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皇英熙
本来是件多么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了紧张感呢
话说,初为人妻的姑娘都会这个样子么
张婆子多子多福,凡间嫁女儿时,就会特意找些这样的人来为新娘子梳头穿衣,据说,这样是叫借喜气儿!
流荒向来是不管这些的,本来就是既定的命数,与仪式风俗什么的,都无甚关系。
喜事自然是要找个好兆头,流荒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她会像凡间的姑娘一样,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共白头,相偕老。
嗯,虽说到最后……白头的人只有青衣一个吧。
一大早就不见了青衣,啊,不是,是他们将青衣给藏了起来,说什么不吉利。
流荒默默叹气,她可是想念死她家青衣了呢。
只不过,凡间结婚的习俗忒多,光一个梳头就繁琐极了,绾这么个高高的发髻是要戳死人还是要怎么着
涂了胭脂,瞄了眉毛,穿上嫁衣,已把时辰过了两三个。
流荒喜滋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开眼笑。
这是青衣为她做的嫁衣!
今天她要嫁给青衣!
成亲是件神奇的事情,好像经过了这么一天,这样一个仪式,有些东西就变得不再和以前一样了。
比如:她现在可以和青衣光明正大地在一个床上睡觉,若是分了床,就不是件正常事了。
张婆婆笑:“流荒姑娘穿上这身红嫁衣,真是好看!”
流荒翘起嘴角:“这身嫁衣是青衣给我做的。”
张婆婆一听更是乐了:“青衣这孩子,自小是我看着长大,懂事的呦,夏夏的衣服都是他做,这手艺,没得挑,谁说这绣花针,他男人就捏不起来了流荒姑娘与青衣是天作之合,早该将日子定下来的。”
流荒笑得满脸羞涩:“青衣特别好,我都知道。”
“瞧瞧,这到底是不一样了,”张婆子拉着流荒的手,语重心长,感慨颇深,“这女人啊,披上这身红嫁衣,就不再是姑娘家了,为人妻,为人母,从今以后,流荒姑娘就是青衣媳妇儿啦!”
张婆子眼底泛着泪花,神色十分动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初为新嫁娘的时光。
“流荒姑娘呀,青衣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爹娘走的早,这些年……我都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的,今日也终于成家……”
说到最后,张婆子有些哽咽。
流荒上前拉着她的手说:“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他的!”
张婆子“噗嗤”一声笑了:“流荒姑娘,我对你知根知底,自然是放心得下的,”她有些抱歉,“老婆子年纪大了,说话也不听脑子使唤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我这个样子,对不住姑娘啊!”
流荒忙道:“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青衣若是听了您的话,指不定有多感谢您呢。”
张婆子拿着婆子擦了擦眼睛,笑说:“姑娘且等等吧,等着青衣骑马坐轿过来接你。”
由于流荒与青衣住在一处,没法八抬着大轿将人娶回家,流荒在昨个夜里就被张婆子拉到了她家睡。
流荒问:“青衣何时才能来接我”
张婆子乐了:“瞧姑娘心急的,且早着呢。”
“需要很久吗我都穿好衣裳,梳好头发了。”
张婆子捂着嘴笑:“姑娘不似我们这些凡人,不懂凡间的这些规矩也是正常,这婚礼啊,是要在晚上举行的,此时还未到午时,还有些时辰要等。”
流荒一脸被雷劈的模样:“那……那,那也就是说,我起这么大早的梳妆打扮,就是为了穿好嫁衣登上一天么”
“姑娘可不要乱说话,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女人哪,要早起孝顺公婆,自然与在娘家时是不一样的,故来,新嫁娘要起早梳妆,等着官人来接。”
流荒心里苦闷极了,这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凡间向来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连结个婚,都要守着这些个规矩。
“那我……就一直这么等着”
张婆子笑着点了点头。
“张婆婆,”流荒委屈巴巴,“我早上连饭都没吃呢,咱要不,先吃个饭吧。”
张婆子伸手将流荒给拦住了:“不可,不可!”
