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客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临若雪
陈达道:“当时这老猫也跟着来了吧”
冯妻挠挠头道:“这我也不记得了。”
一个仆人突然在旁道:“来了,的确是来了,当时它就跟着老太爷,轰都轰不走。”
陈达道:“这老猫记住了坟地的位置,看着老太爷时日不多,就过来挖坑,先挖了一半,等老太爷下了葬,过了头七,魂魄归了地府,再把土洞挖穿,一直挖到棺材里,用移魂术把自己的魂魄移到老太爷身上,练了个把月时间,把这身子运用的妥当,再把土洞挖开,从坟地里爬出来。”
冯妻喃喃道:“原来是这老猫成了精,怪不得咱家的老黑狗见了它就叫。”
冯掌柜瞪了妻子一眼,怒道:“莫听他胡说,一只狸猫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达道:“可不是所有的猫都有这样的造化,这只老猫刚出生的时候就有天资,而且还受过高人点化。”
冯妻道:“当年公公把它捡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孩子生病,村里有人说是婆婆回来家里闹得,公公请来了一个和尚,做了一场法事,我记得这狸猫不吃不喝一直在公公身边陪着,公公当时还夸它孝顺。”
陈达道:“它可不是孝顺,它是学本事去了,这老猫不止会移魂术,还会吸哺法,由此看来,给你加做法事的和尚也不是好来历。”
“当真不是好来历!”冯妻道,“他做完了法事之后,只在家里住了一天,吃了两顿斋饭,从他走后,家里的丫头伙计全都病了。”
陈达叹道:“看来这狸猫还是没有学到法术的精髓呀。”
冯掌柜道:“你刚说什么吸,什么法”
陈达道:“吸哺法是通过饮食来吸取做饭人的精气,你老婆给这狸猫做了三顿肉汤,精气已经被吸走了一大半,要是做到第五顿,你老婆的就没有啦!”
“一派胡言!”冯掌柜道,“我们家里天天都给这狸猫做猫食,怎就没被它吸走精气”
陈达道:“他要把法术练得和那和尚一样纯熟,你家早就死绝户了,平常的一餐一饭它还吸不到什么,而今这三晚肉汤里可带着满满的孝心呀!”
冯掌柜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冯妻低着头,没有作声。陈达在旁笑道:“冯兄好福气,可真是找了个好夫人啊!多亏昨晚没让他喝你酿的酒,你的孝心那么重,这条性命肯定保不住,那老猫把你精气吸干,肯定是要成精滴呀,它还想让你儿子出来陪酒,分明是想吃孩子的肉啊!他跟着老太爷那么久,对你家里每件事情它都了若指掌,再有两个月,你们家里的人全都要被它害了,一个都不会剩下滴呀!”
冯掌柜道:“你分明胡说!仆人偷钱,丫鬟偷醋,这狸猫怎么可能都知道”
“冯兄,你昏了头了,”陈达道,“这些事情,人未必会知道,可猫就偏偏能知道,仆人丫鬟想偷东西,都得防备着别人,可谁会防备一只猫呢”
冯掌柜默然许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他抬起头,问陈达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陈达道:“白日里,我在这坟地待了一整天滴呀。这老猫白天在棺材里练法术,晚上还得用它的猫身出去找吃喝,来来回回留下了不少痕迹,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这个土洞,又在洞口附近找到了不少猫毛,这才弄清楚这个畜生的来历。它占着老太爷的身子,以为我们奈他不何,所以才敢这么猖狂,它哪里知道,我准备那坛酒就是为了对付它的魂魄,逼着它在老太爷身上显了形,再让它中了剧毒,这才要了这畜生的老命。”
冯掌柜听得一头雾水,说实话,就连白冉都觉得将信将疑,陈达见状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赶紧把老太爷安葬了吧。”
冯掌柜带着仆人,把老太爷葬回了墓里。陈达烧了几张符纸,念了几段咒语,把老猫的尸体也给烧了。
折腾了整整一夜,眼看天色微明,陈达对冯掌柜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家以后也太平了,别忘了把那条老黑狗安葬了,那可是条忠犬啊。”
冯掌柜点了点头。陈达舔了舔嘴唇,本想提酬金的事情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转眼看了看白冉,白冉似乎正在想别的事情,无奈之下,陈达只得笑一声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冯掌柜道:“两位先生也辛苦了一晚,再到寒舍歇息一天吧。”
陈达干笑一声道:“这,这怎么好再打扰。”
冯掌柜苦苦相留,陈达推辞不过,只得和白冉又去了冯掌柜的家里。等进了卧房,陈达对白冉道:“掌柜滴,你不是说要钱的事情交给你么刚才怎就不说一句话呢”
白冉道:“急什么刚出手的买卖还不容人家验验成色么”
陈达一怔,道:“验,验,什么成色啦”
白冉道:“你说你把事情做完了,要是冯老太爷今晚又来了该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
白冉笑道:“可不可能,验过了才有分晓。”
陈达道:“那,那住过今晚就该给钱了吧”
白冉道:“今晚不来,谁知道明晚会不会来”
陈达恼火道:“那要住到什么时候”
白冉道:“反正你身无分文,在哪不是住着”
陈达道:“掌柜滴,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跟你出来做生意滴,又不是来骗吃骗喝滴呀!”
