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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胡说

    终于在全村人快要把那一洼子泥浆子都要舀干的时候,天空中布满了乌云,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太阳还挂的老高,却被一团团黑色的云彩完全遮住了光彩,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老李抬头看看天,黑了半个多月的脸也总算是放晴了。一道炸雷让死气沉沉的村子重新焕发出了生气,人们望着天空中的云团欢呼起来,“要下雨了,要下雨了!”有人因为太过兴奋,竟然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就好像是过年一样兴奋。




第二十一章受伤!
    可是那里还寻得见老李的踪影,垮下去的泥巴和石头散落在下方的田里,足足占了半个田头那么宽。那人一想,坏了,老李该不是被这一方泥巴给埋了吧当即直接从旁边的田埂子上又摸了下,他本想用锄头把泥土挖开,把老李给刨出来是。可是又怕这一锄头下去,要了老李的命,便把锄头往旁边一扔,直接扑在土堆子上用手把泥巴和石头刨开。

    一边刨,一边喊,声音显得很是焦急,“老李,坚持住啊,老李,你还不能死,欠我家四十斤麦子还没还呢你要是死了,我找哪个去要哩!”

    终于刨了大半天才把老李的脑袋从泥巴里翻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口气,身子剧烈的起伏着喘着粗气。整个脑袋早就被泥水糊成了土黄色,看起来完全就像是个泥人。那人继续把老李身上的泥巴扒拉开,怕他被闷死了。

    老李半个身子都被刨了出来,两个人都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老李下半身还埋在泥巴里头,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气力了,那人也累的够呛。他看见老李还活着,不禁一屁股坐进了泥巴地里,也不管周围全是稀泥浆子,直接整个人就躺了下去。

    那人喘了半天粗气,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冲着老李笑了笑说道:“你个狗日哩,命还真大,那么高的坎子,被埋在这个泥巴窝子里都冇死……你可把老子吓得不轻啊!”

    “我才不敢那么容易就死了,你不是说,我还欠着你,四十斤麦子嘛!可不敢死了,我要是死了,你还不得去问我女子,要一两百斤麦子啊!”老李笑着,半开玩笑的说道。

    “放你娘个屁,我是为了那点麦子的事情嘛,我是怕你真的死在烂泥巴地里头了。想着吵你喊个话,你心里头也有个活下去的念头……”那人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一边笑骂着,一边继续把老李身边的泥巴往出刨。

    “哈哈哈......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你还是村子里的初中老师,你那个时候说话可是不带把子,咋个也学会了骂人哩”老李不禁感叹起来,笑着说道。

    雨水渐渐的将两个人身上的泥巴冲干净了,漏出来两张如同黄泥巴一样颜色的脸,那人冲着老李笑了笑,然后说:“我倒是不想骂人,可是这不都是你教的的嘛!”

    “那个时候在公社里头,你是老师,都是你教别人,哪个教得了你”老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道。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当年要不是这个屋里头过成那样的烂包光景,我肯定是要去省城里上大学的嘛!唉......”那人似乎是又想起来以前的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稍微沉吟了片刻,他伸出一只手到老李面前,说道:“来,把手给我,我把你拔出来,再埋在泥巴里头,可不敢再生个啥病哩!”

    老李很随意的把手递了过去,可是那人才刚刚拉了他一把,老李就“哎呀,哎呀”的惨叫起来,那人赶忙送开了手,问道:“咋了嘛”

    “哎呀,不行,不行,我这有条腿好像是叫石头砸了一下,你一拉吧,我就觉得这个腿好像要掉下来一样的疼。”老李脸上突然没有之前开玩笑的神情,他的脸上有痛苦的表情,眉毛拧到了一块,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像干瘪的苦瓜色。

    “你莫吓我啊!”那人立刻又收住了笑容,一脸紧张的看着老李的脸,不知道他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一股股的



第二十二章倔强!
    老李自己拽着他的手臂发力,想把两条腿从泥堆下挪出来,可是他刚一使劲儿就觉得那条腿疼得要命,忍不住连着胳膊都一起开始哆嗦起来了。王二伯似乎也有所察觉,握着他的手也更紧了些,脸色也更加凝重。

