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皇英熙
只见那层层地魔气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大手一抓便将数百位鬼族兄弟卷进那黑压压的魔气之中,待捉弄得够了又将他们从半空中抛下来,嚣张至极。
众鬼哪里受过这样的轻视和委屈,气得枭衍冲向那团未来得及收回去的魔气,将鬼气森然的黑缨尖枪狠狠地刺了进去,那魔王抬手便将浮在半空中的枭衍给死死攥住了,枭衍受不住那道力量,嘴角竟溢出了鲜血。
在这要紧的关头,两柄被鬼气缠绕的长剑将那只手刺穿了过去,魔王吃痛猛然将枭衍丢了下去。
&n
第九章 伤心人伤心事
流荒醒来的时候,身上疼得好像要炸裂一样,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被耀眼的阳光刺得生疼。醒虽是醒了,全身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她不是被炸成一把齑粉了吗怎么会还好好的!
原来......原来,重生与再造竟还指这个么
枭衍......枭衍,想起枭衍,她的心疼得就像被人攥住一样,那个经常嬉皮笑脸的家伙真的会有一天离自己而去,她是再也听不到他再唤她一声殿下了,枭衍啊......枭衍......
............
后来,流荒是被药味儿给呛醒的,她被那味道呛得跟停不下来似的一声声地咳嗽起来。
一个青年从门外快步走了过来,忙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轻轻地给她拍了拍后背,谁知流荒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药味儿后咳嗽得更厉害了。
那青年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流荒边咳边说:“你......你离我远点。”
青年疑惑地啊了一声,就快速朝后退了几步,犹犹豫豫地问了句:“那个......姑娘,这个距离行吗你好些了吗”
想不到他的声音竟出奇地好听,温和又清脆,但流荒咳得已顾不上听他的声音了,她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那青年却以为她是嫌自己退得不够,又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流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才发现,青年身穿一身青色的衣裳,一头青丝被一只木簪松散地绾着,长得倒还挺像那一回事的,绝对是放在人堆里也很扎眼的那种。
但她荒鬼一族,各个长得都是赛神仙一般的好看,因此看这青年的脸,倒也不觉得吃惊,只是他那一身清浚温和的气质是流荒从没见过的。
“我没事......”流荒朝他说,“你是个郎中吧”
“啊我......我不是”,青年慌忙地冲她摆手,“这里比较偏僻,平时若是生个病找郎中很难的,我便学着从这荒野之地找些药材,索性闲来无事,便时常出去采药晾干拿出去卖,所以这屋里也积攒了不少,哦,我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去采药了。”
流荒嗯了一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青年以为她是要找东西,忙跑过去从靠墙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剑递了过去,问道:“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我见它在你身边放着,便想着这可能是你的东西,就顺手带来了。”
流荒吃了一惊,青年手上的那柄黑剑是她的惊弭,惊弭至阴至寒,凡人别说是碰一下了,就是隔着千米远,剑身上的阴寒之气也能伤到他,可那青年分明是个普通凡人无异。
青年被流荒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流荒反应过来,说道:“没事,惊弭从不让外人碰,如今你竟安然无恙,倒也是与它有缘。”
那黑剑是由至阴至寒的幽冥玄铁锻造而成,又以流荒的精血为引化成剑意,加注自身三成法力形成剑神,威力无比,所向披靡,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却是件不容小觑的宝剑。
那青年笑,露出了满口白牙:“原来这宝剑是叫惊弭,惊弭惊弭,这剑果真配得上这个名字,那日若不是它指引我过去,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姑娘,真是把宝剑啊!”
流荒又吃了一惊:“惊弭指引的你”
“嗯”,青年说,“昨日我去采药正准备回去,周边的荒草丛里忽然发出了一道很亮的寒光,耳边还听到了‘嗡嗡’的声音,我一时好奇,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就发现了姑娘你还有这惊弭剑。”
想不到这青年竟能得惊弭的信任,不仅发了剑光,竟还响了剑鸣......都说宝剑辨人护主,果然是真的。
“对了姑娘,你这脉象好像很奇怪啊,跳动的频率好像要比正常人慢很多啊,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你的脉象,但你的身体恢复能力却要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快。”
流荒自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随口编了两句便将此事搪塞了过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人间自然是不能久留的,想起枭衍和辛吾,心就疼得使她说不出话来。
自身体重塑之后,她与夜鬼们之间的血脉感应就暂时消失了,覃沐他们现在肯定都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子媆那个丫头,不知道会把自己哭成什么样......
