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

    人真的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希望得到春霞的爱，另外一方面，却又惧怕因为自己心里对春霞的爱，而将两个人的感情，白白的扼杀。

    杨小兵的心里，仿佛有两个人不停的在厮杀，在挣扎。

    一个说，杨小兵，你就是懦夫！窝囊废，真不是个男人！明明心里非常喜欢李春霞，你倒是拿出你的勇气来啊，你去追她啊，这么好的女孩子，凭什么让王永华成为春霞的男朋友，你哪里差了只要没有结婚，你就有趣竞争的资格！你去啊，去啊！

    杨小兵猛的转过身，一下子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路上，两个若隐若现的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另外一个说，杨小兵，你和春霞，不是说好的，两个人永远是兄妹之情，你们的这份感情，将是世界最纯洁、最美好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杂质，在现在的社会里，像你们的这种感情，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你应该好好把握现在这种超越男女感情的友谊，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你和春霞的感情土崩瓦解，再也回不到现在的美好，多可惜啊！

    杨小兵只觉得身体好冷，血液甚至都冷的不能流通，索性转过身来，不去看路上的情形，两个胳膊紧紧的抱在胸前，试图给自己一些温暖的力量。

     




第一百五十九章春霞，带我走吧！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一家人早早的起了床，天天乖巧的跟着大人洗刷、吃饭，懂事的天天知道今天就要跟着爸爸、妈妈回到深圳去了，天天走到李建国的跟前，伸出小手，要爷爷抱抱。

    李建国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头，被面前的小可爱萌住了，一把将天天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抱的，真的不舍得天天回去，可是大家都知道，天天只有跟着春霞和小兵，才有一个好的将来，留在这个穷山沟里，连一个快乐的童年都没有。

    “爹，我们走了，你在家好好的，家里的地，种不动了，就别费那么大的劲了，能种多少种多少。”

    春霞叮嘱着。

    “爹，少抽烟，多喝些茶水，不舒服了，及时到镇上看看，别拖拉着，你难受，我也担心。”春霞抱着李建国，不舍得离开。

    “嗯，嗯，知道了，快走吧。把这个袋子拿好了，别忘了有空上人家小兵家走动走动，人家小兵帮咱们多少事，你个女子得好好谢谢人家。”李建国虽然心里也舍不得闺女，年轻人只有在外边才能闯荡出个事情来，李建国嘴巴上催促着他们，心里一万个不舍得啊。

    “春霞姐”

    就在春霞他们刚刚走出屋子，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昨天王二伯就说过，要送他们到镇上坐车，可是想到王二伯家里那么多事情，一家四口人需要王二伯一人照顾，不忍心让王二伯受累，春霞婉言拒绝了王二伯的好意，决定和小兵带着天天自己走到镇上去，如果天天累了，就让天天坐在行李箱上拖着，到了镇子上，就好说了。

    看到院子里的人，春霞和李建国脸上都露出惊诧的神色，特别是李建国，赶紧走了院子，来到了院子里的人面前，惊讶的询问着院子里的人。

    “蕙兰，你怎么来了你爹让你过来送送春霞姐姐”

    也难怪李建国惊讶，自从蕙兰上街玩，被村里的闲婆娘们说闹取笑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天天呆在家里发呆，不是流泪就是傻傻的坐着，为了蕙兰，王柱子这个汉子，不知道跑到李建国这里流了多少次的泪。

    “老哥，你说，我这算是什么命”王柱子晚上来到了李建国的家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老泪纵横。

    “疯婆娘就给我生了蕙兰这一个孩子，都怪我没本事，家里乱成一团糟，我娘又强势，看着疯婆娘不顺眼，天天不是打就是骂的，蕙兰在家里过的不顺心，初中毕业就跑出去干活，这不，钱没挣着，弄的她现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自从蕙兰出事后，王二伯像极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每次来到李建国的家里，这场开场白就必须原封不动的说上一遍，好像在诉说里，能将整个事件扭转，能将他的心里的负担减轻一样。

    李建国刚开始的时候，对王柱子是非常同情的，自己也尽力给王柱子一些安慰，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送给王柱子家一些，家里老的老，傻的傻，蕙兰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一家子过着有今天没有明天的生活，也够王柱子为难的。

    可是天长日久的，王柱子每次来就说，每次来就说，弄的李建国能把这一套说辞一字不落的背出来了，李建国心里有些生烦了。

    王柱子坐下，又要开始他那一套的时候，李建国不客气的呛了王柱子一顿。

    “得了，王柱子，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跟你说了，你说你成天念叨念叨的，你家就能好起来了蕙兰就能好起来了你有念叨的这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家好点，是不”李建国耐心的跟着王柱子说着。

    这话倒是个真理，老人已经每况愈下，说不定熬过今年就归西了，疯婆娘的精神从小就这样，根本就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疯婆娘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守着蕙兰，不到处乱跑就不错了，蕙兰精神天天窝在家里，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打开蕙兰的心结，闺女孬好也得找个婆家，不过像蕙兰这种情况，虽说当时大家都说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到处传，可是耐不住人多嘴杂，整个四十里铺都知道，蕙兰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老板勾搭在一块，怀孕了，接过连子宫都摘除了，一个将来不能生育的女孩子，在农村里，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就算是曹贵荣那样的二流子，都想着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传递香火，谁还会娶蕙兰呢