    “不能行,春霞啊,你给你爸挡哈雨,我去叫人。这非得把泥巴刨开才行,你爸的腿可能是叫石头给压着了,可不敢硬往出拉了!”王二伯冲春霞交代了一下,就赶忙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朝着村子里跑去,一路上雨大的很,田埂子早就被雨水泡透了,很是难走,可是王二伯却是一路连爬带跑的往回赶去。

    春霞看着父亲脸上痛苦的表情,心不禁又揪到了一起,她觉得鼻子酸得很,可是却强把泪水收了回去。这个时候,她不能流眼泪,她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些,不然父亲心里会更加难受。满地的泥水早已将老李浑身下上裹住了,春霞把斗笠挡在父亲身上,用手托着他的后背,尽量让他能舒坦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的小了些,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墨色的云团渐渐散开了,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微微泛着灰蒙蒙的土色。

    老李浑身忍不住的开始哆嗦,脸上的泥巴被雨水冲刷干净后,却泛着白纸一样的颜色。也许是因为泡在泥水里太久了,他觉得有些微微的冷;两条腿已经埋在泥巴里有一会儿了,石头压着双腿,长时间的血液不畅,腿脚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

    “来了,来了,爸,王二伯带人来了!”春霞托着老李的后背,有些激动的在他耳边说道。

    十好几个相亲扛着锄头,戴着斗笠,急急吼吼的又朝着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哎哟我滴亲娘哎,这咋弄成这个样子了嘛……来来来,都搭把手……那个,都注意上头啊,可别再塌下来砸着人了。”老村长站在地头上,扛着锄头却只是静静地指派着其他几个村民,自己却是没有动手。

    十几年上了年纪的乡亲们齐齐动手,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他们,手脚也都还麻利,不消十来分钟就已经将垮塌下来的土堆子都刨了开。这时候大家才看清,老李的一双腿上还压着一块箩筐大的石头,混着泥浆子被埋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瞧不见一点缝隙,稍微挪动一下石头,老李都疼得额头上直冒汗。虽然他强忍住不吭声,可是春霞扶着他的后背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不能行,这里边不知道是个啥子情况,硬要是把石头搬开,怕他腿受不了啊!”王二伯感觉制止了大伙的动作,又提了铁通从田沟里舀了半桶水,将老李腿上的泥巴全部冲干净。

    大伙都愣住了,老李的腿弯曲成一道可怕的弧度,浑浊的泥水里还混着一抹鲜艳的红色。显然他的腿已经是彻底的断了,可能碎石片已经割开了腿上的肌肉。大伙一时间都不敢再轻易动手,生怕老李受不了,也怕贸然把石头搬起来,老李的腿就此废了。

    “搬……都,都是泥巴地里刨食儿的庄稼汉,没,没那么娇气!”老李嘴唇一直在颤抖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春霞不敢离开片刻,一只手扶着老李的后背,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父亲那只已经起满了老茧的手掌,她明显能感觉到父亲握着她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额头上的汗珠子夜越来越



第二十三章求情!
    几个叔伯换着各自背了一段,这才把老李从田头背到了村子跟前的小路上。他家的水田在山坡最底下,从梯田爬上去,纵深差不多七八十米,可是这段只有不到两脚宽的田埂却是格外的难走,田里边是半米高的稻子,田埂外边是半人深的野草和树杈子。只能看得见稻子和野草中间明显的界限,根本就看不见脚底下的路在哪里,只能试探着一步步的朝前慢慢的挪动着步子。

    春霞跟在父亲身后,她显得格外的焦虑,眼下还不知道父亲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想从旁边看看父亲的脸,看看他还疼不疼,可是田埂子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她只能不紧不慢的跟在王二伯身后。老李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咬着牙,他多么想能说点什么,感谢一下把他从泥巴堆里刨出来的乡亲们。可是此时他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静静的趴在王二伯的后背上。

    田埂子高低不平,加上雨水刚过,到处都是湿润的泥土,一脚踩下去你泥巴胚子能卷起来把整个脚掌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王二伯的一只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大概是才进了泥巴里,抬脚的时候给拔掉了吧。可是他连捡鞋子的时间都没有,尽量走得快些,尽量走的平稳些,尽量让老李那条受伤的腿少碰到路边的草磕子和树杈子。

