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纳楼兰
“夫家人姓杨,山主便唤我杨夫人即可。”
“还望杨夫人与天机阁楼众盯紧鬼谷林与绝云岭的动静,若有异常,将消息传送于我岳父大人,晚辈自会知晓。”
……
“她骗我、她骗我。”
“她骗我……”
“你们都骗我,所有人都骗我……”
浑身泥泞的洛长风抱着知子姑娘送给他的包袱和那杆寒枪,低头走在街道上,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儿。
这些都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他很难受!很伤心!
几日来,他脑中浮现了许多奇怪的画面。
画面里有一个黑衣银发的男子,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画面里还有一位赤发负剑的人,他隐约听到黑衣银发的男子唤那人师兄。
他记不起太多。
因为画面很模糊,也因为当那些情景浮现脑海时,他的心有种碎裂的疼痛。仿佛记忆深处一直有种声音告诉他不要去想!于是他开始抱着撕裂般痛苦的脑袋,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他做到了。
他可以不去想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可又怎能忍住不去想知子姑娘
新伤旧痛融合在一起,无论脑袋还是心口都有一道疤痕在裂开,溢着血。
他不明白为何那个被他称作师兄的人要欺骗自己为何知子姑娘也要欺骗自己为何所有人都在欺骗自己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走着走着,撞到了过路的行人。
那人本想指责动手,却看到他黑衣银发还抱着一杆寒气凛然的枪,生怕是不好惹的角色,便气愤地甩手离去。
他接连撞到许多人,甚至还不经意踢了街道旁卖菜的摊子。然而无论别人如何打骂,他始终头也不抬,就这么走着,更不知身后早有人注意到他。
那是三名常常浪迹在附近街道的地痞流氓,仗着淬炼过体
魄,会些粗鄙招式,便经常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比如说贩卖奴隶!
为首的那人向身边两位兄弟使了个眼色,于是其中一名身形不高却手脚利索的地痞吐掉口中草,直接朝洛长风跑撞过来。
那人刻意从洛长风身边擦过,而后见准时机,一把将包袱与寒枪夺走。
“坏人!”
“还我,快还我……”
洛长风追了过去。
被师兄背叛后记忆尽失的洛长风心智有损,再加上旧伤未愈,修为也时灵时坏。可毕竟体型不弱,他一路追着那人追到一个死胡同。
那人便不再跑。
索性转过身,丢了包袱与寒枪,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肩膀。
瞧着那人的眼神,洛长风有些畏惧,不由后退几步,然后又被身后一股莫名的力
第七十章 囚龙会场
这条自海心孤岛延伸出的千丈高锁链叫隔世锁。
隔世锁的尽头,也就是海的另岸连接着一片群山,与世隔绝的天南铸剑城便藏于青绿群山之中。
隔世锁之所以存在,完全是因为孤岛至海岸的那段海域,海底暗樵旋流极多,无论普通船只剑舟还是大型舰楼商船,均难以行驶。因此隔世锁便成了外界通往铸剑城的唯一路经,像是一条天路!