“公子,方便告知我名姓吗”
“我叫青衣,打小就是一个孤儿,并没有姓氏。”
“公子大恩,流荒改日定然相报,这两日叨扰公子良多,还请见谅”,流荒跳下床抓起惊弭对他拱手道,“我的身体既已无大碍,就不便打扰公子了,这就告辞了。”
“可你这两日还没有吃过东西,我这里有刚熬好的粥,虽是些糙米,却也能填饱肚子,你要不还是吃点再走吧。”
“谢过公子好意,流荒心领了。”她说完便抬腿向外走去,又被青衣给叫住:“姑娘这么形色匆匆,是要去找枭衍吗”
流荒身体一震,她竟是心疼到连旁人提起他的名字都不行了吗眼睛瞬间濡湿到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她抬起手将眼中的泪水拭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给青衣一道玄色的背影......
多年后垂垂老矣的青衣仍然还记得年少时期与流荒的这次际遇。
他一生画作无数,但画中主角却只有流荒一个,从他第一次见她再到她的离开,此中,当属画她那次离去的背影为多。
他心中,那姑娘无双的美貌,宛若神人,但神情却是极为凄苦清冷,那姑娘一身玄衣,手持一柄黑剑,微风吹过她衣袂的时候,当真是美极了!
谁也不知道,流荒留给他最为深刻的印象却不是那道背影,而是她昏迷在他的床榻上流着眼泪一遍遍叫着枭衍的时候......那时,他不忍看着她伤心如斯,便彻夜未眠替她擦泪至天亮。
有的时候,将一个人长长久久地放在心里面并不是完全看与那人相处的时间的,有可能惊鸿一瞥,比如辛吾;也有可能只相处短短两日,比如青衣。他们无论人鬼,却都是这世间少有的痴情郎。
流荒对青衣说,改日她定来报恩,却不想,青衣这一等竟是一辈子。
她最后一次见青衣是在他临终前,这几十年的时间对流荒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凡人,却是一个轮回。
青衣不再年少,与其他老翁并无甚区别,他满身病痛,孤单地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等死,浑浊的老眼盯着天窗,心想道:“流荒姑娘,我与你此生无缘,怕是再见不到姑娘一面了。”
他无奈地闭上双眼,却又不甘地再次睁开,他多想再见一次他放在心上一辈子的姑娘啊!
幸运的是,上苍有的时候是会把眼睛睁开的,在他无数次睁眼又闭眼之后,流荒坐在了他的床榻前。
她细细看着他脸上身上手上的每一道深刻又清晰的皱纹,人说,那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流荒尝过死别,却是第一次知晓生命一天天消逝是什么滋味。
青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欲挣扎着坐起来,却被流荒抬手轻轻止住。
他说:“姑娘果真是神人,而我却已经老了。”
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此生虽是虚度,却也留下了即使死去也妄想能带着的东西,烦请姑娘将床下的画卷帮我拿上来放在我身边。”
流荒按照他的意思将那些画作拿了出来,一幅幅的画,画的全是她......
他说:“未经姑娘允许,擅自将姑娘画下,希望姑娘海涵,不要见怪,我一生清贫,身无长物,唯有此画,是我仅有的财富,烦请姑娘将画放于我身旁,我好安心离开这世间,待我走后,尸身就放置在这里吧,不敢再劳烦姑娘为我费心。我能在临死之际见一见姑娘,便已了了多年夙愿了。”
最后,他有些期冀地问道:“姑娘,你......你可愿意叫我一声青衣”
“青衣。”
他听后便安然地咽了气,若是仔细看看,便能发现他苍老的嘴角上挂着清浅又满足的
第十章 认主
流荒站在云层之上,放眼看整个大荒,什么都是小小的一个,万物皆是渺小如斯,又能奈天意何
辛吾说:“你看,在这里看什么都是渺小的,只有大荒一望无际。它孕育出了万物,万物都在她的身上承载着各种悲喜哀乐,它竟还能一如往昔丝毫不变颜色,似乎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我的世界小啊,小到一件伤心事儿就能填满我整个心房了。”
流荒说:“凡人喜欢将人的悲欢离合与月的阴晴圆缺相比,喜欢说世事无常物是人非当及时行乐。”
“他们羡慕我们有绵长不尽的生命,我却觉得一生若能活个几十年倒也挺好,纵然伤情伤心,也不过这些年,死后入轮回,便将前世的一切都忘了,再不关今世如何,若是与谁缘分未尽,下一世还可再聚,就算不记得了,起码还有能再见的机会。我们就不一样了,死后没有魂灵,一旦死了,便是永不再见了。”
“相处的时间越长,情深到就越难以放下,漫漫无边的生命往后便成了不尽的悲戚,终是你活得再伤心,又关旁人何你又何必自己去为难自己呢你不敢回大荒,不敢再回首看往日的分毫,无非是怕想起枭衍,可你又哪里真心放下过,这七千年你在天宫,难道就不想他了吗”
辛吾说:“我比不得那些清修的神仙,无欲无求,绵长的生命都用来求大道,享逍遥。”
流荒说:“这话不对,何为清修,便是为了求长生求法力来克制自己的天性,压制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这般难为自己,当真逍遥吗”