    蕙兰成了王柱子的一块心病。

    “老哥，我能干点啥，我除了认识几个字，连庄稼都种不好”

    王二伯年轻时候做过代课教师，以前还以文人自居，骨子里有股文人的傲气，可是冰凉的现实，村里人的冷眼，把这个咬文嚼字的“文人”打击的精神气都散了。

    以前的时候，李建国拉扯着两个小孩子，日子过的拿叫一个苦，可眼看着人家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春霞又能干，小军也长成了半大的汉子了，新房子都起来了，自己家里还是一点起色没有，住着村里最简陋、破旧的房



第一百六十章哀求！
    王二伯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披着杨小兵送给王二伯的军大衣，一看就是脸都没有顾得上洗，很长没有梳洗的头发，像一个乱蓬蓬的鸟窝，脸上的胡子拉碴的，黑黑的脸色露出疲倦的神色。

    “蕙兰啊，昨晚我跟你说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啊，深圳可不比胧源县，那可是个大城市，到处都是讲着鬼话的洋鬼子，比咱们这里的那些人相比，鬼心眼子更多，你这个样子，上那个城市里去，不得让他们骗死啊！”王二伯激动的拉着蕙兰的衣袖，流着泪劝说着。

    原来，蕙兰知道春霞回来后，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身体上的苦，蕙兰能咬牙撑过去，可是因为去年的事情，别人投给自己异样的眼光，时不时的说一些风凉话，满足自己的口舌和窥探的，将少女的内心，攻击的七零八碎。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动物，是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哪能让你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时的拿我出来消遣！我错了，我不该轻易的相信男人，可是你们，就没有错吗，可怜我，鄙视我，甚至当着面笑话我，你们这是把我往死路里逼。

    蕙兰索性不再出门，将自己变相的囚禁起来，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没有小军，相信蕙兰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个月前，小军周六回家后，照例把书包往家里一扔，就跑到了蕙兰的家里。

    王二伯已经赶着板车到镇上揽活去了，蕙兰奶奶病的厉害，根本就起不来床了，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蕙兰那疯子娘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嘴里一直嘟囔着，说是要打坏人，把欺负闺女的坏人打死，蕙兰娘疯疯癫癫的样子，让村子里街头上晒太阳的人们差点笑死。

    “就她那个疯婆子样子还打坏人，不让坏人把她打死才怪呢，自己傻的公母都不分，知道谁是睡她闺女的那个人这一家子看样子是到头了，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蕙兰这个模样俊俏的闺女，出生在这样的人家里，真是的！”

    街头上的人们，看着蕙兰娘疯疯癫癫的往外跑着，嘴里边议论纷纷。

    等小军到达蕙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小军到蕙兰奶奶床前看了眼蕙兰奶奶，给蕙兰奶奶喂了一点水后，转身来到了蕙兰的房间里。

    蕙兰的房间里阴沉沉的，厚重的黑色窗帘，根本就没有拉起来，将小小的窗子掩盖住了，这个唯一能够将阳光透进来的窗子，不仅没有给房间里一些光亮，反而因为闭塞，将房间弄的没有一丝光亮，并且空气混浊不堪。

    当小军走进来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蕙兰，蕙兰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小军一个箭步跑到了蕙兰的床上，将蕙兰从窗户上救了下来。

    小军来到蕙兰房间的时候，一根床单做成的绳子，一端挂在窗户上，蕙兰站在地上，脖子正套在床单上，空洞的眼睛里，流着悲伤的泪。

    活到这种地步，真是悲哀，身体毁了，名声毁了，奶奶因为自己的事情，病情更加严重了，以前奶奶虽然对娘不好，心情稍微不好，就抡着竹竿到处打娘，可是现在的奶奶，却再也不能打娘了，奶奶静静地躺在炕上，说不定哪天就会归西；以往奶奶再折腾娘，娘也不会到处乱走，傻子娘知道这是她的家，即便奶奶打她，她也会留在家里，现在倒好，只要看着爹出去了，娘就会疯疯癫癫的往外跑，说出去打欺负她的坏人。

    看见原本生活就非常清苦的一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蕙兰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生命里唯一的亮色，就是小军了，小军虽然比自己小，可是却一直充当着哥哥的角色，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着蕙兰，自从蕙兰出事后，小军上学回到家里后，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蕙兰，就是为了安慰蕙兰，尽量让蕙兰不要因为这件事留下太多的心结。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有很多的可期，只要心里有阳光，一切都会好起来，小军相信，只要多陪着蕙兰，多给蕙兰阳光和希望，蕙兰一定会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只要心里上的伤口愈合了，才会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蕙兰啊蕙兰，你好糊涂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小军冲上前去，一把把蕙兰从绳子上抱了出来。

