闭嘴。
品易上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娘娘的鬓角上,轻轻旋转……
戏珠故作轻松的笑笑,没话找话道:“品易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是啊……贴心话又不多。”
戏珠立即嘟嘴,她话多是因为什么。
帘子微动,外院侍女道:“禀皇后娘娘,镇西王身边的小厮求见。”
戏珠:“快让人进来。”
端木徳淑抬头看她一眼。
戏珠立即退回去,搅自己的手帕
一旦弓着身,一身明紫长跑神清气爽的走进来,正气凌然颇有乃主之风:“奴才参见皇——”
端木徳淑抬抬手指:“说吧。”
一旦余光不经意瞄到娘娘身后的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他领口七品太监双镰袍上留意了一瞬,眼里的不可思议一闪而逝,急忙恭手道:“王爷请娘娘放心安枕。”
端木徳淑静了一会,心里这口气才算放下来:“知道了,下去吧。”
“是,娘娘。”一旦临走前,又忍不住看了皇后娘娘身后的太监一眼……怎么说呢若不是他穿着双镰服,真看不出他是以为太监,这气质换上一身常服说是谁家的少年也不为过……宫中这样的太监一般不是伺候皇后的吗后宫的太监不能说有什么同意定制,但很少有这样气质出众的,多为清秀讨喜的类型吧。
戏珠高兴的看眼自家娘娘:这回不生气了吧不担心了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就是……死了真的没事妈……镇西王那人看起来粗心大意的,会不会……
品易手指微微加重了一丝力道。
端木徳淑无所觉的闭上眼。
品易蹙眉,神郁之症回宫后该换一种熏香了。
……
雷冥九冷着脸看完阴画的手札,又回去郑重的确认了一遍他的尸体,叫来一旦询问了整个看管过程,确定没有问题后,雷冥九才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手札。
这个老家伙有每天给他自己起一卦的习惯,若是大凶便会异常激动,这从他手记上突然疯狂的字迹便能看出,他很享受这种说中人命数让人杀而不得的感觉。当年先帝为表大度,没能第一时间杀了他,回过神来想杀时他已经逃脱。
难怪徐子智根本不跟阴画废话,这种人挑衅到皇家头上,不是找死是沈!
雷冥九并不担心此人会什么邪术,徐子智学富五车,既然他亲自动手,他就是会飞天,徐子智也能把他拉下来,何况此人只是卦象一脉了得:“跟娘娘说了。”
“回王爷,说了。”没提相爷。最后一句不用报的那样详细。
……
清晨伊始,荷叶未显出接天连日的风采,山涧还有春的影子,潺潺流水,鸟语花香,夏初只是冒了一个尖,透出早果拇指大小的轮廓。
徐子智坐在山涧的石台上,两岸芮芮绿植,无路、无天、无心事,只有天的一色的初晨,雨露的风吟,徐子智一身同色长跑,发带迎风而动,手指修长有力,快如飞鹰,慢如细雨,拨动出的琴音与山林万物的簌簌风声回响,浑然天成、天地一色。
辞诡坐在很远的石头上,靠着背后的大树,神色难得的放松:“你觉不觉得相爷这些天心情很好,有种每天遛鸟撵狗的闲适。”
诫谄撇他一眼,也靠在一旁的树上:“相爷是看书抚琴。”什么遛鸟撵狗,那是纨绔子弟做的事情,会不会说话。
辞诡笑笑,随手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着:“我这不是形容相爷心神放松的感觉,以前相爷哪有这等闲情,就是有,琴声又何曾这样洒脱欢快,而且,你不觉得相爷这几天出其的好伺候,像是……像是功德圆满了一样。”
诫谄看着不远处琴音飒然甚是随心的相爷,也不禁心有感触:是啊,相爷很久不曾这样柔光四射了,不同时平时演绎出来的温和,而是真正的公子无双。
是因为娘娘在吧,没有杂事烦忧,想见的人就住在院落隔壁,虽然不能常常见到,但那人那么近,好似他每天出外转一圈回头就有人等着回家,相爷心情自然是好了……这么一点距离,便觉得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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