“真正追求大道者,即使当个只能活几十年的凡人,也能悟得大道,显然,大道与寿命并不是对等的。凡人都说,在世苦,往生苦,轮回苦,便想修仙求长生,可修仙就不苦了吗只要活着,只要有意识,怎会不苦呢”
辛吾看着白云翻滚卷舒,目光幽深得让人看不出里面承载了什么。
“枭衍护我而死,我对他有的何止是伤心不舍,还有话不尽的亏欠,连同你的那份儿一起”,流荒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辛吾,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吗
当初枭衍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彻底凉了,彻底空了,他抱着枭衍大哭,特别无措特别绝望地大哭,那是他活了十几万年,第一次绝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那时,他心里有恨吗
好像,也顾不得恨谁吧,他只知道,他的枭衍没了。没了,没了,回不来了。
后来呢,后来应该是有怨恨的吧,可是,枭衍和流荒,让他失去哪一个他都会悲痛万分。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流荒和那魔王同归于尽,被炸成了一把齑粉。
那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他先后失去了挚爱和挚友。
辛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接连好长时间,他都很恍惚,现在就算想,也想不出他到底干了些什么,那几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他从没觉得时间有如此难捱过。
再然后,流荒回来了,完好无损。
............
“流荒”,辛吾眼里装满了泪水,他一字一句说,“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没有死,你回来了,毫发未伤。”
流荒眼里的泪瞬间就涌上来了,她伸手抱住眼前这个高大又悲伤的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流荒的哭,有释怀,有悲痛,有心疼,有怀念,有亏欠,也有庆幸......
庆幸,他没有失去辛吾,庆幸,她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庆幸,辛吾没有恨她。
她说:“这些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说:“你看看后面,有好多房子。我曾经说,如果有一日来到了天上,就要建造很大的宫殿,把你们全都接来住。这七千年来,我每日都会着宫娥去打扫,生怕会落一丝尘土。”
流荒泪奔。
“以后,我会带着兄弟们多来看你。他们贪吃,到时可不要吓坏你这天宫里的神仙啊。”
辛吾笑:“咱们荒鬼一族,不像这些清修的神仙,我们吃得随意,他们却还需要担心多吃会增加体内浊气,当真如你所说,活得憋屈死了。”
流荒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
她在人间闲逛了千八百年,听书听戏喝茶吃酒诗会观景游园一样儿没落下过,心情好时,她还会出手帮几个遇到麻烦的人。这中间又去看了辛吾无数次,还凑了一回热闹。
天宫的掌乐仙人办了个茶会,赶巧流荒也在那,便一道被邀着去了。本来,这种神仙茶会她是绝对不会参加的,但那天她或许是脑子抽风了,就被那请帖给哄骗过去了。
辛吾坐在流荒身边,扭头跟她说:“看见正中间儿桌子上放的白玉笛了吗那可是掌乐的宝贝,是件天成的法器呢,平日里摸都不让摸一下,今日不知怎么这般大方,竟拿出来了,你且看着吧。”
一个小仙侍过来给流荒辛吾添茶,流荒一把将人家拉住,本想扯扯他的衣袖,却不想竟是摸到了他的手,羞得小仙侍脸都红到了耳朵根,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夜......夜王殿下,您......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流荒吓得赶紧放开了他的手,正正经经地端坐一旁,向他打听道:“你可知道掌乐仙人这是闹得哪一出吗”
由于流荒和辛吾身份尊贵,位在上座,离众仙客是比较远的,这般说话也并不妨事,毕竟,谁都没有他俩那耳力好。
那小仙侍磕磕绊绊地说道:“听......听说,掌乐仙人要给那法器白玉笛认主。”
“哦”辛吾疑问道,“平日里,他不是最宝贝这笛子了吗今日竟想把它拱手让出。”
“天......天帝陛下,这个,我也不清楚。”
许是紧张的,那小仙侍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过,辛吾和流荒也不忍再拿他打趣,便赏了他一盘仙果让他下去了。
“你看看吧,你这笑也不笑地坐在这儿,把那小仙侍都快吓哭了。”
“是我吗明明是你自己为老不尊摸人家的手给羞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