 
第二十六章 村中凶宅
马员外是个老秀才,之所以说他老,是因为他到五十岁才考中了秀才,好在家境还算富裕,便给自己捐了个官,这官当了几年又觉得无趣,又辞了官打算重回乡野。村里的祖宅年久失修,便雇了些人手翻新一下,谁知道开工当晚就有几名瓦匠不见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岂能善罢甘休。多亏马员外有些根基,上下一番打点方才免去了一场官司,等隔了一个月再度开工,当晚有丢了几名匠人,赔了不少银子不说,却再也没人敢给马员做工了。
老管家说完了事情的缘由,想请白冉和陈达帮忙驱鬼,陈达问道:“这老宅子多久没人住过了”
老管家道:“算起来,应该有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就这么一直荒废着么”
老管家道:“村里有个聋哑汉,名叫钟老五,这些年一直守着宅子,平时扫扫土除除草,也做了一些事情,可这宅子太大,单凭他一个残废也撑不起多少人气,难免让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作祟。”
陈达道:“这也不敢武断啊,也不好说就是邪祟,也可能是……”
白冉在一旁接过话头道:“也可能是得了道的精怪有意来这里害人。”
老管家道:“别管是精怪还是邪祟,只盼二位活神仙出手相助,给我们老爷留个清净归宿。”
白冉笑道:“捉鬼驱邪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本分,只是这里面牵扯着人命,想必这邪祟的来历也非同小可。”
老管家是个久经世面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白冉的用意。
“好说,好说,事成之后,我家老爷愿出赏银一百两。”
“一百两,”白冉掐指算了算,“应该差不多够了。”
陈达在旁道:“先别急着说银子,咱们先把事情说明白,你这个宅子在哪我们得先去看一看滴呀。”
二人跟着老管家去了马员外的祖宅,老管家说这宅子很大,其实也就前后两座院子,和王员外的宅邸没法相比。
可就这一座老宅,陈达前前后后看了半天,一个角落都没落下,深秋时节,天气有些寒冷,可也把陈达累得满头大汗。老管家吩咐看门的钟老五沏些茶来,结果这聋哑汉给端来了两壶白水,老管家气得骂了两句,钟老五在一旁满脸堆笑,又是哈腰又是作揖,看那心慌手抖又手足无措的模样,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喝了两杯水,老管家又提起了酬金的事情。
“二位神仙爷,你们要是嫌钱少,只管明说,这几个月我们和尚道士都找了不少,银子也没少花,只要能把事情办成,再添个百十两都不是事。”
白冉道:“管家是个爽快的人,那白某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凶宅的事情我们也处置过很多,不敢说易如反掌,可也敢说手到擒来,只是给您这大户人家做法事,有些话也不好开口,您要是方便,看能不能先给一点定金”
管家道:“这都好说,只要您二位答应下来,过了晌午,先给您送来三十两银子。”
白冉点点头道:“这却好,这却好。”
陈达在旁道:“掌柜滴,你先别急,让老管家把事情再说清楚一点。”
老管家一脸困惑道:“还有什么没说清的么”
陈达道:“有滴呀,有滴呀,这房子之前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呀”
老管家道:“您想问什么样的事情”
陈达道:“我就明说了吧,这里之前还出过人命吗”
“这个……”老管家面露难色道,“既然请了二位先生来做事,我们自然信得过二位,可二位还没把事情答应下来,是不是也不该问的太多呢”
陈达道:“话不是这样讲滴,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怎好答应下来呢”
老管家道:“二位若是不肯答应,我又怎好把家里的事情说给外人呢”
“你,你这个……这个话不是这样讲滴……”
这老管家是地道的老江湖,陈达应付他显然有点吃亏,白冉也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对老管家道:“老哥,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趟生意,我们接下了。”
“爽快!”管家一拍巴掌,赞一声道,“我就喜欢这份爽快,二位稍等片刻,等我写好字据,把银子包来,再和二位细聊。”
老管家一溜小跑出了宅子不知往哪去了,看的出来,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陈达在旁边埋怨道:“掌柜滴,你也太草率了,什么事情都没有问清楚,怎么就轻易答应下来了现在他还要写什么字据,你说这可怎么办嘞”
“什么怎么办”白冉又喝了一碗清水,对陈达道,“不就是个凶宅么,你难道还没有手段化解”
陈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钟老五,没有作声。白冉对钟老五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门口,老汉点了点头,赶紧走到门房里面去了。
白冉叹道:“你还真是谨慎,连个聋哑之人都要防备。”
陈达低声道:“谨慎点好滴呀,掌柜滴,这凶宅可不简单滴呀,治凶宅,一看风水,二看因缘,三看宿命,四
第二十七章 痴女寻夫
白冉这厢生意不断,可山中这几口子却过得战战兢兢。李伏一边防备着落头氏,一边还要防备着撼天道尊,自从白冉走后,他就一直没怎么合过眼。
一连两天不见白冉回来,李伏想下山问问情况,又怕山里出事,犹豫不决,便把清风和丽娘叫来一并商议,清风这两天也是惴惴不安,听说李伏要下山,赶紧劝阻道:“李兄要是走了,单凭我们肯定不是道尊的对手,还是让我下山去找先生吧。”
丽娘道:“你也去不得,李兄是个至诚的君子,不像姓叶的那般诡诈,你在这里好歹还是个帮手,还是让我下山去找那天杀的吧。”
李伏道:“丽娘嫂嫂太过莽撞了,这一去只怕要……”
丽娘道:“别说的我好想没见过世面,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知道什么是人前的规矩,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我下了山就去天桥找那叫花子,遇到了那挨千刀的就立刻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商议了许久,也只能让丽娘去找白冉。丽娘简单收拾了下行囊,正午时分便下了山。女子独自出门,本来就容易招惹是非,更何况丽娘又生得那么标致。山路之中还好,等到了雨陵城里,不时便有些泼皮无赖上来打趣搭话,口中不干不净,尽是些放浪词句。
“谁家的小泵娘,长得可是真俊呀!”