沦为奴隶的洛长风戴着枷锁脚链,与身旁这群缘由不尽相同最后却同命相连的道友们心惊胆战终于走到隔世锁的另一头。
早有人在此等候他们。
这些人是铸剑城中囚龙会场的御奴人。至于囚龙会场是怎样一种地方……包括洛长风在内的不幸奴隶们亲眼所见。
那是一座巨型角斗场。
四周是约莫十丈高的圆形城堡,城堡用坚硬的黑岩石堆砌而成。其坚韧程度,便是化劫境尊者恐也无法一剑切开。
不知是天色时辰缘故还是囚龙会场特有的规矩,洛长风与百余位奴隶被押送至此时,四周城堡上并无人影,安静非常。
百余位奴隶被御奴人驱赶着,由角斗场的一侧巨门而入,通过黄沙铺满脚下的角斗场,径直向另一扇铁闸门走去。
铁闸门升起,入眼是一片漆黑与阴冷。
走在最前面的奴隶听到恐怖的声音,像是猛兽,于是惊吓的开始颤抖。
根本无法猜测闸门后有怎样可怕的事情等待着自己,他便死活也不愿迈出半步,开始后退,疯叫着想逃离这人间地狱。
然而御奴人又岂会眼睁睁看着那人退缩逃跑,解下腰间挂着的噬骨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那奴隶身上,仅仅是三两下,那人便已皮开肉绽倒地抽搐。
御奴人杀鸡儆猴。
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名站不起身已没了利用价值的奴隶抬起,进了铁闸门。过了片刻,御奴人返回,只听眼前漆黑黑的囚狱里传来惨烈的叫喊。那叫喊之中夹杂着猛兽噬咬的碎音,让人毛骨悚然。
“再有不听从者,就是一样的下场。”
御奴人扬鞭。
一个个面目狰狞,驱赶着奴隶。
血粼粼的教训摆在眼前,哪里还有人敢不听命近百名戴枷锁脚链的奴隶,陆续向铁闸门内走去。
脚下是一条暗黑的甬道。
在平均每十米距离搁置的油灯下,昏暗的灯光里,可以看清两旁是手臂粗的铁牢,铁牢内关着各种各样的人,凶神恶煞的人。甚至,还关着不少獠牙的猛兽。
御奴人头前带路。
被吓破胆的奴隶们怒不敢言,惧亦不敢言。
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御奴人打开一间空荡的铁牢,便有一名奴隶被推了进去,很快轮到了洛长风。
御奴人解开洛长风的手铐脚链,并将包袱与寒枪丢了进来,然后重新锁上铁牢。生怕再被坏人抢了去的洛长风赶紧捡起包袱与寒枪,紧紧地抱着它们,靠在墙角。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
听不到铁牢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也看不到那一张张可怕的面孔。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活在自己的痛苦里。
想起知
子姑娘,眼中不自觉泛起涟漪。想起经常浮现眼前的师兄脸庞,他的心便会隐隐作痛。有时甚至想起一片冰天雪地中独立城巅好看之极的红衣女,他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可当想起那只紫色的蝴蝶从眼前飞走,他却又有无尽的绝望悲伤。
是的,这两天里他又想起了许多事,许多零碎片面的事与许多陌生却倍感熟悉的脸庞。
那些往事曾让他痛心。
可他的心每痛一分,却又会记起更多的画面碎片。
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在这段记起往事与悲痛侵袭的重复过程里,身体表面淡淡的血煞之气在无形的修复着因被取出莲生诀而
第七十一章 这一次,我是洛长风
奴隶们并不知道黑漆漆的铁牢里囚着多少同命相连的伙伴,只听到御奴人不停打开牢门,不停驱赶着囚徒出牢,那声音传得很远。
洛长风排在长长的奴隶队伍中,远远看到铁闸升起,天光一缕缕透射,他们终于又看到光明。
在御奴人的驱赶下,奴隶们一个接一个走向光明。一张张苍白的面容带着期望,仿佛走出这道闸门被光明笼罩就能重获自由似的。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走出这道铁闸门非但能够自由,还会彻底解脱!
真正的解脱!
……
黑暗里待得太久遇到强光难免刺眼。
闸门后洛长风眯了眯眼,不自觉后退半步。身旁监督的御奴人瞧见,甩起噬骨鞭,将他推了出去。
洛长风挨了一鞭。
低头看了看左肩被抽烂的黑衫,肩膀传来灼痛。他瞧了那御奴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走出铁闸门刹那,耳畔便传来无数因兴奋与热情而发出的尖叫,呐喊。洛长风举目望去,原来角斗场四周城堡早已人满为患。
巨型场地周围十丈高的圆形城堡容纳恐有万人之多!