    蕙兰默默的流着眼泪，蕙兰不敢出声，她知道，隔壁房间的奶奶，虽然已经起不了床，但是一直惦记着她，如果让奶奶知道，蕙兰选择了轻声，蕙兰无意之中，成了杀害奶奶的刽子手。

    “小军，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以为我能活过来，能坚持下去，能忘掉过去的事情，可是，尽管我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劝说着自己，可是，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够改变，说不在乎是假的，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未来，我家现在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累赘，给爹增加了太多的负担，如果没有我，奶奶不会成天躺在床上，娘也不会疯癫的更加厉害，都是我害了这个家啊！”蕙兰对小军说着，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不是这样的，蕙兰。”小军用手指着隔壁。

    “奶奶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这个时候，你不好好陪在奶奶 身边，你还想出这样的方法来糟蹋自己！蕙兰你太自私了，你不想想，如果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奶奶她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你信不信，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情，你前脚走，奶奶后脚就跟着你去了！如果真的这样，你才是这个家的罪人，这个家，也真的就散了！”小军生气的说着，瘦削的脸涨的通红。

    “蕙兰，你是这个家唯一的希望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王二伯苦苦支撑着这个家，不就是想着你长大了，能替他分担了嘛眼看着你长大了，却一点不懂事，徒劳让大家伙为你操心！你太让我失望了！”小军越说越生气，看着一直垂泪的蕙兰，却又禁不住软下心来。

    小军语气慢慢平静下来，坐在蕙兰身边，擦着蕙兰的泪水，轻轻的跟蕙兰的说着话。

    “蕙兰，人活着才有希望啊，你好好的活着，将来说不定咱们这个家就好起来了，二伯和婶子也能过上好生活了。你看看我姐姐，如果当年我姐姐听从了我爹的混账主意，跟着曹贵荣那个二流子结婚了，就那样认命了，我姐姐现在能在深圳站稳了我姐现在在深圳过的多好我家的光景是不是就是我姐一手给改变的咱不说别人，就说咱们自己的亲人，就能不能给自己争口气呢！”

    小军用春霞激励着蕙兰，蕙兰那呆滞的眼睛里，多少有了一点光亮。

    “小军，



第一百六十一章答应
    “春霞姐，你放心，我有手艺，我只是跟你去，我到了之后，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找一个地方上班，不住在你那里，一点也不耽误你工作，求求你了，春霞姐，你就带我走吧，去了之后，我找到工作就好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定好好保护好我自己，求你了，春霞姐。”

    蕙兰抱着春霞的胳膊，苦苦哀求着，旁边的王二伯，气的脸上的老泪纵横。

    “蕙兰啊，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你就不要为难春霞了好不好，你看看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奶奶说不定是哪一天的事情，你这个时候跟着春霞走，多不好啊！”王二伯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闺女，无奈的看着盯着春霞。

    春霞一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带着蕙兰到深圳，春霞心里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让过去归零，让那些不好的曾经，不影响蕙兰的将来，让蕙兰的人生，重新扬起希望的风帆。可是蕙兰的性格，在家里禁锢了这么久，这一年来的折磨，让蕙兰的脾性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如果蕙兰到了深圳以后，再发生一些事端，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看着不说话的春霞，蕙兰扑通一下跪倒在蕙兰面前。

    “春霞姐，你就救救我吧，在在这个家里呆下去，我死不了也得疯了，上次不是小军，我就死了，可是，家里成天鬼哭狼嚎的，根本就过不下去，根本就没有希望，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了，春霞姐，我去了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我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好好的生活，春霞姐，你就给我一条生路吧！”蕙兰声泪俱下的哭诉着，将一个月前，小军救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大惊。

    这俩孩子也真够能藏事情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从来没有跟大人说过，当时蕙兰要求小军保密，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又给村子里的人制造了造谣的材料，怕再次成为别人的谈资和闲话。

    “爹，你不让跟着春霞姐走，您明天就看不到我了！”说完，蕙兰竟然从棉衣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蕙兰啊蕙兰，你怎么能够这样啊！”王二伯老泪纵横，急忙去抢蕙兰的剪刀。

    杨小兵一直站在春霞身边，看着面前激动的蕙兰。

    这个女孩，眼眉细长，虽然清瘦，憔悴的面容下别有一番风情，骨子里有一种妩媚劲，薄薄的嘴唇，瘦高的鼻梁，稍微一打扮，绝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可是，这个姑娘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偏执，相对于春霞的善良，这个姑娘狭隘的实在是有些自私，在奶奶病重的情况下， 非要不管春霞是否同意，非让春霞带着自己走，让春霞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样不通情理的姑娘，春霞带出去后会有无穷的麻烦，可是如果不答应春霞的请求，这个任性的姑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杨小兵不禁替春霞捏了一把汗。

    天天被蕙兰的举动吓了一跳，抱紧了春霞的脖子，嗷嗷大哭起来。

    春霞赶紧安抚着天天，“不哭，没事的，天天乖，不哭。”

    “春霞啊，要不就带着蕙兰走吧，让她在那里散散心，过年的时候就让她回来吧，让她到你那里玩十几天吧。”王二伯实在是无奈，只好转而请春霞带着蕙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