“瞧那小脸蛋,快让哥哥亲一口。”
“这么俊的姑娘,走路多辛苦啊,来哥哥车上坐坐吧。”
换作丽娘以往的脾气,定要和这群泼皮大打出手,可现在已然成了厉鬼,委实不敢在大白天里招惹是非。雨陵城来过几次,但大多数时候都贴在白冉身上,丽娘也不好意思开口问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那座天桥。
所谓天桥,其实这就是一座横贯大街的廊桥,前任知府是个喜好风雅的人,在雨陵城主街之上修了这么一座旱桥,一来可遮风避雨供人休憩,二来也为文人骚客提供了一处风雅之所。昔日,每逢夜幕降临,这厢吟诗作赋,那厢行令投壶,再加上歌姬艺人吹拉弹唱,天长日久,凭着这份风雅把一座廊桥变成了雨陵城独有的风景。
弘治年间,孝宗南巡,途经雨陵城,看到这满是书香之气的廊桥,一时意兴大发,亲笔提下天桥二字。哪知这座廊桥从此变成了天子之桥,两边的桥门都上了锁,禁止往来通行。这一封便是十几年,桥上没有了文人雅士,桥下却成了艺人和乞丐的聚集之所。
丽娘在桥下徘徊了许久,她依稀记得姓范的叫花子,可在一群乞丐之中,又分辨不出他的模样。别看在白冉面前说话凶狠,可看了这群陌生人,丽娘低着头,搓着手,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饶是这姑娘倔强,竟然在天桥底下站到了晚上,也不肯向人询问。正逢一群少年来路过桥下,看着丽娘俊美,便起了歹心,几个人上前你说一句我笑一句,围住丽娘调戏了起来。
“这是哪里的美人,站在这等谁呢”
“还能等谁肯定是等情郎啊!”
“这下贱地方哪里来的情郎”
“不是等情郎那就一定是等生意。”
“等生意好啊,我身上有的是银子,好妹子,跟哥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都有姑娘了,还喝什么酒姑娘的身子最暖和了。”
……
看这几个少年衣冠楚楚,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说起话来满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丽娘咬牙忍着,却不搭话,没想到这群人得寸进尺,越走越近,这个拉拉手臂,这个摸摸胸脯,一来二去,把丽娘逼急了,上前一拳打翻一个,回手一脚踢倒一个。这几个少年想是平时从没吃过亏,这回挨了打,登时便恼火了。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指着丽娘骂道:“贱婢,给脸不要!”“敢跟小爷撒野!还真不知死活!”“把她衣裳扒了,亮亮她这身贱肉!”“把她鼻子割了,让她知道小爷的厉害!”
眼看这几个少年欺侮一个女子,周围没人帮忙,反倒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丽娘无处脱身,看这群恶少又走了上来,索性攥紧了拳头,准备狠狠打上一场。
凭丽娘一身武功,对付几个纨绔子弟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几个少年都有不小的来头,真要打出个三长两短只恐要闯下大祸。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人喊道:“作死的花子,你还我桶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叫花子抱着一个泔水桶,朝着人群冲了过来,嘴来还不住喊道:“兄弟们,有吃的了!”
一群乞丐看见这泔水桶便上去疯抢,抢来抢去却把这桶泔水打翻,一股酸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闪避不及,贱了一身脏污。少顷,又有两个叫花子抱着泔水桶冲了过来,转眼之间,天桥底下一片大乱,一个乞丐趁乱抓住了丽娘的手臂,一路狂奔,冲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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