流荒疑惑:“为何不可”
“新嫁娘这一天是不能吃东西的,起码,是官人将红盖头挑起来之前,不能进食的。”
“青衣没跟我说过呀!”
!!!
张婆子被她逗得直乐:“他一个男人家,又没成过亲,他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说得也是……我好饿呀!”
“姑娘且得忍着,忍过了今天的饥饿,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这都是谁定的破规矩!!
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凭什么要女人挨饿,而男人就不用!!
早知道结个婚还要受这份苦,她怎还会提那么一嘴成亲的事。
不能吃饭就不能吃饭吧,反正他们荒鬼向来都是不用进食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凡人的作息规律,这突然有一天不叫她吃饭,还真是有点适应不来。
“我家夏夏呢”
“夏夏自然是在家里。”
“他那么小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会在做什么。”
“流荒姑娘又犯糊涂了,夏夏今年十五岁了,哪里还小你家那门槛都要被上门求亲的人给踏破了。”
流荒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笑道:“也是,虎子在我们夏夏这个年纪,都有娃儿了呢。”
张婆子掩嘴笑道:“姑娘是想为人母了呢。”
流荒一瞬间羞红了脸,这事吧,她与青衣说,就不曾脸红,可被人这么的说出来,竟会可耻地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莫要害羞,成亲后,要个孩子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听完这话,流荒眸里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她这种至阴至寒的体质,到底要不要得孩子还是个问题呢。
若是不能……青衣嘴上虽然说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想当爹的吧。
张婆子见流荒突然间没了兴致,还以为她是想到了女人们都会发愁的那个问题。
她拉着的手说:“女人嘛,头一胎生是会很疼的,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再说,生的是自己的孩子,疼也值当的。”
流荒恍然回神,其实……若真是能生,多痛多难挨,她都受得,只是怕她连这样疼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是神是鬼还是人,只要是母的,遇到心爱的男人之后,都会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流荒向来寡心寡欲,但到想为人母的时刻,心里还是会变得柔软起来。
她从未照料过小孩子,那日在西海,是她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孩子,好软好小的一个小孩啊,就躺在她怀里熟睡,那一刻,她的心痒痒的,像极了一池被春风吹皱了的湖水。
大抵也是在哪个时候,她头一次产生了想要个孩子的想法。
糖心脸上的笑意是她从未有过的,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在为人母后,身上奇异地散发出温柔的光芒来,她知道,这种柔光,是为母爱。
她真羡慕啊!
“姑娘的手怎么这般凉”张婆子后知后觉地问道。
流荒急忙将手抽出来:“无事无事,我向来如此,正常的。”
“姑娘以后可得好好将养着,女人的体温过低,身子就弱,养孩子是要费力气的。”
张婆子这话本来是句关心,却莫名戳中了流荒的伤心事,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体质阴寒有何不妥,果然是……一旦有了软肋,很多东西就会不自觉地在意起来。
她成亲这事,也就跟
第一百零四章 洞房花烛夜
流荒连忙将红绸带牢牢地抓在手里,青衣见了,以为她是紧张,嘴角的笑容像墨滴在水中快速晕染开来一样。
“不用抓那么紧。”他偏头在流荒耳边道。
“哦。”流荒很听话地松了松手。
紧接着,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又被青衣塞回了她的手里:“这个苹果不是给我的,得你拿着。”
流荒心里直犯嘀咕:“啊,真麻烦。苹果就算了,好歹是她拿了一路的,这红绸带又是什么意思,还得俩人一块拿着”
“抬脚。”青衣小声提醒。
流荒恍然回神,适才看见脚下一个好大的火盆子!
我的妈呀!