近万人疯狂的尖叫按理说会令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可刚走出铁闸门的奴隶见到这般阵仗忽然感到隐隐恐惧,对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而未知的恐惧。
越来越多的奴隶从铁牢内走出。
其中不乏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囚困一年之久的人,所以对囚龙会场每月十五龙虎斗的规矩,早习以为常。
这些人走入角斗场后便极为警惕,而且很熟练靠着结实的城墙各自散开,彼此之间似乎保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隐约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新来的百余位奴隶自然看不懂其中谜团,洛长风也不知囚龙会场究竟意欲何为。直到十数名御奴人拉着三排囚车先后从铁闸门后走出,被好酒好肉豢养十余日的奴隶们才惊吓地连滚带爬闪到远处。
洛长风随着轰散的奴隶后退,他看到第一辆囚车里锁着一头獠牙吊睛白虎,那白虎似被饿了许久,看到如此丰盛肉食竟兴奋地跃起前爪趴在牢笼上怒吼,它已迫不及待。
第二辆囚车紧跟在第一辆囚车后,里面锁着一个人!
一个双眼蒙着黑色布条的人!
洛长风第一眼瞧去,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无论如何回想,却还是记不起是否与这人相识。
深知尚有许多记忆不曾恢复的他不再纠结。
第三辆囚车被拉了出来,囚车里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着上身,不着衣物。
胸膛前有一片诡异的图案,那是……图腾!
“是异族!”
“星蕴图腾……”
“竟然是异族人!”
“杀了他,杀了异族人!”
“杀了他……”
“……”
十年里随着异族渗透,天下遭到异族迫害之人越来越多,因此城堡上人众在看到那囚车里异族人之后,竟群情激奋起来。
不过作为举办龙虎斗盛宴的东道主囚龙会场,似乎对异族并无特殊对待。在他们眼里,囚笼里的异族与这些奴隶甚至那只白虎一样,都是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自从落根铸剑城,千百年来,那条隔世锁将他们与世隔绝,天下苍生早已不如银两来的重要。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乱世盛世,与我何干
无视万名围观者激动的情绪,铁闸门正上方建造在城堡之上的楼殿内,东道主终于现身。
那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
身穿白衣,生的
剑眉星目,颇有英姿之气。
可角斗场里脚踩着碎沙的洛长风目光在那公子哥身上匆匆一瞥,最后却落在其身旁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身上。
“姑娘。”
“知子姑娘!”
洛长风忍不住从人群中走出,走到角斗场的中央,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离那白虎囚车只有不到一米之距。
他仰着头,远远地望着她……又再想起雨夜一别时的情景。
城堡上站在白衣公子哥身旁的知子姑娘瞥见角斗场内移动的奴隶身影,黑衣银发,那人在昂头看着自己。
一刹那,犹如遭受雷击的知子姑娘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会”
“他怎么会在
第七十二章 一枪穿云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虎啸,洛长风见周围城堡观龙虎斗的看客们遥指着自己,仿佛瞧见令人血脉喷张的事情,骤然炸响。
危机意识袭至心头,他豁然转身见那头吊睛白虎张开大口正向自己扑来……
原来在他胡思乱想的间隙,御奴人已向角斗场一百多名奴隶宣布龙虎斗规则:但凡角斗场奴隶,无论来此不到半月的新奴还是已被铁牢囚禁近一年的恶人,连同囚车内白虎、异族与那似曾相识黑布遮眼的男子在内,谁能够成为龙虎斗之后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谁就会从此摆脱奴隶身份,并得到铸剑城城主大人的重用。
一飞冲天!
想要生存,必须杀戮!
这便是角斗场的生存法则,简单而又粗暴!
……
被刻意控食饿了许久的吊睛白虎出笼后,仰天咆哮一声,便向距离最近且背对着它的洛长风噬咬扑来。
如同被流星砸中一般可怕的冲击力,洛长风转身便被白虎扑了数米之外,那锋利的虎爪死死按着他的胸膛,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白虎哪里懂得控制力道,锋利的虎爪按压在洛长风胸膛那刻,他便觉被利刃刺入身体的尖锐痛楚,黑色衣衫溢出血迹。
那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欲撕咬他最脆弱的脖颈。
城堡上,见到此惊魂一幕的知子姑娘惊吓地喊出了声,神色慌张不由向前移了数步,琉璃般的眸子里写满担忧。
身旁白衣公子哥微笑地转头:“怎么是熟人要不我唤人将他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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