    当他们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背着受伤的老李上了坡,早已经有一辆拖拉机在道上等着了。有人先跳了上去,从车厢里拉着老李的手臂往上拽,王二伯又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抬,几个相亲相互搭把手,把老李扶上了拖拉机。

    “好了好了,我跟着去一下就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回去回去!”老村长也坐进了车厢里,朝着大伙交代着说道。

    春霞回家粗略的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泥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忙帮父亲找了一身换洗的干净衣裳和两个隔夜的苞谷面馍馍,朝着镇子上的医院里赶过去。她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心里一直念着父亲的伤情,加上刚下过雨的出村山道尽是泥水,她到的时候两条裤腿上全都是泥点子。

    “哎呀,春霞啊,你咋这个时候才来啊赶紧去劝一下你爸,咋就那个犟呢”老村长急得团团转,一直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他把烟锅子叼在嘴上不停的吧嗒吧嗒的嘬着,因为医院不让抽烟,他塞了烟丝却也没敢点燃。直到看见春霞过来,他紧绷着的脸才算是慢慢的展开了。

    “满堂叔,我爸咋样了啊”春霞朝着老村长问道。

    “唉,就是犟驴。医生说他腿断了,叫石头把骨头砸坏了嘛,动手术要开刀,他就为了舍那点钱,硬是忍者不让打麻药,一个人在里头疼得直叫唤。医院里头又说是他不配合治疗,不打麻药医生不敢动手术。你说我们在外头听着,咋个不揪心呢”老村长有些愤愤的叹息着说道。

    “额,那个你带钱了吗赶紧去把你爸的医药费交一下子,交了钱,这边医生也就准备好要给你爸做手术了!”刘满堂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是村



第二十四章心照不宣
    刘福堂一愣,朝着那人瞧了一眼,左右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帮着春霞问一下。他转身走向了那医生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停下了,从荷包里摸出来一包大前门牌子的卷烟,抖了抖盒子,掏出来一根烟递了上去。这是他常年来跟人打交道的经验,虽然他自个平时一直都抽旱烟锅子,但总是习惯在身上揣上一包卷烟。往年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遇到相熟的领导,他才舍得把烟拿出来。可是自从公社解体后,他连去镇子上开会的机会都没了,打心眼里就觉得自己这个“朝廷命官”成了有名无实的摆设。

    “那个……是这么情况,我是庙底村的村支书刘福堂,村里头有个人把腿摔坏了,我领着来看一下。这不,现在还正躺在手术室里头,可他家里那个烂包光景啊,出不起手术费。所以那个,他闺女让我帮着问一下,能不能先把这个钱欠着,打个条子,等到了年底再来还”刘福堂问道。

    “这个事情得问我们院长,院长没有不发话,我们也不好做主啊!”医生回应着说道。

    “来来来,大夫,您抽根烟!这个事情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那头儿,我们村里的伤员也还躺在手术室里,要是能先动手术呢,先做手术。这边呢,我去找你们院长说一下子嘛!”刘福堂说着,递上去一根烟。

    那医生瞧了一眼刘福堂,觉得他应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客客气气的回应了一声,说自己不抽烟。然后他把刘福堂领到自个办公室里坐下,关上门,这才说道:“其实他这个事情,也好办。今天院长不再,出去了,这个事情我也能做主。但是我要是把这个事情答应下来,肯定是要担风险的,万一要是这个钱最后他们还不上……”

    刘福堂心里马上一愣,显然这医生话里面有话,站在医院的角度,治病动手术要各项费用,这无可厚非,可是想到老李家的情况,刘福堂不由地就叹了口气,要是老李家里真有钱,他何苦舍下这张老脸在这里求情呢

    “这个你放心,他虽然是庄稼汉,但是信誉上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啊,他做的木器没得哪一个敢说不好。挣点钱把这个医药费还清,那还是不再话下的!这个事情我敢给他打包票。”刘福堂耐着性子、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

    本来这个事情跟他也没多大关系,现在竟然把自己也卷了进来,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毕竟是一个村里的,总不能说到了镇子上让别人看了笑话,说他一个村支书在镇上卫生院都说不上话,回头传扬出去他脸上也不好看。

    说来也是巧合,主治的医生,竟然是当初配合宋主任为老李媳妇做剖宫产的王清泉医生,当然,十年过去了,王清泉业已是主任医师了,各种手术他都是不在话下,眼下的情况,这些年他也见的多了,但他不是宋主任,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他学医的时候,老师就曾对他说过:医者父母心!