谁这么缺德,在她脚底下塞了个火盆子
见流荒不动,青衣将手里的红绸带拽了拽:“迈过去。”
流荒心里生疑,这又是哪门子的风俗
门口到堂屋不过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因院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俩硬是走出了几百步的架势。
由于青衣父母早逝的原因,不能亲眼看到他成婚的模样,便在高堂那里摆了两幅他们的画像。
两人站定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他俩身边喊:“一拜天地。”
青衣与流荒齐齐转向身后弯腰拜天。
一旁看热闹的辛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谁发明的拜天地这个怨算是结下了,流荒迟早有一天得让他重新拜回来。”
拜完天地后,他俩又转过身来面对高堂,那人见他俩站定,又喊道:“二拜高堂。”
俩人又弯下腰去叩拜。
那人又喊:“夫妻对拜。”
青衣与流荒双手抓着那条红绸带,面对着对方,这个时候,流荒仿佛突然明白了这条绸带的作用:夫妻,他俩一同抓着着绸带,便是夫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夫妻。
青衣眉眼全是笑,心里激动得不成样子,面前这个穿着大红嫁衣,顶着红色盖头的姑娘,成为了他的妻子!
流荒与青衣同时将头低了下去,互相对拜。
他俩头一次见面时,也像现在这般:青衣像她施礼,微微弯腰,她回礼,略微低头。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青衣生生世世姻缘空白,却接连两世都爱上了毓流荒。
“礼成。”
随着那人的话音,她与青衣被众人推着送进了婚房。
宴席是在家里的院子里摆的,院子不够,又在街上摆了两桌,邻里街坊都热情,再加上青衣与流荒的人缘好,厨艺好的都跑厨房里张罗酒菜去了。
青衣以前教的学生,大多都已快及弱冠年龄了,这会是洞房都没让青衣进去一下,走到门口时就被这一帮学生给拉过去了,纷纷说,平素先生管得太严,又一副正经模样,今儿个大喜,非将先生灌醉不可!
青衣心里头高兴,便由着他们来了。
与学生们喝了几杯后,便端着酒走到了辛吾他们几个坐的那张桌上。
辛吾笑:“知你与流荒走到这一步,十分不易,今日也不多灌你,我们几个一起喝一杯便罢,给你肚子留点空与其他桌上喝吧。”
青衣忙为他们添了酒,举杯道:“谢过大家。”
一块饮了酒后,子阮红着眼眶道:“我家殿下酒交给你了,你要是敢……”
“不敢!”青衣一拍低头做小的姿态。
“谅你也不敢!”
张婆子同流荒共同进了新房,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了,不能与娘家人在今晚见面,不吉利。
流荒嘀咕:“哪有那么多的不吉利。”
“姑娘可莫要这么说,听我的罢。”
不见就不见吧,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既嫁给了凡人,便照着凡人的规矩来吧。
“我知道了。”
“既是叮嘱了姑娘,那老婆子我可就走了,瞧着外面也快要结束了,我再陪姑娘多待就坏了规矩了。”
流荒点头:“婆婆慢走。”
“盖头可千万不要自己揭下来!”
“我知道的。”
流荒不是寻常人,这盖头戴或不戴,都不影响他的视线。
外面说是要结束了,其实到了真正散去,也都过了子时了。
青衣酒被灌的不少,单听声音,就知他走的踉踉跄跄,若不是夏夏在一旁扶着,估计得摔在地上。
流荒心里想笑,她还从未见过青衣喝酒醉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呢。
不对呀!
青衣喝醉酒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又听话又乖巧……
正疑惑着,且听青衣在门口朝夏夏道:“回去睡觉吧,时候不早了,外面那些不用收拾,没喝完的人就让他们喝便是,你别去管了。”
如此清醒的意识,如此明晰的思路,亏她方才还担心他会醉酒来着。
门被一道外力推开,透过红盖头,她看见青衣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一脸傻笑。
哎,这样太没有朦胧感了,看得一清二楚,缺少些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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