    “这个手术是个小手术,他是骨头断了,可是他为了省那点钱,硬是不肯打麻药,我们做起手术来,也多了些风险。这个你要跟他说清楚,一切治疗要听从我们医院的安排才行,他不配合,哪个敢给他做手术嘛!”王清泉决定还是先给老李做手术,但是他还是想在麻醉的情况下进行治疗,可是老李这个倔脾气,不肯用麻药,这可让自己如何动手进行手术呢

    手术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的老李却依旧强忍着伤腿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固执的抓着床上的把手。腿上不停的又血珠子从毛孔里



第二十五章心酸!
    老李的手术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春霞和王二伯还有刘福堂都在手术室外候着。刘福堂已经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打起了呼噜。知道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护士们推着老李走出来的时候,他才猛然间惊醒惊醒过来。

    “老李,你感觉咋样啊”刘福堂率先站起身来,朝着被推出来的老李跑过去,问道。

    “给你们添麻烦了,快回去,快回去,有我女子在这招呼我就行了!”老李此时看起来有些萎靡,手术之前,他已经拖着这条伤腿在里边趟了将近三个小时,疼得最后连冷汗都流不出来了。

    “老李,你腿还疼不疼啊”王二伯看着老李腿上已经被缠满的白纱布,问道。

    “二哥,我没事了,你放心回去吧,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会不好意思啊!”老李有气无力的说道。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也没帮得上什么大忙,这要是换了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你肯定也要管的不是”王二伯说。

    “他现在腿上的麻药的药劲儿还没过,暂时还不知道疼,等再过一会,要劲儿一退,他都要喊疼了!”王清泉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说道。

    “大夫,你看他这还要好长时间,才能出院呢”刘福堂继续问道。

    “暂时肯定是要现住在医院里的,这几天刚做手术,还要大消炎针,防止伤口感染了嘛!”王清泉解释着说道。

    几个护士慢慢的将老李移到了住院大楼,砖窑烧出来的青砖砌起来的大楼,为了方便出入病房,老李被安排在了一层一个不大的病房里。里边还有两个同样住院的病号,老李进去的时候,家属都忙着收拾东西,一张空置的床铺上放满了他们的行李,这会儿正忙着腾地方。

    刘满堂见老李手术已经做完了,他在继续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晚上医院也没有多余的地方,随便交代了几句,邀上王二伯,两个人趁着夜色,踩着泥泞的山道又折了回去。

    春霞忙着整理床铺,好在现在是夏天,倒还勉强可以对付一晚。今夜春霞却是不敢离开半步,父亲刚做完手术,先不说腿骨被石头压断了,单说手术时候在小腿上开了那么长一道口子,等后半夜麻药药性退去,指不定父亲得疼成什么样子。看这情形,估计就算想回家去休养一段时日,也起码得等打过消炎针之后才能回家吧,至少也得在医院住上个把星期。

    庙底村离镇上的卫生院起码三十里的路程,一来一去怎么说也得半天时间。春霞心想,赶明儿天亮的时候,再回家去收拾些东西,带到医院来照看着父亲。

    春霞站在苍茫的月色下发呆,夏季的暴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看着满天的繁星,春霞真不知该如何去凑齐父亲的医药费。家里的两个猪崽子,眼下还不到五十斤,就算是喂到过年,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吧。估计连父亲的医药费都不够,到时候小军报名时欠下的报名费该怎么呢难道说,小军这就上不了学了

    春霞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后背却不止的微微颤抖起来。她不敢哭出声来,怕父亲听见,也怕别人听见。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春霞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父亲“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显然他是在极力的压抑着痛苦,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勉强哼一两声。

    “爸,你感觉怎么样”春霞赶紧跑到父亲病床前,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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